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哥……」梅淨霜忍著腹痛,扯著他的衣袖,「查出什麼毛病了嗎?」
看著那雙澄澈的水眸,仇煞說不出口她中毒的事實,而且那毒還是他下的。
「抱歉,診不出什麼毛病。」見鬼了!他何時會在乎一個女人的心情?!
「沒關係!」梅淨霜虛弱的笑道: 「仇大哥,我可否麻煩你一件事?請你……抱我到床上。」
她厚顏請求。實在是因為她已經痛得站不住,更何況走路。
「這……」他遲疑不決,腦子想著拒絕她的理由。
「仇大哥,你在想——」梅淨霜撐起身子站起來,話未說完,人卻向地板倒去——
「小心!」
仇煞眼明手快將人撈起。身體的不適讓梅淨霜無力地偎著他結實的身子,鼻端所聞是男人的陽剛體味,臉頰所靠是他溫暖的胸膛。
抬頭對上他冷然深邃的眸光。她羞紅的一張臉又急忙垂下。她忽然覺得好熱……
他雙手一抱,已知懷中人兒是女人中的極品。從她頸後露出羊脂般的雪白玉肌,不難想像她隱藏於衣服下的肌膚是如何的雪嫩無瑕。
懷抱著軟綿綿、柔若無骨的嬌軀,聞著她身上幽遠清香,仇煞想起一句話——軟玉溫香抱滿懷。
痛楚的嗚咽聲自他胸口傳出,拉回因軟玉溫香而遠揚的神志,他這才仔細打量她發白的臉蛋。
她精緻絕倫的瓜子臉上,一雙柳葉眉如畫,美眸明媚燦攔,秀鼻挺直而微翹,櫻桃小嘴引人遐思,活生生是個美人胚子。
姿麗鮮妍,清艷絕俗的容顏配上溫雅飄逸的氣質,仿若是天上仙女下凡塵。
這樣的容顏無疑是人間絕色。賞玩過無數花魁名嬡,他自不可能因她的美貌而發呆,教他怔住的是貼在他身上的柔軟嬌胴,竟引起他小腹下的火熱。
他曾有過不少女人,但全是生理上的發洩.毫無樂趣可言;頭一次有女人引起他身體上的反應。
難道——是他太久沒碰女人了嗎?
仇煞不敢細想梅淨霜帶給他的影響,將她抱起朝內房走去。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面對這個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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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放到床上,仇煞靜坐在一旁,見她咬緊唇瓣不哼一聲,全身縮得像蝦球一般,心中對她的傲骨多了幾分欣賞,不覺湧上陌生的柔情。
她……分明痛苦得緊,為何不開口求他?她若求他——他會不會給她解藥呢?
不!他不會的。
給了她,不就失了他用人試毒的意義?更何況——
他就愛看人貪生怕死的醜態,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卑微。為了活下去,連至親的人都能背叛、出賣,這就是人性,既醜惡又鄙陋。
可是她……卻連一聲痛苦的叫聲也沒有,跟他以前試毒的人都不一樣,卻比那些貪生怕死的懦夫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見絲絲血絲由咬緊的唇邊泌出,他胸口不由得一慟,不自覺地掏出手巾擦拭她唇角的血絲,也擦去蒼白臉蛋上的汗漬。
「你……沒事吧?」話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言語中的關懷令他不悅。
他是人人畏懼的修羅毒君,一向用毒玩弄控制身邊的人,怎麼可能關心一名中毒的女子?!
「我……沒事。你別……擔心。」虛弱的語氣、蒼白的臉色戳破她的謊言,也讓他的心擰緊了。「我只要……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見他蹙緊眉頭,梅淨霜莫名覺得心口揪得難受,比身上的痛楚更難忍受,忍不住開口安慰他。
「明明痛得難受還睜著眼說瞎話……真是的。」溫柔地拭去那又冒出的汗珠,他言語中帶著不自覺的憐寵。
「也許……只是吃壞了肚子。」他的溫柔讓她覺得窩心極了,忘了男女之防,伸出玉手主動撫平他蹙緊的劍眉。「幸好你沒吃半點食物,否則也會跟我一樣……那我會更不好受。」知道他沒事,她身體上的不適好像也慢慢退去了。
聽聞她的話,仇煞心中升上莫名的訝異。世上居然也有關心他的人!
他和師兄自小就被師父收養說好聽點是師父所收的徒弟,實際上他們也只是師父試毒的工具。等他們再大一些,師父就讓他們師兄弟互相競爭下毒和煉毒的本事。
直到有一天,他和師兄聯手殺了師父,又趁師兄不備時奪走師父的毒經藥典,從此成為人人畏懼的修羅毒君;後來厭倦了江湖紛爭,他才隱居勾魂林。
見他沉默不語,梅淨霜自顧自地說:「不知為什麼,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很親切,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你眼中的孤寂讓人看了好心疼,我寧願自己吃苦受罪,也不想看到你不舒服。」
聽著她關懷的話語,仇煞抱住她的手不覺擁緊了她。
曾幾何時,居然有人把他看得比自己重要,擔心他的身子是否不適,他的心是否不快樂……
原來,被人關心的感覺是那麼美好,讓他不想放開懷中的女子。
他——有些後悔對懷中的佳人下毒了。
他居然也開始懂得後悔這兩個字了?!仇煞不禁啞然失笑。
「為何這樣說呢?」他開始對她感興趣,對她小腦袋裡的想法十分好奇。
「緣分是世上最奇妙的事。明明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卻因一個緣字而聚在一起。我們因『緣』字而相識,同桌而食,同房談天,這是多麼了不得的緣分!也許我們的緣分……能夠讓我們……」結為夫妻,相伴一生。
耳聽她天真的話語,一股笑意隱隱在他胸腔鼓動。有多久了?他幾乎忘記該如何笑了……
這天真可愛的女娃兒該死的得他歡心,他越來越捨不得毒死她了——
抬起她酡紅醉人的臉蛋,仇煞一向冷情的鳳目閃著邪肆的笑意,「能夠怎樣?為何不把話說完呢?」這天真的娃兒就如同一張白紙,心思全寫在她嬌艷的臉上。
她羞澀一笑,垂著頭不敢看向他。「唔……痛……」一股痛楚又襲上來,痛得她眼眶含淚,俏臉發白。
「怎麼?肚子又痛了?」他焦急探望。
「不要緊的,我躺個幾天就好了。」她揮揮玉手,安撫他的焦慮。
「真的不要緊嗎?」他對她的逞強感到不滿。
他下的毒可沒那麼不濟事。
「沒事的。」她再次保證。
小時候曾得貴人相助,因而服下稀世靈丹,自此病痛再與她無緣,就連有一次被毒蛇咬了,休息個幾天也就沒事.所以這次也同樣不會有事的。
「那你先躺下……」見她不等他說完話就閉上眼休憩,他搖頭笑笑,退出她的閨房。
走在花園中,他倏地發覺,他對她的關心——好像太多了點。
他幹嗎關心她的生死?她是他的試毒工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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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這女人還真說對了。
她氣色紅潤,腹痛的情況也沒再出現。
為她把脈,也診不出一絲毒素的反應,身體健康得根本不像中過毒。
他非常確定他所煉的毒世上無人能解,為何一到她的身上就不靈光?
先不提她意外討他歡心、能平安進入勾魂林,就連吃下十衰散也無啥大礙,讓他對這女人產生高度的興趣。
「仇大哥……」梅淨霜用力扯著他的衣袖,拉回他陰霾黯沉的思緒。
仇煞轉過頭看著梅淨霜,小心地隱藏自己的心思。「有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想得都入神了,都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她不悅地嘟著紅潤櫻唇。
仇大哥……根本不在乎她嘛!梅淨霜抿著嘴哀怨地想著。否則他怎會沒聽見她說的話?不像她,一沒見到他就渾身不舒坦,心裡老掛著他的身影。
「霜兒,原諒我吧!」他假意地賠罪,舉手做出保證,「你把才纔的話再說一遍,這次我一定聽仔細了。」
「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打擾你數日,真是過意不去。」她把才纔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你想離開?」還要看他願不願意放人呢。進了勾魂林就是他的人,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中。
「走?我沒有說要走啊!」她哪捨得離開他!「仇大哥,你會錯意了。」她羞怯的低下頭,心跳飛快。
原來仇大哥也捨不得她呀!她總算沒有自作多情……梅淨霜高興的想著。
「只是……有件事又要麻煩你。」她咬著唇瓣.不好意思的說道。
「什麼事?」
「想麻煩你派人送封信到唐門去。我失蹤那麼多天,我三哥一定急壞了,所以我想送信給他報個平安。」
「你跟唐門有何關係?」唐門一向以暗器和毒藥聞名,她和唐門有關,身份更加可疑。
「我們兩家是世交,而且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
是這樣嗎?他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他自會派人去查清楚。
「仇大哥,那信——」
「放心交給我吧。」他才不會把信送去唐門。
「謝謝!」梅淨霜感激的大叫,「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她鼓起勇氣在他的臉頰輕輕印下一吻。
隱含情意的燦亮眼眸熠熠生輝瞅了他一眼。
待嫁女兒心被一陣羞意征服,她酡紅著小臉轉身奔離。
她主動地表達自己的情意,即君應知她心——是否也會回報以一片真情呢?
捂著自己被「侵犯」的臉頰,仇煞愣愣的看著她跑遠的背影。
她居然偷吻了他——這小女人原來這麼大膽,
可是……兩人肌膚相觸的感覺讓他的心被強烈的震撼著,一股熱氣烘乾了心中長久以來的冷意,那柔柔的觸感熨燙著他孤寂的心。
那輕吻就像是蝴蝶輕撲的雙翼,撲上他的臉,也撲上他的心,他好像聽見冰凍的心裂開的聲音,流出一股暖烘烘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