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迭樂譜和一張CD同時擺放在大會主席桌上時,秦薔意識到自己所犯的第一個錯誤--經驗不足。
她只知道作曲,卻沒有想到做一份成品出來,其實也不能完全歸咎於經驗不足,因為三天的時間她還不足以去聯繫調動樂團來配合她錄音。但牧神一就不一樣了,在全美至少就有七八個樂團是他曾經執棒調敦過的,更不用說他現在還擔任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音樂首席總監和指揮,錄音對他而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好在主席先看了她的樂譜,看完後大加讚賞,「真看不出秦小姐是第一次作曲,你的曲風成熟,旋律優美,很符合我們這次大會的氣氛。」
秦薔緊張了半天的心終於稍稍平靜下來,沉穩地向主席道謝。
接下來自然是看牧神一的表現了。
CD光碟被放入高級音響中,優雅如天籟的女聲吟唱從音箱中流瀉出來,屋中除了牧神一外大部分的人都是眼前一亮,包括秦薔。
厚重而嚴謹的曲風中,優雅高貴的氣息融入每一個音符,那位女高音如絲綢般光滑的嗓音似月光女神溫柔地照耀大地。
秦薔實在忍不住了,悄悄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這個女聲是Sarah嗎?」
「嗯。」牧神一警惕地看著她,等著聽她後面會說出什麼難以入耳的言論。
沒料到她卻異常興奮地說:「真沒想到,這麼短的時問內你居然可以把她請到!Sarah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美啊!」
她激動地墊起腳尖擁抱了下牧神一,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又迷惑了。
「比賽我認輸,這張CD可不可以Copy一份送我?我保證嚴守CD中內容的機密。」她舉起手做出發誓的樣子。
這一刻,比賽的結果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能拿到自己偶像演唱的新曲,這可是全球首發且唯一存在的母帶啊!
牧神一盯著她,沒有回答。
大會主席先咳嗽了一聲,想喚回兩人的注意力,「我看這件事回頭再說,透過你們這次的比賽,我們得到了兩首非常優秀的作品,牧的作品做為大會的開幕曲非常合適,秦小姐,你願不願意讓你的作品做為我們的閉幕曲?」
「非常樂意!」她沒想到自己還有扳回一城的餘地。
「那麼,對於兩位的貢獻,我代表大會向你們致上最真誠的感謝!」
牧神一輕輕摸了摸下巴,「對於作品的安排我沒異議。」
「那麼我的要求呢?」秦薔追問。
「你的?」他幽幽地看著她,「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她雖然急於得到那張CD,但最基本的警覺性還是有的。
這回換成牧神一微笑了,「今晚一起吃晚餐如何?」
秦薔看了他一下,「你確定今晚沒有別的約會嗎?」
「曾經有,但現在沒了。」
他的微笑裡怎麼會有幾分曖昧的味道?秦薔認真考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答應。在公開場合下,他能對她做什麼?以他的人氣和名望,還不需要對她這麼個小女孩下「毒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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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慣意大利菜嗎?」牧神一拿著菜單看了一眼,又遞給秦薔,「還是主隨客便好了。」
她不客氣地接過菜單,「沒想到教皇也會如此紳士,我一直以為餐桌上也是由你做主導呢!」
「以前都是?不過今晚我想破例一次。」
她的眼睛從菜單中抬起,「為什麼?」
「為了……紀念這一次比賽。」他用湯匙盛起一塊方糖放在咖啡裡,輕輕攪拌。溫和的口氣和親切的笑容,讓他不再像那個老是咄咄逼人的教皇。
但是他如此地多變,哪個才是他的本性?
秦薔悄悄地打量他卻被他發現,「想從我臉上看出花來?」他問,難得帶著幾分幽默感。
「只是對你好奇。」她坦言不諱。「請我吃飯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前幾天比賽時牧神一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變成了謙謙君子?打死她都不信。
「好吧,我說實話。」他的唇紋又深了幾分,「我說我對你這個人開始感興趣了,你信嗎?」
「嗄?」秦薔手中的玻璃杯差點掉在桌上,怎麼怕什麼就來什麼?「教皇大人,你大概是眼花了,我這樣一個渾身是刺的女孩子沒有任何魅力可言,和你那些美麗情人更是比不了。」
「你不需要和別人一樣,帶刺的玫瑰其實是最美的。」他的眼睛追逐著她閃爍的眼神,勾起嘴角,「怎麼?被我這句話嚇到了?」
「是的。沒想到教皇的眼光會這麼獨特。」她急忙打哈哈,心裡一陣混亂,想著自己該如何應對。
他卻先笑了,「不用太緊張,你還嫩得很,我暫時沒興趣對你動手,只是有興趣和你再多合作幾次。」
秦薔呼出一口氣,「哦,合作嗎?我沒問題。下半年我都有檔期。」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兩個人的聊天是在友好和平的氣氛下進行的。秦薔甚巨偶爾還會產生錯覺--到底是不是她心存偏見,誤會了牧神一的為人?
吃完飯,當他提議送她回家時,她沒有拒絕。
坐在他的車上,她開著玩笑,「有多少女人上過你的車?」
「不記得了。」坦白是他最大的優點。
「那麼多女朋友,你能準確地區分出她們嗎?不會在打電話、聊天或者說夢話的時候叫錯名字?」
牧神一斜眼看了她一秒,「你的好奇心很強。」
「你直接說我八卦就好了。」她咯咯笑著,今夜喝了兩口紅葡萄酒,沒想到酒力發作得那麼快,現在她的頭已經有些暈了。
拿出電話打給丁敏慧,「敏慧,我現在就要回家了,對,牧神一送我,放心啦!不會有事的。」
聽她打完電話,牧神一悠悠問道:「我的形象是不是在你和你的親朋好友眼中已經無可救藥了?」
秦薔笑笑,「大部份人沒辦法接觸本人的時候就只能相信媒體。而且你也知道,你在外面的名聲是如雷貫耳。」
「如雷貫耳的糟糕?」他反問:「在你眼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你在音樂方面非常出色,你的才華是絕對一流的,但你在做人方面卻很失敗。」
「怎麼失敗?」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你自大、自負、高傲、孤芳自賞,這說明你不會有什麼朋友。你多情到濫情,永遠不會有一份真正屬於你的愛情。」她喃喃數落著對他的認識,因為酒醉,沒有力氣去看牧神一鐵青的臉。
「你家到了。」他停下車,車窗外已經可以看到秦薔所住別墅的燈光。
「哦?到了?」秦薔揉揉自己的睡眼,模糊地抓起背包,另一隻手去開車門。
「等一下。」牧神一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朋友?」
「因為你魅力無邊?」她回頭嫣然一笑。
他也對她笑,「也對,也不對。其實是因為我很好奇,到底不同的女人吻起來的感覺會有什麼不同?」他的手臂突然一用力,將秦薔扯進自己懷裡,然後熟練地用手緊箍住她的後腦,帶著他強烈氣息的熱吻就這樣侵略了她的唇瓣。
原本混沌的明眸倏然張大,所有的神志都在瞬間重新衝回大腦。但這一切意識得太晚,當秦薔想要回擊他一記耳光時,牧神一卻悠悠地笑道。
「果然如我想像的青澀。也好,乾淨的女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她怒目而視,「你想幹什麼?」
「這話問得好。」他鬆開手,對她深深微笑,「不過答案要你自己去想。晚安。」
站在夜風中,秦薔瞇起眼,攥緊拳頭。可惡,自己的一時失神竟讓他佔了便宜,看來之前的那個作曲比賽只是兩人戰爭中的一役,真正的決鬥還在後面。
丁敏慧在樓上推開窗戶大喊,「你怎麼還不上來?吹夜風很好玩啊?」
她咬緊牙關,轉身走進大門。
明天她要去一趟書店,看看美國有沒有賣《孫子兵法》,與牧神一打交道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了。越是困難越是要挑戰,在她秦薔的字典裡從沒有「認輸」兩個字。
牧神一,準備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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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一從浴室走出來,頭髮還滴著水,他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翻看今天的報紙。
電話響起,他接起來:心不在焉地問了聲,「誰啊?」
「牧你好討厭,說好了今晚在莫斯科餐廳見面的,人家等了你三個小時耶!」斯蒂芬妮幽怨地說。
「哦,是嗎?我忘了。」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你怎麼可以忘記?好吧!你說,要怎樣彌補我的精神損失?」斯蒂芬妮藉機進攻。
「你說說想要什麼,我看看能不能給你。」他太瞭解這種女人了,她們的心和嘴永遠不一,而且她們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目標和目的。他就不信斯蒂芬妮今天真的會在餐廳等他三個小時。
「明年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你要陪我去。」她的要求對於別人來說稍微難了一點,因為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新年音樂會,每次至少都要提前一年預定座位,而且也絕不是一般人可以買到票的。但是對於古典音樂界的「教皇」牧神一來說,這件事倒是輕而易舉。
「我爭取看看吧!」牧神一不想給她明確的答覆,誰知道下個月他還會不會對這個女人有興趣,更何況是明年。
「什麼叫爭取啊?」她不依不饒地撒嬌。
「那麼,如果我說『不可能』,你就滿意了嗎?」牧神一冷淡的聲音讓斯蒂芬妮知道自己已經逾越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線。
牧神一從來不讓女人約束自由的,這是他的情人們必須遵守的準則之一。
「牧,明天……」
「明天我有事。」他漠然地打斷她。「我有空的時候會打電話給你的。」
「好,我等你。」斯蒂芬妮不敢再有更多的廢話了。
但是,電話掛斷後的三秒鐘,電話鈴聲再度刺耳地響起。
牧神一不耐煩地接起來就問:「還有什麼事?」
另一頭傳來的卻是清澈的男聲,「怎麼?是你的情人在煩你嗎?」
「千藏?」牧神一聽出對方的聲音。「找我有事?」
明千藏,牧神一難得的好朋友。幾年前他在美國留學遇到正在美國執棒指揮的牧神一,牧神一對他在音樂上的才華非常推崇,極力遊說他加入古典音樂界,雖然被他婉拒,但兩人還是因此成為很好的朋友。
「我和念情現在在紐約。」明千藏說:「那天的音樂會很出色。」
「你們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我好給你們留兩個好點的位置。」牧神一對待朋友向來很大方。
「只是小事何必麻煩你。」
「那怎麼現在想起打電話給我了?」
「有件事要請你幫忙。算了,我讓念情和你說。」話筒那邊很快換成了方念情的聲音,「神一,你最近有沒有興趣接連續劇配樂的工作?」
他嘴角噙著笑,「怎麼?難道你不畫漫畫,改涉足演藝圈了?」
「不是,是我的一位中學同學,現在在日本當連續劇製作,他的戲就差配樂了,但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作曲者,他說這部戲一定得配上有古典味道的插曲才完美,但是現在的日本配樂多屬電子風格,有真正古典韻味的音樂很難找。」
「好了,我明白了。」他懶得再聽下去,「對方出多少錢?」
「真是個道地的生意人。」方念情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你們的貪慾就不能表現得收斂點嗎?好吧,我同學說大概只能出一百萬日元吧!如果你嫌少,我可以私自掏腰包補足差額,因為那部戲真的很好。」
「OK,讓對方準備劇本和合約傳真過來,我再考慮一下。」牧神一不是那種朋友義氣一來,就衝動到敢把自己身家都賠進去的人,他挑選工作向來苛刻且嚴謹。
儘管如此,方念情還是很高興,「我先替他謝謝你了,那麼告訴我你的傳真號碼,我去通知他。」
記下號碼之後,她又好奇地問了一句,「最近你還沒有找到讓你心儀的佳人嗎?」
牧神一哼了聲,「美女如衣服,一天換一件還嫌太少,誰會只挑一件穿到底?」
方念情笑道:「我若是在你面前,一定代表全天下的女人狠狠甩你一巴掌。」
他拍了拍臉,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秦薔,今天他倒是差點被她甩一巴掌。如果不是他走得快,以秦薔當時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看來,他未必能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
多刺的玫瑰挑戰性高,要想採下,真得要冒不少風險。
幽幽的,他輕輕笑了。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現在才剛剛開始,他還不想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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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秦薔偷偷打電話給宋世豪。
「世豪,你到底什麼時候要來把敏慧認領走?我快受不了她了。」
宋世豪淡淡地說:「她如果覺得在美國會更自由快樂的話,就讓她住下去吧!最近我沒有時間。」
「你是怎麼回事?在忙什麼?居然忙得連老婆都不要了?你小心她哪天真的飛走了,到時你會後悔死的!」她覺得他的口氣和以往有些不同,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她如果真的要飛,我會給她天空任她去飛的。」宋世豪說:「反正她說離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嗄?不要啊!你們不會真的鬧到要離婚的地步吧?」她心裡有些吃驚。
「還有事嗎?我這邊比較忙。」宋世豪要掛電話。
秦薔趕快接著說:「不管怎麼樣,你們之間有問題總要談清楚,不能這樣迷迷糊糊地過下去!」
「我知道,等我忙完了,我會找她談的。」
「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一部連續劇,我第一次做製作人,作曲家還沒有找到。」
她立刻興奮起來,「要不要我幫忙?」
「你?你會作曲嗎?」
「剛剛開始,不過成績還不錯。」她很有自信,「告訴我你需要什麼樣的曲風,我做個試聽片給你聽看看。」
「好吧!把你的E-mail給我,一會兒我將相關資料寄過去,現在我真的要去工作了。」也許是不願意談丁敏慧的事情,宋世豪匆匆結束了和她的電話。
「這麼晚了你在和誰講電話?」丁敏慧打開她的房門,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一個朋友。」秦薔掩飾地說,然後把她往外推,「你回去睡覺吧!」
「我睡不著,想和你聊聊。」丁敏慧賴到她的床上。
秦薔很無奈,走到床旁的電腦桌前,打開了電腦,「聊什麼?聊你的婚姻?」
「是啊!除了這個,我還能說什麼?」
「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在紐約學美術了嗎?直接和世豪說啊!」秦薔已經看到信箱中躺著一封信,是宋世豪發來的。
「我怕他不同意。他一直不贊成我出門工作,現在我要是在紐約上學,等於要長期兩地分居,世豪非氣死不可。」
「老公和事業,你到底想要哪一個?」她開始閱讀劇本,嗯,宋世豪不愧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編劇,一開頭就寫得引人入勝,對於作曲的要求也寫得很詳細,看來是非常有挑戰性的一個工作,她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我兩個都想要。」丁敏慧撇撇嘴。
「貪得無饜。」秦薔說:「這就是你們結婚之後的難處。如果你們還是戀人,只需處理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就好,根本不必煩惱工作啊、學習啊、你養我、我養你這一類的責任。」
「女人最後不都是要走進婚姻的墳墓。」她咬著指頭,「我只是想要一點呼吸的空間和生活的自由。」
「在婚姻的世界裡你想要的太多了,老公、愛情、事業、自由,這是根本不可能的。」秦薔對她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順手抓過桌邊的一迭空白五線譜,今晚準備開夜車,先把樣稿寫出來。
就這樣,當丁敏慧絮絮叨叨了三個小時後終於睡去,她也總算戰勝睡神,譜好了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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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她還沒有醒來,就聽到丁敏慧在外面大叫,「天啊!這是誰幹的?」
她趕到門口一看,只見丁敏慧正氣呼呼地在原地轉圈。就在大門口,有一隻被人殺了帶血的死鳥放在那裡。
「這簡直是惡毒的詛咒!」丁敏慧怒不可遏,「藏頭縮尾的傢伙!」
秦薔也覺得奇怪,自己最近沒有得罪什麼人啊。「算了,也許只是別人誤放的。」今天她要忙的事情太多,實在沒有工夫理會這種小事。
本來她是很不想再理睬牧神一的,但是當她要製作曲子的試聽片時,因為自己沒有合適的器材,又找不到專業人士幫忙,繞了一圈,最後只有回頭求助他。
牧神一的回答很簡單。「我現在在錄音,你要是感興趣就過來吧!」
她按照他說的地址過去。很巧,他正在錄製一張古典音樂專輯,現場就有管絃樂團。
秦薔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終於盼到休息時間,她問牧神一,「可不可以把你的樂團借我用一下?」
「借你?你要幹什麼?」他看到她手中拿的樂譜,「剛寫了曲子?」
他伸手去拿,秦薔沒有反對。雖然那天他的強吻讓她對這個人的厭惡感增加了十倍不止,但是公歸公,私歸私,作曲方面她還是菜鳥,需要聽聽他的意見。
他簡單地看了一下譜子,輕輕哼了幾段,「這是寫給誰的?」
「我朋友的新戲。」
把譜子還給她,牧神一說:「你的東西還太嫩,總是拘泥於那一點旋律,缺乏變化。」
對於他直言不諱的批評,秦薔不急不惱,虛心接受。「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改進?」
「請我吃晚飯,我就告訴你。」他又用那種詭異的笑容面對她。
秦薔不會再上當了,「我看我還是找個免費的老師好了。」
「等一下。」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把又拿回曲譜,眼睛看向最上方秦薔手寫的劇名--心的進行式。
他的眉心緊蹙,「這是這部戲的名字?」
「是啊!」秦薔覺得他的眼神變化劇烈,好像一瞬間突然變得很生氣。
「搞什麼鬼?」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拿出電話立刻撥號,「宋先生是嗎?請問你究竟要在一部戲中用幾個作曲者?」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牧神一的表情才稍微有所緩和,他沉默著聽了一會兒,最後說:「好吧!我不希望我們第一次合作就是在不好的氣氛中進行,我會與你的那位作曲者溝通這個問題。」
秦薔聽得有些糊塗,「你打電話給誰?」對方姓宋?天,該不是宋世豪吧?難道這次的工作她又和牧神一撞在一塊兒了?
「如果你接了這個工作,我可以考慮讓出。」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還不是很能掌握作曲的技巧,目前還在學習階段而已,她不想搞砸了宋世豪的連續劇。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如果可以由牧神一來作曲,對於他的戲將會起很好的宣傳作用,而她卻辦不到這點。
「你打退堂鼓了?」牧神一倒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放手,和上次的比賽完全是兩種態度,這不像是她的脾氣。「你不是叫『逞強』的嗎?」他斜眼看著她。
秦薔一愣,立刻明白他在拿她的名字開玩笑,卻也不生氣,「有些事情是不應該逞強的,在教皇面前,我甘拜下風。」她這一次願意讓位,是不願牽連自己好友的工作。
牧神一看了一眼錄音室內已經重新就座的樂團,「等我一會兒。」他匆匆走進錄音室。
秦薔在玻璃牆外看著他指揮樂隊的樣子,他今天錄製的是貝多芬的曲子,樂聖貝多芬彷若在牧神一的身上復活。站在樂團前的他體型顯得特別修長,魔鬼般的身材比例讓人垂涎,每個動作都如君臨天下的王者,即使是聽不到樂音的貝多芬重生,只要稍稍看他的動作,便會知道這個人對他的音樂有多麼精深的理解。
去除對牧神一個人的偏見,跳出合作時本身站在舞台上的位置,若以一個平常人的角度去觀察,秦薔突然發現他在指揮時的魅力真是無人可敵,連她都不由自主地會被他的表情、手勢所迷惑。
「教皇」牧神一,真是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