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顯孤傲 第一章
    「哈囉,阿御,你總算來了,我等你等好久!」朝門口那道頎長身影揮揮手,慕海澄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愉快地招呼他進屋。

    「找我幹嘛?」繃著一張俊臉,瞿御開口便半點不客氣:「有話快講,我很忙,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喂喂喂,你這麼說就太傷人了!好歹你叫我一聲大嫂,我叫你一聲二叔,叔嫂本一家,我們有什麼不能聊的?」她痞痞地反問,璀璨的笑顏不知為何倒有點兒像包藏禍心。

    「敢問,大嫂你是打算跟我聊你和大哥的閨房記趣,還是生孩子密技?在下洗耳恭聽。」

    「瞿御!」氣死人了,總有一天她要拔掉他的毒牙以洩心頭之恨!

    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為了達成眾親人的請托,她現在只好勉為其難地忍下去了。

    「聽傲說,我們在歐洲的地盤不太安穩,想必你一定忙壞了吧?」話鋒一轉,慕海澄從牙縫中擠出關懷之語。

    但對方並不領情。「我剛剛已經說過我很忙了,建議你利用時間去檢查耳朵。」在瞿御的觀感裡,女人就是麻煩,瞧!他大哥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進門?囉唆、幼稚、愚蠢!

    可惡!太可惡了!人家說長嫂如母,他對母親是這種態度的嗎!?

    扯動僵硬的面皮,慕海澄決定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了問:「你最近都會留在瞿莊,對不對?」

    「我留不留在瞿莊與你何干?」標準的瞿御式答法。

    「我堂妹過幾天會到瞿莊作客。」她天外飛來一筆。

    「所以?」她堂妹來不來又與他何干?

    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她說:「我希望你能夠讓她住在御樓……」

    銳利的眼眸微瞇,瞿御的口氣又冰又冷:「慕海澄,我強烈建議你除了去檢查耳朵外,最好連腦袋也換一個。」

    真虧他大哥能夠忍受這種只長頭髮,不長智慧的女人,她提出的要求實在是無聊透頂了。

    御樓是他的私人天地,父母親從加勒比海的火島過來時,想要留宿在他那裡,尚且得看他二少爺的心情如何,她堂妹算哪根蔥?他憑什麼要答應讓她住在御樓?

    「嘿,別醬子,她只是暫時寄住嘛!」若不是堂妹瞎了眼地迷戀上他,再加上公公、婆婆一再拜託她替他留意好人家的小姑娘,她才沒有那份閒情逸致當月下老人。

    瞿御的難搞,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打從她嫁進瞿幫,這傢伙哪時給過她好臉色看了?比起她親愛的老公瞿傲,他待人的冷厲更勝一籌。

    「笑話!你們這裡少說也有上千坪,難道容不下區區一個她?」

    「呃……」慕海澄尷尬地頓了頓,一時之間也掰不出理由。

    「講完了?」沒好氣地睨著她,瞿御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放在他褲袋裡的手機卻驀然響起——

    他打開話蓋,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急促又焦急的聲音,是御樓總管殷祿。

    他們福、祿、壽、安、泰五人自小被瞿曜夫婦收養,分別擔任五位少爺居所的總管,相較於她家傲殿總管阿福的一板一眼、不-言笑,殷祿熱情奔放的個性討喜多了。

    在聽了幾句話後,瞿御的面色倏地轉沉。「打開電視,切到新聞台。」他回頭下令。

    「喔。」慕海澄乖乖照辦。

    女主播漂亮的臉蛋一閃,畫質清晰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一道沖天火光,遠處的煙硝味彷彿透過電視機,如實地傳到觀眾鼻端。

    「哇,哪裡發生大爆炸啦?」情況好嚴重。

    「……意大利北部各大城市,今天清晨連續發生規模激烈的街頭槍戰,至少造成數百人死亡,上千人輕重傷……」畫面移到屍體遍佈的地面,雖然打上馬賽克,但仍隱約可看出實地的慘狀。

    他掛斷電話,面色更沉。

    「阿御。」驀地,一道男性嗓音傳來。瞿傲自樓上走下。

    「大哥。」瞿御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側眸瞥瞥還在播送的電視新聞,瞿傲先是拍拍寶貝愛妻的小手,然後斂容對二弟說:「我也接到消息了,局勢不太樂觀。」

    歐洲最近頻頻發生重大槍擊案,逼得各國政府紛紛出動菁英部隊,嚴加查探,而事件的所有矛頭,皆不謀而合地指向瞿幫。

    雖然他是瞿幫的龍頭老大,但歐洲素來由瞿御全權管轄,他沒立場出面干預,只是不由得替自家兄弟擔心。

    「我明白。」由新聞畫面可看出,這些槍擊現場所遺留的槍械、彈殼,幾乎全部出廠自瞿幫位於德國慕尼黑的地下軍火庫。

    「奧地利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由於瞿幫有重大嫌疑,他們在奧地利的合法槍廠也受到牽連,被多國政府施壓要求暫時停止運作。

    「先依他們的意思。」輕撫下巴新生的鬍髭,他高深莫測地說:「我只是懶得把那鼠輩揪出來,想不到他大有壯志要單挑我在歐洲的權威……」

    瞿傲輕笑。「你有線索了?」

    他擺擺手,瀟灑地移動腳步。「不急,我承受得起損失,他遲早會再出手。」

    那鼠輩嫁禍於瞿幫的目的,不外乎是要逼他出面。他會出面的,貓抓老鼠的遊戲偶爾玩玩也不賴。

    「等一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被晾在一旁許久的慕海澄,終於逮到空檔發言了。「既然不急,你就給我留下來,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他這一走,少說又是一年半載,她不趁機把事情辦妥,怎麼對得起大家?

    「我沒興趣,恕不奉陪。」不管她的居心何在,他都不想瞭解,眼前有一場更有趣、更富挑戰性的遊戲等著他投入,瞿御迫不及待的想奔回歐洲了。

    「求求你啦,阿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海澄撲向前,不計形象地拖著他的褲管,堅決不讓他離開。

    她搏命的演出、誇張的動作,令在場的兩個男人都看傻眼了。

    「咳咳……海澄……」清清喉嚨,瞿傲輕喚老婆。

    「不管不管!」她哇哇大叫,無理取鬧地向丈夫討救兵:「傲,你快點幫我打暈他,不然他要跑掉了!」

    「海澄!」這次的口氣多了些制止。「阿御有正事要做,你別鬧了。」

    為了避免二弟發火,不小心弄傷她,瞿傲立刻出手拉回嬌妻,將她圈在懷中,制止她妄動。

    「唉唷,不要拉著我嘛!」憶及堂妹那雙略帶幽怨的眼睛,以及公公、婆婆極度失望的表情,她就一陣哆嗦。

    娶到這種老婆,壽命至少減十年。「你辛苦了。」深深望了尚在掙扎的慕海澄一眼,瞿御語重心長地對大哥說。

    「一點也不。」緊緊箍著她的腰身,瞿傲嚴峻的臉部線條柔軟得不可思議。

    「不敢領教。」要他對一個女人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用盡心力去愛護她,簡直是天方夜譚!

    愛情這種東西在瞿二少眼裡,壓根兒是個屁!他不愛人,也不需要別人愛他,在他的世界,他是最享受孤獨的王。

    一架氣派豪華的私人班機,緩緩降落在西班牙的馬德里機場。

    數十名身穿深色西裝的年輕男人,鼻樑上架著墨鏡,手裡提著皮箱,未經一般海關檢驗,便由特殊通道魚貫地進入大廳。

    他們個個高大健壯,氣勢迫人,無須開口道上一言半語,便令所有人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驚恐作鳥獸散。

    原本擁擠的大廳霎時變得有些冷清。

    「耶?怪了。」隊伍中忽然冒出幾句與他們嚴肅氣質相當不符的咕噥:「怎麼大家見了咱們就跑?」

    一片靜默。

    「來,你說說,我們看起來不和藹可親嗎?」指著跟在他身側的一名彪形大漢,殷祿強迫他回答。

    「唔……這個……」和藹可親?媽呀!總管大人怎麼不去照照鏡子?

    扣掉他以外的「他們」,全部與良民的長相構得上邊,惟獨他……蓄著一把大鬍子不說,一臉橫肉上還掛著數條深淺不一的刀疤,看起來距離和藹可親,何止千里遠!

    「難不成會是我的問題?」搔搔蓬亂的頭髮,他睜大了眼睛,不甘心地咧開嘴巴,抖動頰邊的兩束肥肉,試圖偽裝友善。「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啊!?」嗚嗚……好可怕!為什麼總管大人長得那麼可怕,還要故意裝可愛?眾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動了一下。

    「喂,你們!」太不給面子了!捧著一而再,再而三受創的心靈,殷祿發出傷心的低嚎。

    長得像壞人又不是他的錯,其實他的心地善良、脾氣溫和,優點一大堆,怎麼別人都看不見?

    嗚嗚嗚嗚嗚……他抗議啦!

    「鬧夠了沒?要不要替你報名去唱戲?」惡狠狠瞪著他,瞿御俊朗的五官上寫滿不耐。

    「嘿嘿……」殷祿微一聳肩,嘻皮笑臉地說:「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生氣?」

    「閉嘴。」撂下話,瞿御的目光掃過靠窗的小攤販,再掃過門口的黑頭車,最後停在一名少女身上。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注視,少女匆匆抬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僅僅一秒,又迅速別開臉,假裝在欣賞窗外的風景。

    抽回視線,瞿御的嘴角浮現一絲玩味。

    「二少爺,現在想上哪兒去?」殷祿一面跟隨著主子往外走,一面問道。

    「依你高見?」瞿御語帶譏諷。

    他卻不以為意,大剌剌地順著主子的話尾說:「依我高見,我們先回飯店洗澡、睡覺,明天早上再展開行動會比較恰當。」

    「哼!」

    「聽到了沒?二少爺同意了。」點點頭,殷祿對他的反應自行作了詮釋。

    眾人面面相覷,懷疑總管大人究竟如何由這聲不輕不重的噴氣,判斷出主子真實的心意?

    天曉得瞿御一天到晚要「哼」個幾百次!

    「哼!」你聽你聽,是不是又來了?

    「對不起,請問要買些紀念品嗎?」在瞿御率先鑽進車廂後,方纔的那名少女像是早有預謀地飛快攔住殷祿及其身後的一干人馬,向他們推銷東西。

    她緊張地搓著雙手,怯怯的笑容格外惹人憐愛。

    「好啊!」殷祿隨手揀了兩串手工項鏈。聽說西班牙的貧富差距極大,窮苦人家的小孩年紀輕輕就得幫忙分擔生計,很辛苦的。

    但車窗內如鬼魅般的視線,卻令少女十分不安。

    他還在看她!他發現了什麼?不可能,她不可能露出一丁點破綻,她做事一向小心。

    旋過身背對黑色車門,少女壓住狂跳的心臟,勉強佯裝鎮定。

    到嘴的肥肉,沒道理讓它飛走。她瞄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相中不錯的對象,若非車裡的男人太具威脅性,她不會等到這一刻才出手。

    「不用找了。」掏出一張歐元遞給少女,殷祿忙著指揮其它弟兄陸續上車,免得主子等久了,待會兒又給他一頓排頭吃。

    「謝謝。」她開心地回給他一個擁抱,矮小的身子便迅速竄出車陣,消失在人海中。

    車窗內的視線隨著她飛揚的馬尾沒入大廳彼端,抿緊的薄唇淡淡地彎出上揚的弧度……身手不錯!值得嘉許。

    「呼——」殷祿終於上了車,坐在主子的身旁,放肆地大大喘氣。

    「什麼時候你對女人的玩意兒起了興趣?」斜睨他手中抓著的項鏈,瞿御的表情似笑非笑。

    「隨便買買,有機會送人也不錯。」難得主子肯開金口與他交談,殷祿於是更賣力地往下說:「那小女孩真討人喜歡!你剛剛有沒有瞧見?她一拿到我給她的鈔票時,笑得多麼美!」

    「當然。」

    「當然?」他狐疑地皺起鼻頭。這不太像是主子會說的話,依據慣例,二少爺沒有吐槽他的好心,至少也會哼個兩聲表示不屑。

    瞿御輕佻眉梢,以惡作劇的口吻告訴他真相:「她當然笑得很美,因為她不僅賺到了小費,還順帶把一年的生活費都給湊齊了。」

    殷祿的眼睛登時瞪得銅鈴大……「你指的不會是……媽的!」

    一摸外套口袋,他飽滿的皮夾早已不翼而飛!

    「媽的媽的媽的……我真夠倒霉了!」一時的善心居然反被竊賊利用,害他成了一頭肥滋滋、油膩膩的大笨羊!

    「貪圖美色的後果。」悠閒地從旋轉式樓梯的頂端踱步下來,瞿御樂得落井下石。

    「我哪有!?」殷祿憤恨難平地咆叫出聲:「我只是想幫助她,誰想到她會恩將仇報,賣我兩條貴死人的爛項鏈!」

    他可愛的皮夾裡,裝有幾萬塊的美金哪!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打開放在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瞿御眼盯著屏幕,草草替他下了結論。

    那女孩是名慣竊,她一開始就鎖定他們為偷竊目標,但頗令他意外的是,她竟選擇體型魁梧、外貌駭人的殷祿當作下手對象。

    「要是讓我再遇到她,我非要剝了她的皮不可!」他氣得整晚睡不著覺!

    「少廢話,該走了。」他們要找的人現身了。

    「去哪?」直到出了門、上了車,殷祿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瞿御彈了彈手上的資料夾,懶得解釋。

    明明受同樣的訓練,人家阿福通常是不必等瞿傲下令,就一手包辦了所有事情;他的總管咧?哎!只能用八個字形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華人城?這裡也有華人城?」殷祿抄起文件內容端詳,吃驚地問。

    西班牙位處歐洲邊陲,千百年來皆以拉丁民族為主體,甚少聽聞華人移民到這裡定居。

    然而這份資料卻顯示,馬德里市郊有一座華人城,居民大多是中下階層的勞動分子,與美國部分城市的黑人街同樣遭人詬病。

    「咦?」他讀到重點了。「我們要找的那傢伙住在華人城!」

    「他叫凌飛。」拈起紙片,瞿御對於上頭空白的照片欄不是很滿意。

    查得到人、喊得出名字,偏偏弄不著一張照片,底下的人辦事效率愈來愈差勁了!

    「凌飛?挺氣派的名字。」想必人也不可小覷,否則怎能在歐洲興風作浪,重創瞿幫的軍火事業?

    「你什麼都不會,倒是很會長他人威風!」這種總管,不如一槍斃了!

    「我說的是實話嘛!」要不是凌飛在作怪,他們何必飛來西班牙?

    在歐洲四處引發爆炸與械鬥的幕後主使者,一方面藉由政府之手削弱瞿幫的力量,另一方面挑起各幫派間的仇恨,朝坐大已久的瞿幫起而攻之。

    縱然凌飛不是那名幕後指使者,可他們的調查資料顯示,出事現場所遺留的槍械炮彈,全部是他假借不同身份向各堂口購得,因此,找得到他,幕後主使者應該也不難追查。

    「二少爺,我們到了。」停妥車子,司機恭恭敬敬地替主子拉開車門,而深色西裝的隊伍早就整齊地羅列在外,等候差遣了。

    「嘩——」整座華人城因他們的到來,產生一波不小的騷動。大家心裡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不知道是哪個傢伙要倒大楣了!?

    「嗯。」即使是身處在骯髒雜亂的市井巷弄中,瞿御貴族般的翩翩風采依舊不減。

    示意司機將車子暫時開走,他嫌惡地望著眼前的破敗建築。

    矮房子、舊石板路,過街老鼠和人類雜居。街頭賣的是妓女春色,路上走的是乞丐苦兒……這裡的生存條件比起美國唐人街的熱絡景象,自是差得遠了。

    「嗨,帥哥,來這裡幹嘛?」裝扮暴露的女郎無視於他們驚人的氣勢,不若其它居民的紛紛走避,反而扭著腰肢,一路朝他們猛拋媚眼。「需不需要我幫忙?」

    她十指如滑溜水蛇,一眨眼便劃過了數名大漢的胸膛,姿態極其挑逗。

    殷祿怔愣了下,連忙將她推開。「去去去,別礙事,我們不需要你。」

    「你不需要,說不定有人需要啊!」女郎猶不死心,滴溜溜的眼珠兒轉呀轉,轉到了方才被人牆層層擋住的瞿御身上。

    哇塞!這才是真正的帥哥!

    瞧他燦亮的眼、飛揚的眉、英挺的鼻、性感的唇,以及超乎俗人的不凡氣質……帥!帥得不像話!

    暗自揣測出他八成是這票人的頭頭,女郎三兩下脫掉了外衣,挺著只著小可愛的豐胸朝他賣弄風騷。「喜歡嗎?」

    生眼睛沒看過這麼大膽的妓女!殷祿瞟見了瞿御不悅的神色,趕緊拉住她赤裸的臂膀,不讓她接近主子。「快走快走,我們少爺看不上你的,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哦……」女郎失望地歎了一聲。這麼優的男人,要她倒貼她都願意!

    「慢著!」低沉的嗓音喊住了她喪氣的身子。

    「你回心轉意了?」她眉開眼笑地想撲進瞿御的懷抱,卻撲了個空。

    他振了振被她碰到的衣角,語氣幽冷:「你在這裡住了很久?」

    妓女的消息有時候比情報探子更靈通,他的確看不起她,但是還不至於潔癖到連利用她都嫌髒。

    「一出生就在這裡了。」

    「你認識多少人?」

    「凡是這裡的居民,無論是老的、少的、死的、活的,我統統認識!」以眼神蠶食鯨吞著他的俊顏,女郎答道。

    「那,我要找凌飛。」

    「凌飛!?」她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塗滿脂粉的臉蛋兒紅一陣、白一陣。「我沒聽過什麼靈飛、魂飛的,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你確定?」瞿御威脅地向前跨了一步。她慌張的模樣分明有鬼!

    女郎踉蹌地跌在地上,無法接受帥哥倏地轉為惡鬼。「確……確定……」

    該死的凌飛,他又惹上何方瘟神了?

    「看樣子,你是認識他的。」命令屬下一左一右架起她,這名阻街女郎將成為他的第一位座上賓。

    「放開我!我說了我不認識什麼靈飛、魂飛的,你們幹嘛抓著我?」她掙扎著想逃跑,無奈個頭輸人、力氣輸人,一點勝算都沒有。

    「少爺的意思是說,你可能只是忘記,也許吃飽喝足了,你就會想起來。」特別加重「吃飽喝足」這四個字,殷祿的壞人臉總算有了新功能,恐怖得媲美夜叉修羅。

    「不……我不要……」眼淚噴出眼眶,她嚇得當場腿軟。倘若真的跟他們去了,她不死也半條命!

    「說出他在哪裡,你就自由了。」瞿御大方地開出條件。

    「這……」女郎為難地抬起頭,隱匿在街角、屋簷下的當地居民們立刻朝她做出「不行」的手勢。「我……我真的不認識他……」

    「有骨氣。」殷祿陣前倒戈地讚道。這個凌飛的人緣還真好!小小一座華人城裡,大家都維護著他。

    「不說?」冷眼環顧週遭必定對凌飛略知一二的民眾,瞿御撇唇淡笑,冷血地開口了:「斃了她!」

    他轉頭欲走,槍手的子彈上膛,情勢一觸即發——

    「放開她!」一名少年從暗巷衝了出來,手刀一起、一落,便劈掉了那支瞄準她的長槍。

    瞿御的人團團圍住他倆。

    「你出來幹什麼啦!」哭喪著臉,女郎伸手打他一拳。

    「不出來等著看你被這些人殺死嗎?」少年怒瞪她,覺得她說的話根本是宇宙級的蠢蠢蠢。「你是瞿御?」

    有一-那的訝異閃過瞿御眼底。「你是凌飛?」

    「正是!」

    「少唬人了,你大概只有十七、八歲吧?」殷祿不相信。搞得瞿幫雞飛狗跳的關鍵人物,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

    「年齡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要找我要問軍火……唔!」

    女郎趕緊-住他的嘴巴,在他耳邊嚷道:「你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橫豎都是要死,我不要你為我吃苦。」

    女郎這下子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了。「就算是為了要救我,你不說你是凌飛,不提到那批軍火,誰看過凌飛長得是什麼鳥樣子!」

    「我才不是鳥樣子!」

    「你是你是!你凌飛生得就是一副鳥樣子!」

    「番婆!」

    「鳥人!」

    兩人當街吵得不可開交,殷祿看戲看得過癮,不禁吞吞口水,鄭重懷疑起他們的關係來了。

    「一起帶回去。」簡潔地下達了指令,瞿御可沒他那份好雅興。

    「喂,你要找的是我,她是無辜的,放開她!」凌飛狂吼。

    「我不是無辜的,我認識真正的凌飛,這小子是神經病,不要理他!」女郎亦不甘示弱。

    「你!」

    「你!」

    兩人大眼瞪小眼,急切地想要拯救彼此脫困的方法……嗯……很有創意!

    「二少爺?」

    「被他們吼聾了?」他忍不住動了肝火,「我說,一起帶走!」

    一群飯桶!

    「是!」主子都怒顏相向了,大漢們再也不敢懈怠,綁起這對男女,一夥人正暗自慶幸著今天可以提早休息——

    「放開他們!」

    不、會、吧?還來!如果這是在演電影,喊「卡」的次數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聲勢浩大的娘子軍突然從四面八方湧出,每個女人的手中都持有木棍、鐵棒,顯然是有備而來。

    「阿姊,凌飛,不要怕,我來救你們了。」領頭的少女馬尾一甩,豪氣干雲地發出嬌叱。

    「你你你……」她好眼熟!腦海中的記憶快速倒帶,殷祿猛地撫掌大叫:「你是偷我皮夾的那個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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