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居然掛了!
說實在的,闕淮歆實在感到很意外,因為依他老人家平常還能不怕心臟病,跟一些足以當他孫女的小女孩鬼混,她以為他最起碼會再活個三、五年,畢竟禍害留千年嘛!不過死了也好,像他們這些深受其害的兄弟姊妹們,終於能夠從他的陰影中解脫了!而她頂著他的姓氏過活,也會快樂一些。她知道媽咪很想來祭拜他,雖然媽咪早已不愛他,但兩人畢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美好的回憶,只可惜媽咪連他的小老婆都稱不上,怎麼來呀!因此她只好拖著本來也很不願意來「站崗」的闕督泛一起來,就當是對老頭子盡最後的孝道吧。可是闕督泛這個傢伙,也不曉得是不是昨晚又在忙他的實驗,連法師誦經的時候都能睡著,要不是她好心地不時踩踩他的腳,他一定會睡到老頭子火化、下葬。終於,塵歸塵、土歸土,過去的恩恩怨怨,希望也能隨著老頭子的離開人世,化解得一乾二淨!好不容易葬禮結束了,載著一路直打瞌睡的闕督泛回到家,闕淮歆終於忍不住把他搖醒。「喂!你該不會是睡掛了吧!快給我從車上滾下去!」雖然談了戀愛,闕淮歆還是一樣率性粗魯。抬起長腳,她踢了踢闕督泛,他這才動了起來。
「唔……到了嗎?」闕督泛微微睜開眼,看到車子還停在家門口,便道:「開進去再叫醒我。」到車庫還有一段距離,他只想多睡一會兒,就算只有三秒鐘也好!
「喂!你還睡啊!快起來!」闕淮歆終於發作了,開門下車繞過車頭來到他的旁邊,把車門拉開。「出來!」將人扯出車子,但闕督泛卻趴在她肩上,擺明了就是要睡。去!他簡直是睡蟲!「起來啦!」她在他的耳畔大叫,他卻當她是蒼蠅一樣趕。
「不要吵啦……」
「去你的!我要開車子去洗,你先回家,聽到了沒有?」用力把他架到門邊,她也快沒氣了。闕督泛什麼時候重得像隻豬呀!她在心裡啐道。
剛剛去送完老頭子,車子也被路上的風沙弄髒了,而愛車如命的關淮歆,當然是以洗車為重,因此她打算先把闕督泛丟進門再說。好不容易掏出口袋裡的鑰匙打開門,她才正要把豬仔給架進門時,肩上的重量居然減輕了。咦?豬仔醒了嗎?她一回頭,便看到最不可能出現的人在她的面前。
「覲揚,你怎麼會……」她傻住了。
「不講我進去嗎?」嚴覲揚站在陽光下,他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有點像只正在深思熟慮的狐狸。「哦,請……請進。」她紅著臉,慌忙回過頭道:「你先把他帶進客廳,我把車停進車庫。」打死她也不能讓他知道,她剛才看他看傻了眼!要是被他知道了,那多丟臉啊!不過這麼一來,她的洗車計劃也得延後了。
嚴覲揚沒有問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因為他相信闕淮歆,所以即使他滿腹醋意,他也選擇信任她。將身著白袍的男子送進門,安置在客廳的籐制大椅上,嚴覲揚回身打量著這個他終於有幸拜訪的地方。而白袍男子則在籐制的大椅上躺平,睡死了。瞧著他那平靜溫和的面容,嚴覲揚忽然覺得似曾相識,他一定在哪裡看過這張臉才對!啊!對了!就是紀小橘三兄弟和闕淮歆啊!他肯定這位是闕淮歆的兄弟。心裡的醋意才釋懷,嚴覲揚便聽到樓梯處似乎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見一名美麗的婦人走了下來。「你是……」羅艷文的驚訝之情不在話下,然後她又看見自己的兒子躺在籐椅上睡著了,她幾乎失笑。家裡有個男人,好像對小偷、賊子沒什麼作用嘛!
接著,闕淮歆冒失地自後門鑽了進來。「天!外面好熱。覲揚,你要不要喝點什麼──媽……媽咪!你怎麼會在家?」她以為母親上班去了,才敢讓嚴覲揚進門,她怕死了媽咪那種看女婿的表情,會把人家嚇跑的!不過嚴覲揚動作很快,馬上自我介紹。
「伯母您好,我叫嚴覲揚,是淮歆的男朋友。很抱歉到現在才來拜訪您,又沒有帶禮物前來。」他……他在做什麼呀!
闕淮歆聞言,只想一頭撞死。
他說話實在愈來愈諂媚,愈來愈噁心了。不過她還能接受啦!因為她也愛聽啊!「你是淮歆的什麼……」羅艷文有點難以置信,想再聽一次。
她察覺到闕淮歆在這一、兩個月來,簡直乖到極點,不但她的酒店很少去了,連別家的酒店也沒聽過她去光臨。她店裡那些小姐們還在問她,淮歆怎麼不來了,原來……「呃……媽咪,沒有啦……他只是……」「男朋友」三個字她還是彆扭得說不出口。「只是什麼啊?」羅艷文取笑地說。
「媽咪!怎麼連你也要欺負我!」闕淮歆怒瞥了嚴覲揚一眼,忿忿地跺著腳。瞧見女兒嬌羞的模樣,羅艷文心裡感動極了,她應該好好感謝眼前這名年輕人才是,之前她還在擔心女兒要到何時才能有女性自覺。「歡迎,嚴先生,請隨便坐,不要客氣。」不管女兒扁著嘴,羅艷文忙著招呼嚴覲揚坐下。嚴覲揚從羅艷文的眼神中得知她已經接受他了,因此他落落大方地在客廳坐下。「伯母,請別那麼客氣,叫我覲揚就好了。」兩人咧著嘴笑嘻嘻地閒話家常,就只有闕淮歆扁著嘴,一臉不悅。
嚴覲揚真不愧是老狐狸!她心裡雖然有那麼幾分高興媽咪不討厭他,但是他也不必那麼諂媚吧!「別聊了!趕忙幫我把這隻豬仔給抬到三樓去。」闕淮歆聽不下去了,只好硬拉著嚴覲揚幫忙做事。闕督泛的睡功一流,連他們在一旁大聲談話,他依然照睡不誤。
「這孩子大概昨晚又熬夜了吧!」羅艷文疼惜地撫著闕督泛泛白的臉蛋,心疼他累壞了身體。「他幾乎睡了一整天!」闕淮歆叉著腰說道。
闕督泛的確太誇張了,就算老頭子的死他一點也不在乎,也不用以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態度吧!嚴覲揚倒很認命,輕輕鬆鬆地將闕督泛半扛起,跟著闕淮歆往樓上走。
羅艷文站在樓梯口目送他們上樓,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就把他丟在這裡吧!」打開房間門,闕淮歆指了指角落的床鋪。
將闕督泛安置好,兩人一同走出房間。
「你跟著我做什麼?」闕淮歆不解地問道。
「不跟著你,我還能去哪裡?」嚴覲揚笑道。
見他說得有點曖昧,又用那熾熱的視線瞅著她,她忍不住紅了臉,撇過頭去繼續走。「哼!隨便你!」
雖然她還是有些彆扭,但是嚴覲揚就是喜歡她,並且深深地愛著她,連她不誠實的樣子也挺好玩的。來到客廳,羅艷文留了紙條說是到酒店去了,因此闕淮歆決定照原定計劃,把自己的跑車開去洗。兩人一上車,嚴覲揚的「老毛病」又發作了,他抱著闕淮歆熱吻,吻到她幾乎窒息為止。「唔……不要……不……我快不能呼吸了啦!色狼!」她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嚴覲揚這才喘著氣放過她。
「這是你欠我的。」他倒是挺囂張的。
「欠你什麼?我可不記得我有做過什麼得罪你的事。」闕淮歆摸摸自己的臉,溫度實在燙人。「你有!」他點了一下她被吻腫的紅唇,道:「方纔你為什麼不敢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記得先提出要交往的人可是你。」「不要再說了!」一提起這件事,她就覺得丟臉。
天啊!那天她的膽子怎麼會大到主動跟他提出要交往呢?雖然兩人相處的感覺很好,可是他也不用一提再提吧!嚴覲揚的眉眼笑彎了起來,唇角一揚,似乎不讓她如願以償地道:「不,我打算要提一輩子!」「一輩子……哇!你是個魔鬼!」不,魔鬼都沒有他殘忍。
明知道她對感情不熟悉,也不懂得要如何去經營愛情,因此她總是害羞得緊,可是他卻……嚴覲揚捧住她的美顏,嚴肅地道!「我要提它一輩子,因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一輩子……我們不……」
她想告訴他,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但嚴覲揚以食指制住她接下來的話,灼燙的呼吸也變得更快了。「我們會廝守一輩子的,淮歆,只要你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樣,沒有信任,我們不會有未來!」嚴覲揚深知闕淮歆的鴕鳥性格,也知道她在恐懼什麼。
但是她若是不信任他,一直質疑他對她的愛,那麼他們便會如她所言,沒有未來。睜大眼瞧著他,闕淮歆又紅了眼眶。
他為什麼老是這樣自信滿滿的呢?要是哪天她背叛了他呢?他該如何自處?未來有太多的變數了。
「不要再說了,我要去洗車,你要不要跟我去?」啟動跑車引擎,闕淮歆把車庫門打開,將車開了出去。又來了,她根本不肯面對現實。
「要,我當然要跟你去。」歎了口氣,嚴覲揚還能說什麼呢,只有心裡更添鬱悶。他還得要努力多久,和闕淮歆之間的感情才會穩定下來呢?一思及此,他不免有些氣餒。不過,他還是會繼續努力下去的!
洗好了車子,知道嚴覲揚難得有一整天的安閒,闕淮歆樂不可支地提議去KTV唱歌,不過嚴覲揚卻不肯。「不了!我這幾天唱到嗓子都啞了,你就讓我休息一天吧!」
「好吧!」闕淮歆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
自從上次在錄音室聽過他唱歌之後,她也成為他的忠實歌迷,他實在是天生該當明星的,那迷人的外表,以及嘹亮的歌聲,天王巨星當之無愧。「我們到別的地方去。」他拉拉她的手,安撫她,因為她一生氣,會把車子開得飛快,常常令他捏一把冷汗。「去哪裡?」她沒好氣地問道。
嚴覲揚掀起唇角,「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又想吻她了。
闕淮歆聞言,眼睛馬上閃著晶瑩的光芒。「那麼……」
看她一副眉飛色舞的興奮樣,嚴覲揚怎會不曉得她在想什麼,他馬上打斷她的話,「酒店不行!」挑挑眉,闕淮歆的眼還是骨碌碌地轉著。「那麼去班納特那裡玩總可以了吧!」那裡也有不少漂亮的妹妹,只要一想到妹妹,她的心情就大好,因為她可以扮男生逗她們玩,很有趣的。嚴覲揚眉頭輕蹙。「不行!」
看來闕淮歆已病入膏肓,沒救了!男朋友正坐在她的身邊,她居然要去酒店找女人!嚴覲揚的眼睛瞇了起來,看來他們之間有待好好溝通一下才行。
闕淮歆沒有察覺他的臉色沉下,一邊開車還一邊大聲抗議,「你還說要去我想去的地方,大騙子!」孰料他突然搶了她的方向盤。
「哇!你在做什麼?別這樣,會撞上……哇!要撞上了!笨蛋!」她快得心臟病了。被他這麼一鬧,跑車切到對面車道,一輛大卡車剛好駛了過來,幸好她的反應還算快,否則他們兩人現在只剩幽魂了。「笨蛋!有話好說,你在做什麼?」把車停到路旁,闕淮歆立刻像隻母老虎一樣對他又打又罵。被他嚇得全身無力,她忍不住哭了。奇怪,自從遇見了嚴覲揚,她變得愛哭了,跟個女孩子一樣,這令她很不自在。「誰教你說出那種話?」他氣她的遲鈍。
她難道不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這麼下去,別說是一生廝守了,就連談戀愛也會很辛苦。「我說了什麼?」闕淮歆火大地問道。
她也在氣他,什麼事情總愛以激烈的方式表達,難道他不能好好說話嗎?把她當傻瓜一樣,她真有那麼笨嗎?車內原本輕鬆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闕淮歆在心裡嘟嚷,都怪他,沒事搶什麼方向盤,才會把低氣壓給弄進車裡來,害她好難過。嚴覲揚則是沉默了半晌後,以幽深的目光盯著她道:「淮歆,你還是換回女裝吧!」他考慮了很久,那些難聽的流言就算他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時間久了,對他或對闕淮歆都不是一件好事。他想要牢牢地將她綁住,這種心情她能明白嗎?那種想要一個人,想到心都發疼的感受,她能體會嗎?「你在說什麼?」再度將引擎發動,但是沒有目的地,闕淮歆於是坐在位子上生悶氣。「你還是換回女裝吧!」
她回頭凝視著他,察覺到他的認真,她咬了咬下唇,道:「我不要。」
不是她任性,而是她已經扮男人這麼久了,要她一下子挽回女裝,不要說她會不自在,恐怕連別人也不習慣吧!況且她已經很努力在為他改變了,他何必再逼她呢?
「淮歆,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我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想自由自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我畢竟是個公眾人物,跟一個『男人』在公共場合出入,公司的老闆會受不了。」「你很在意這個?」她以為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原來……
「不!我和你一樣都不在意,但是其他人呢?」他伸手關掉引擎,要她好好地想一想。「你媽咪或是你的朋友不會在意嗎?」「這……」她皺了皺眉。
他說得沒有錯,錯就錯在她太天真了。
「淮歆,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要你想一想,我們再這樣下去真的好嗎?也許我們可以不理會世俗的看法,但是我們的家人和朋友呢?」嚴覲揚遠在美國的大哥在華人報紙上看到這則消息時,還特地打電話來,義正辭嚴地質問他是否真的喜歡男人,害得他浪費不少口舌,才說服做事向來一板一眼的長兄,否則他很快就可以收拾行李,打包回美國了。垂著頭,闕淮歆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嚴覲揚聞言,歡欣的將她抱進懷裡,親吻著她。
「對了!等等,我有一件事想問你。」沒能讓他吻個過癮,闕淮歆一把推開他,喘著氣問道。「什麼事?」他捺著性子問。她當真是注定降世來折磨他的,唉!
「你是不是有找人調查我?」她瞪著他道。
她總覺得怪怪的,因為他常常猜中她的一舉一動,就連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他居然也知道要去哪裡逮她,這太詭異了。先是一怔,嚴覲揚揚揚眉,拍了拍她的大腿,表明要跟她換位置。「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呢?」「是不是嘛!」她急著想知道。
他上回說什麼來著……對了!針孔攝影機,他該不會真的在她的跑車或者房間裡裝了吧!兩人換好位子。
「不是,我不會這麼做。」發動引擎,他決定先找個氣氛好的地方餵飽她,阻止她胡思亂想。「告訴我啦!」
她居然在撒嬌,嚇得他的手直發抖,連方向盤都抓不穩,差一點撞上正要左轉出來的車子,被人罵了三字經。「淮歆!」現在換他沒好氣了。
雖然她的嬌嗔令他全身酥麻,不過地方不對,而且他介意的是,她到底對多少男人這麼做過。「我不是故意的。」闕淮歆聞言,馬上舉起雙手投降。
她可憐又無辜的模樣,令他的火氣馬上消了一半,但是他的俊臉卻又在她面前放大,兩人的氣息都混合在一起。「說!你有沒有對別的男人這樣做過?」他呼吸紊亂地問道。
闕淮歆睜大了晶瑩的眸子,像發現新大陸。「你在吃醋!」
「對!我是在吃醋。」他甚至可以把整顆心掏出來給她看了,她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嗎?她眨眨眼,有些頑皮地道:「笨蛋,只有對我媽咪啦!這樣你滿意了沒有?」一想到他猛吃醋的樣子,她忍不住大笑。這個男人總是有本事讓她意亂情迷。
嚴覲揚一得到答案,低吼了一聲便堵上她的唇。他當然要乘機「懲罰」一下她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