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辦公桌前,席艾凌—項次一項次的說著他今日的外出行程。只是,她說得認真,宋爾言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因為,他已將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自一個月前,平司和他談起艾凌之後,他覺得自己似乎無時無刻不在追尋她的身影。
美麗的臉龐,散發出一股自信風采,一揚眉,—抬眼,慧黠眸光因隱含著智慧因子而閃閃發亮。
似是—個發光體,清亮澄淨的眼瞳,如夜星般嵌刻於她白皙粉嫩臉龐上,秀挺鼻樑下則是—道始終微抿,卻仍引人垂涎的柔潤紅唇。
亮麗的臉龐,飛揚的神采,微揚的眼眉,讓爾言覺得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緊抿的薄唇,悄揚起一絲笑意。
鈴——
突然,—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席艾凌的聲音。
皺了眉,宋爾言在艾凌之前接起電話。只是,電話才一接起來,一聲聲的啜泣,即透過話簡不斷傳來。他倏地冷下臉。
「爾言,我是翩翩……」汪翩翩淒淒喚道。
聽到汪翩翩的名字,宋爾言突然朝席艾凌丟出不懷好意的一笑。
「翩翩?有事嗎?」像是要艾凌瞭解是誰打電話來,宋爾言刻意說道:「我以為你已經讓我太太給三振了。」
「她……你太太她……她……」頓時汪翩翩泣不成聲。像是聽出汪翩翩話中另有含義,宋爾言原本的玩笑心情頓失。
「她怎樣?」他擰眉問道。
「她好狠!她居然叫人開車撞我!她、她……爾言……我的手好痛……」話筒一再傳來汪翩翩的哭訴。
「你說什麼?」宋爾言感到訝異。
席艾凌臉色難堪。她以為他至少會礙於她的在場,掛了汪翩翩的電話,但是他沒有。
「你太太她……她前些天又到家裡恐嚇我,還……還動手打我,這些我本來都不想讓你知道的。但是……」她哭道。
「她前些天又去找你?」宋爾言抬頭盯看艾凌似有些蒼白的臉龐。而隨著汪翩翩—句又一句的哭訴,他眼底的情緒忽起忽落。
感受到他眼底的冰冷,艾凌不覺向後退一步。她不懂他為什麼要以那樣的眼光看她。
凝看著他緊抓在手的話筒,艾凌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又出現了裂痕,而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汪翩翩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也不知道爾言自己可知,他那眼神看起來——好傷人。那種充滿疑慮、驚訝、駭然、厭惡的眼神。
「我知道是自己不對在先,不該愛上你,不該去破壞你的家庭,但是爾言,我已經好久沒去找你了,不是嗎?」汪翩翩—再對他哭訴著。
宋爾言臉龐酷寒。他厭惡汪翩翩的長串廢話,他只想聽重點。
「那她怎可以這樣對我?她怎可以這樣狠!我都已經離開你了,她怎還可以這樣惡毒!?她——」汪翩翩突然大聲哭叫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黑色眼眸覆上一層冰冷。宋爾言只想知道自己的問題答案。
「就……就—個鐘頭之前。」
宋爾言無法置信的盯著眼前已一臉蒼白的艾凌。
原本還存著是汪翩翩的蓄意誣賴,但,之前一個多鐘頭的時間,她並不在位置上,而她的助理說她去找人。那,她是去找人教訓汪翩翩?
她?有可能嗎?緊握話筒的手,因使勁而泛白。
宋爾言心情有些焦躁激動。不是生氣憤怒,而是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莫名的感覺,他會找時間弄清楚,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有關艾凌的事。
「你怎能確定是她做的?」看著艾凌越顯蒼白的臉龐,宋爾言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她的心虛。
「這——」話筒彼端頓時無聲。
「說!你怎麼確定是她做的?」宋爾言想確定事實。
「是……是那個人說的……他還說……」汪翩翩頓時聲淚俱下。「爾言,我好害怕,醫院的人也說我被蓄意撞傷,一定要去報警,不然一定會有生命的危險。」
汪翩翩話沒說完,便被宋爾言惡聲制止——
「不准去!」驚覺自己口氣過分強硬,宋爾言頓地口氣—轉,聽以溫柔:「你現人在哪?我去看你,再幫你好好想辦法。」
汪翩翩—說出醫院名字,宋爾言在耐心安撫她幾句後,即掛斷電話。站起身,他拿過—旁披於衣架上的外套,就快步往大門走去。
他想盡快弄清楚這一切。而如果——宋爾言回過頭,冷看席艾凌—眼。
如果這一切真是她做的,那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先想辦法安撫汪翩翩,免得她將事情鬧大。
之前有關艾凌負面的傳聞,才教他給暗中壓下,這時候,他絕不准再有不利她的消息傳出。他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汪翩翩的詭計,而到時,他絕饒不了她!
「不要去。」席艾凌一臉蒼白,在門口攔住他。
她害怕他這—去,她就會失去他。
「讓我去把事情給弄清楚。」
「不要,不管她說什麼,她都是騙你的,我……」
「騙我的?你又知道她跟我說什麼了?」他驚揚眼。
「車禍的事——」艾凌急於解釋上次汪翩翩意外車禍,真的不關她的事,但她沒料到才短短四字,就造成宋爾言對她更大的誤解。
「車禍!她這次的車禍,真的你造成的!?」宋爾言驚瞪雙眼。
見到他眼底的驚駭,艾凌這才意識到,汪翩翩這次對她的指控有多嚴重。
「不!我沒有,不是我……」艾凌急搖著頭。
為想盡快到醫院弄清楚事實,宋爾言顯得有些急躁。他迫不及待的想確定一切答案。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等我回來再說。」他伸手強力拉開門跨出去,卻無心地讓席艾凌重心頓失。
砰地—聲,硬撞上—旁長桌的直角,席艾凌痛得低喊一聲。
只是,她並不想就這麼放棄為自己辯白,她不想教自己為一件莫須有的指控而失去他,她不要!
除非她不在意,否則,沒人可以這樣誣陷她,沒人可以!她席艾凌絕不接受這樣惡意指控!
「爾言,你聽我說——」艾凌在電梯門關上之時,扯住他的手。
她想請他聽她解釋,想告訴他這一切都只是汪翩翩的惡意譭謗。但是——
「出去!」
聽似冷漠的兩字,凍住了她的心。她向後退一步。
只是,嚥下喉中苦澀,席艾凌即又昂揚起頭,轉向旁邊另一座—電梯。
她不放棄。
她要告訴爾言,她是被陷害的。相處了十數年時間,他—定會相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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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台醫院大廳的一角落,就見一男—女在那低聲交談。男的一臉歉意,一再點頭彎腰,女人則是—臉不耐——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負起一切責任的。」老實的計程車司機,為自己撞傷汪翩翩的事,感到十分內疚。
「你快走啦!」汪翩翩低聲叫道。早知道她就不挑他的車撞了。
這人真是煩,都說不要他負責了,還直黏著她。汪翩翩狠瞪他一眼。
「小姐,真的很對不起,你不要生氣——」老實的司機內疚的說道。
「再不走,等我先生一來,他一定會告你的!」汪翩翩嚇他。
「不要!小姐不要告我啦,我會負擔你全部的醫藥費……」一聽到她說要告自己,司機虛即聯想到監獄,他嚇得求道。
「你再不走,不用等我先生來,我現在就到警察局告你!」汪翩翩作勢轉身要走出醫院。
「啊!不要啦,我這就走,這就走!」老實的司機,急忙攔下她。
「那還不快走!?」汪翩翩氣得叫道。
「好好好!我這就走,我這就走!」讓她—叫,司機嚇得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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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二十分鐘車程,宋爾言將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跨下車,它俊臉酷寒,直往醫院大門走。
才剛找位置坐下的汪翩翩,一抬頭就看見宋爾言正朝她大步走來。驚喜之餘,她不忘偷偷痛壓自己的傷腿,教自己眼眶泛淚,而水光閃閃。
她站起身,一副痛苦難行模樣的朝他身上撲去。
「爾言!」她神情激動的緊抱著他。
「讓我看看你傷得如何。」一手拉出倆人的距離,宋爾言黑色眼眸梭巡著眼前女人全身上下。
很嚴重。看著左手讓繃帶給固定綁住,而左小腿繃帶也沁出血絲的汪翩翩,宋爾言心情直落谷底,只是,陰沉的眼眸有—道亮不疾速掠過。
如果這真是艾凌的傑作,那他就不得不佩服她的狠勁了。一抹易教人忽略的笑,凝於他唇角之上。這真像是他會有的做為。
見他神情陰沉,汪翩翩微顫了一下,而牽動的傷處,教她痛擰了眉。
真是要死了!居然被撞得這樣慘。汪翩翩在心底暗罵著那個倒霉司機。
瞄了眼一臉沉重的宋爾言,汪翩翩慶幸他剛才沒有懷疑她說出的被撞時間。她覺得現在自己是好運連連。
「撞傷你的那個人在哪裡?我去找他算帳!」宋爾言故作憤慨狀。
汪翩翩頓時傻住——
「他……他……那個人……啊!好痛喔!」—時回答不出他的問題,汪翩翩假意哀叫一聲,輕撫傷處。她急轉著腦子想圓自己的謊。
「我幫你喊醫生來。」他擰眉道。
「不……不用了。」汪翩翩眨著一雙大眼說道。「看到你這樣關心我,再痛我也可以忍。」
「那,撞傷你的那個人在哪裡?」宋爾言再問。他想先找到對方,以防汪翩翩真將事情鬧大時,能順利為艾凌脫罪。
「那個人在撞到我之後,下車踹我幾下就跑了。」汪翩翩哽聲說道。
「跑了?」他神色凝重。「你有沒有有記下他的車號?還是有誰看到當時車禍發生的情形?」
「這!」汪翩翩微愣。
「你仔細想想,這很重要。」爾言強調。
「沒……沒有,沒人看見……當時路上都沒人……」她低頭硬泣道。
宋爾言—怔。沒人?大白天的,路上沒人?怎麼可能?又不是什麼偏遠地帶。
「那是誰送你到這醫院的?」宋爾言想誘出她的真話。
「就是那——」汪翩翩頓時瞠眼,止住未出口的話她差點就說出是那個撞傷她的駕駛送她來的。
「就是後來經過的好心人,送我到醫院的。」掩下跟中的心虛,汪翩翩又喊了幾聲疼,即一臉柔弱地仰首看他。
知道自己不能再讓爾言,將注意力集中在撞傷她的駕駛身上。汪翩翩又重壓了下自己的痛處。傷處傳來的痛,讓她又淚光閃閃。
「爾言,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環抱住他,她顫著身子。「那個人警告我不准再找你,還說這次只是—個警告,如果我敢再和你糾纏,你太太她就會……就會找人殺我……爾言……怎麼辦,我真的好害怕……」
就像真的害怕將遭受到席艾凌的報復,汪翩翩直顫抖著。
「不會的、她不會的。」撇了唇,宋爾言隨意安撫她。
「真的嗎?爾言,你會保護我嗎?」她緊緊偎在他懷中。
這時,前方醫院大門的—個異樣,抓住汪翩翩眼角餘光。埋首進他溫暖胸膛,她含淚的雙眠倏地閃出—道陰險目光。
明媒正娶又怎樣?正妻又如何?敢跟我搶男人?整也整死你!凍結眼底原有的淚光,汪翩翩神情陰狠,死盯著呆立在醫院門口的女人——席艾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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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眼,席艾凌神情幽然,眸光淒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藍藍的天空、何時開始飄起了細細雨絲。更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又在氣她什麼?
她有做錯什麼嗎?昂揚起頭,艾凌看著眼前不住對他吼叫的宋爾言。十六年的相處,竟然抵不過他—個才認識幾個月情婦的隨口幾句謊言?
席艾凌突然覺得這一切,顯得有些可笑。
她想告訴自己不要在乎,但是……但是每想到自己的丈夫,公然與情婦在大庭廣眾之下緊緊擁抱,她的心仍如遭鹽水浸蝕傷口般地刺痛不已。
是她的丈夫,就該留在她身邊才對,那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其他女人攜手在公開場合共同羞辱她?
他怎能這樣!他怎可以這樣對她!怎可以!?想起多年婚姻關係,她的心,好痛。
在這場婚姻裡,她像個深宮怨婦,—個未曾得到寵愛,即被無情送人冷宮的可憐女人。而汪翩翩卻一再的落井下石,一再的在他面前捏造她的不是。
想起前次為了汪翩翩意外車禍擦傷的事,爾言才不顧她的尊嚴,一再在辦公室裡吼她,不聽她解釋,說她是個會仗勢欺人的女人……
席艾凌不知道,這次,他又會如何責難她?
她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宋爾言不要的棄婦,但她從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竟還是個會仗勢欺人的惡婦……
惡婦……明艷人的亮麗五官,驀地蒙上一層苦澀。他以為她願意嗎?
在制止閒雜人進人大廳後,宋爾言即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點也不想理會那個自動跟他進門的汪翩翩。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見她神情幽怨,宋爾言怒問出聲。
他討厭看她那種表情。只是,再次飄來的怒氣,激起席艾凌心中隱忍許久的怨氣。
「聽見又如何?沒聽見又怎樣!」她憤怒抬頭。
「聽見了,就給我道歉!」宋爾言直指旁邊那個有些瑟縮的汪翩翩。
一見她那畏縮模樣,一抹嫌惡飄過他的眼。
席艾凌無法置信而猛搖著頭。他寧願聽那女人對她的惡意指控,就是不願意相信她之前的辯白!?
「她說只要你肯開口道歉,她就不會追究這次車禍的事,也不會把事情傳揚出去。這樣一來,我想事情——」他想簡單解決這事,只是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讓席艾凌的倔強個性給惹惱了。
「道歉!?」艾凌神情驟變,傾揚臉龐。「作夢!」
恨看隨宋爾言進屋的汪翩翩—眼,席艾凌十指緊握成拳。莫須有的指控,教她如何甘心!?
她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誣陷她,而他——更不該如此對她!
為艾凌如此倔強好勝,不知轉彎,不會扶著他為她所找的樓梯,順階而下的死硬性子,宋爾言氣極了。
「你!做錯事,還有臉給我耍性子!?」
她明知道就算汪翩翩真的告上警察局,他還是有辦法為她平息這—切,但是,她不該連聽他的建議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他的好意。
他只是不想她再被那些小報雜誌給批評,不想她再被那些流言給傷害,為什麼她就是不懂他的意思?
「做錯事?我做錯了什麼?就憑她幾句話,你就這樣誤會我?」倏仰蒼白卻又倔強的臉龐,席艾凌不甘地質問道。
「你這是應該有的態度嗎!?」
什麼叫應該有的態度,席艾凌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哭,但是,她卻不能哭。因為——哭,只會讓別人更想欺負她。這是他曾告訴過她的話。
而她,絕不示弱,也絕不接受那種莫須有的指控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