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醒來時萬里無雲,十點左右,開始一場靡靡的春雨,銀絲一般貫穿天地,續而竟然降下冰雹來,粒粒璀璨,天譴一樣覆滅下來,一些才星星點點的紅瞬間被催敗,匍匐在泥地裡奄奄一息。
蒼生無與天鬥力,即使來了什麼,也只能承受。
提前走了幾分鐘,唐果冒著雨回去取了傘,濕了繡花的中式袍子,一邊換衣服,一邊彎腰看貼在床頭的朝顏的課程表,準備去接他,就在這個時候,校內廣播響了,開始的噪音刺的耳朵疼。
第一遍唐果沒聽清楚,他只敏感的聽到李朝顏三個字。
扔下傘,他跑出去聽。
「市場管理系一年六班李朝顏違反校規,露宿在外,與社會不良青年斯混,並有舉報,有嫖娼行為,嚴重影響學校形象,滋給予開除處分……。」
下課了,三三倆倆的人陸續的貓著腰跑回來,有認識唐果的想要拉他回去,卻沒敢動手,他的面色灰白,唇冷的發紫,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有人拿著飯盆出去打飯,人來人往,從唐果身邊穿過,只是綠雨中的幻像。
一切都完了,唐果如置身九層地獄。
直到窩玫和宋歡打著傘過來。
他才能緩過來,眼睛不轉,呆呆的問:「為什麼?」
窩玫推開他進到樓道裡,宋歡拉著唐果進到屋子裡。
「妹妹,你做了什麼,跟唐果道歉。」宋歡拿毛巾幫唐果擦。
「你真想知道麼?宋歡。」窩玫靠在窗邊。「我把學校托唐果調查的事情的真相告訴了學校,所以他們找了個借口就把那個倒霉鬼打發了。」
「你幹的好,我低估你。」唐果頷首,飄了出去。
他穿過校區,找到朝顏的宿舍,朝顏的床已經空了,什麼都沒有了,這麼快這麼乾脆。
「你是唐果吧?你找誰?」宿舍裡一個正在吃飯的男生問。
「李朝顏走時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如果麥琪打電話來不要告訴她說他被開除了,媽的,要說朝顏嫖妓我絕對不相信,你別看那小子脾氣不好,他在那裡都有女人倒貼過來……,他的成績那麼好了,可惜。」一個在上鋪的男生開始大罵。
唐果再問朝顏的家住在哪裡,結果幾個人都知道在本地,但是本地何方就不知道了。
一路走來,坐到建校的建築雕像下,唐果忍不住失聲大笑起來。
找到又如何?
即使找過去,那小子也是會把自己一刀先砍了再說吧。
他讓朝顏最後的願望——答應麥琪念完大學這件事情也成了泡影。
他最終還是沒有看透人,沒有瞭解人性。
每一顆冰都穿過肉體,沉重的壓迫在心臟上,從身體內部裡出現奇妙的崩塌,細胞斷開成一個個單環,失去了什麼,不能再規律。
「你在這裡坐著幹什麼?」一把傘遮了過來。王春舞從教師樓看到唐果坐在這裡已經好久了,唐果的臉都凍的青紫了。
「…………」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挫折。」王春舞把傘都遮過唐果這邊,後背已經淋濕了。
「老師,請不要管我。」
「你……是不是……不,不開心啊。我……我給你講個笑話吧,笑話,呃,說的是,有一隻蠍子要過河,但是他不會游泳呀,他求青蛙幫忙,青蛙說,我不敢,你是有毒的,蠍子再三的保證說不會傷害青蛙……。」
其實,我根本不會講笑話,不過我也不想看你淋雨,王春舞的面色凍的煞白,上下牙打架,努力撐著傘。
「青蛙游到一半,蠍子終於耐不住毒性,毒針紮了下去,哎呀,他卻扎到了自己,原來青蛙早把他和自己連到了一塊,你說好笑不好笑,哈哈。」
空曠的笑聲傳了好遠。
「唐果。」雨霧中一聲女聲幽魅的揚了起來。
「他說愛你。」
好像從繡屏裡浮出來,宋歡眼神遊移的揚著一把水果刀慢慢走近,她的腳步很沉,拉起一波波的水,擴大的漣漪映著支離破碎的面龐。宋歡頭髮散亂的貼在臉上,使臉龐出奇的窄小。
背棄了家庭,荒廢了青春,最後,她為之犧牲的一切也背叛了她。
窩玫漫不經意的告訴她,他一直以來喜歡的只有唐果。
唐果知道麼?
知道啊,窩玫倒在血裡笑,娟秀的臉上是一種神往。
知道,我告訴他很多次。
他睡覺,我就在他耳邊不停的說,我說窩玫喜歡你,窩玫只喜歡你一個,你是窩玫的。
他們通通該死!!
宋歡揚起了刀。
南無阿彌陀佛。
耳邊傳來了佛鐘聲,唐果緩緩的癱倒。
血紅,從他的衣衫上流下來,滴答在雨水中,一滴渲染一片。
後記:黑吃黑的黑鐵少年篇正式結束了,接下來是黑金青年篇。
=^_^=謝謝大家一起陪我度過少年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