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
位於市中心的一幢大廈,樓高七八十層,最頂端的一層樓,它四周圍的牆壁皆由特製強化的反光玻璃所建造而成。由外向裡看是烏漆漆的一片,但由裡往外看卻是很清楚。
這幢高樓大廈的主人此刻正端坐在最頂端樓層內的沙發上,他的臉上佈滿由愛與恨交織而成的複雜表情。只有在無人的空間裡,他才會把這種愛恨交織的強烈情感毫無保留地宣洩出來。
他是何許人呢?
他就是前幾天才假釋出獄的傑蒙.沙羅。是美國第二大幫派的龍頭老大。他凶殘、鬥狠、但也處處留情!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是個標準的風流黑道大哥。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進來。」低沉有力的聲音隨之響起。
「大哥!屬下有事稟告。」程皓東帶了一名部屬走了進來。
「說吧!」傑蒙.沙羅習慣性的挑高一邊的眉。
「兄弟們監聽未來大嫂家裡的電話,發現大嫂目前人在洛杉磯,確切的地點仍在探查中。」
「洛杉磯!?」
「是的!大哥。」
「洛杉磯並沒有青龍幫的地盤,我給你兩個禮拜的時間,把洛杉磯地區知名的幫派歸順於我幫,無論用任何手段都行,只要搞好它,知道嗎?」傑蒙.沙羅下著命令。
「不成功便成仁。」那名部屬承諾道。
「下去吧!」他揮手示意。
「是!」那人必恭必敬的躬身退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的傑蒙.沙羅倏地站了起來。他慢慢走到玻璃牆前,眺望著市區繁榮忙碌的景象。
「大哥!需要我先去洛杉磯佈局嗎?」
傑蒙.沙羅頭也不回地說:「你說呢?」然後,緩緩的轉頭看著他。
「屬下不敢,請大哥明示!」程皓東低下頭。
「一個星期!讓你去洛杉磯辦妥佈局之事。」
「是!屬下必不負大哥的交代。」
「切記,不該做的千萬別去嘗試。」傑蒙.沙羅話中似有所指。
「屬下沒了情也沒了愛,只有對大哥忠心。」
「很好!明天即刻起程。」
「是!大哥。」說完,程皓東便離開了頂樓。
暑假的來到也就代表著正式進入炎炎的夏日了。龍家大宅的院內,有幾棵大樹,樹上有著鳥兒、蟬兒在那交相競賽似的叫個不停。
此刻屋內客廳裡也有人正叫個不停,聲音聽來滿淒慘的。
不一樣的叫聲、不一樣的情況,但兩者卻同時叫個不停。似乎在比誰叫得最長最大聲,結果出爐了!贏的是屋內叫個不停的季映星。
那淒慘的叫聲叫得屋頂都快掀翻了、叫得待在屋內的人都快口吐白沫了。
「我的天呀!把它給捉走,啊……別讓它靠近我,不要呀……救命!救我的人我決定以身相許來報答他,誰快來救救我呀!」映星因為太害怕,已經語無倫次了。她跳上跳下,跑過來又跑過去,雙腳十分地忙碌。她一邊尖叫,一邊躲避著想要對她進行親密之吻的狗狗--當當。
當當在映星的四周圍跑著,只要她跑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它的糾纏令害怕狗兒的季映星更加恐懼不已。她叫得愈大聲,當當也不知什麼原因的叫得愈高興。一人一狗的追逐戰,教躲在角落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姐姐叫得好淒慘耶!要不要去救她呢?」籠倩琦拉著父親的衣角仰頭問道,她覺得大姐姐可憐極了。
「嗯!的確叫得慘極了。待會兒再去救她好了。」龍梵笙饒富興味的露齒一笑。
原來映星害怕小狗呀!嘿!嘿!遇到這種情況他可以演出英雄救美的好戲,最幸運的是,救了美人後還可得到美人的以身相許呢!這麼「好康」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做呢?這英雄救美人的戲碼,男主角非他莫屬啦!
這時,躲避當當這只色狗的季映星,跑到客廳的高桌子上去,當當還是緊隨其後的跳上高桌。很不幸地,她一個躲避不及,被當當給親吻到了。
她被吻到的同時,一反常態地失了神、愣住不動了!她任由狗兒在她身上上下其「口」地親吻著,忽然,她一動也不動的躺平了。
龍倩琦首先發現到她一動也不動,「爹地,大姊姊她為什麼不再尖叫、不再閃躲噹噹的口水了呢?」她再拉拉父親的衣角問道。
「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竄入心中。龍梵笙迅速飛奔至季映星身旁。
「映星!映星……」他連喚了好幾聲,但映星卻都沒回答。
只見她睜大眼,眼神裡並無任何焦距,看來她是被嚇壞了。
龍梵笙把罪魁禍首當當趕離映星三公尺的範圍之外,他用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頰,想藉此喚醒映星,約莫片刻她依舊沒醒過來,看來效果不彰。
他著急了,心也跟著慌了。「你別嚇唬我呀,映星!我可是禁不起你嚇唬的,你聽見了嗎?你快醒來吧!」
受到驚嚇的映星,原本睜大的眼睛,緩緩的被眼簾給掩蓋住了,但仍是一語未發。
「映星!映星……你沒事吧?映星……」龍梵笙急急的將她抱往沙發上躺下。
他自責地道:「我不該把當當放進客廳來,是我不對,你要怪就怪我,你醒來吧!……我命令你現在馬上醒來,醒來怪我吧……」那低沉的嗓音一聲聲地呼喊著。
「爹地!爹地!」龍倩琦擔心地搖搖父親的手臂。
「什麼事?」他沒好氣地問道。
「大姐姐會不會和媽咪一樣,睡了就不再醒來呢?」
「別胡思亂想,她一定會醒過來的。」龍梵笙情緒失控的大吼。他的心完全亂了。
龍倩琦難過的哭了,她抽抽噎噎地道:「爹地,我又沒做錯事,你為什麼要吼人家呢?」她哭泣的模樣十分惹人心疼。
龍梵笙滿懷歉意地看著女兒。目光來回不停在女兒和映星身上遊走。
有人在哭,哭得好傷心、好委屈,稚嫩的哭啼聲在她耳邊環繞著。誰?是誰在哭?季映星想睜開眼睛,但一陣刺痛掠過她的頭,教她無法睜開眼。這刺痛來勢洶洶,令她全身動彈不得;迷濛間她依舊聽到那哭啼聲,聲音愈來愈熟悉……
她終於認出是琦琦的聲音。
「別哭好嗎?爹地不該對你大吼的,請原諒爹地好嗎?」
是龍梵笙的聲音。
龍倩琦用淚眼望著爹地,「好,那爹地要答應琦琦,不可以再對琦琦大吼。」
哭聲愈來愈小,終於停止了。
「嗯!琦琦,幫爹地拿電話過來好嗎?我要打電話給我們的家庭醫師,讓他瞧瞧大姊姊的情況如何。」
「好,我馬上去拿。」她銜命去拿電話。
醫師!?她才不看醫師呢!她得阻止梵笙打電話叫醫師來。季映星勉強將眼睛睜開,映入眼中的是龍梵笙焦急擔心的臉。
「梵笙……別叫醫師來……」映星沙啞的說。
龍梵笙聽見細微的聲音,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終於醒了!你害我好擔心,你曉得嗎?」他激動的把她緊抱在懷裡。
「你快勒死我……」季映星被他用力一抱,險些沒氣了。
而她所說的話傳到龍梵笙耳朵時,那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楚了。
「什麼?映星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龍梵笙低頭問著。她蒼白的臉蛋教他打從心裡不忍心。
「你先放開我再說嘛!」季映星使出吃奶的力氣叫著。
「哦!」龍梵笙放開了她。
「你差點就勒死我了!」
「對不起!」
「你剛那一抱,險些害我沒了氣。我真懷疑你是否又糊塗了起來,幹嘛抱得那麼緊?」
「你一直沒醒,教我很擔心。」他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她。
面對他的款款深情,她羞紅了臉。
一時兩人就這麼互相凝視著彼此。
「爹地,我拿電話來了。」龍倩琦急匆匆的衝向父親。她因為跑得太快來不及煞車,整個身子就這樣撞上了父親的身體。砰的一聲,她反彈了出去,結結實實的以屁股著地。
「噢!好痛哦!爹地、大姐姐……」屁股著地的龍倩琦,索性在地板上大哭起來,哭得好不傷心。
「梵笙,快去看看琦琦是否摔傷了?快去。」季映星催促道。因為她整個人一時都使不上力氣。
龍梵笙趕緊到女兒的身邊,彎腰抱起她,安慰的說:「摔疼了嗎?別哭了!爹地疼……」十足的慈父模樣。
「小屁屁好疼哦……」龍倩琦皺著小臉蛋哭訴。
「爹地看看有沒有摔傷了。」他低頭看著女兒的屁股,發現小屁屁紅紅的。
「真的好疼……」她那小臉蛋還是一副哭喪、不甘願的表情。
「揉揉就好了,再疼的話爹地就帶你去看看醫生。」
「不!我不去看醫生。我的小屁屁不痛了。」倩琦堅決反對看醫生。
「不可以說謊哦!」他看得出女兒正偷皺著眉頭。
「沒說謊,真的!我真的沒說謊,屁屁不疼了。」她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說謊,她溜下父親的懷抱,用力地跑跳碰,藉此證明她的小屁屁不再疼了。
龍梵笙笑了笑,女兒那一點心思他豈會不瞭解。「琦琦,電話呢?怎麼不見了?」他想起交代女兒的事。
聽到父親的問話後,她睜大無辜的眼睛看著父親。「電話在地上。」她指著地板。
龍梵笙往女兒所指的地方望去。他看見了前幾天才新裝好的無線電話正躺在地板上,部分的零件已脫殼而出,散落了一地。顯而易見的,它壞了。
「梵笙……」映星輕聲叫喚著他。
龍梵笙一聽見映星在呼喚著自己時,他迅速地衝到她面前。
「什麼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關心地問。
「電話是不是壞了?」映星反問。
「嗯……是呀!」他苦笑回答。
「那是不是表示沒辦法請醫生來囉?」她帶著一絲欣喜的語氣。
「嗯!」他無奈地點了點頭。
「哇!太好了。」映星忍不住歡呼著;為自己不用看醫生而歡呼。
「不用看醫生就值得你這麼高興嗎?」他為她稚氣的舉止感到好笑。
「當然值得高興啦!」她笑得喜孜孜的。
「不看家庭醫師,那去大醫院裡看醫師好了。」龍梵笙忍住笑意說,眼底則閃爍的跳動了亮光。
「噢!不行,就算去大醫院打死我也不給醫生看,看你又能拿我怎麼辦!」映星高抬下巴,任性地道。
「是嗎?我還有個法寶呢……想知道那是什麼嗎?」他傾身問她。熱熱的氣息吹拂上她的臉頰。
「有什麼法寶儘管使出來吧!」
「當當呢?」他笑問。
「什麼!?你……你的法寶就是當當?」季映星一臉錯愕樣。
「沒錯!就是當當。」龍梵笙點點頭。
季映星霎時換了臉色。「梵笙,我們商量一下,好嗎?」
「商量什麼?」他明知故問。
「你別叫當當來,我投降!無條件投降。」季映星高舉雙手投降。
龍梵笙咧嘴笑了,笑得好不得意。
季跌星惱怒地瞪他一眼,瞧他一副小人得志樣,還要拿當當威脅她,小心走路踩到狗屎、喝茶嗆著了……她低咒著。
「大姐姐,你沒事了吧?」龍倩琦也問道。
「謝謝琦琦的關心,我沒事了。」季映星愛憐的揉揉她的頭笑說。
季映星忽然想到一件事,「梵笙,你不是要送睿翔到暑期育樂營?時間還沒到嗎?」
龍梵笙瞧瞧手上的表後說:「是快到了,睿翔整理個衣服怎麼這麼久,該不會睡著了吧?」他急急的上樓去了。
而季映星和龍倩琦,則為他的迷糊漾開了笑。
洛杉磯國際機場內,走出了四位身穿全黑西裝、高大魁梧的男人。他們每個人手上皆拿了個旅行袋,然後在候車處停了下來,分別排成兩列。
前方的馬路上緩緩地駛來四輛二白二黑的敞篷BMW,白色停在他們面前,而那輛黑色則停在白色車後幾公尺的地方。
半晌,機場內又走出兩位身穿一白一黑的人,俊逸的臉上佈滿冷漠的神情,看來就不是簡單的人物。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顯得氣度非凡、威風凜凜。
走在前頭身穿全白西裝的人,流露出天生領導者的氣勢,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他銳利的眼睛靈敏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那雙眼的透視。
身穿全黑衣服的人雖是與前面那人同樣有著威風凜凜氣度,但他並沒有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他的責任是保護那人的安危,必要時犧牲生命也絕無怨言。他是個沒自由、沒思想的人,只因為他簽下了一紙終生契約,這全為了一個人--他的最愛。為了愛,他可以犧牲一切;為了愛,他可以做別人的傀儡。
兩輛黑色BMW車內走下來好幾個人,為首的一人像是老大模樣,行為卻像小弟似的恭恭敬敬的向身穿白西裝的人行大禮。「老大!歡迎您到洛杉磯來,小弟王豹必竭盡所能為您赴湯蹈火。」
被尊稱為老大的他,眼底除了厭惡還是厭惡。他沒說話,反而是站在他身後的人開了口。「我們幫主非常厭惡別人稱他為老大,你們一律改稱老闆。」
「這位是……」
「程皓東。」
「是皓東兄呀!失敬、失敬!」王豹想攀交情,而程皓東卻甩都不甩他,使他在兄弟們面前顏面盡失。
你是什麼東西呀!王豹心裡嗤哼一句。別以為你靠山很硬就這麼目中無人,大爺我不過是暫時屈服於你們,但並不表示永遠臣服你們青龍幫,只要一有機會,必定將洛杉磯的地盤奪回,只要一有機會……他忿忿的想著,眼中流露一抹不易察覺的陰狠。
「王豹!你在想什麼?」被尊稱為老闆的男子正是傑蒙.沙羅。他開口說話,語氣充塞著不容忽視的威脅。
「老……板……屬下不敢。」王豹的冥思被打斷。
「是嗎?」傑蒙挑高眉。
此時氣氛凝重,而周圍來往的旅客似乎也感覺到這份不尋常的凝重氣氛,因此紛紛加快自個兒的步伐迅速遠離現場。
王豹感覺到自己得罪了老闆,他直冒冷汗、內心顫抖著,這才真正領悟到傑蒙.沙羅在道上所相傳的靈敏的第六感。據傳傑蒙.沙羅行事陰狠,對敵人毫不留情,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敵人;他開始害怕自己的處境,更害怕自己的妻小受到牽連而身受其害。
「大哥!您坐了一天的飛幾想必也累了,飯店已訂好,早點回飯店休息吧!」程皓東出聲打破凝重的氣氛。
「嗯!」傑蒙嘴角揚起若有似無的邪笑。
王豹看得又是一陣心驚。
傑蒙一行人分別坐進兩輛白色BMW車內,然後奔馳而去。
跟隨在後面的則是王豹那幫人。
「你對王豹這個人有何看法?」傑蒙不經意地問著程皓東。
「他對您有貳心,他是欺善怕惡的爛角色,成不了大事。」
「既然成不了大事,留他何用?」一句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是!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
「有她的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請大哥耐心再等些時候。」
「嗯!你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什麼?」傑蒙突然問道。
「終身為大哥您賣命,至死方休!」程皓東面無表情地說著。
「你還記得很清楚,很好。」傑蒙笑著點頭。他雖是笑著,但並沒有讓人感覺到絲絲笑意的溫暖,反而是讓人感受到邪惡氣息,令人有股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永遠記得自己所簽下的終身契約,永遠效忠大哥與青龍幫。」程皓東除了面無表情還是面無表情。
「記得今天所說的話,不久的將來,會有你表現忠心的機會。」
「是!皓東必當竭盡所能效忠大哥及青龍幫。」他再下承諾。
「非常好,不愧是青龍幫的總護法。」傑蒙笑了。
傑蒙.沙羅,他有著美國白種人及東方人的血統。兩種相異的血統使他外型更為突出,因此在青龍幫時常遭受到元老級的前輩反對,不過,這些曾反對過他的元老們早已不見了蹤影,再也沒出現過。
他既狠又殘忍。他可以面帶微笑地看著別人骨肉相殘、手足自閥。他是個教人聞之喪膽的人;黑白兩道因此給了他一個名副其實的封號--殘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