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天氣很好,下午五點,暖暖夕陽斜照在聖德醫院前的草坪上。
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病人們,紛紛利用這個不會很熱的時候,出來曬曬太陽。
陸青婷坐在一個樹蔭底下,歪抬著頭,漆黑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在看著天空,這是看著眼前這個不停說話的女生。
「蜻蜒,一個星期了,你還好嗎?」
「靖蜒。這個星期我們又考了一次,我的成績提高了好多,可惜你沒參加,不然又可以和你比比誰的分數高些。」
「蜻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說要考上同一所大學的,現在同學大都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目標,我也選了一所大學,你也想考那所校嗎?」
「蜻蜓,你的成績和我一樣,』要是你再努力一點,一定可以考進那所大學的。」
「蜻蜓……」
女生是淺吟,正起勁地對著青婷說著她們以前一起做過的好事、壞事和糗事,但是無論她講什麼話,面前的蜻蜓,都沒有任何反應。
「蜻蜒,我說了這麼多,你為什麼不說話呢?」終於,說累了,看著蜻蜓,淺吟搖著她的肩膀。
蜻蜓看著她,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奎洞的眼睛,雖然美麗依舊,卻彷彿漂浮著一層難以名狀的憂傷。
一看到蜻蜒現在這個樣子,淺吟就忍不住陣陣心酸。
以前的蜻蜒是多麼美麗,現在的蜻蜒雖然仍然會動,仍然會走,卻只是一個不認識任何人,不跟任何人講話,沒有任何表情。完全把自己封鎖起來的洋娃娃。
忍不住,她又紅了眼睛。這樣的靖蜒,讓她心痛。
「蜻蜒……」她低低叫著,強忍著湧上眼眶的淚水。
「嘻嘻……」驀地,蜻蜒指著天上的一片白雲,笑了。
淺吟驚訝地看著她,「蜻蜒?」
「嘻嘻……」靖蜒依然指著天空,彷彿一個無知的孩於,依然嘻嘻地笑。
「靖蜒……」看著這樣的蜻蜒,終於,淺吟忍不住哭了出來,「靖蜒,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這樣的事,要發生在你身上?難道,你永遠……都只能停留在他離開的悲傷裡嗎?難道愛情,真的那麼傷人?難道愛情,真的無法長久?難道世界上,真的沒有永恆的愛情?」
她看著蜻蜒,嚎啕大哭,為這樣的蜻蜒哭,也為了她早逝的愛情哭。「蜻蜒,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永恆的愛情……」
「誰說的?」背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堅決地否決了她的話,「會改變的愛情,只因為愛得不夠深!」
不知什麼時侯,顧鴻陽已經走到她面前。
「你怎麼來了?」抬起頭來,她不意外地看見了他。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顧鴻陽輕輕抬起了她的頭,把她擁人懷中,讓她盡情地哭……
此時此刻,她正需要這樣一個擁抱,她無法拒絕。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已經落山,兩人也從醫院出來。
一同坐在回家的車上,淺吟的思緒依然沉浸在蜻蜒的悲傷裡。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永恆不變的愛情嗎?」她問得憂傷。
「這個世界上,一定有永恆不變的愛情!」他答得堅決。
「為什麼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到頭來還是要分離?」她淡淡地問,並不相信他的話。
「是因為其中的人們,不懂得愛情。」他篤定地答,不為她的態度而改變。
「那懂得愛情的一方,就注定會受到傷害?」她垂下眼,想到了蜻蜒。她那樣深刻的愛著,所以才會受到傷害吧!
「蜻蜒的愛,愛得絕望,卻並不懂得愛情。」他看著她。知道她在想什麼,「你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敢接受我的愛吧?」
「誰說我不敢接受你的愛?」她詫異地看著他,眼睛裡有一點微怒,看了半晌,她終於低下頭,「就算是吧,我不敢接受你的愛。蜻蜒那樣愛著唐思文,還不算懂得愛情?」
「愛非所愛。難道你沒聽說過?」
他看著她,為她解釋,「她就是因為太愛對方,所以才會如此盲目,如果她對愛情再看得清楚一點,就會知道愛情的失去不會因為自殺而發生改變,也能夠看到,她所愛的人,根本不值得她愛,更不值得為他自殺。自殺,只是因為逃避,自殺,不是因為愛情。所以我說,她根本不懂得愛情。」
她微微一顫,驚異地看著他。自殺,只是因為逃避?自殺,不是因為愛情?
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會說出如此感性的話。
「懂得愛情的人,應該是怎麼樣做的呢?」她輕聲問道,微微困惑。
他深深地看著她,為她解釋:「真正懂得愛情的人,他的愛情,不為任何誘惑而改變,不為任何因素而動搖,不為任何歲月的流失而消失,不會為任何挫折而放手,真正的愛情,至死不渝,百折不回。」
至死不渝,百折不回!
好簡單的幾個字,好深情的刻骨銘心。
這樣的愛情,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為了這幾個字,她心動了,她心疼了。
不知道該怎麼說話。車內的音樂輕輕地響著,兩個人的呼吸彼此都可以聽聞到。
氣氛真的很容易感染人,這樣的氣氛下。她與他,好像一對戀人。
他深深地看著她,對她說:「淺淺,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哭了。」
她看著他。她哭了嗎?摸摸臉,臉上濕潤一片。
是的,她哭了,在他說至死不渝,百折不回的時候哭了。
☆ ☆ ☆
清晨,沒有鳥叫,沒有蟲嗚,只有街道上的汽車喇叭聲,將她吵醒。
淺吟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裡,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
「淺吟,還不起來,該上學了。」
姐姐玖吟是一所大學的學生,此刻已經穿好衣服站在妹妹床前。
「幾點了?」淺吟揉著眼睛問。
「早上七點了。快起來,幫我看看我今天漂亮嗎?」把妹妹拉起來,玖吟在淺吟面前轉了個圈。
「你今天?」揉著眼睛,看著姐姐今天穿的一身漂亮衣服,「做什麼打扮得這麼漂亮?」
「今天我要去甩人!」一反剛才笑吟吟的表情,玖吟咬牙切齒地說。
「甩人?」
「甩了我的男朋友!」
「要甩了你的男朋友,你還穿得這麼漂亮?」淺吟不明白。
「當然!誰叫他花心!我要在他甩掉我之前先甩了他。而且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他後悔到死!」玖吟痛快地說完,最後道:「帥氣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帥氣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眼前閃過顧鴻陽的樣子,淺吟重複。
「對,花心得要死!」姐姐又道。
「花心?」
「你的朋友蜻蜒的男朋友唐思文,不是也甩了蜻蜒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被男友傷了心的玖吟憤世嫉俗地結論。
看著姐姐,淺吟想了想問:「姐姐……如果,有一個帥氣的男人追你妹妹,說對你妹妹一見鍾情,這種事情可能嗎……」
「這種事情絕不可能!」不等妹妹說完,玖吟想也不想地道:「王子該配的是公主,王子不會愛上醜小鴨!王子如今連公主都不愛,怎麼可能愛醜小鴨?離開那種男人!」
「離開他……」看著姐姐,淺吟喃喃自語道。
☆ ☆ ☆
淺吟昏沉著腦袋來到學校,上了幾節課以後,最後一節是自習。
最近的課業有點緊,她可不能再為了任何事,而耽誤已經落後很多的功課。
她拿出作業本,開始做一堆永遠做不完的數學作業。
正寫到「三角形的一隻角的平方加另一角的平方」的時候,有同學大聲叫她:「岳淺吟,有人找。」
淺吟略抬抬頭,看見了門外熟悉的身影。
離開那種男人……
姐姐、蜻蜒的臉頓時閃現入她的腦海。
淺吟低下頭,繼續做作業。
「淺吟,有人來找你了。」同學又叫。
她仍然在做作業,這一次她不再抬頭。
「岳淺吟……」同學不願意放棄,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讓我來吧。」顧鴻陽直接走進教室。走到了她的身邊。
她低著頭,根本不看他。
「淺淺,你為什麼不出來?」他看著她,問。
淺吟依然低著頭做數學作業,字跡工工整整,彷彿根本沒有在意他。
「淺淺,你怎麼了?」被人忽視的感覺很不好,顧鴻陽稍微沉下臉。
今天的她感覺怎麼與昨天的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淺吟依然寫著字,當他不存在。
顧鴻陽呆了一下,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加重了語氣:「淺淺!」
她還是不理,依然低頭,寫著自己的作業,「六七開三次方除以九的……」
「淺淺!」顧鴻陽幾乎是低吼出聲。
昨天還好好的,可是今天,他們的距離好像變得更遙遠了。
「你今天怎麼了?」一手抽走了她手裡的作業本,他強迫地抬起她的頭,眼中既是關切又有著忍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淺吟寫字的手停住了,默然地看著他,冷冷的目光彷彿沒有絲毫感情,然後重新低下頭,從書包裡拿出另外一門功課的作業本,繼續做作業。
「淺淺!」顧鴻陽忍耐地吼道。
而淺吟繼續做著她的作業,根本不為所動。
「你到底怎麼了?」他一手壓在她的作業本土,一手緊緊握住她拿筆的手,「你說話呀!」
他手中的熱力透過皮膚傳達過來,淺吟微微一顫,然後抬起頭,用略帶譴責的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交纏著,在外人看不懂的領域裡無言地交戰。
終於。他歎口氣,放掉她的手。
「淺淺,告訴我,你怎麼了?」
她不言,做著她的作業。
「淺吟!」終於忍不住,顧鴻陽抓住淺吟的手,「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冷冷地看著他,淺吟平淡的說道:「我不要你怎麼做,顧鴻陽。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我說過,我不會愛你。現在不會,將來不會,永遠都不會。今後,你不要再來了。你這樣,很煩!」
煩!她認為他煩!?
「淺淺!」他低吼,「我每天來看你,每天送花給你,每天來找你,在你心中,居然覺得我煩?」
「是的。」她淡淡說,「你很煩。」
火氣一下子升騰起來。
「你放心!」顧鴻陽啞著嗓子,聽見自己冒火的聲音。「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來煩你!」說著,他將手中的玫瑰花狠狠地拋在桌子上。
看著他走出教室的背影,淺吟低下頭。
空洞的目光看著桌子上的玫瑰花,三兩片落下的花瓣躺在雪白的課桌上。
結束了,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他是那麼優秀,怎麼會喜歡她呢?就算喜歡也不會長久,就這樣斷了吧,就這樣斷了反而更好。
他以後再也不會來糾纏她了,她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她覺得她的胸口,好悶好悶……
悶得好像有人用大石頭,把她的胸口用力壓住了一樣。
淺吟就這樣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學的鈴聲響起,夕陽穿過教室的玻璃懶懶照進教室,同學們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教室。
淺吟從位置上站起來,慢慢地收拾書本。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放學了就應該回家。這點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收拾到最後一本書時,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玫瑰花上,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在夕陽的餘暉下,反射出誘人的光芒。
鬼使神差地,淺吟伸手拿起了這束玫瑰,輕輕地將它捧在手中,帶出了教室。
走出校門,學校外的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看來自己是最後一個出學校的人吧。淺吟走在小路上,心裡想,也許這樣最好,這樣就沒有人會看見她沮喪的臉。
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哭了。
「小姐,玫瑰花好漂亮啊!」突然,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在淺吟身前響起。
淺吟抬頭一看,幾個不良少年不知什麼時候把她圍住了。
他們用猥褻的目光看著淺吟,「小姐,一個人回家,不害怕嗎?」
淺吟看了他們一眼,糟糕了,她怎麼這麼倒楣,遇到校園外的這些混混?
淺吟轉身,打算繞開他們。
「小姐,你無視我們的存在哦!」一個混混堵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淺吟喊道,「不然我叫人。」
「叫人?」幾個混混彷彿聽到好笑的事情一樣,大笑起來。
「這裡到處都是我們的人,你叫誰來呀?」
「就是啊!哈哈哈……」說著,他們將淺吟越圍越緊。
淺吟看著他們,「你們到底要怎麼樣?」劫色?不至於,她還沒這麼大魅力,多半是為了錢。
果然,一個混混說:「小姐,何必這麼緊張呢?我們也只是想借點錢花花。」
「我沒錢。」淺吟說的是實話,除了搭公車的一點錢,她的確沒錢。
「沒錢?騙誰呀。能拿著這麼一大束玫瑰花的女人會沒錢?」混混們顯然不信。
「這些花是別人送的。」淺吟心情不好,忍不住罵道;「你們這些人渣是白癡啊!」
「老大,她罵我們是人渣耶!」沒想到淺吟敢開罵。幾個少年開始發火。
「這個女人很不識相,要不要給她點教訓?雖然她長得不怎麼樣,不過解渴還是有用的。」
解渴?一看他們下流的眼神,淺吟就知道沒好事。
一個少年喊道:「還等什麼,上呀!」說著,他便猛地朝淺吟衝來。
「喂——你們不要亂來!」淺吟一邊喊著,一邊猛往後退。抬腿一踢,正正踢中一個少年的下腹,頓時讓他痛得彎下了腰。
立刻,幾個少年喊著:「這女人不識相,不用跟她客氣,一起上!」
「哼,去死!」淺吟也喊。心情不好,把這些傢伙當沙包。
頓時,淺吟和混混戰成一團。
老虎不發威,當她是軟腳蝦!當初蜻蜒因為太漂亮。被武術社的學姐們拉去學習女子防身術時,順便把她也拉了去。沒想到靖蜒沒學到什麼功夫,她的功夫倒是學得不錯。
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不到一會兒,淺吟就挨打比打人多。
疼,肩膀狠狠挨了一拳。真是可恨呀!這街道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淺吟剛才還說沒人好,現在就巴不得有人會路過。
不管什麼人,只要路過就好呀……
「淺吟!」
彷彿是上天聽到她的心聲,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裡,淺吟驟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是哪根蔥,竟敢擋老子的拳頭!」一個混混朝淺吟身後的人大吼。
淺吟抬頭一看,竟然是已經離開了的顧鴻陽。
「我不會這樣就放棄,我說過愛你,就會愛到底!無論你說我煩不煩,我都不會離開!」給了她一個帥氣的笑容,顧鴻陽意氣風發地說著。
「媽的,在老子們面前打情罵俏來了,活得不耐煩了!」混混們一見顧鴻陽根本無視於他們的存在,更是氣得哇哇大叫。
「哼,你們才活得不耐煩了!」冷笑一聲,放開淺吟。顧鴻陽眼睛一睨,陡然掃向那些混混。
被他狠戾的目光一掃,剎那間,空氣彷彿冷了好幾度。
混混們慌忙不甘示弱地喊著:「兄弟們,上!」
混混頓時一擁而上。
「找死!」
說話間出手如風,顧鴻陽的拳頭眨眼間就夾著風聲招呼過去。
勾,揮,掃,踢,披,拐肘……動作乾淨俐落。一氣呵成,幾聲俐落的響聲後,淺吟周圍的少年,皆呈橫七豎八地趴倒在地上。
顧鴻陽沉著臉,細長的眼睛射出危險的寒光,像兇猛的肉食動物盯著獵物一樣。看著剛才的少年,「你們是什麼人的手下?竟然敢動我的女人!」
淺吟也不禁被這轉變嚇了一跳,終於瞭解這個平時總嬉皮笑臉的人是什麼樣的人了!絕對不是好惹的那種。
那些少年顯然被顧鴻陽的身手震住,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們一看顧鴻陽的目光,猛一咳嗦,連話也說不清楚:「我……我們是……昆哥……」
「哼!」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李昆的手下是吧?回去告訴李昆。如果惹到我顧鴻陽的女人,那他也別想在這個青陽高中再混下去了。」
「顧鴻陽?」那些少年的頭頭一聽這名字。驚訝地呼道:「原來你就是上次,把昆哥打得進醫院的顧鴻陽?」
話一說出,剛剛還有點不服氣的少年們,眼中立刻就只剩下懼怕了。
「如果你們有人不服氣,只管再來找我!滾!」
話音剛落下,那些少年立刻逃命似的跑出他的視線範圍。
等到少年們全部離開,顧鴻陽才看著懷中的淺吟,一臉關切地問:「淺淺,你沒事吧?」
「為什麼回來?」沒有意料中的害怕,淺吟只是冷冷看著他,冷靜地問。
「我不想這麼離開你。」
這不是理由!淺吟又問:「為什麼回來?」
「最近有群小混混在這一帶活動.因為聽說你最後一個出學校,我不放心。」
顧鴻陽誠摯地說。
淺吟默然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淺淺?」顧鴻陽不放心地問。
「英雄救美的遊戲,很早就有人用過了。你現在才用,不會太過時了嗎?」淺吟冷冷地說。
顧鴻陽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淺淺,你!」
淺吟冷笑,「換一套吧。」
「淺淺!」他低吼。
「我怎樣?」她斜看他,毫不退讓。
顧鴻陽看著她,從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最後的無言苦笑。
終於,他說道:「淺淺,看來,你是永遠不肯相信我了?」
「是的。」她回答。她無法相信世上有那麼巧的事。
「你要我怎麼做才願意相信我?」他問。
「我不會相信。」不會相信你,也不會相信愛情。
「淺淺,為什麼這麼固執?」他看著她。
她轉過身,離開他的懷抱。
其實,她很想相信,可是理智告訴她,這樣的男人是毒藥,她不應該相信,更不敢相信。
「淺淺——」他看著她的背影,大喊:「如果,我讓蜻蜓的愛情重新回來,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女朋友?」如果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讓她相信愛情,那答案只有蜻蜒。
「什麼意思?」果然,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儘是驚奇和詢問。
雖然極不願意,但是他不得不用這一個方法。顧鴻陽眼中寒光閃過,聲音帶著陰鬱的氣息傳來:「唐思文和他新任女朋友打算去美國訂婚,我可以迫使他放棄這個計劃,回到蜻蜒身邊。」
「怎麼可能?」淺吟詫異。唐思文雖然不是什麼顯赫人物,可是唐思文的父親好歹也是商界裡的重要人物,怎麼可能任人擺佈?
「怎麼不可能?」顧鴻陽殘酷一笑,笑容讓淺吟直接聯想到動物世界裡肉食動物看到獵物時候的嗜血表情,「唐家不過是為了發展生意,才讓兒子與對方訂婚。
若他家與我顧氏合作,得到的機會會大得多。若他不肯答應.我也有辦法叫他不得不答應。」
說著,他直直地看著淺吟。
「只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就讓唐思文回到蜻蜒身邊,怎麼陣?」
「你……」淺吟一愣,完全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的情況。
「如果我讓蜻蜒幸福,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這個男人,她從來沒有看懂過。他的糾纏,他的強硬,他偶然良現出來的殘酷,都莫名地讓她心悸不已。雖然,她知道,這樣的睜悸代表的是危險的符號。
可是,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蜻蜒。
雖然唐思文很混蛋。可是蜻蜒只喜歡他。
為了蜻蜒,為了蜻蜒……
她聽見自己道:「好,我答應你。」
☆ ☆ ☆
無論是為什麼才答應做他女朋友的,淺吟都做了他的女朋友。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月後,兩人畢業了。
唐思文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回到了蜻蜒身邊。
蜻蜒因為唐思文的回來,病情也大為好轉。
每一次去看蜻蜒,淺吟都忍不住想哭。
為了蜻蜒的癡情哭,也為了這樣的幸福哭——為了這建築在虛假之上的幸福。
但是,每一次,顧鴻陽都不會讓她哭出來。
「虛假的幸福,可以牢固嗎?」她問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
顧鴻陽每一次都回答:「幸福就是幸福,不管它是虛假的,或者是真的。至少蜻蜒,能感到幸福。」
淺吟聽了這樣的回答,沉醉了。是啊!無論幸福是不是虛假的。至少靖蜒感到了幸福。
因此,她尊守的約定,成為了他的戀人。
這個暑假,是淺吟一生中,過得最快樂的暑假。
每天早上,他會打電話給她。約她出來,然後兩人一起出遊、逛街、看電影、吃飯……羨慕死她周圍所有女生。
所有女生都用一種羨慕的目光看她,同時也用毫不掩飾的渴望目光看著她身旁的顧鴻陽。
對這種不懷好意的目光,淺吟雖然很想淡然處之,但是心中依然隱隱不安。
她常常想,這樣的幸福,似乎不是她這麼平凡的女生所能夠擁有的。
如果不小心擁有了,她的結果會是怎樣的?
暑假後不久,蜻蜒就和唐思文一起去了美國。
分手的時侯,她們手拉著手,抱頭痛哭。
「到了那邊,記得寫信給我。」淺吟不放心地說。
「我會。」蜻蜒道。經過這麼久的治療,她基本上已經恢復健康,恢復到生病前的狀態。
「要經常打電話給我。」淺吟還是不放心。
「我知道。」她點著頭,微微地笑著,臉上露出恍惚的幸福光芒。
「要是唐思文再敢欺負你,我一定幫你收拾他!」這是最最關鍵的。她知道唐思文是個怎樣的人,要不是因為顧鴻陽的威逼利誘,他根本不會回到蜻蜒身邊。如今他要將蜻蜒帶去這麼遠的地方,她雖然千千萬萬個不願意,但是蜻蜒一臉嚮往,她也不忍掃她的興。
☆ ☆ ☆
「我要搬家了。」淺吟低聲道,「我大學在那裡,我爸爸也說去那個地方開餐館會很賺,所以我也要跟他一起去。我……不能再做你的女朋友了。」說完,她低下頭,幾乎哭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有種很對不起他的感覺,真是奇怪的感覺。
顧鴻陽深深地看著她,出乎她意料的沒有多說什麼,「我知道了。我們暫時分開吧。」
「分開?」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驟然聽見他這麼說,淺吟竟然心裡一痛。她知道他不是說笑的,可是,他就這麼輕易的讓她走……「我也要走了,去美國念法律。」顧鴻陽說,「我爸希望我繼承家族產業。可是,我喜歡律師這一個行業。所以我和他約定,我去美國讀法律,在這幾年內他不干涉我,讓我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可是,我畢業後,就要承擔起家族的責任。回來繼承家業。你明白了嗎?」淺吟低著腦袋,輕輕點頭,「我……明白了。」
他說他要去國外唸書,實際上就是要離開她了。
而他走了,她就解脫了,她就可以不用再做他的女朋友,也可以不再愛了。可是,他走了,一切,真的都結束了嗎?
「我知道,我一直糾纏你,你對我厭煩。這次,我會走得很遠。你看不到我,就不會煩了。」顧鴻陽故作輕鬆,「怎麼板著臉呢?來,笑一笑。」不,不是這樣的,跟你在一起,一點也不覺得煩。淺吟心裡有話,卻說不出來。
淺吟看著他,卻擠出一個慘澹的笑容來。「淺淺。」顧鴻陽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她,再猛一放手,「淺淺,我走了。」
「顧鴻陽!」突然,淺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大聲叫住了他。
顧鴻陽一下於轉過頭來。
「如果……這幾年裡,你不變心,我等你!」淺吟用盡一切力氣,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