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御花園漫步了好一會兒,昭帝牽著小星的手始終未松開,此刻他們已繞回「英和殿」內,看樣子是昭帝准備要休息了。
那夜與她相擁而眠的記憶猶新,再加上雪妃對她的羞辱,小星的身軀自然呈現出反抗的意味。
感覺到她的僵硬,昭帝側臉盯著她瞧,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彷佛心事被他窺探得知,小星有些惱火了。
他是一國之君,就算他肆無忌憚、為所欲為,沒有人能說他什麼,可她不同,她活在人群中,必須遵守人們的種種規范,而目前她面臨的窘境恐怕卻會引起眾妃嬪的眼紅。
「……」斂起笑意,昭帝只是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她像團難解的謎,時而溫順,時而尖銳,但不變的是,她冷漠外表下那顆最善良的心。
漸漸地,昭帝看懂了她。
「皇上……」當他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眼神望向她時,小星的臉蛋悄悄染上紅暈,心慌意亂不已。
「你留下。」天底下沒有他不能要的女人,此刻昭帝只想要她。
「皇上,小星不……」
懶得聽她又端出什麼於禮不合的鬼理由,昭帝邪邪一笑,不山分說便把她給推上了龍床。
「呀一—一」沒料到他會這麼做,小星霎時失去平衡,直挺挺地摔進了一床柔軟的被褥當中。
她又羞又怒的半爬起身,卻驚見昭帝正在寬衣,而且他正在脫的那件衣服似乎已經是最後一件!
轟!血液全都沖上了腦門,小星的臉蛋紅得不像話,只得趕緊低下頭,不敢再正視他裸露的男體。
天哪,你到底想做什麼?
「啊!」她正惴惴不安的當口,昭帝的手掌便朝她伸了過來,嚇得小星驚聲尖叫,渾身顫抖個不停。
「你在怕朕?」
小星困難的吞咽口水,戒慎地盯著他說:「皇上……請讓小星回太醫館吧!」
昭帝不為所動地拉她入懷,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心口上。「你難道沒想過,取悅了我,也許朕會封你為妃?」
她對他的抵抗並非欲迎還拒,她是出自真心不願與他過分親近,這點令昭帝滿心不是滋味。
即使不是皇帝,他出眾的儀表、優雅的氣質,自年少年時代就不知擄獲多少女子的芳心,獨獨她視他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昭帝一臉的不服輸讓小星徹底傻眼了。他……他到底在計較什麼呀?
「小星自知身分低微,且無美貌令皇上傾心……不敢造次。」
她是大夫,不是進宮選妃的秀女,取悅他?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朕不覺得你丑。」攏起眉峰,昭帝抬起她的臉,眼光灼進她的。
一開始見到小星的人,或許會認為她是丑陋的,然而,了解了她的美好,那股由心底蔓延而出的美麗,才能堪稱上乘。
「告訴朕,你因此而自卑嗎?」見她別過臉去不看他,昭帝也不勉強,輕撫著她烏黑的發絲,語調中飽含暖暖的情意。
「從不。」小星悶在他胸膛上,突然有點兒眷戀這種感覺。
「相貌天生,我既無殘口,亦無缺手,健健康康的,又何須埋怨?何況,若是天底下少了像我這樣的平凡女子,誰能彰顯如皇上眾愛妃那般艷容的可貴呢?」
「你倒是很懂是自我調適。」聽她一番解釋,昭帝又是一陣朗聲大笑。
小星略帶疑惑的仰起頭,問道:「皇上喜歡笑?」
打從入宮至今,她時時刻刻見他在笑,這是因為他太樂觀?還是她太敏感?
「喜歡笑,不好嗎?」昭帝輕擰她的鼻尖,突然想到好像沒看過她笑。「朕以為你很快樂,可是你似乎不太愛笑呢!」
咦?他注意到了?若不是與她相處很久,其實很少人會發現這個秘密。
「嗯,我很快樂,真的很快樂,不過……我不知道怎麼笑!」
頭一次,她對別人說起自個兒的心事。哪怕是楊寡婦、大鵬和她一起生活了兩年,她都不曾主動提起這些,昭帝算是讓她破了例。
「不知道怎麼笑?」他如聞天方夜譚,「小星,你的意思是說,你活了十幾二十年,從來沒有笑過?」
小星點點頭,又復搖搖頭。「失憶以前的情況我記不得了,但這兩年來確實是如此。」
「這與你的失憶症有關連嗎?」
「或許吧!」但她同樣查不出病因。「皇上你……」
他陡然抓著她的雙手放在他臉上,笑說:「微笑的時候呢,臉頰會自然的往上提;大笑的時候呢,嘴巴會張開,牙齒也會露出來,像這樣……」
昭帝的示范動作令小星哭笑不得,可是他想讓她真實觸碰到「笑容」這種東西的心意,仍然令她偷偷紅了眼眶。
「皇上,謝謝你。」她的嗓音有些哽咽,雙手停在他的頰邊不肯離開。
昭帝拍拍她,滿心憐惜。「傻丫頭!」
面對她的時候,昭帝彷佛褪去了皇帝的身分,回歸為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愛極了這份皇宮生活中難以尋得的真誠溫馨,小星的出現給了他一次新鮮的感動。
「皇上?」他在發呆呢!
突如其來的沖動讓昭帝不自覺脫口而出:「不許你再叫皇上,叫朕展偉。」
「昭」是他的封號,「展偉」才是他的本名。
「皇上!這萬萬不可!」連皇族親屬都得稱呼他為皇上,小星豈敢直呼他的名諱?昭帝的話把小星嚇出一身冷汗來了!
「這是朕的命令,你想抗旨?」他耍無賴,堅持要聽到她喊他的名字。
「皇——」她習慣性的把「皇上」兩字掛在嘴邊,哪裡知道昭帝一個俯身就密密實實地吻詮了她的紅唇。
四唇相貼,吞沒了小星的驚呼喘息,這個時候,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都無關緊要了,昭帝只想好好品嘗她香甜的芬芳……
稍加使勁握住她小巧的下巴,昭帝強迫小星張開嘴,又熱又燙的舌尖便毫不客氣地闖入,汲敢她檀口中的潤澤。
小星被他吻得幾乎無法呼吸,抵著他赤裸肩頭的雙手似乎著了火,熨燙著一種她所不了解的情欲。
直到昭帝好不容易結束這個火熱的吻,小星還眼帶迷蒙地不住喘息。
「再給你一次機會,叫朕的名字。」努力克制再次吻她的欲望,昭帝的嗓音又低又沉,響在夜裡格外媚惑人心。
小星猛然抽回手,捂著被他侵占過,滿是他氣味的紅唇兀自發抖著。
「嗯?」他壞心的舔舔嘴唇,像只偷了腥的貓兒,看得小星面紅耳赤但又莫可奈何。
見他又俯下頭,小星生怕他再吻她,情急之下於是喊道:「展偉……」
昭帝這才露出得逞般的笑容,說:「瞧,不很難吧?」
他是因為她叫他的名字而開心嗎?小星凝視著他,弄不懂他的心思。
她只是一個既平凡又無趣的民女,沒有賣弄風騷的本錢,也沒有博得君寵的手腕,可他卻吻了她……
吻,是情人間私密的語言,嘗遍各色佳麗一如昭帝,應該比她這個未解情事的姑娘懂得多,抑或,對他而言,一個吻根本算不得什麼?
「你……為什麼……為什麼……」
努力克服羞怯回望他,小星含糊不清地問出她的疑惑。
「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是特別的嗎?」
昭帝不答反問,明了她的意思。
高處不勝寒,每個人對他都是必恭必敬的,因為他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往往夜闌人靜時,展偉想,終其一生他都得扮演著昭帝這樣的角色,而不能活得像展偉嗎?
血液裡,蠢蠢欲動的分子夜以繼日地叫囂喧鬧,展偉渴望得到解放的強烈期盼,在遇到小星後變得加倍囂張。
不可諱言,他喜歡當展偉更甚於當皇帝,小星激活了他潛意識中的渴望。
她是特別的,無庸置疑。
所以,普天之下,能夠堂而皇之地直呼他名諱的人,就她一個,他只給她一人這份權利。
「……」他認為是就是吧!
特別嗎?她特別得讓他只想貪鮮?還是占有?
人們總說,愛不是占有,但是小星一點兒也不贊同這種說法!
愛是占有,愛不能被切割,愛是完整。
唯有對一個人興起獨占的欲望,拒絕分享,那才能說得上是愛在萌動的第一步。
在愛的習題上,小星不期待展偉有多麼睿智通達,從某個層次上來看,他愛人的能力也許只會讓人搖頭歎息。
至於她,大抵亦是如此呀!
算了!何必勞費心神思前想後呢?小星向來隨遇而安、不鑽牛角尖,既然,她不排斥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親吻,那麼,此刻的感覺就讓它延續下去吧!是好是壞都留待他日再說!
緊繃的心一放松,一股睡意便毫不客氣地襲來。由展偉裸身傳來源源不絕的暖意更強化了這種效果,直讓小星呵欠連連。
「困了?」瞧她星眸半合,一副慵懶疲累的樣子,展偉臉部陽剛的線條瞬間化為柔軟。
面對小星時,他一次又一次的驚喜、一天又一天的改變,有些情愫連他自己都尚未說清摸透,但是那種想憐她、寵她的心態就蠻橫竄起,一點兒轉圜的余地也不留!
這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感受不到的。
「小星?」她沒答話,反而自動自發地更往他懷裡偎去,展偉低頭一瞧——原來佳人已沉入夢鄉了。
呵,她就這麼放心他,確定他不會趁機侵犯她?展偉笑著替她拉上被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沒多久也隨著她的腳步走進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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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昭帝未曾涉足後宮,留戀太醫館的傳聞甚囂塵上,甚至驚動了部分朝臣。
「小星姑娘。」
「啊,是古大人。」正伏在案前搗藥的小星聽見身後有人喚她,一旋身,便看見古凡霆一臉歉意的站在門口。
「打擾你了嗎?」他有禮欠身。
「不要緊。」小星溫和的說,一貫冷然的臉孔如今多了幾分女人的柔媚。
「古大人有事找小星?」
「呃……是啊!」古凡霆要說的事似乎不好啟齒,由他那局促不安的態度就可略窺一二。
小星停下手邊的工作,有絲了然。
古凡霆恐怕是為了昭帝與她過從甚密之事而來。
昨兒個她身邊小丫環還好心暗示她,她夜夜與昭帝同床共枕,並且得到昭帝特殊照顧的消息已傳遍宮廷,柔妃、雪妃尤其激動,可能近日就會找上她了。
對此,小星並沒有太多想法,是她默許了昭帝,那麼接踵而來的一切是非,再也不能一味責怪他的專斷,只能勇敢承接。
他與她之間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即使她不懂他,可是小星懂自己——有些感覺在發酵,她如何能夠欺騙自己?
人一但動子情,最怕碎了心……
「是這樣的……」小星垂首不語,古凡霆料想她也明白他的來意,索性也就說了。
「小星姑娘,皇上對你的偏寵,我等沒有置喙的余地,可是我與史大人引介你入宮,對你畢竟有責任,我想誰都不希望看到你受傷害。」
流言傳的很難聽,說小星藉醫病之名,行下藥之實,完全控制了昭帝的思想感情,否則,依她不佳的容貌,怎麼可能得到昭帝的青睞?
事情還沒鬧大之前,古凡霆是希望小星能趁早覺悟,不要再把女孩兒青澀的情思擱在昭帝身上了。
他說得婉轉,但小星聽得明白。
愛上一個君王本來就是賠本生意,何況她壓根兒不是昭帝光明正大冊封的妃嬪,充其量只有—種身分——就是一介民女。
一介姿色平庸的民女戀上地位高不可攀的皇帝,這種組合會有美好結局?
小星相信古凡霆之所以來,絕對是出於關心而非斥責,只不過她又該怎麼答覆他呢?
「小星自是曉得。」垂下眼眸,小星的視線落在地上。
「唉!這種事我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總而言之,宮不好比外頭,今日皇上或許寵你寵上天,也願意冊封你為正妃,可是小星姑娘,你想過嗎?這真的是你要的?」古凡霆語重心長地補充道。
在他看來,小星既不懂得逢迎諂媚,也學不會嘩眾取寵,像她這樣的個性,想要在後宮爭得一席地位是難如登天!
以色事人固然悲哀,可她無貌有才亦未必能夠得到比別人更久的寵愛呵!
須知,男人都是見異思遷的,何況那個男人還是帝王之身呢!
「古大人,我……」小是的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面對他誠摯的愛惜之情,她忍不住直想落淚。
「你也別怪我多事,但聞言雪妃、柔妃娘娘可能會暗中使些小手段對付你,你千萬要小心了。」
女人們的善妒、陰狠,往往隱藏在絕美的外貌之下,雪妃、柔妃的可怕,古凡霆不敢輕忽。
「多謝古大人提醒,讓你替小星操煩,小星實在過意不去。」她到底該怎麼做?此時此刻的她是心亂如麻!
呼……最好的解決之道,大概就是昭帝的病盡快痊愈,而她,安安分分地回到楊寡婦家,繼續過著平凡的日子,不再想起展偉這個男人……
「罷了,你心裡有個底就好!」古凡霆悠悠歎氣,又問:「對了,皇上的病情有起色了嗎?」
人逢喜事精神爽,昭帝最近容光煥發,哪有半點病態呢!
「小星至今仍查不出展……皇上得病的原因。」私下相處的時候,昭帝都讓她喚他的名字,因此小星差點說溜了口。
「不過皇上已答應讓我去查閱本策,今日午後我與近侍官大人約好了。」
「哦?皇上准了?」昭帝曾找過他們幾個大臣密商這件事,是以古凡霆不很意外。
「是的。」
「好吧,那你忙,我就不妨礙你做事了。」
「送古大人。」
小星陪著古凡霆走到太醫館外,直到他開口請她留步,小星才目送著他遠去。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看看她把自己推向何種困境裡了?
哎,夢境會有醒的一天,而小星知道,那一天將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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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漸低垂,「英和殿」裡裡外外點起燈火,數十名傭僕來回進出,在廳堂內布置豪華豐富的膳食,就等著主人入座。
「小星姑娘,你別緊張,這樣的裝扮很適合你。」小丫環跟在小星身邊,察覺到她的扭捏,於是出聲安撫她。
昭帝派人送了兩大箱的衣裳、首飾到太醫館,還差遣十數名宮中最巧手的丫環替小星精心打扮,為的就是要讓習慣中性裝束的她呈現出不同以往的風情。
「真的嗎?」換上了純然女性的衣飾,小星反而沒有自信了。
「嗯嗯,很美啦!」
小丫環拍胸脯保證,並眼尖的發現昭帝正踏出門檻朝她們走過來了。「是皇上!」
小星聞言,一抬頭便望見昭帝充滿贊賞的目光兜在自個兒身上。
侍女將她的長發盤起,別上純金打造的鳳簪,再搭配一襲樣式簡單卻十分合身的淺紫宮裝,在她行走之間,垂掛在腰間的流蘇還會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煞是好聽。
「你好美!」昭帝不吝嗇的給予贊美,在她額上竊得一吻,貪看她略施胭脂後的天仙容姿。
小星的五官端正,眼睛燦若晨星、俏鼻挺而秀麗、菱唇嬌如絲絨……這本就是她得天獨厚之處,再加上她兩頰的黑麻子經粉色胭脂掩蓋變得較不明顯,「美麗」二字還不足以形容她!
昭帝看得癡了!
「皇上見笑了。」
小星羞羞怯怯地將手交握給他,見侍衛、宮女都在,也不好直呼他的名字。
「都下去吧!」大手一揮,昭帝不讓閒雜人等侵擾了他們獨處的時光。
「朕愈看你,愈覺得你神似一個人。」
「誰?」小星屏住呼吸問。
「朕記不得了,但是朕確定有這號人物存在……」昭帝左思右想,仍是沒能喚起記憶。
「喔……」小星顯然有些失望,她還以為她的身世之謎又有了新的線索。
「別急,朕會幫你找到親生爹娘的。」知曉她的心事,昭帝安撫道。
「謝皇……呀——謝謝你,展偉。」在他危險的瞇起眼睛之際,小星趕忙改口。嘖!這男人可真小心眼,說過的話怎麼也不許人忘記。
「嗯,用膳吧!」
昭帝滿意的咧嘴而笑,舉箸夾菜到她嘴邊。
小星猶豫了一刻鍾,最後還是赧紅著臉把菜餚吞了下去。
白天古凡霆的耳提面命言猶在耳,可是當展偉如此柔情對待她時,小星甘願日後投身火海,萬劫不復呵……
就讓她再作夢一陣子也好!
咽下數口飯菜,小星想起有件事要問他。
「下午查閱過這兩年來的本策,我發現你曾經私下便裝到西疆去游玩,是嗎?」
昭帝哂笑,半開玩笑的說:
「這麼秘密的事你都曉得了,聯若不留你在身邊,可怎麼辦才好?」
「少沒個正經!」推開他意欲偷香的薄唇,小星輕啐道。
和展偉相處日久,熟悉了他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面貌,她實在很難再把他視為一位帝王為尊崇。
大多時候,他比孩子更像孩子!
「哈哈,當初去西疆觀看塞外風光,是在鄔弟盛情邀約下才成行的。他鎮守西關多年,我這做長兄的一次也沒有去探訪他,恰好他開口了,朕與襲弟於是秘密前往與他會合……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
小星皺眉,又問:「抵達西疆的第三天,你們進入了一座神壇,那名巫師端來據說是祝禱身強體健的符水,你們兄弟三人都有喝嗎?」
本策裡記載的鉅細靡遺,只要展偉吃過的、喝過的、摸過的……近侍官都會詳實記錄,至於同行其他人的一舉一動,就僅是輕描淡寫而已了。
「唔——」展偉回想了一下,語氣轉為肯定:「朕喝了一杯,襲弟也沾上一、二口,鄔弟那時候正與隨從談話,所以沒有喝……你懷疑朕的病跟那杯符水有關?」
「不無可能。」西疆之行約莫是在展偉首次發病的半年前,觀察同時期的每一個日常細節,都沒有那杯符水來得可疑,小星這是合理的推測。
展偉的眼裡閃過一抹古怪的光芒,可他沒說,只是問:「如果真是那杯符水在作崇,何以襲弟會平安無事?」
「就是這點說不通……」
小星垂首沉思,忽然有了主意。「如今平南王身在何處?可否請他進宮一趟?」
「請他進宮自然不成問題,你打算怎麼做?」展偉饒富興致的看著她。
小星的聰穎伶俐,他是見識過的,昔日她勸他戒酒飲樂所舉的例子,至今仍讓他時常掛在嘴邊向群臣說起呢!
「我想檢驗平南王爺的脈象,確知他是否染上毒素。」小星說出她的計劃。
「朕有個疑問,世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毒,能夠蟄伏人體久不發病,最後又致人於死地?」展偉相當好奇。
「可多著!」談到醫藥治病,小星的雙眸炯炯生輝,好不愉悅。「你聽過『千日蠱』、『百骨蝕』嗎?」
「不曾聽過。」
「顧名思義,『千日蠱』能在人體蟄伏約一千天,令人猝死;而『百骨蝕』更恐怖,不僅中毒百日無所察覺,死時肉爛骨碎,體無完膚。這兩種毒同樣來自西疆,據說至今無人能解。」
「久聞西域人民精通醫術救人,想不到他們更擅於下毒害人!」藥與毒,本就是一體兩面,其中差別的只是使用者的企圖罷了。
「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總歸是有心人士在搗亂!」小星客觀的說。
「嗯,近期內朕會宣召襲弟人宮,這事兒就依你。」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展偉愛煞了她朝氣蓬勃且毫不扭捏作態的模樣。
童心頓起,小星也不躲他,倒是與他大眼瞪小眼了起來,看看誰先認輸。
僵持了幾刻鍾,展偉終於大笑出聲,並且長臂一勾,將她拉入懷中。「哈哈!你呀,也開始懂得反將朕一軍嘍!」
「是你教得好。」
小星頑皮的回他一句,任他摟著。
「你身上隨時帶著藥草嗎?為何朕時常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種香味不是來自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而是一種自然的清香,每每她人還是大老遠的地方,展偉就先預知了她的到來。
「你是說這個?」小星自胸口處掏出一香囊。
「正是!」香囊的造型呈現五角星狀,精美的手工絲纖制裁更彰顯出它的價值不菲。
「這是何種花香,你知道嗎?」
宮廷內的奇珍異草少說也有千來種,卻偏偏沒有一種香味比得上這個。
「我查過書,也問過人,可是對此花香依然未有認識。」這種花似乎不存在於北國哩!
「咦?可是你打哪兒弄來這玩意?」
小星的眼神略黯,「可能和刻有我名字的玉佩相同,都是從小就掛著的吧!」
她曾經把香囊取下,不再佩掛,可這股香氣彷佛暗合於她的體味,怎麼也洗刷不掉,想想也就沒必要非得拋開它了。
「你的出身必定不凡。」展偉斷言。
小星飽讀詩書、精習醫術、應對進退皆屬大家風范,況且她一身肌膚彷佛掐得出水般細嫩,普通老百姓家是養不出這種姑娘的。
「這只有等我想起自己究竟是誰以後才曉得吧!」身世之謎,總是讓小星有點兒落寞。
「別擔心,會有那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