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雙及楚皓天在邱山足足奔波將近十日,好不容易才尋到芙蘿草。為避免延誤醫治時機,二人馬不停蹄,連夜趕下山,回到洛陽城內的龍記客棧。
“寨主、楚大人,謝天謝地,你們總算回來啦!”望眼欲穿的聶紅姑急急迎上前去。“芙蘿草可曾找著?”她關心地接口追問。
“江大人吉人天相,本來很難遇上的珍奇藥草,竟也叫我們采回來了。芙蘿草我已交給二柱子煎熬,半個時辰後,即可讓江大人服用。”柳無雙也深感慶幸。
“那真是太好了!”聶紅姑喜得雙手合掌。
“江大人情況如何?”楚皓天頗擔憂病人狀況。
“時好時壞;有時神智頗清醒,但,不一會兒又會陷入昏迷。”聶紅姑據實以告。
“那是正常現象,楚大人不用過慮。幸好我們很快就尋到芙蘿草,江大人應無大礙,只是必須經過一段時間調養,才可恢復元氣。”柳無雙安慰楚皓天。
“寨主,那得調養多久呢?”聶紅姑好奇地接問。
“大約半個月左右吧,這也要視病人平日體能、狀態而定。”
“將軍一向身強力壯,應該很快就會復原。”楚皓天對長官的體能深具信心。
“但願如此。”瞟了眼床幔低垂的床鋪,柳無雙掛念帳內人兒,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探視。
為什麼要遲疑呢?自己是醫者,而他是病患,有什麼好避諱的?大夫查看病人傷勢,不是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嗎?何必顧慮太多……柳無雙不斷思索。
“柳姑娘,是否可麻煩您替將軍檢查一下傷勢?”楚皓天善體人意,看出柳無雙內心的掙扎,遂開口央求。
“呃……好的。”柳無雙這才回神,走近床沿。
當她撩起羅帳,見到十日不見的江蓋世,一陣淒愴突然盈滿胸臆間。病榻上的他清瘦不少;炯然有神的厲眸無力地輕合,剛毅的唇角此時也顯得脆弱,臉上更是泛著青白……真個“好漢就怕病來磨”,平日生龍活虎的飛騎大將軍,早失去容光煥發的神采,只能乏力地靜臥枕席上。柳無雙看得陣陣心酸不捨。
畢竟自己與他的關系曾經親密如夫妻,豈能輕易忘懷?在邙山尋藥的那些天,她無時無刻不心系著他的傷勢。柳無雙終於體會:自己終此一生,是無法將他逐出心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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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病人應該是楚皓天的事吧?但奇怪的是,每當江蓋世服藥時間一到,楚皓天就會很湊巧地失去蹤影,把喂藥的責任丟給“大夫”處理。
想找客棧內的伙計幫忙嘛,偏偏龍記客棧生意興隆,伙計們個個忙得分身乏術,柳無雙雖是龍頭老大,卻也不好意思開口麻煩人家。至於聶紅姑,就更沒理由找她幫忙啦,因為她是個大姑娘,總不好要她去服侍個非親非故的大男人吧?
到最後,柳無雙只得自己端湯奉藥,親自喂食臥病中的江蓋世。
“江大人,您今天感覺如何?”端藥入室的柳無雙,趨近床前柔聲探問。
臥榻閉目養神的江蓋世,只覺一縷清香迎面撲襲而來,得知伊人又來探望,內心喜不自勝。張開星目,映入眼的,是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嬌顏。
“柳姑娘,吃藥的時間到了嗎?”他輕聲問,語調中盡是款款深情。
“是的。”
“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煩你。皓天也不知在忙些什麼,最近老見不到他人影。”江蓋世客氣一番,也故意數落著部屬。
天曉得,他才巴不得每次喂藥的時間,楚皓天都能適時“失蹤”一下下,這樣自己才能享受美人的服務啊!
自銀河鎮市集出發,到落腳洛陽,已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江蓋世一直苦無機會與柳無雙作深入的溝通。
白天趕路時,四人四騎同行,談話總有些顧忌、不便;晚上投店住宿,柳無雙又總是早早躲入房間。江蓋世每次去敲她房門,她卻從來不肯開啟門扉,永遠是在門扇後千篇一律地回答他:“我累了,想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然而,第二天,她定又拉著聶紅姑寸步不離,根本不讓兩人有獨處的機會。故而胭脂玉馬的下落,至今依舊追問不出,江蓋世內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就因為胭脂玉馬尚無著落,他才會故意拖延行程,只希望在進入長安城門前,能覓個機會,好好勸服伊人道出更相。
沒想到這次受傷,反而給江蓋世不少與佳人獨處的機會,也享受到她溫柔的對待,真是應了“因禍得福”的俗諺。經過這幾天的調養休息,江蓋世體力恢復不少,今天,他決定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力勸她道出竊案真相。
“江大人,我扶您起來吧,該吃藥了。”柳無雙移步到江蓋世枕前,伸手撐扶起他。
“噫!”江蓋世皺眉呻吟一聲。
“怎麼了?”柳無雙輕柔地問。
“背部的傷有些兒……疼。”他整個上身趁機偎向柳無雙懷裡,仿佛如此即可減輕痛楚般。
“大人……”柳無雙一時手足無措,紅著臉吶吶。
前幾次喂藥,江蓋世神智並不十分清醒,因此,柳無雙倒不覺尷尬。可是今天,靠在自己懷中的健碩體魄散發出強烈的男性氣息,充塞她整個鼻翼間,令她心慌意亂起來。
“哎……”江蓋世又呻吟一聲,想博取佳人同情。
“大人,我……先看看您背上的傷口好了。”柳無雙萬般無奈地說。
“那就麻煩姑娘。”嘴巴是這麼說,江蓋世可沒半點移開身軀的打算,依舊賴在美人懷裡,貪婪地汲取她身上散發的芳香。
“大人……”柳無雙粉頰更紅。
“嗯?”江蓋世閉著眼,舒服地斜倚在柳無雙身上,一臉享受的滿足表情。
“您這樣,我……我沒辦法查看傷口還有……喂藥啊!”
“沒關系,那就不要看好啦!”江蓋世答得很順口。
“咦?”柳無雙頓起疑心。
難不成他是故意裝疼唬人?
沒想到病中的大將軍會如此耍賴,柳無雙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就這樣靜靜依偎片刻,看江蓋世依舊一副陶醉的樣子,柳無雙不得不再次開口:
“大人,您的藥再不吃,就要涼了。”
“呃……那……好吧!”江蓋世張開眼,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伊人懷抱,讓她將自己扶靠在床柱。
端過床畔茶幾上的藥碗,柳無雙一口一口喂食起來。
江蓋世目不轉睛,情深款款地凝視著她如春花般的容顏,看得心醉神迷,癡癡怔怔,幾度還忘了張口喝藥汁。
柳無雙被他盯得粉臉通紅,羞不可抑。她心中暗自決定:下次服藥時,若楚皓天又遁走,定要請二柱子幫忙喂食。她實在受不了兩人間那股若有似無、十分吊詭的親密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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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雙仿佛打了一場堅苦的戰役般,總算把一碗藥汁喂食完畢。當她捧著空碗,急急想離開床緣時,卻被江蓋世一把握住皓腕。
“江大人!”柳無雙一個踉蹌,又跌坐回床榻,驚詫地望向江蓋世。
“謝謝你,柳姑娘。”江蓋世低柔地稱謝,接過她手中空碗,置放床畔茶幾上。握住她柔荑的溫厚手掌,非但沒有松開的打算,反而以雙手交握得更緊、更牢。
“不……用客氣。”柳無雙粉頸低垂,芳心像小鹿亂撞。她試著想掙開手掌,江蓋世卻握得緊牢,根本移動不了分毫。“江大人,請您……放手。”她只好低聲請求。
自從嶗山石室與柳無雙春風二度後,這兩個多月來,江蓋世無時無刻都在渴望她誘人的胴體及芬芳的氣味。那兩次愉悅無比的美好結合,一直令他念念不忘,他幾乎夜夜都夢見自己與佳人溫存纏綿。醒來後,那分空虛沮喪的失落感,總叫江蓋世惆悵不已。
江蓋世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讓一個女人入侵自己的心,而且占據得那麼徹底,整顆心都被她填滿,絲毫不留空隙;他更沒料到,一向視情愛如無物的自己,會陷得如此深入,愛得這般濃烈,他的心已完全淪陷,再也無法回頭!
他不願放開她的手。這輩子,甚至下下輩子,他都要與她“牽手”,生生世世。
他不僅對柳無雙的請求置若罔聞,反而將她拉進胸膛,緊緊圈擁著。低下頭,一個熱吻已迫不及待印向她柔軟的唇片——
這些日子,他想她想得心痛,想得幾近瘋狂!他再也不要以克制折磨自己的靈魂,他只想不顧一切,盡情宣洩體內貯存已久、翻騰快至沸點的熱情。
柳無雙招架不住他狂烈的吮吻,虛脫乏力地倚在他壯闊的胸膛,沉醉在他的熱吻裡。
他的吻像張無形的情網,密密實實撒向柳無雙,讓她泥足深陷,掙脫不開;她總是迷失在他狂野的深吻,以及男性剛強的氣息中,一次又一次臣服在他魔咒般挑情的炙吻下,無法自拔。
可是……他卻從未明白示愛……這個相心法電光石火掠過柳無雙空白的腦際,頓時令她從迷情中清醒不少。
他不肯剖明心意,是因為兩人身份上的差異麼”他是地位顯赫的大將軍,高高在上;而自己卻是“山賊”出身,身份卑微。天壤之別的門第鴻溝令他無法跨越,他才遲遲不肯表態麼?那麼,他又何苦三番兩次來招惹、撩撥她呢?
他……只是逢場作戲吧?!
思及此,柳無雙的心一片冰冷,僵硬的身軀,立即叫江蓋世敏感地查覺。移開火燙的唇瓣,他狐疑的眼光,在她臉上逡巡,無言地詢問著她。
“江大人,我想回房了。”她冷淡地開口。
“雙……柳姑娘……”江蓋世的心又像被針刺、蜂螫般,隱隱作痛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拒自己於千裡之外,像刺蝟般豎起全身尖銳的棘毛,刺得他遍體鱗傷?難道她的心當真已給了別人?就是那位入宮盜寶的人麼?
想到自己雖擁有她身子,卻得不到她一顆真心相待,江蓋世傷心挫敗,不自覺放松摟擁她嬌軀的健臂。
柳無雙見他松開鉗制,立即抽身避走,卻又聽得背後他的聲音:
“柳姑娘,請等等。”江蓋世低沉的語調,隱含惶急不安。
“江大人還有什麼事?”柳無雙並未回身;她不想讓他窺透自己難以掩飾的迷惘神情。
“我們……我們來談談正事,好麼?”他退而求其次,低聲下氣乞求。
“什麼正事?”背立的嬌軀似乎輕顫了一下。
“是關於……胭脂玉馬的事。”
無可避免的,柳無雙心頭又是一陣落空的失望。她內心深處,其實極盼能聽到他向自己傾訴衷情的呀!
武裝好自己的心情後,柳無雙才緩緩轉回身軀,無語地面對江蓋世。
“長安與洛陽相距不遠,眼看我們即將進入西京,盼姑娘能盡快交出玉馬,皇上那兒我會盡量設法為你開脫。”不解伊人心意的江蓋世苦口婆心地勸她。
“江大人,我早已說過,不是我不肯交出玉馬,而是根本交不出來。”她淡然回答。
“柳姑娘何以如此執著?”江蓋世心急如焚,神情焦灼。
“並非我執著,玉馬確實不在我身上。”
“不交出玉馬,你根本毫無生機。”江蓋世深邃的眼瞳浮現痛苦神色。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一時糊塗,鑄成大錯?接受國法制裁,也是理所當然。”柳無雙神情淡漠。
老等不到他愛的告白,她已心死!
“你……”江蓋世對她的頑固束手無策。
“大人好意我心領,您歇著養傷吧,我也要告退了。”
江蓋世目送她離去,英俊的臉龐一片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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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十二天,柳無雙又開始避著江蓋世。
喂藥的時間一到,如果楚皓天又不見人影,她就拜托二柱子代勞。總之,她絕不再進江蓋世房間,以防自己的心再次被傷透,她再也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江蓋世知道她故意躲著自己,內心宛如萬蟻啃噬般的揪疼。
轉眼間,他臥榻休養已屆半個月,身體總算完全康復。起程往長安的日子迫在眉睫,他沒理由再延宕下去。
這幾日,他反常地相當沉靜,似乎正在思索一項重大的問題。
“叩叩叩!”
門外傳來聲響,接著,楚皓天推門而入。
“將軍,您今天氣色不錯喔!”楚皓天知他這幾天心情不佳,故意打著哈哈。
“藥補了半個月,氣色還能不好嗎?”江蓋世淡然一笑,眉宇間卻深鎖愁緒。
“看來將軍的身子是調養得差不多啦!”
“應該是完全好了。”
“那……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回長安?”楚皓天試著探問。
“明天。”江蓋世似乎已下定決心,堅定地回答。
“明天?”楚皓天駭一跳。“那麼快呀!”對長官快刀斬亂麻的明快決定,他似乎有些難以適應。“沒必要再拖下去了。”江蓋世無限傷感。
柳無雙堅持維護入宮盜寶之人,他已確定伊人心中根本沒有他的存在,自己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將軍當真要將柳姑娘送往刑部大牢?”楚皓天頗為懷疑。
他看得出江蓋世對柳無雙一往情深,他真能狠下心腸,將心上人送上絕路麼?不過,話又說回來,江蓋世一向公私分明、不講情面,或許他確能勘破情關,大義滅“情”吧!
“不!”江蓋世斬釘截鐵的答案,卻大出楚皓天意料之外。
“不?”楚皓天詫道:“將軍的意思是……”
豪氣萬丈、大公無私的將軍終究英雄難過美人關,要違背他一向的行事原則!楚皓天心中不禁嗟歎。
“皓天,我委托你的事辦得如河?”江蓋世突然話鋒一轉。
“委托我的事?什麼事?”話題轉得太快,楚皓天腦筋一時調整不過來。
“向聶姑娘打聽竊案真相,及胭脂玉馬的下落。”江蓋世提醒他。
“喔!那個呀……嘿嘿!”楚皓天不好意思地干笑幾聲,才說:“恐伯要叫將軍失望。這些日子,我使盡渾身解數,但聶姑娘就是一問三不知。”
“沒想到在女人面前最吃得開的楚都尉,也有施展不開魅力的一天。”江蓋世大失所望,忍不住挖苦他幾句。
說到這,楚皓天也覺面子掛不住。
從銀河鎮往長安一路上,他也盡量找機會跟聶紅姑“混”在一起,無非想探一些胭脂玉馬的消息。奈何,不知聶紅姑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楚皓天卯足了勁,就是問不出所以然,令他深感挫折,不禁懷疑自己的男性魅力是否已大不如前。
“既然問不出來,也只好算了。”江蓋世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
“將軍現在有什麼打算呢?”楚皓天一時也摸不透長官心思。
“明天我倆自行上路回長安,至於柳姑娘及聶姑娘……讓她們返回飛龍山去吧!”江蓋世忍著心痛低沉地回答。
“嗄?!”楚皓天張大嘴。“那……將軍怎麼向皇上交差?”
“這事我會頂著,你不用擔心。”
“話不是這麼說,我並不在意是否會連坐獲罪,而是擔心將軍您呀!”楚皓天急忙解釋,表明立場。
“我能力不足,既破不了案,唯有向皇上領責。”江蓋世堅毅的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皇上震怒之下,極可能治將軍的罪;輕則撤職坐牢,重則可能是殺頭的罪哩!”
“那我也只好認了。”江蓋世已有為佳人犧牲的決心。
“如果將軍交出柳姑娘,您就可以全身而退;至於追查寶物下落,那可就是刑部的責任了。”
“皓天,這次我中了劇毒,若非柳姑娘在邙山奔走尋找了十日,覓得芙蘿草,我早就一命嗚呼,或者終身癱瘓,這份恩情我豈能不回報?我這條命橫豎是她救的,就當還她一個人情吧!”江蓋世落落寡歡的郁悶神態,早失卻往日神采飛揚的豪情。
“將軍只是單純為了回報救命之恩麼?”楚皓天以一種了然的眼光審度江蓋世。
“不全然是。除了救命之恩外,我……我還欠了她……”江蓋世坦承不諱。他又憶起嶗山石室毀她貞節的事,雖然自己是為了救她,但事後她的不諒解,還是讓他自責不已。
“將軍與柳姑娘之間隱藏著什麼難言的糾葛?”精明的楚皓天大膽地猜測。
“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且莫再追問。你待會兒去告訴她們,明天我們就分手,各自上路。”這種有損柳無雙閨譽的事,打死他,他也絕不會洩漏了點。
“將軍不親自去對柳姑娘說麼?”
“不了。她一直避著我,我也不想去增加她的困擾,你就代我向她二人道別吧!”江蓋世黯然神傷。
放走她後,皇上或許會賜死自己;再者,橫亙在兩人間的那名“第三者”,也讓江蓋世心如槁灰。他倆根本沒有未來可期,再見也只是徒增傷感而已。相見不如懷念,就讓這段苦戀伴隨自己走至生命盡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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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人,您……不是開玩笑吧?”聶紅姑驚詫得圓睜美目,一臉不信的神情。
午膳過後,楚皓天趁著眾人各自回房憩息的空檔,敲開聶紅姑房門,轉達江蓋世的意思。
“千真萬確,明日我們就要分手道再見了。”楚皓天面露依依難捨之情。
他對聶紅姑相當有好感,只是長官為了竊案心煩無比,而自己也算身負任務,總不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大談兒女私情,只好將那分愛慕,暫時藏在心底。原盼竊案能獲得圓滿解決,屆時再向佳人剖明心意;殊料天不從人願,案情發展不甚樂觀,自己命運未卜,說不定會連坐獲罪,令他更加不敢示愛,就伯誤了伊人一生。
“可是……那竊案怎麼辦呢?江大人要如何向皇上交代?”乍聽分離在即,聶紅姑心情也陡地跌入低潮。
“江大人必須扛下這個後果,或許命將不保也說不定。”楚皓天面露憂慮。
“既然如此,江大人為何要放我們回飛龍山?”
“將軍說是為了報答柳姑娘救命之恩,但事實上,他不忍見心上人受刑才是真的。”
“心上人?您是說江大人對我家寨主有意?”
“聶姑娘冰雪聰明,我不信你看不出將軍的心意。”
“我是有幾分懷疑沒錯,只是,每次向寨主求證,她總是說江大人不會看上她,因為兩人門第背景相差千裡。”
“將軍絕不會有門第之見,柳姑娘女中豪傑,想不到卻有如此迂腐的觀念。”楚皓天頗感訝異。“既然沒有門第之見,江大人為何遲遲不向寨主示愛?或許就因他不曾表白,寨主才會誤解。”“將軍並非不肯表白,而是,一方面礙於柳姑娘牽涉竊案,公私難兩全;另一方面又……”楚皓天似有顧慮地突然住口。
午前,江蓋世曾透露,他懷疑入宮盜寶之人,是柳無雙意中人,所以,他心中的愛意才更不敢傾吐。只是,將軍曾交代自己不要多嘴,因為,他悲觀地認定,此事已無轉圈余地,他也死心不再強求了。
要不要將真相說出來呢?楚皓天考慮著是否該違背大將軍的囑咐。
“另一方面又是什麼呢?楚大人吞吞吐吐,真急煞人。”聶紅姑心急地頓足。
“聶姑娘,柳姑娘跟三大天王有沒有可能譜出戀曲?”楚皓天終究不忍見長官為情所苦,決定豁出去了。也許事情沒那麼悲觀。
“楚大人為何這麼問?”聶紅姑表情困愕。
“呃……將軍懷疑入宮盜寶之人可能是三大天王之一,也或者是別人吧?但,那人肯定是柳姑娘的心上人。”
“什麼?!”聶紅姑怪叫一聲,瞪大了眼。
差太多了吧?!入宮盜寶之人應該是老寨主哩!怎會是寨主的心上人?
“不是,那人絕對不是寨主心上人。”聶紅姑螓首搖得像博浪鼓。
“咦?姑娘知道盜寶的人是誰麼?”楚皓天神情一振,立即咬緊聶紅姑語病。
這段時間,他旁敲側擊,只想探查些竊案真相,但刁鑽的聶紅姑猛打太極拳,推拖拉宣稱概不知情,這次好不容易說溜嘴,漏了口風,楚皓天豈肯輕易罷休。
“我……”聶紅姑這才警覺上當。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楚皓天老纏著她追問竊案真相,她也好為難!私心裡著實不忍見他失望,很想把真相坦誠相告;但,一想起寨主再三囑咐,此事關系到老寨主性命,她只好狠下心腸,糊塗裝到底,讓意中人一再地失望。
“姑娘若不願說,我也不再相強。反正,將軍已作出決定,明天咱們就要分手,真相也不再重要了;他已下定決心承擔一切後果,即使犧牲性命亦在所不惜,以報答柳姑娘救命之恩。我這當部屬的也無可奈何,誰叫他的官位比我大呢!”楚皓天故意唉聲歎氣,采哀兵姿態。
“楚大人……”聶紅姑面露難色。
“聶姑娘,將軍特別交代我轉達,你們回飛龍山後,最好暫時撤離風雲寨,因為,他拿不准皇上會不會派兵圍剿;你們在各地的商號,最好也先拿下柳字旗,換個店名避避風頭。若情形不對,甚至要不惜結束營業,才能保住風雲寨弟兄性命。”楚皓天繼續動之以情。
“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聶紅姑也有絲著慌。
“入宮盜寶,是對皇上大逆不道,這罪還能不重嗎!”
“那……”聶紅姑六神無主地咬起手指頭。
“可惜姑娘不知主嫌是誰,否則我們就可一起商議因應之策。”楚皓天眸中閃動一絲狡詭光芒。“他是……”聶紅姑差點又脫口而出。
“是誰?”楚皓天眼睛一亮。
“是……”差點說出秘密,聶紅姑及時懸崖勒馬。“楚大人,這事我一定會去跟寨主談個清楚,或許到時可以給您一個圓滿答案。”她正色地承諾。
雖然聶紅姑終究還是守口如瓶,但起碼態度已明顯松動,這也算是一項收獲。楚皓天衷心希望事情能有轉機;他實在不忍心見江蓋世那副愁苦的表情,這一點也不像昔日豪邁英武的大將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