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於讓單心羽盼到了休假日,已經快過勞死的她自然希望能一覺睡到下午。
只可惜,這個計畫只是個奢望;早上九點半,她房裡的電話居然響了起來,而且還是那種「絕不死心」的響法,仿若發生什麼大事了。
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因為這個電話號碼只有店內的人知道,平常要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梅若彤和柳悅勤才不會打來吵她。
沒辦法,她只好努力的伸長手,拿超話筒。
「發生什麼大事了?」雖然還是不怎麼清醒,但單心羽已經很努力地振作了。
「你很會睡嘛!」拎著早餐在樓下站了許久,衛以衡的口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起來開門!」
按了半天的門鈐沒人理他,電話響了快十分鐘還沒人接,他都快等不下去了。
「開門?」不是預期中的聲音,單心羽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給我起來!」衛以衡沒耐心地吼道:「你現在就給我下床走出房間,按下控制鈕打開樓下的鐵門,然後再走到陽台開門!」
「我家嗎?」
「難不成是我家?」衛以衡沒好氣的一哼。「快點。」
單心羽打了個呵欠,看著發出嘟嘟聲的話筒,大腦停擺了三秒鐘,單心羽才緩緩的依言行動。
下床走出房間,按下鐵門的控制鈕,然後再扶著落地窗走到陽台,拉開自家的大門……
「你平常都睡這麼晚嗎?」門外的衛以衡口氣超差。
「你是……」她瞇起眼,只看到模糊的人影。「衛以衡?」
「廢話!」衛以衡進了門,就站在她面前。「你又沒戴眼鏡了?」怪不得他剛才好像聽到幾聲悶哼,可能是她又撞到什麼東西了。
「啊!」單心羽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腳有點痛。」
她是個白癡,要不然就是還沒睡醒!
「別告訴我你還沒去配眼鏡。」
他單手扶著她,二人並肩走進客廳,他讓她坐在沙發上。
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她大概又會趴在地上。
「我去配了。」單心羽直覺的點點頭,忽地指控他:「可是你剛才在電話裡又沒叫我去戴眼鏡!」
這是什麼道理啊?衛以衡很想用力搖搖她,看看她會不會因此清醒一點。見她又窩在沙發上,一副想睡的模樣,衛以衡連忙拉起她,這才發現她真的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人。
「你的睡衣質料不錯。」
衛以衡的怒氣消失了,眼前的「美女睡衣秀」還算養眼,讓他吞下了不滿的抱怨。
「去洗把臉、戴眼鏡,吃早餐了!」衛以衡拍拍她的臉頰,試圖讓她清醒一點,但是效果不彰。「那……我抱你進房?」他沉聲威脅。
沒反應,還是沒反應!
「我要抱你進房羅!」
衛以衡重複一次那句應該會讓她很怕的「威脅」,怎料單心羽仍是沒反應。
衛以衡聳聳肩。「看來你是在給我機會了。」
見她仍是一副嗜睡的模樣,衛以衡笑笑的抱起她,如識途老馬般的走進她的房間,直接轉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壞心的在她臉上灑下水珠。
單心羽的長睫扇了扇,抬起手掩住臉,依舊沒起來。
「這麼能睡?」
衛以衡揚起眉,抱著她回到房內,將她放在床上後,惡念漸漸成形——
首先,他伸出手輕捏她的雙頰,睡夢中的她皺起眉,不悅的揮開他的手,翻了個身。
接著,他故意捏住她的鼻子,想試試不能呼吸的她是否還能睡得這麼甜。
這的確很難,但單心羽對睡眠的「執念」可是很深的,所以在張口呼吸的同時,她也不忘皺皺鼻子,順便揮去鼻子上的「怪東西」。
還不行?衛以衡和她槓上了。
半個身子爬上了床,他直接吻上她半張的嫩唇,見單心羽仍無反應,男性自尊嚴重受創的衛以衡立即加深這個吻,直到單心羽終於張開了眼睛。
她只看到一雙眼睛,而那雙黑眸中的火苗,她刻意的忽略了。
「你在做什麼?」
單心羽眼珠子一轉,這才發現他居然也躺在自己的床上,連忙要把他推下去,卻發現更可怕的事——
「你的手!」她彈坐起來。「你在搞什麼鬼啊!」
他的手……他的手……居然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衛以衡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也跟著坐起身來,很滿意的看著已然清醒的她,同時也很故意的裝出一副陶醉的模樣。
「沒想到瘦得沒幾兩肉的你,該有的地方還是有那麼一點嘛!」
「你!」單心羽氣得滿面通紅,沒多想的便拿起枕頭丟了過去。
「這麼孩子氣,找我打枕頭戰?」衛以衡笑得很邪氣,一張手就抓住了不遠處的她。「可是,我比較想繼續剛才的『成人遊戲』呢!」
「你這個色狼!放開啦。」咦?不對啊!「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我可以告你擅闖民宅!」
這女人怎麼老是搞不清楚狀況啊?先不提自己根本就不是擅闖民宅,她以為他這個律師真的是浪得虛名的嗎?動不動就拿「告」字來威脅他,殊不知他最不怕的就是和別人打官司。
「小姐,你忘了剛才是誰幫我開門的嗎?」他似笑非笑的提醒她。
「開門?誰幫你開門?我?」單心羽指著自己,臉上充滿問號。
有嗎?她有做如此不智的事嗎?她居然笨笨的放了只惡狼進門?
「少來了,我才沒有這麼做呢!」單心羽拒絕相信自己做過這種蠢事。
「不信的話,你可以和里長調社區錄影帶來看。」她家樓下就有一部攝影機。
「不會吧……」她真的有這麼做嗎?
「就是會!」衛以衡笑得很得意。「走吧,去客廳吃早餐了。」
單心羽皺眉。「誰要和你一起吃早餐啊!」
剛才的事她都還沒找他算帳呢!她哪有可能乖乖的和他一起吃早餐,又不是瘋了。她被佔了便宜耶!她的清白……這個爛人、痞子!
「真的不要?」他誘惑她:「你的肚子不餓嗎?我這次可是買了三明治跟奶茶來喔,而且三明治還有三種口味,你真的不吃?」
被他這麼一說,她的肚子好像真的開始抗議了。
但是……她怎麼拉得下臉啊!況且她剛才被他「輕薄」了耶,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放過他!
雖然這麼想,但她的肚子卻越來越餓。
「真的不要?」衛以衡再度發動攻勢:「那真的太可惜了,如果你不吃的話,我只好犧牲一點了,畢竟三明治冷掉後味道就全變了……」
「好吧。」單心羽終究敵不過美食的誘惑,勉強的答應了。
就先放他一馬,等吃飽了再找他算帳!
但是吃飽後,神經很大條的單心羽也忘了方纔的事,因為衛以衡裝傻得相當徹底,轉移注意力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不愧是紅牌律師啊!
「你怎麼會來找我?」單心羽雖然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但她沒忘了他的不請自來,畢竟今天又不是例假日,他怎麼會知道她今天排休?「你不用上班嗎?」
「我跟著你排休啊!」衛以衡答得很輕鬆,事實上他是事務所的老闆,翹班可以翹得大大方方,下午再進事務所就行了。
幸好他有來,要不然不知道她現在會是餓倒在客廳,還是不小心地又在大門口跌個狗吃屎。如果沒人注意到也就算了,萬一跑出個程咬金搶了自己的樂趣,那有多氣人啊!
「跟著我排休?」單心羽挑起眉。「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排休?」
這算是美人胚子的內部機密耶,他是怎麼知道的?
「天使告訴我的。」沒錯!而且那位好心的天使正好姓柳。
「騙誰啊!」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相信這種說法。「說!是誰出賣我的?」
悅勤的助理婉晴?自己的助理?還是小梅的助理?
這些沒良心的女人,也不想想她可是她們的衣食父母耶!竟敢和她過不去,誰不洩露,偏偏洩露給眼前這個災星!
衛以衡聳聳肩,自然不會不上道的供出「情報提供者」。
「反正我就是知道。」他的口氣充滿挑釁。
「知道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啊?」真受不了他!「就算是我拜託你,你能不能放了我啊?被你這樣纏著很煩耶。」
單心羽真的覺得自己很慘,運氣差、工作量爆增也就算了,還要三不五時的受到他的威脅,連好不容易才排到的休假日,竟然還得忍受他的騷擾,這種生活教她怎麼過下去啊。
「我纏你?」衛以衡好不驚訝。「是嗎?沒想到我的善心居然被你如此抹黑;要不是擔心你又睡過頭餓肚子,我何必趕去買什麼三明治、奶茶送到你家,早知道你這麼不知感恩,我才不會這麼好心呢!」
好心?善良?他在說笑話吧?
單心羽以自己對他淺薄的認識判斷,他絕對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麼好。
啊!她想起來了,他剛才做的事……
「好心的人是不會趁人之危,偷偷爬上單身女子的床、吃她的豆腐!」可憐的她,大概被摧殘得只剩豆腐渣了吧。
哦!她終於想起來了啊。
「我只是想讓你清醒一點。」他無辜的聳聳肩,笑容十分燦爛。
「用你的手嗎?」眼神若能殺人,衛以衡現在大概要叫救護車,直接送進急診室了。
「我總要多方嘗試嘛!」他理直氣壯的回答,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哇咧……她實在很想扁他!
「嘗試你個頭啦!」單心羽終於忍不住的開罵了:「你這個色狼,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你真是讓我失望啊!一吃完三明治就翻臉不認人,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實在太令人不齒了嗎?」衛以衡的眼神帶著濃濃的不諒解,好像做錯事的人是她。
的確,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是吻她嘛,而且他的目的、動機都很正當啊。
雖然以被害者自居的單心羽並不如此認為,但他認定自己的立意單純,一點惡意也沒有。
「你的行為才讓人不齒咧!」單心羽最氣他這一點,老是黑白不分、顛倒是非,不管怎麼樣都找得到理由替自己脫罪。「出去啦!」
「我的行為?」衛以衡佯裝驚訝地道:「會嗎?我有做什麼壞事嗎?我可是放下事務所的工作,特地買早餐送來給你,而且還很認真的計算過你的起床時間,生怕被活似『變種熊貓』的你給嚇到,我這樣做有錯嗎?」
「沒有!」單心羽很直覺的回答。他這麼做雖然有點雞婆,但她的確應該感謝他,只是他方纔的不軌舉動……「但是……」
「沒有但是。」衛以衡笑著打斷她的話。「雖然我一直說要公開你的真面目,但我有對你做出下流的要求嗎?我有拿這件事威脅你做什麼壞事嗎?我只不過是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畢竟遠親不如近鄰,難得我們住得這麼近,不是應該好好的互相照顧嗎?再說,關於美人胚子的官司,我還不是很認真的在替你們找證據,說穿了,我會這樣盡心盡力還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這樣做難道不應該嗎?」
他說了一大串話,令單心羽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也對喔!他對她好像也不算太差嘛,雖然那張嘴是賤了點,那張臉也囂張得讓人想扁,可是從認識他到現在,他真的對她不錯。像那次見她不小心的在門口跌倒,他還好心的替她買便當,更不顧形象的餵她吃飯,還有那晚的消夜,今天的早餐……
咦?他好像真的對她不錯喔!她每回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還常常想扁他,他卻一點也不計較,還是對她這麼好……
呃……她有點慚愧了。
看著她的表情,衛以衡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在心裡狂笑。
她真的很好拐!
銷假上班,應該是充滿活力的單心羽,卻在柳悅勤的辦公室中,傳出她的尖叫聲。
「這是怎麼回事?」單心羽捧著某八卦週刊,氣呼呼的看著上頭的報導。
「你不會自己看啊!」梅若彤沒好氣的瞄了她一眼,對於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相當不以為然。「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想裝無辜給誰看啊?」
「可是……這……」單心羽看著那篇報導,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掙扎了幾秒,她無力的看向柳悅勤,可憐兮兮地喚道:「小勤……」
「這幾張照片拍得不太好,把你們拍得像是什麼不入流的角色。」柳悅勤賞了她兩眼,中肯的下了結論。
兩個好好的人被拍成這個樣子,她真的不得不佩服拍照的人。
「悅勤……」單心羽無力到了極點。
「哈哈哈……」梅若彤不客氣的大笑。「悅勤!你也幫幫忙,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姦夫淫婦,要拍得多美?」
「小梅!」單心羽忍不住地喝道:「我們都是單身耶!什麼姦夫淫婦?你講話怎麼這麼難聽啦!」
「哦!那叫曠男怨女嗎?」梅若彤取笑她。
「小梅!我和衛律師沒什麼……」
「沒什麼?」梅若彤嗤笑。「照片都讓人偷拍到了,你想誰還會相信你們之間一清二白?」將雜誌一把搶過,梅若彤念著斗大的標題:「名律師尋幽探訪獲雪蓮!」上頭還刊出了衛以衡提著食物進入心羽家的照片。「看不出來那個衛律師挺貼心的嘛,還幫你買早餐咧。」
「雪蓮?我還人參呢!」她快受不了那些奇怪的封號了!
「差不多,都是藥。」
梅若彤不以為意的取笑,換來單心羽充滿怨慰的一眼。
「重點不在這裡吧?」柳悅勤無奈的看著二人。「雖然是上不了檯面的八卦雜誌,可是人人都愛聽八卦,現在把你和衛律師扯在一塊兒,文章內容又拚命暗示你們之間不清不白,這件事的影響不小喔!」
無論是對美人胚子抑或是男女主角本身,都是弊大過於益。
「敢亂寫,就告到它倒羅!」梅若彤說得輕鬆自在,還推了推單心羽。「而且你那口子告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他不是我那口子!」單心羽氣質全無的吼著。
「看了這篇報導,我情願受雜誌影響。」梅若彤笑得很痞子。「要我相信你們之間沒什麼,打死我我都不信。」
「那我就打死你!」單心羽嘔極了,起身朝她撲去。
「喂!」柳悅勤喊停。「什麼時候了還吵。」
「是小梅太過分了!」單心羽哇哇大叫。
「你心裡沒鬼的話,作啥管我說什麼?」梅若彤拍拍衣服,「沒啥關係他何必對你這麼好?這等好事怎麼我就沒遇過?」
「他哪有對我好……」
單心羽還想辯駁,卻教柳悅勤打斷了。
「對於這件事,衛律師有什麼想法?」女主角的反應讓她一點期待也沒有,看來要解決問題還是要叫男主角出馬。
「我哪知道他有什麼想法!」單心羽極力撇清與衛以衡的關係。
「去問啊!」
「為什麼?」單心羽瞪大了眼。
「因為這個。」
柳悅勤似笑非笑的揚揚手中的雜誌,接著她將雜誌交到單心羽手中。
「去吧!」梅若彤推了單心羽一把。「誰教你美呢?」
單心羽就這麼被「送」出了柳悅勤的辦公室,帶著那本礙眼的八卦雜誌。
瞪著手上的雜誌,單心羽再也忍不住的將它往地上一摔,忿忿的踩了兩腳後才赫然發現——
她正好踩在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