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環球經濟報報導--
經營亞洲最大連鎖超市的菲亞集團近日因負債嚴重面臨破產邊緣,董事會將召開緊急協商會議商討針對目前局面的因應方法。據聞菲亞董事長將出售手中百分之四十九的股票以解燃眉之急。新股東的人選尚未明朗,但已有多家大公司有意接洽,其中以方氏企業和明氏財團奪標呼聲最高,看來「金指公主」和「天才貴公子」即將一決雌雄!
辦公室內,一位時裝麗人扔掉報紙,秀雅的面容上神情嚴肅。「是誰洩漏了消息?」她就是被稱作「金指公主」的方氏集團現任當家--方念情。
她問的是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也是她的得力幹部趙曉東。
「正在調查中,可能是廣告部的人,因為昨天他們剛和環球經濟報的人一起吃飯,廣告部的孫部長向來口風不嚴。」
「查出到底是誰洩密,立刻開除。」念情有些惱怒,「最近消息一再走漏,我們由主動變成被動,上次收購失敗就是洩密導致的。」
趙曉東點點頭,「我知道了,兩天之內我會查出來是哪個人洩密的。」
「另外,」她遲疑了一下,才道:「明氏那邊有什麼動靜?」
「聽說明千藏最近忙於和日本某大電訊公司合作,上周剛剛飛往日本,這邊的事情他還沒有明確表態。」
「聲東擊西,這是他慣用的伎倆。」她咬咬嘴唇,然後坐直身體,按下內線通知外面的秘書,「幫我約見菲亞集團的董事長,越快越好,我請他喝下午茶。」
「不用這麼緊張吧?」趙曉東笑笑,「明千藏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立刻飛回來和我們搶這筆買賣。」
「那你就太不瞭解他了。」念情苦笑著搖搖頭,「他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三分鐘後,秘書回撥給她,「菲亞集團的董事長現在人在日本東京,要後天才能回來。」
兩人聞言都是一愣。
念情無奈地動動嘴角,「果然還是被他搶在前面。」
「也許只是巧合呢?」趙曉東還有些不甘心。
「生意場上沒有巧合之說,只有輸贏之分。」她再次對秘書下達指令,「幫我訂一張最快飛到東京的機票,另外,和菲亞集團的人打聽他們董事長下榻哪家飯店,順便幫我也訂那裡的房間。」
「你要親自去日本?」趙曉東微怔,「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她搖頭拒絕,「公司內還有事情需要你處理,我們倆都走了會很麻煩,曉東,這邊就拜託你了。」
「你是要去談生意,還是想見他?」他忽然脫口問出,語氣中還含著淡淡的酸意。
眉心微蹙,她似笑非笑,「見他?你以為我想見他,他就肯見我嗎?」
她和他之間,早像是被隔斷的汪洋,咫尺天涯、遙遙相望。
「五年了,你真的不想見他?」他追問,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
「曉東,你該去工作了。」她不苟言笑的嚴肅樣子表明了她不想繼續談這件事,趙曉東只有起身告辭。
辦公室中剩下她一個人,但是趙曉東的話卻緊緊揪住心頭那絲纖細。
五年了,你真的不想見他?
真的,不想嗎?
東京
透過圍欄向窗外看,東京的街頭滿是櫻花飛舞。圍欄內的和室中一壺水在爐上滋滋地冒著熱氣,即將沸騰。
桌子的兩端分別坐著兩個人,左邊的年紀比較大,神情有些緊張嚴肅;右邊的年輕貴氣,俊雅中還透著一股讓人難以親近的冷淡。
「明少真的肯出手幫助的話,我代表菲亞集團上下所有員工表示感謝。」中年男子就是菲亞集團的孫董事長,而那個被他稱作「明少」的人自然是明氏財團的幕後操控者,天才貴公子--明千藏。
修長的手指提起爐上的熱水,傾倒入茶杯當中,茶香靜靜飄出,淡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我會保留你百分之六十的股票持有,但是超市的人員數量必須裁減。」
「辭退員工?可是,有很多人都是當年和我一起努力奮鬥過來的……」
孫董事長剛開口,對面那雙幽深的黑眸隨之揚起,「我們是在談生意,不是在做慈善事業。全亞洲所有的超市員工你都記得他們的名字嗎?你知道他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工作嗎?」一個文件夾從明千藏的手中拋出,「這是我的人在調查十家超市後得出的結論,這十家超市分佈於亞洲七個國家的十個城市,每一間都有一大堆問題,如果你想讓我救你,就必須按照我的方法去做。」
翻閱著那些報告,孫董事長的汗都快滴下來了,「但是,明少應該知道,現在還有很多大集團想要收購菲亞,而他們所開出的條件……」
「我不管別人的條件如何,我的條件已經告訴你了,也絕不會更改。」明千藏打了個響指,很快有位身著和服的日本女子出現在門口。
「茶錢記在我的帳上。」他用日語說,然後瞥了眼孫董事長,「如果孫董事長還有更好的選擇,我不會勉強。明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需要幫助就打電話給我。」
見他站起來,孫董事長急忙喊道:「等、等一下!」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屋內的熱氣,他咬著牙,既無奈又痛苦地說:「好,我、我接受。」
站在茶室門口,屬下已經備好車子,拉開車門等待著他。
明千藏戴上墨鏡,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馬路對面的櫻花樹,櫻花紛紛飄落的樣子很美,讓他心頭一動。
「你先回飯店,我想散散步。」
司機開走車子,他獨自留在東京的街頭。東京的生活節奏之快一向排名於世界前列,他幾次來這裡也都是匆匆忙忙,從來沒有想過這樣漫步的感覺會如此愜意,墨鏡下的黑眸也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
手機忽然很沒情趣地響起,打電話的是他妹妹明千曉。「哥,我的麵包坊開張了,你怎麼也不回來幫我剪綵?」
「我很忙。」他的冷淡不只是對生意,即使是面對親人,他也從不會流露出多餘的熱情。
「好吧、好吧,知道你忙,你在日本是嗎?日本現在流行什麼口味的泡芙?幫我找點資料好不好?」
「知道了。」他恰好看到前面有家泡芙店,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走過去,突然,腳步像被什麼定在地上,全身僵住。
「老闆,兩個泡芙,巧克力口味的!」一個明艷的女郎正站在店口,用日語和老闆打招呼。
他的手頓在半空,電話中妹妹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墨鏡後的黑眸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那道身影,直到對方買完東西離開,所有的神智才一點一點回籠。
「哥!我和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明千曉大聲問道:「念情姊都光顧過我的店了,你什麼時候來嘗嘗我的手藝?」
「回頭再說吧。」他的聲音急速冷卻,倏然將電話切斷。
是命運在故意捉弄他嗎?身處他鄉竟還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她的出現僅僅是巧合?還是……看來傳聞屬實,她也對菲亞集團有興趣。
其實,既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又同在一個領域中,碰面本來就是遲早的事,即使躲避也不一定躲得過,更何況,他本就不曾想過躲避,只是不願意再見她,不願讓自己失控的樣子被任何人看到。
她,並未改變多少,也許因為五年的時間還太短。但是在五年中積累出的恨意足夠將富士山上的冰雪都完全消融了。
看著她在櫻花中離去的背影,他的心頭有些茫然。
就這樣,重逢了、分開了,如同陌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結局嗎?
台北
在明家的客廳中,超大的懸掛式電視裡傳來主播小姐甜美的聲音。
「因為成功併購亞洲最大的超市連鎖集團菲亞集團,截至昨天收盤為止,明氏財團的股票再度上升五個百分點,成為本周股市中最大的贏家。之前有消息傳出,明氏總裁明崇光先生將於近日隱退,其子明千藏將全面接掌明氏財團。其實自明千藏從美國留學歸來之後,始終有傳聞說他已經成為明氏幕後的掌控者,此次也是他一手促成併購計晝,也許真正的謎底近日就將揭曉。」
「行了,關掉電視。」修長的身形,脫俗的貴氣,永遠一派淡冷的表情和聲音,明千藏手臂上掛著西裝外套,問著坐在沙發中正津津有味看著電視的妹妹,「你什麼時候愛看這種八卦的財經報導了?」
「這可是目前最權威的財經節目,從不亂說八卦的。」明千曉笑笑回答,「平時一個星期也見不到你的本尊三次,所以我只好從電視上瞭解哥哥的豐功偉跡啊。」
明千藏從她身邊走過,西裝外套有意無意地掠過她的頭髮,「這幾年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當然不像念情姊啦。」明千曉伸個懶腰,感歎道:「我原本還以為念情姊會成為一個漫畫家,沒想到她卻成為方氏企業的領軍者,還到處上財經雜誌,外面都誇她是新時代的女強人呢。」
明千藏走向門口,明千曉在後面大聲喊,「哥!你從美國回來後有沒有見過念情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明千藏回答,手已經摸到門把。
「但是我聽奶奶說,她希望今年你們可以結婚哦。」她笑著又問:「你們這麼久不見面,會不會已經對對方沒有感覺了?」
明千藏沒有回答她,逕自走了出去。
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他沒有馬上發動車子,從上衣口袋中取出手機,看著通訊簿中排在第一位的電話號碼,微微出神。
手機突然響起,他按下通話鍵,打電話來的是他的秘書。
「明少,和凱爾電訊的會議定在今天下午三點。」
「我知道了。」簡練的回答,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掛斷電話後他不再停頓,直接將手機扔到隔壁車座上,轉動車鑰匙。
「這次收購菲亞集團雖然失敗,但是不用太放在心上。」念情在公司董事會上向在座董事交代最近公司的營運狀況,而菲亞集團的收購失敗是諸位董事追究的焦點。
「方小姐,不是我們不信任你的能力,最近幾次大小收購,我們都敗在明氏的手上,到底是為什麼?」
「是啊,我聽說方小姐和明氏的明千藏曾經是同學?會不會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默契?難道是方小姐故意相讓?」
幾位董事咄咄逼人的問題讓念情蹙眉,「各位,我既然是方氏的負責人,我當然會努力為大家賺錢牟利,試問方氏失敗對我有任何的好處嗎?最近是有幾件案子結果不理想,這是多方原因造成的,和明氏以及明千藏與我的關係沒有任何直接的牽連。」
「是嗎?可是……」
還有董事要開口,趙曉東看不過去,挺身而出,「每年的年終分紅都沒有少了各位的,你們還胡攪蠻纏什麼?」
「曉東!」念情以眼神暗示他閉嘴,「各位股東對公司的情況不夠瞭解,有疑問是應該的,不過,」她嚴峻地看向眾董事,「我希望公司上不能精誠團結,最近公司企畫失敗,我懷疑公司內部出了叛徒,這件事我會調查,一旦發現是誰出賣公司機密,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這席話堵住股東們的問話。
她揚起下巴,「還有事嗎?」
現場鴉雀無聲。
「散會!」
離開會議廳,回到辦公室,秘書已經久候多時了。
「方總,凱爾電訊總裁的聯繫方式已經找到,不過方才打電話過去,對方說他們總裁今天下午沒空,已經約了明氏的明少喝茶。」
又是明千藏?念情的心一沉。
「明千藏是存心要和我們過不去啊。」剛走進來的趙曉東也聽到秘書的話,不平的說:「好,我去會會他,當面問他到底想怎樣。」
「曉東,你別衝動。」念情沉靜地對秘書吩咐,「叫司機在樓下等我,我要去一趟明氏。」
「你不能去!」趙曉東急道:「去了就是示弱!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擺明了是想整你?!」
「生意場上不應該有永遠的敵人。如果他是真的想對我不利,說開了也許更好。」念情對他笑笑,「倒是你才不應該去,他對你一直有成見,去了也談不出什麼來,反而會把局面搞得更糟。」
看著她收拾東西,雙手不停地忙碌著,趙曉東忽然問:「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忘?為什麼要忘記?」她嫣然一笑,「而且我的記性一向不差,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一個人忘掉?」
「尤其這個人,還和你有婚約。」他悶聲道。
念情全身一顫,笑容有點凝固,一會兒才柔聲說:「曉東,別為難我,你知道這個位置我做得有多辛苦,你就不要再給我壓力了。」
「方總,車子準備好了,可是明氏那邊說明少只有晚上八點以後有時間,現在不在公司裡。」秘書前來報告,念情一愣,自嘲地笑笑,「我真是忙糊塗了,凱爾的總裁既然約他喝茶,他當然不在公司裡。晚上八點以後是嗎?」她沉吟片刻,忽然問:「曉東,能不能把你家的店借我一個晚上?」
將車子停在儀和麵店的門口,明千藏並沒有立刻下車。下午回到公司時聽到秘書說方氏企業的負責人打電話來要請他吃晚飯,關於地點,只有留下三個字:老地方。
老地方……是這裡吧。這間店他有多久沒來了?五年嗎?為什麼一切彷彿是從未改變過的熟悉?
街口的路燈有些昏黃,店門外因為掛著「店家有事,今日不營業」的牌子而顯得冷冷清清,不過店門並未關上。
終於,他下定決心走下車,掀開門上的布簾,店中空蕩蕩的,只見念情繫著圍裙,舉著大勺從裡屋廚房的窗口中露出一個腦袋,笑容可掬地和他打招呼,「你來啦?稍等一下,很快就有得吃了。」
明千藏定定地看著她忙前忙後,神智有些恍惚。
「快嘗嘗我的手藝。這幾年我可是和趙叔學了不少功夫。」她熱絡地招呼他吃麵,順勢坐到他身邊,親暱的姿勢和五年前她第一次帶他來這裡吃麵時一樣。
但是明千藏沒有動筷子。幽然的眼波凝固在她的臉上,五年的時間如同鴻溝,阻隔在兩人之間。
「不吃嗎?」她噘起嘴,還是和以前一樣嬌俏可愛,「這清湯我可是熬了好幾個小時,早知道你不給面子我就扔幾個辣椒進去。」
他的手指緩慢地爬上她的嘴角,停留在她的耳後,淡淡的聲音從唇中流出,「頭髮為什麼剪短了?」
她眨眨眼,「就是想在重逢的時候嚇你一跳啊。」
眉間掠過絲皺紋,「留回去。」他簡單的命令。
她用手撥弄了一下短髮,笑容如以前一樣燦爛,「試試看嘍,不過得要好幾年啦。」
他抽回手,將那碗麵拉到面前,終於握起筷子,挑起一綹麵條,很斯文地咀嚼半天,沒有表情,但是繼續吃下去的動作代表他對她的手藝是認可的。
念情拍手笑道:「你看,我就說嘛,我這麼天才的人,學任何東西都是一學就會,沒有什麼是可以難倒我的,連做麵條都是天賦異稟。」
明千藏不動聲色的吃完整碗麵,然後站起身,「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她仰起臉,眨著眼看他,「不想多聊一會兒嗎?」
「你想聊什麼?」他的眼中有抹古怪的神色,「我們倆,現在都是沒有時間閒聊的人吧?」
她歎口氣,「好吧,敗給你了,你明知道我找你為的是什麼,就是忍住不說,我本來想等你先開口的。」
「我希望你不會把感情帶進生意裡。」他一針見血地說:「凱爾電訊是明氏在電訊方面最大的合作商,這筆生意我不會放手的。」
即使重逢的時候,彼此都可以戴著面具說話,即使她可以裝得很親密,彷彿兩人從未分離,但是心上的裂痕不是笑容就可以彌補遮掩的。
念情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陰霾,「我想你應該知道,最近的方氏有些麻煩,急需這張訂單帶動銷售市場,拉動股價。」
「你不是天才嗎?」他嘲諷的一句,「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你的,我記得這句話你才剛說過,難道是我聽錯了?」
她搖搖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的方氏讓我束手無策,當年積壓下來的問題太多,現在一起爆發出來,情況岌岌可危。」
「那你也應該知道,僅靠凱爾電訊的一張訂單並不能改變什麼。」
「起碼明氏沒了凱爾還能經營得很好,方氏卻有可能要面臨天大的麻煩,你真的打算見死不救?」她定定地看著他,「千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很久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他故作雲淡風輕的表示。
「你明明還記得,而且記得很深。」念情貼近他,手指按在他的胳膊上,柔聲說:「你去留學的那天,曉東剛好遇到一點麻煩,我趕去處理,所以……」
「我說過,我不記得了。」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而且,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那個人的名字。」
她無奈地歎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和曉東就這麼水火不容?」
「這世上總會有注定不同路的人,分處於兩個世界。不但不會有交集,更不應該認識。」丟給她最後的解釋,他筆直地走出店。
念情追出去,大聲的說:「明千藏,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小氣鬼!這輩子你真的連一個朋友都不要了嗎?」
他微側過臉,冷峻的氣質在俊美的輪廓上盡顯無遺,「朋友?你指誰?趙曉東嗎?你應該知道,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不做我的敵人已經是他的運氣。」
「我說的不是曉東,是我!」她真是氣極,「我們不是說好要做朋友的嗎?」
「朋友?」他低低重複著這個字眼,哼道:「原來在你心中,我們只是廉價的朋友關係。」
「朋友的關係一點都不廉價,它是你用整個明氏財團的錢都換不來的!」
一樣東西隨著念情鬱悶的喊聲丟在明千藏的身上。他回過頭,看到掉落在自己腳旁的那條白色圍裙。
「忘記感謝你的晚餐了,味道還不錯。」他轉移話題,拉開車門問她,「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我自己有司機。」念情瞪著他,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坐進車內,忽然又揚聲對她說:「如果你想和凱爾電訊合作,下週五,也就是在我們簽字之前,你還有機會。」
車子的遠走將明千藏的身影完全帶離念情的視線,她久久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良久,分別五年之後的重逢就這樣倉卒地結束了。她甚至來不及告訴他,這幾年她有多想念他,也沒有來得及問他,這幾年他過得好不好,同樣的問題,難道他都不曾想過嗎?為什麼他可以做到一個問題都不問?
莫非時間真的是一把最冷酷的手術刀,可以將人的性格和感情全都一體切除掉?
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雖然也是這樣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並不會有現在這樣強烈的攻擊性。千藏變了,真的變了。同他一起改變的還有什麼?時間?情感?或者,她也在變,只是從未察覺罷了。
如果當初從未認識過,現在他們至多也只是商場上的敵人,想必就不會像這樣彼此傷害,為之心痛。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想,當她痛的時候,千藏,那個冰山一樣的人,也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