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冽冽,雲靄重重,神劍山陡峭的山峰猶如拔地而起,尖入雲霄、雄偉突兀,峭壁崎嶇不平、山石嶙峋,這裡不要說是鮮少人煙了,就是連飛禽走獸也難得一見,不是不想一窺偉峰是如何驚心動魄,而是做不到。
沒錯,如此的高峰峻嶺,若非有一身好本領還真無法靠近,更怕的是走不到一半,被強勁的山風一吹,跌落萬丈懸崖,那才叫得不償失。
但今日可怪異著,一連飛閃過四條黑影,他們沿著峭壁而行,迅速移向主峰之巔,個個皆是武功絕佳的高手,若不仔細瞧還真會以為是飛燕,身手之利落可見一斑。
四人猶如識途老馬,到達頂峰的其中一人輕揮手往某塊怪石觸去,頓時發出轟隆隆的響聲,怪石往旁一開,待四條人影進入後,那怪石又自動地關閉,一切外型照舊,誰也沒想到怪石山峰裡竟有另一番天地。
偌大的空間裡,日常用品桌椅床鋪一樣不少,照明的是四顆碗大的夜明珠;桌上擺的是奇珍異果;旁邊還有個大書櫃,上面放了好些秘笈和珍貴書籍;更不能少提的是,另一邊一個不時散發出香味的丹爐……
這林林總總都說明了一件事——這高峰山巔裡竟有人住。
一個年約十一、二歲,頭上綁著兩支沖天小辮、模樣可愛的小童,笑嘻嘻地迎向他們四人。
「少主,你們可回來了。」他叫南宮昕,是門主的侍童。
四個偉岸的年輕男子淡淡點頭,其中一位問道:「師父呢?」
「哈哈哈!三年的時間過得真快。」在他們問話的同時,一個鬚髮猶如銀絲卻紅光滿面、精神奕奕的老者暢然大笑著由內走了出來。
他就是這裡的主人,也是神劍門的門主——南宮神劍。
十六年前,他在打遍天下無敵手、得到「天下第一神劍」的稱號後,便決定退隱江湖,但在消失於武林之際,忽地興起了一個念頭——收徒兒。
他分別在天下最富貴、最窮、最混與最邪惡的四個家族中,選出了四個他認為可造的人才,這才快樂地帶著四個當時還不滿十歲的小娃兒到這山巔隱居。然這山巔當時並無名字,他當然就義不容辭地幫它取了個名字,叫「神劍山」嘍!
果然,他南宮神劍的眼光真不是蓋的,這四個娃兒在他辛苦調教之下,都不負所望地練就了一身好本領。
三年前,他知道這幾個徒兒已經練就了他七八分的本領,首度決定讓他們出去江湖上闖蕩闖蕩,好好地歷練一下,當然也得回去探望探望,繼承家業也無妨,但三年後要回來一趟,而今日正是他給的期限。
「告訴師父,這江湖上好玩嗎?」他老頑童似地露出好奇的眼神問。
「好玩,那真是太好玩不過了。」四個人中那位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的清俊男子朗聲一笑回答。
「瞧你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就知道你這小沒良心的一點也不想我。」南宮神劍怎麼不知道這小混蛋的心思,他嘴一撇使性子道。
師徒相處這麼多年,那四個年輕的男子豈會不知道這師父的心思,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算是心照不宣。
「師父,你不是說有要緊的事情要告訴我們嗎?」他們異口同聲地問。
「敘敘舊也不行?」南宮神劍開始懷疑自己收了這四個徒兒是畢生最大的錯誤。「算了,我知道你們都各有各的事忙,我也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他忽然賊賊地笑了起來。
四個年輕男子渾身泛哆嗦,他們都知道那槽老頭這麼個笑法是有陰謀的,聰明的話就快閃人,可惜他們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真是好無奈。
看到四個聰明無雙的徒兒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南宮神劍又笑得更得意了。
「前些日子卜卦時,我算出了你們四人會遇上桃花劫。」在收到四人質疑的眼神後,他又奸詐地一笑補充道:「三年內必定會娶得美嬌娘。」
「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嘛?」其中一名模樣剽悍的男子韋烈毫不客氣地放聲謔笑。
「就是,女人嘛!大家玩玩鬧鬧開心就好,何必娶回家『供奉』呢?」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的清俊男子凌飛,也跟著說。
一身貴氣逼人的男子齊燁那雙銳利無比的鷹眸中也含著戲謔。「師父,莫非你日子過得太閒適,尋我們開心?」
「無聊!」另一個邪華俊美的男子闕濯唇一勾,附議了幾個師兄弟的說法。
娶妻,多可笑的一件事。
他們四人不是被這山巔給悶壞了一直致力於玩樂,就是繼承家業,正努力在打天下中,三年內娶妾都有待考慮了,更何況是娶妻?
「你……你們這群孽徒說的是什麼話?我南宮神劍是何等人物,豈會信口開河?」南宮神劍差點沒讓這群徒弟的話給氣到鬍子打結。「這樣吧!我拿把寶劍跟你們賭這一卦。」
「寶劍?」四個俊朗的男子眼中同時露出灼灼神色。
「沒錯,而且是武林中的『四大名劍』之一。」南宮神劍笑得更是奸詐,強調著。他知道自己再度吸引住了四個徒兒的目光,沒辦法,學劍法的人就是會對寶劍難以捨棄。
四大名劍?難道是干將、莫邪、太阿和魚腸的其中之一?
四個男子幾乎屏住了呼吸,互望一眼。
南宮神劍看準他們垂涎的表情,繼續得意洋洋地道:「倘若你們誰在三年內真沒成親,我就將寶劍贈與他。」
「這條件會不會太簡單了?」韋烈懷疑地問。
「是啊!若我們都做到了,只有一把寶劍怎麼分,打一架嗎?」凌飛問出了大伙心中的疑惑。
南宮神劍不悅地撇撇嘴。「我是你們的師父,你們該對我有信心。」
揶揄、嘲弄、不信、嗤之以鼻……這是他四個徒弟對於這句話的回應。沒人睬他,更遑論相信他的話。
「是啦!我承認,怕只怕總會有一兩個失誤的,而寶劍又只有一把……」南宮神劍佯裝苦惱地忖度,他果然不安好心眼,唯恐天下不亂似地又故意補充。「你們都是我的徒兒,但為了讓自家的師兄弟早日找到幸福,偶爾互相陷害一下,我倒是不反對。」
早日找到幸福?
關於這點,四個男子皆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在送走四位貴客後,一直在旁聽著他們師徒對話的侍童南宮昕,忍不住推推臉上還掛著奸詭笑容的主子。
「主子,我怎麼看也感覺不出你卜的卦會正確。」他疑惑地道。
三年前,自從四個徒兒相繼離開後,南宮神劍頓時覺得悶得發慌,索性一頭鑽進研究以往曾半途而廢的八卦占卜中,令人訝異的是,他竟算出了他四個徒兒三年內必會遇上桃花劫,有紅鸞星動之兆。可南宮昕怎麼也看不出來那四個驕傲的少主會有被鎖進婚姻的一天,更何況前提還得放棄夢寐以求的名劍,怎麼算都划不來嘛!
四個少主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去做這種傻事呢?一定是主子卜錯了卦。
「天機天機,昕兒,你等著看好了。」南宮神劍笑得自信滿滿。「三年後,我讓他們四個親口告訴你,你的主子我是多麼神機妙算、天縱英才。」
南宮昕看他笑得那麼肯定,又回想四個少主自信的表情,頓時,他也迷惑了,到底誰會贏呢?看來也只有時候到了才能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