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身邊有人的感覺非常陌生。
夏馨儀拉高被單,遮住她裸露的香肩,看向身邊那張熟睡的面孔。
她以前想像過多少次這種情形,這個名為她新上任情夫、實則為她任期一年丈夫的男人華書鴻,終於如願的躺到她身邊了。
怔怔的看著依然熟睡的他,此刻她心中的感受是複雜的,她無聲的輕歎一聲,放縱自己輕摟住華書鴻的臂膀偎向他,暫時什麼也不想,就當作兩人是一對正常的夫妻。
不過安詳的時間過不了多久,她的腰間一緊,而後整個人被緊緊抱著貼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上,她慌張的張開眼睛,對上他帶笑的眼。
「早安。」華書鴻微微一笑印上她的唇,很滿意一醒來就看得到她的生活。
昨晚他的行動是太過不經思考,有違他一貫的作風,可是現在一看到她羞紅澀然的臉蛋,似乎又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你又在臉紅什麼?」他輕鬆的摟著她,赤裸的肌膚相觸燃出了高等熱力,他一手沿著她光滑的背脊往下溜,惹得她嬌軀輕顫,表情相當的不自在。
「我……」雖然已經歷了昨夜的激情,但對於這樣親密的行為,夏馨儀依舊是難以坦然,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才好。
「你怎麼了?」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的不自在,華書鴻一大早的心情就相當好。
「不喜歡這樣嗎?」他蘊涵魔力的手指來到她的敏感處,他惡意的輕佻慢揉,惹來她的陣陣輕喘。
夏馨儀咬住下唇,卻阻止不了低逸出的呻吟,她難為情的垂下頭,正好被他笑著吻住。
華書鴻的吻開始不規炬的變得狂野,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加重力道,不再只是單純的挑逗她,而是要引起她體內的熱情,引燃她的情慾。
夏馨儀緊緊攀住他的肩,滿臉羞紅想躲開令她戰慄不已的攻勢,卻只是與他更加貼近,而後在他的親吻愛撫下,漸漸軟化了身子,臣服於那最原始的親密。
就是愛看她現在這模樣,華書鴻的行為加溫成最醉人的旋律。
當然,也延誤了他上班的時間。
抱著夏馨儀進浴室梳洗,這次他沒再逗她,雖然看到她臉頰羞紅,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自處躲閃的模樣令他心躁動不已。
回到房內換妥衣物,看著穿著他寬大浴袍坐在床沿、一副不知所措模樣的夏馨儀,他忍不住笑了。
「這是鑰匙。」他拿出備分鑰匙遞給她。
「晚點我讓人跟你回住處把東西搬過來,這屋子隨便你擺。」
夏馨儀接過鑰匙,心裡有種不踏實感。
「我去上班了,晚上一塊兒吃飯。」華書鴻下了決定,接著好心情的在她唇上一吻,然後出門上班。
她聽著大門關上的聲音,看著手上的那串鑰匙。
這……就是情婦的生活嗎?
在華書鴻找來的人幫忙下,夏馨儀將自己輕便的行李搬進他的住所。
會在這兒住上多久,她心裡沒個底,也不知道這齣戲要怎麼唱下去。
她成了丈夫的情婦進入了他的生活裡,之後呢?
一開始的目標達成了,她反而失了重心,有種茫然失措的感覺。
她直覺的拿起電話打給侯琬羽,順便跟她講一下最新狀況。
(怎麼這麼突然?)乍聽之下,侯琬羽難免詫異。原以為這兩人還有得磨,尤其華書鴻那小子的耐性十足,以為要誘他上鉤得慢慢來,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兩人已經住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夏馨儀回想起來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況在一瞬間失控,她只能順著情勢走。
(你們去看珠寶展,有發生什麼事嗎?)侯琬羽很認真的推敲,不相信沒來由的華書鴻會發癲。
「有。」經她一講,夏馨儀才想起還有個難題沒處理,說好要跟Louis聯絡的,可是……她能跟他講什麼呢?
聽完了夏馨儀的述說,侯琬羽很沒形象的放聲大笑,笑得夏馨儀莫名其妙。
「怎麼了?」夏馨儀不懂的問。她不覺得剛才講的是趣事,相反的她還很頭疼。
(沒什麼。)侯琬羽止住笑。
(我只是沒想到他看上去是一副難纏的模樣,醋勁卻這麼大。早知道的話,我隨便安排個人去鬧鬧場,你們之間早就成了,哪用得著先前那樣東等西等的。)
「醋勁?」夏馨儀連忙搖頭。
「不是這樣子的,我跟Louis沒什麼。」
(我知道,可是華書鴻不知道。)侯琬羽又進出笑聲。
(依他的反應看來,一定誤會你們兩個有什麼,要不然他哪會行為失控的拉著你回家。)
「可是……那我該怎麼跟Louis說呢?」
(說?你真打算再見他啊?)侯琬羽止住笑,其實不該對這答案太過意外,以夏馨儀那純善的性子,說出去的話是一定要做到的。
(我知道你答應了要跟他聯絡,可是我也要提醒你,現在好不容易事情有點起色了,你確定要再把一個不相干的人扯下水?)
「我沒有要扯Louis下水……」夏冬儀連忙解釋。
(那你要怎麼跟他說?怎麼交代你匆忙回國的原因?怎麼告訴他你最近的生活?)侯琬羽連珠炮的問,個個問題都令夏馨儀為難。
(以你的說謊功夫,要怎麼才能讓他不起疑心?)
「我……」夏馨儀真的一個也回答不出來。
(萬一讓他知道真相了,他會當成什麼也不知道的離開台灣嗎?)侯琬羽對這種事瞭然於心,那個Louis對夏馨儀當然也不會只是什麼單純的同窗之誼,(假如處理不好,肯定會出麻煩。)
(我也不說太多,你自己好好考慮。)侯琬羽盡到提醒的責任,最終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決定。
(還有,華書鴻也聽到你們兩個的話了,他現在可能全副心思都在你們的新關係上,所以沒察覺不妥,可是等他冷靜下來,我想他也會起疑的,到時候你可要想好一套說辭。)
「嗯。」夏馨儀拿出Louis的名片,內心無比沉重。
(你自己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侯琬羽只能幫她到這一步了。(有事情再打給我!)
「琬羽,真的很謝謝你。」夏馨儀誠心的道謝。
(別客氣了,我說過我也是為了我自己的樂趣。)侯琬羽輕鬆以對,淡笑的跟她道再見,又叮囑了幾句,便掛上電話。
夏馨儀坐在陌生的房間裡,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侯琬羽叫她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可是她偏偏想破了頭,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現在當了他的情婦,之後呢?夏馨儀迷惘了。
華書鴻一進入辦公室,就對上一張臭臉。
「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昨天就跟你說過今天一大早有個會議要開,搞得全公司主管就等你一個人,打你手機又不通,你在搞什麼鬼啊?」安排好的會議就這樣隨便的取消,張士哲相當不滿。
「你說話啊!」一路尾隨進入他的辦公室,張士哲興師問罪的意圖相當濃厚。華書鴻向來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一大群人等他一個人開會,這種事他居然做得出來!
華書鴻放下公事包,笑著跟他對視。
「今天是我理虧,所以不跟你計較了。」他好心情的放過他的無禮行徑。
「在今天的時間內找個空檔,重新召開會議。」
「就這樣?」張士哲瞪大眼,不敢相信他想這樣就打發掉他。
「你都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你昨晚做什麼去了?你早上為什麼這麼晚才到?」
「我昨晚做什麼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華書鴻微微聳肩,完全不當一回事。
「對了,等下打個電話,叫『環世』送本目錄過來,我晚上要送禮。」
「環世?」張士哲這下更吃驚了,手指指著華書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認識華書鴻這麼久了,他自然很明白他的一貫行事作風;而會想送環世這家專門出產鑽表的禮物,通常都是他收了個新情婦的時候。
「怎樣?」華書鴻好笑的看著他的反應。
「這不是你千交代、萬囑咐的嗎?怎麼現在又有意見了?」
他不是很樂意夏馨儀成為自己的情婦嗎?
「什麼時候的事?」見事情果真演變至此,張士哲只差沒跳起來。
「我怎麼不知道?」
「你為什麼要知道?」華書鴻反問。
「我……我關心啊,這整件事我可是最關心的人,什麼時候進展到這一步的,我怎麼都沒聽到風聲。」先別說侯琬羽那兒沒傳來消息,就是華書鴻這邊,他通常找情婦的前置作業可是多得很,怎麼這次沒消沒息、什麼大動作都沒有,就暗地進行到這一步了。
「你沒騙我吧?」
「我騙你做什麼。」華書鴻白了他一眼。
「反正就是這樣,等等還有些事情,你再順便替我辦一辦:還有,找個人到我的住所陪馨儀回去搬點行李。」
「她在你那裡?」
華書鴻沒好氣瞪他。「你可以再大聲一點,這樣連外面的人也可以聽見。」
這真是太詭異了!張士哲瞪著華書鴻,彷彿眼前的人是外星人一樣。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張士哲覺得太震驚了,一點都不像他平常的作風。
「你不用管。」華書鴻板起臉,受不了他的大驚小怪。
「反正我交代你的事情就去辦,其他的沒你的事不要問。」
「我……」張士哲還想再問,但是在華書鴻的一瞪之下,也只有乖乖的出去。
沒關係,這邊問不到,他還有另一邊,他肯定侯琬羽一定也想知道。
著名的法國西餐廳內,華書鴻正在補進行他一貫的「儀式」。
夏馨儀看他笑得頗有深意,還在猜測是怎麼回事時,他已經不知由何處變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遞向她。
「這是?」夏馨儀驚訝的接過,沒有立即打開,而是不解的看著華書鴻,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送禮物給她。
「給你的。」華書鴻笑了。「算是『定情之物』。」
話說得好聽,其實也只是他的一個標記罷了。每一任情婦,他都會在關係確定時送上一隻環世出品的鑽表,當作是一種「見面禮」,代表他把她「訂」下來,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習慣。
「定情之物」四個字,讓夏馨儀怦然心動,她不自覺的露出幸福的笑容,伸手打開絨盒。
「好漂亮。」夏馨儀看著盒中的心形鑽表,欣喜的不是那燦眼奪目的發光鑽石,而是它所代表的意義。
禮物,他送她禮物呢!這是自己幻想過多少次的情景,沒想到會有成真的一天,美好得讓她不敢相信。
「你喜歡就好。」華書鴻拿起表替她戴上,對於自己挑選的眼光相當自滿,
鑽表在她腕間閃耀著,折射出來的光芒炫得夏馨儀失了魂,而華書鴻那溫柔的笑更是令她沉淪。
「謝謝。」夏馨儀看著兩人仍然交握的手,對他輕聲道謝,為他的這份心意而感動不已,她心裡甜絲絲的。她從小到大收過的無數禮物中,再也沒有一樣的價值意義大過手上的鑽表。
但下一刻,華書鴻突然又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這又是什麼?」夏馨儀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與他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公事要談吧?
「裡面有張空白支票,還有一張信用卡。」華書鴻笑笑。
「我們之前沒詳細討論,所以我直接採取這種方式,不希望讓你覺得委屈;還有現在住的那棟房子,我已經去辦過戶,明天負責的人會和你聯絡,你把該給的資料證件準備好了,房子就過到你名下。你還有什麼要求的話,現在一併提出。」
華書鴻依然握著她的手,口氣普通得像是在聊天氣般,對於條件要求他也不多做設限,他相信夏馨儀不至於太過分。而說到這種情況也真是頭一遭,以往他都是先把這些「瑣事」談妥,就像做生意先談條件一般,但這次是他莽撞行事,不過看看現在的結果,倒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的這一番話聽在別的女人耳中也許是天籟,但是對夏馨儀而言,卻是冬天裡的一大盆冰水,毫不留情的從她頭上淋下來,讓她錯愕萬分又渾身冰冷。
在這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兩人的關係。這並不是一般的戀人在談情送禮,而是商品化的情婦關係。
所有玫瑰色的雲彩消失了,殘留下的是冷酷的事實。
她是情婦,是他用金錢買下的,這個認知讓她剛才的感動變得可笑而廉價,她暗嘲自己的愚昧。
「怎麼了?」發現她神情不對勁,華書鴻詢問道:「該不會是想不出來還要些什麼吧?這事不急,我又不是一定要你現在就說,這個承諾是沒有期限的,你可以慢慢想,想到再跟我說就行了。」
他的態度更是刺痛了夏馨儀,她忍不住提起勇氣故意問他:「你對你的妻子也是這樣有求必應嗎?」
華書鴻一愣,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而他也從來沒想過,所以他聽了也只是不在意的淡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看得出他不想談,但夏馨儀就是管不住自己,她覺得胸口有股情緒在衝撞著,讓她失了理智只想一吐為快。
「難道你都沒有想過你妻子的感受嗎?為什麼你能對每一個情婦示好,卻吝於給予她一丁點?她才是要跟你一輩子的人,為什麼你卻對她漠不關心,甚至從來沒正視過她的存在?」
「你似乎管過頭了,『情婦』!」華書鴻冷下臉,加重語氣提醒她自己的身份。一個情婦在關心他的妻子,她有沒搞錯啊?
一時間,原本歡愉的慶祝氣氛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沉重,他們無言的對望著。
夏馨儀咬著下唇,明明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話來激怒他,破壞好不容易順利進行的計畫,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覺得自己千方百計的接近他,成為他的情婦,就是為了要質問他。就算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華書鴻看著她的反應,覺得以她的身份會突然說出這番話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只是單純因為她太過善良,還是另有原因?
一個情婦為正妻抱不平?這是多可笑的行為,她到底有沒有認清自己的本分?
氣氛很凝重,華書鴻看著她的目光由冰冷漸漸轉為懷疑。
她究竟是誰?一直以來都帶著存疑的迷霧,現今似乎益發擴散。
這個情婦接班人,究竟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