果然,第二天各大新聞媒體全都鋪天蓋地報導「教皇」牧神一和舊情人秦薔一起吃飯的消息,其中很多報導還繪聲繪影的寫著,這個小男孩和牧神一極為親近,兩人外貌也頗為相似,極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子。
飯店外每天聚集著大批記者等待牧神一出現,準備進行追蹤報導,就連秦薔家門前都停了不少記者的車子,二十四小時密切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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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靈撩開窗簾的一條縫,看著外面,「哈,看這陣仗,還以為美國總統到我們家了。大姊,你還真有本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秦薔坐在沙發裡咬著指甲,她親愛的老媽握著她的手問:「女兒啊,你到底怎麼想的?真的就不結婚,一輩子讓品一見不得光?」
「不過就算你真想藏品一一輩子也不可能了,現在要想的是怎麼解決問題。」秦媽媽堅決地說:「叫牧神一過來,我要問他,他想不想結婚?」
「是啊!我女兒可不是任人玩弄的!」秦爸爸依舊氣憤。
「他昨天向我求婚了。」秦薔小聲說。
「什麼?」幾個人一起朝她撲過來,「那你怎麼說的?」
「我還沒有答應。」
秦媽媽說:「你是不是傻了?他既然肯負責,你為什麼不答應?這種事情,吃虧的永遠是女人。」
秦靈也興奮地說:「大姊,你們倆要是現在結婚,就跟貝克漢和維多利亞一樣啦!先有後婚呢。」
秦媽媽接著啐道:「拿誰比不好?貝克漢那種男人,結了婚還花得要命,我最恨了!」
秦薔歎口氣,她怕的就是自己會當第二個維多利亞啊!
「品一呢?品一是什麼想法?」秦媽媽最愛這個外孫,昨天品一留在飯店沒有回來,讓她罵了秦薔半天。
「他好像……很喜歡和爸爸在一起。」品一見到爸爸就很興奮,見到她就沉默無語,難道是她這個媽媽當得太失敗了?
「那當然啦!」秦靈連固定的男朋友都沒有,卻已經儼然是過來人的口吻,「孩子和父親天生就有依賴性,在他們眼中,爸爸都是英雄,是媽媽比不了的。」
秦媽媽連忙遊說,「你看,既然品一也離不開爸爸,這件事你還有什麼顧慮?我看牧神一是個很好的人,年輕有為又彬彬有禮,一定是你平時太要強,做事不給人留面子,否則他怎麼可能不娶你?」
「媽,你怎麼這麼快就倒戈啊?你只不過才見了他一面,他這人向來表裡不一,你真的非要逼婚不可?」秦薔很無奈。
「這怎麼叫逼婚?你也老大不小了,孩子都五歲,早該結婚了。就算沒有牧神一,我早晚也會給你找個男人嫁了。」秦媽媽板起臉。
「好啦,你們就放過我好不好?連牧神一都說會給我時間考慮,你們幹麼逼我逼得這麼緊?再逼我我可就要走了。」在外面要掙脫記者的包圍,在家裡要面對家人的疲勞轟炸。她的生活向來平靜有規律,牧神一出現就讓這一切都亂了套,那個男人根本是她生命中的剋星。
晚上她接到牧神一的電話,「我明天回美國,我準備帶品一一起走。」他的話語中沒有半點商量的口氣。
「好吧,我得去東京開音樂會,暫時不陪你們了。」她在這裡也筋疲力盡,恨不得馬上逃開。
「那麼,我等你的消息。」他沉聲說:「不要讓我等太久,你知道我的耐性。」
求婚還是這種口氣,這個人的脾氣大概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她放下電話,用盡全身力氣,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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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剛到東京,在機場負責迎接秦薔的是音樂會的投資方,以及先行一步趕到的喬治。
才見面,秦薔就感覺到喬治的表情不大對勁,但是他當著外人的面不好發作。
投資方是日本商社的小山會也先生,他對秦薔的琴技一直非常推崇,所以主動要求出資,贊助她在東南亞舉辦一系列的個人音樂會。
今天他見到秦薔時沒有像以前那樣帶她吃飯接風,而是說:「你旅途勞頓,我看你還是先去飯店休息一下吧。」
她看了眼小山,又看了眼喬治,「出了什麼事情嗎?」
喬治面色凝重地遞給她一張報紙,「你在台灣的精彩表現,日本媒體也報導了。」
報紙上所記載的依然是她和牧神一從那家飯店走出來的消息,和台灣報導的內容大同小異。
秦薔將報紙折起來,放到手提包裡,沒有評價這種報導,反問:「演出場地準備好了沒有?我想先看一下舞台。」
兩個男人都有點吃驚,喬治遲疑的說:「雪莉,音樂廳那邊可能也有記者。」
「有記者又怎麼樣?難道我要一輩子躲著他們嗎?」她態度堅決。
喬治沒辦法,看了眼小山先生,對方也只有點頭。
車子從機場直接開到音樂廳的排練現場,一堆記者早已等候多時,所以她一下車就有記者上來要提問,而小山先生的部屬則護送著她走進音樂廳。
「看看,這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喬治和秦薔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要公開你和品一,還有你們母子跟牧神一的關係?」
「票賣得怎麼樣?」她忽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他愣了下,說:「都賣掉了。」
「如果我現在說要加演一場,你覺得會有問題嗎?」秦薔站在舞台上,燈光已經打開,四周燦爛輝煌。
他又想了想,「應該沒問題吧!」
「以我現在的新聞價值,就算票價再高一倍,也會有人買票進場吧。」她的嘴角動了動,不知道是在嘲笑這個世界還是嘲笑自己。
喬治皺眉問:「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公開?你不需要靠這個為自己提高知名度的。」
「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的。」她也很無奈,在感情的世界裡,一直是牧神一操縱著她前進或後退,他從不允許她改變或動搖他們的生活,每次的改變都必須由他作主。
他立刻明白了,「是牧神一的要求?」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以為他喜歡一輩子讓不同女人圍繞的感覺。」
他沉默了好久,然後悶悶地說:「他愛上你了。」
「什麼?」秦薔轉身。
「一個男人,只有在遇到自己真正愛的女人之後,才會考慮和她結婚,結婚對男人意味著太多,事業、自由、交往等等各種權利都要改變,如果他真的要結婚,一定是他真的愛這個女人。像牧神一那樣的男人,什麼都有了,不需要一樁婚姻來為他的生活點綴什麼。」
她認真地聽喬治分析,只有像喬治這樣,既和她的生活有密切關係,卻又不會干涉到牧神一生活的人所說的話,才讓她覺得真正可以採信,但是……
「要牧神一去專心愛一個人,你覺得這可能嗎?」她還是不敢相信。
「你沒有問過他嗎?」喬治反問道。
「我問他什麼?問他是不是真的愛我?是不是以後都保證只愛我一個?」她搖搖頭,「我不敢問,也怕他回答不了我想要的答案,或者是,伯他說了我也不信。」
喬治微微一笑,「原來問題的癥結是在你這裡啊。女人,總是對愛情充滿了懷疑。」
她低下頭,「我想,演出結束後我會去問他的。」
他不願意等,而她也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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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薔在飯店裡洗完澡,打開電視,看到裡頭正在播放一個音樂專題節目,很巧的是,介紹的對象正是牧神一。此時節目已經進行了一半,主持人所談的話題也是當前最熱門的。
「最近,牧神一和著名女小提琴家秦薔塵封了五年的愛情重新浮出檯面,在最新一條具有爆炸性的報導中,記者們發現秦薔和牧神一先後到達台灣,並且攜同一位末成年男童一起進入餐館吃飯。這位男童與牧神一狀態親密,外形極為相似,雖然他們之間真正的關係還下明朗,但從當事人一味迴避記者提問的態度來看,這背後必然隱藏著極大的秘密。以下是我台記者從美國傳回來的最新畫面。」
電視上播放的居然是牧神一在自己別墅中和品一一起游泳嬉戲的快樂樣子。
秦薔從來沒有看過品一這麼快樂開心,也從沒有見過牧神一這麼放鬆愉悅,不用她這個當事人親口承認,只要稍稍從外表一看,就可以看出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子。更何況,品一稚嫩的童聲還透過記者偷設置的麥克風,清晰地傳遞出來--
「爹地,我的腳好疼,水裡有水怪!」
他笑著把兒子抱起來,「胡說,游泳池裡怎麼可能有水怪?一定是在水裡泡得太久了,腳在抽筋,我看看。」
記者的攝影機在毫無遮掩的情況下將這一切全都記錄下來。
他是故意的。秦薔看透了他的舉動,她知道牧神一的別墅是私人土地,那附近方圓三公里的土地他都已買下,未經允許外人不能隨意進出,記者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潛入附近進行偷拍?他根本是故意讓記者達到目的,以便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和品一的真正關係,他懶得對任何人解釋,所以乾脆利用媒體,直接告白。
這個男人,做任何事都完全不顧後果,無論是老闆、媒體,或是那些愛慕他的Fans和情人們,甚至是天下人的目光口舌,他都可以不在乎。
看看表,現在是美國時間的清晨,她撥通了牧神一別墅的電話。
接電話的居然是品一,「你好,我是牧品一,請問找哪位?」
秦薔輕輕說:「品一,是媽媽。」
「媽咪?我好想你喔!你什麼時候來美國啊?」品一從沒有這樣熱情地邀約過她。
她的眼睛濕潤了。「媽媽很快就會過去,你讓爸爸聽電話好嗎?」
「好。」聽到品一跑到遠處,大聲喊著,「爹地,是媽咪的電話!」
她感覺像是等了很久,才等到牧神一的聲音,「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秦薔握著話筒,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出什麼事了嗎?」他的聲音有些急切。
「沒、沒什麼事,只是剛看到電視上有你和品一在一起游泳的畫面,所以,我打個電話過來問問看,品一遊泳有沒有著涼?」她在說什麼啊,根本是心口不一。
「哦,沒事,品一的水性很好,我應該早點教他游泳。」他轉頭又對品一喊:「品一,去穿上衣服,昨天買的那件,一會兒我帶你去迪士尼!」
電話中可以聽到品一歡呼的聲音,秦薔靜靜地聽著,輕聲問:「牧神一……」
「嗯?」
「那件事,我考慮好了。」
「什麼事?」他根本是故意裝不明白。
秦薔咳嗽一聲,「就是結婚的事情。」
「哦。」
他乾巴巴的回答讓她幾乎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了。
「你們要是忙著出去就先走好了,我晚點再打。」她覺得自己像被丈夫和兒子冷落了一樣,心中不大舒服。
牧神一噗哧一笑,「白癡女人,你在吃誰的醋?」
她大聲歎氣,「你啊,就會欺負我。」
「快點回來,我下午去訂教堂。」他還真是性急,但是,等一下,她還沒有說自己到底是做什麼決定,他怎麼就……
「你就這麼有把握我一定會嫁給你?」她在電話這邊噘起嘴。
他哼笑道:「兒子在我手裡,你還敢往哪兒跑?行啦,少廢話了,限你三天內出現,否則逾期不候。」
每次都是他掛斷電話,這次也不例外。
秦薔默默出神。就這樣嗎?就這樣把自己賣給他了?還附送一個兒子?怎麼好像在作夢?剛才在電話裡明明想說點什麼的,結果到最後卻都沒有說。她本來想說:牧神一,你愛不愛我?或者說:你是不是為了愛才決定和我結婚的?哪怕自己先說一句:牧神一,我愛你,然後等著聽他回復:我也是,這也算是完整的達到目的。結果卻是,她什麼都沒說,他也沒說,婚禮卻訂了下來。
荒唐,和牧神一在一起總是要這樣快節奏,想不荒唐是不可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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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音樂會到底是怎麼開始,又怎麼結束,秦薔的腦子裡幾乎沒有留下多少印象,她可以說是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自己所有的工作,然後搭飛機直飛紐約。
牧神一沒有到機場接她,只是給了她一個電話,要她到他的別墅來。
這麼大的架子,又不體貼人,秦薔撇撇嘴,很無奈地搭計程車到達紐約郊區,牧神一的私人莊園。
車子剛剛進入莊園,秦薔就覺得哪裡不大對勁。周圍有一些車輛進進出出,很熱鬧的樣子。
又是那些記者在悄悄跟蹤?她的心情有些變壞。
當車子駛入別墅區後,管家站在車邊位為她打開車門,「夫人,這邊請。」
白色的手套將她引領到另一個世界,秦薔幾乎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
在別墅前方的那座超大噴泉前,有無數的賓客,身著禮服,舉著酒杯,微笑著對她致意。
品一突然出現,他今天穿著白色的禮服,帥氣得好像一個王子。
「媽咪,你怎麼現在才來?我肚子好餓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吃驚地看著前方--牧神一,猶如這個童話世界中的王者,以最高傲也最優雅的姿態站在水池邊,向她緩緩伸出手。
她像是中了魔法,慢慢地走向他,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他的手中。
「神父,我的新娘已經到了,儀式可以開始。」牧神一說。
接著,她聽到神父的聲音,「牧神一,你願意娶秦薔為妻,一輩子愛她,尊敬她,無論生老病死,永不背叛對方嗎?」
「我願意。」他沉著清澈的聲音在水池前顯得異常純淨。
「那麼,秦薔,你願意嫁給牧神一,一輩子愛他,尊敬他,無論生老病死,永不背叛他嗎?」
她呆呆地望著牧神一的眼睛,所有的心神都像是被那兩泓深潭吸引,嘴唇囁嚅著,沒有發出聲音。
牧神一低下頭,在她耳邊微笑著說:「親愛的,你在猶豫什麼?賓客都在看我們呢!」
「我、我願意。」她念道。
「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佈你們結為夫妻。」神父給予了他們祝福,賓客們也一擁而上說著讚美和恭喜的話語。
秦薔的腦子一直是亂烘烘的,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所到賓客中有不少是音樂界的名流,她都認得,難免有人會抱怨著對她說:「你可真能保密啊,居然和牧神一有這麼可愛的兒子還瞞著我們,都結婚了才通知大家。」
她苦笑著解釋,「有些事情是超出計劃外的,所以不方便說,抱歉。」
婚禮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除了賓客外,牧神一還謹慎地選擇了幾家比較大的媒體參與,可以想見,今天這場婚禮又將成為娛樂界的頭條話題了。
好不容易逃開外面的世界,回到別墅內,牧神一叫住正要上樓的她,「你去哪裡?我們的房間在這邊。」
「我怎麼會知道房間在哪裡,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她悶哼一聲,終於可以表示自己的不滿。「要準備婚禮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我現在這副樣子,一定成為最丟臉的新娘。」
牧神一將她拉進房間,將她圈在自己懷裡,笑道:「我牧神一選的新娘只會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濃妝艷抹不適合你,我喜歡你自然的樣子。」
「就這樣,我們就算結婚了?」她還是如墜夢中。
「缺乏真實感?」他壞笑著吻住她的唇,「我很快就可以告訴你什麼才是最真實的。」
秦薔低喘著,「你策劃這個陰謀多久了?」
「很久。」
「到底有多久?」
「你這麼執著這個問題幹什麼?」
牧神一的視線從她的身體轉移到她的眼睛上,「怎麼了?」
「剛才你在婚禮上說的話,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嗎?」她柔柔地問。
牧神一從來沒有見過她這種表情,柔情如水,又帶著不安的質疑和惶惑。
「一輩子不離不棄的那句話嗎?」他勾起嘴角,「我從不輕易發誓,如果開口了,就是以生命作保證。」
「真的?」她進一步探問:「可是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愛我。」
「你這麼在乎這句話嗎?有些男人可以天天在女人耳邊說一百次,但是不代表這些話就一定出自真心。」
「我想聽,哪怕你是騙我的。」
「對我沒有信心?」他的眉心揪起,又舒展開,「好吧!今天是我們的新婚夜,我美麗新娘的第一個願望我當然應該滿足。」
「I love you。」他吐出這句話,同時吻住她揚起的嘴角。
女人其實很好哄的,他悄悄想。即使像秦薔這種滿身是刺的女人,遇到柔情也會乖乖繳械,早知道溫柔些她就會投降,當初自己根本不需要動那麼多心思來吸引她注意。
以後還要和這個女人糾纏一輩子,還不知道這一輩子的戰爭要怎麼過呢!他有預感,他的婚姻肯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先不想這些了,明日事明日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