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夜幕低垂,Crazy for moon night中,人們一如往常放縱自我,隨著音樂節拍盡情的搖動身體。
韓不知自己為何又會置身在這嘈雜的PUB中,按照以往,結束一家航運的併購案後,他會直接回到自己的住處,沒有半分的喜悅與多餘的慶祝,只是獨自一人靜靜的度過。而今他竟會大老遠的跑到中部這間PUB,實在是有些反常。
目光淡淡地掃過舞台上沉醉在音樂中的沈倚帆,韓舉起算不清這是今夜的第幾杯酒,一仰而盡。
今夜的她仍是一身黑,正如同他身上的顏色。她以略帶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唱著英文老歌「Stand by me」
音樂向來能安撫人心的,桌台邊,人們隨著輕快的旋律晃著肩頭,沉迷其中的神情讓人不難看出皆為她極富磁性的歌聲所折服、陶醉。她的聲音撫慰了在場的每一位聽眾,也包括了韓,只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為她的目光始終不會注意到隱身在人群中的他,而當她轉身之際,他已然消失在大門入口處。
仍是在如雷的掌聲中唱完最後一首曲子,沈倚帆如同以往的每一場,總是不帶一分保留的盡情演出,直到汗水濕透了她黑色背心,方才罷休的從台上走下。
「阿Ben,給我一杯 Spanish Fly。」距韓和夏燁在這間PUB出現也近一個月了,這段時間雖說她未曾在這間店表演,但她卻養成了表演結束後喝上一杯調酒的習慣。
酒保阿Ben有些訝異的看她一眼,隨即調了杯她要的Spanish Fly遞至她面前,「很少看你結束表演後,還有興致坐在吧檯上喝一杯。」
輕啜一口,沈倚帆淺淺地笑道:「你不歡迎?」
「怕你愛上我的手藝,以後上癮了怎麼辦?」阿Ben充滿自信的笑答。
「認識你這麼久,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本姓王。」
阿Ben自然不是姓王,她只不過是在揶揄他老王賣瓜。他笑而不語,忙著為其他客人服務。
「來兩杯Gin Tonic!」
聽見吧檯邊又有客人走近,沈倚帆將手邊的酒一口飲下,「阿Ben,你忙吧,我先走一步。」
拿起掛在椅邊的牛仔外套,她站起身欲離去時,不料卻被剛走近吧檯邊的男子拉住手腕。
「還沒來得及讓我請你喝一杯就急著走,未免也太不給我們兄弟倆面子了吧!」拉住沈倚帆手腕的男子一臉邪笑的看著身旁的同伴。
PUB中的人本來就是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面對眼前絕非善類的兩名男子,她倒也司空見慣,畢竟在這行她也有不少的歷練,只見她有技巧的將手自對方手中抽出,禮貌性的回以微笑。
「這兩位先生,我想你們是誤會了,karen是我們店裡聘請的駐唱歌手,她的職責並不包括和客人應酬,再者,她現在已經下班了。」一旁,阿Ben客氣的替她解釋。
「既然她已經下班了,這杯酒賞不賞臉就看她,關你什麼事。」另一名個頭較魁梧的男子,帶著幾分酒意不客氣的吼道。
「先生,如果你們是打算在這鬧事的話……」
不待阿Ben將話說完,男子已將雙臂拉長伸進吧檯,揪起阿Ben的領子,「你想怎樣?找人把我們兄弟倆趕出去?」眼一橫,男子眼中凶光盡露。「告訴你,別以為你們這地盤有青幫在這罩著就能不買我們的帳,惹惱老子我,不把你們這掀了才怪!」
「不過是杯酒罷了,我想,事情應該沒必要弄得這麼嚴重。」算起來事情因自己而起,沈倚帆不再沉默的開口。PUB中熱情的客人大多都有類似的舉動,然而只要做適當的婉拒,他們倒也不會有所為難,但眼前的兩名男子似乎不太容易解決。
「事情嚴不嚴重,就看你賞不賞臉了。」
「能讓你們請上一杯,我自然是不好拒絕,但就這麼一杯!」
「那是當然,我們也明白酒對歌手的嗓子不好。」示意身旁的同伴鬆手,他訕笑的道,「一杯,只要一杯就夠了。」
鬆開手,男子指了指桌上的空杯,「給她一杯同樣的。」
酒杯遞至她面前時,男子先一步將酒杯湊近自己喚了嗅,趁著短暫的時間把手中預先藏著的白色粉末倒入杯中,老練的動作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沈倚帆也不疑有他的仰盡杯中的液體。
坐在蓮花跑車中。韓始終沒有離開的念頭,若有所思的待在Crazy for moonnight的地下停車場。
我是迷失了,在愛你的過程中我迷失了自己……
我選擇離開你,離開你去找回自己,找回原本的沈倚帆,找回眾人印象中的沈倚帆……
現在的她算不算是找回了自己?台上那張看似真誠的笑顏是否真發自她內心深處,代表著她已成功的找回他所認識的沈倚帆?
昔日那封信早已不復存在,但紙上每字每句都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中,儘管他以為時間能沖淡這一切,但多年後他才發現,時間反倒加深了這一切,以往的種種更加鮮明瞭……
車窗外一陣拍打使得韓的思緒中斷,他目光自然而然的朝窗外望去。
按下車窗,他臉色冷冽,「有事嗎?」
一個女子雙手搭在他的車窗上,長髮覆蓋住面容的垂著頭,從她氣喘吁吁的樣子看來像是在閃躲什麼似的,而她口中呼出的酒氣讓他心生嫌惡。
如果她是為了逃避無聊男子的搭訕,那他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暗夜本就踅伏著無盡的危機,一個女子在這樣的夜色中穿得稍嫌暴露的衣著加上滿身的酒味,不正是擺明了給人犯罪的機會?
「呼……呼……」女子意識顯得有些模糊,埋在發中的小臉始終沒有抬起。
「小姐,如果你沒有別的事,麻煩你把手拿開。」發動引擎,韓以為自己的態度已夠明白。
「有人在追我……」
她話一說完,便忽聞遠處男子口出穢言的啤道:「干!明明看到她往這走來,怎麼可能不見了?」
「放心吧!這到嘴的肉是跑不了的,她人一定還在這附近,我們再仔細找找。」
果不出其然,事實證明他方纔所想並非有誤。
「好熱……」突地,女子雙手伸進車窗,緊緊纏住他的頸項,過高的體溫透過白瑕滑潤的肌膚傳到他身上,口中輕呼出的熱氣刺激他頸部的神經。
這大概是他聽過最荒謬也最好笑的話了,口中喊著熱,身體竟還迫切的纏上另一名陌生男子的身上?
一夜情,韓腦中突然想起PUB裡一種特有的文化。
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沈倚帆巴著對方不肯鬆手,然而體內一種催情的騷動讓她因這肢體上的接觸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那杯酒有問題,只不過她發現得太晚了。
眼前的她全身燥熱難耐,恍惚朦朧中,蠢蠢欲動的因子激發著她搖擺身體,不由自主的將飽滿的紅唇貼近這陌生男子。
感覺耳骨傳來一陣溫熱,韓立即將她推開,使得她來不及反應的跌倒在地。
「小姐,我想你找錯對象了!」他說話語氣隱含著極度的嫌惡,然而當他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時,他臉上的肌肉瞬間繃得死緊。
這就是她所謂的找回自己?一個看似沉淪放縱的女人竟是沈倚帆?
他怒吼道:「該死!」
怒氣橫生的打開車門,他不算溫柔的將她自地上拉起,手一轉,軟弱無骨的身子登時直直地朝他懷中倒去,不見半點抵抗。
發動引擎時,方才聞聲不見人的兩名男子赫然出現。
韓絲毫不猶豫,迅速踩下油門朝他倆的方向駛去,若非那兩人身手還算矯健,恐怕早已成了車下亡魂。
隨著跑車呼嘯過,繼而揚起一陣灰蒙塵沙與男子的叫罵聲。
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墨黑色的車與子夜融為一體,奔馳的車速與夜風化為強勁的風系。
油門踩到底,時速攀升頂點,今夜的Crazy for moon night似乎有些High過頭了了……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室內,耀眼的金黃眷顧著房內的每一處,帶走夜的陰暗,也象徵著狂歡與縱情的結束。
翻過身子,沈倚帆試著逃離陽光射出刺眼的光亮,不料,這微微的翻身卻牽動起一波波的酸痛,讓她不由得低喘出聲,睜開雙眼。
一對上那張沉睡的臉,她狠狠的抽了口氣。
散落在滿地的衣衫,兩具赤裸的身軀,身上每處傳來的酸痛,無不在在的提醒她昨夜瘋狂的畫面。在藥物的催情下,她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一件事,誘惑男人,只為了讓發燙的身體得到解放,而這男人是她今生惟一的男人——韓。
她不知是該慶幸對象是他,還是該因此而感到痛苦。年少時那曾有過的親密關係,是她永遠難忘的,她一直都記得他那鄙夷的臉,好像她的身體是骯髒的、碰不得的,若是沾染上了,便注定萬劫不復。
趁著他熟睡時,沈倚帆打算悄悄地起身離去,只為了想騙自己昨夜是美好的,這一次,他的臉上不再有鄙夷……
「你就這樣離開?」維持著原來的睡姿,韓的聲音不間半點的睡意。
步伐僵在床邊,缺乏的勇氣使她不敢回頭面對他,怕他臉上的神情再次宣判她的徒刑,連她最後的自欺都將蕩然無存。
韓將飯店放置的浴袍穿上,拿起斜掛在椅邊的西裝外套,從口袋裡拿出支票簿,填上一個數字後撕下。
「拿去!」他黝黑的大手遞出剛開好的支票。
果然,她的夢還是要被他一手打破。
「如果你曾經把我當成一個朋友看待,那麼,請你收回這張支票,留給我僅存的尊嚴,好嗎?」
他輕笑,「我以為在你心中金錢遠比尊嚴來得重要。」
「錢對我來說也許重要,但我更瞭解取之有道的道理,我只用自己賺來的錢。」沈倚帆挺起胸膛說得坦然。
「這也是你賺的,靠你的身體賺來的。」韓淡淡的點出事實。「雖然昨晚的事情不是我一手引導,畢竟還是發生了。而我向來對錢也不會吝嗇,你何不先看看上面的金額,再考慮你的『尊嚴』。」
聽著他刻薄的用詞,沈倚帆盯著地面上鋪設的波斯地毯。「是不是對我你就非得這樣殘忍?」
「對!」他的回答肯定而無疑。
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只知傷害她才能讓自己對方怡不感到愧疚,這似乎是在一開始就安排好的。
她忘了,忘了他從來不隱瞞對她的嫌惡。
「One night love……你沒聽過PUB裡的這種文化嗎?」抬起頭,沈倚帆表情自然,「昨晚的種種Just one night love,你情我願,沒有誰該對誰負責。我布下網,你願意踏上,一夜之後,你依然是你,我依舊是我,互不相關。」
既然他要聽,她就痛痛快快的說給他聽,說出他心中真正想說的話,也印證他已定的答案。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與畫上等號的沈倚帆。」昔日的小女孩變成今日的沉淪讓他始料未及,更讓他的心突地緊 窒了起來。
他能肯定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但在那之後,他又是她經幾個One night love的對象?還會是第一個嗎?而他是否在乎……
不!他當然不會在乎。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她那封信給蒙騙了這麼久……
她蒼涼地一笑,「訝異嗎?」
「該會訝異的人恐怕是夏燁,至於我,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向來是沒有太多感覺的,就像你。」
她瞭解的點頭,「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當然,隨時。」
回到自己住處的騎樓下,沈倚帆覺得氣力就要用罄。
原來,在他心中,無論是從前或是現在,她一直都是如此的不堪……
苦笑著,她旋開大門門把。
「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了,你到底跑哪去?」屋內,沈思成斜躺在老舊的小沙發中抱怨,手中拿著空酒罐被他順勢捏扁的隨地棄之。
滿室的杯盤狼借,顯示出他在這耗了一晚。
他的臉色看來很差,但沈倚帆卻知道不是因她的晚歸讓他擔心,而是他在外面又賭輸錢了。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只有在欠下滿身債務時,他才會想起有她這個姐姐。
順著門口走進來,她一路拾起滿地的垃圾,「吃過早餐了嗎?」
「都要被人砍了,我哪還吃得下啊!」猛地從沙發中坐起,看不慣那張總是從容的面孔,相形之下他就顯得迫切且焦躁。「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就快要被人砍了,你還見鬼的在那收拾什麼?」
沈倚帆的眼中找不出任何情緒,很稀鬆平常的看著他。
「這並不是你第一次被人砍。」如果不是她每一次替他償還賭債,他恐怕已讓人砍得不見余肉。
以為她會如同以往的直接將提款卡交給自己,不料卻是這種反應,惱羞成怒之下,他紅著眼的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成,你已經不小了,該學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讓我為你善後。」停下手邊的動作,她面無表情。
沈思成憤怒的叫囂,「你這麼說是代表不幫我渡過這次的難關?」
沈倚帆仍是一臉無動於衷。
「沈家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無可奈何之下,他搬出中國人五千年來的香火傳承壓在她身上。
終於,沈倚帆的表情有了軟化的態度,「這次又是多少?」
「五百多萬。」
替他再三善後的結果就是讓他愈賭愈大,讓她從原本的盡力而為到現在的無能為力。
掏出皮夾中的提款卡,交到他手中,「戶頭裡只剩不到三十萬,其他的,你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雖然不及自己欠下債務的十分之一,沈思成還是一把將提款卡收進自己的口袋中,「你身上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了?」
面對弟弟的不信任,沈倚帆說不出心中是怎樣的感受,哀莫大於心死恐怕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這房子若是有任何一樣能讓你拿去換現的,你儘管拿去。」越過他面前,她不想再多說什麼。
「好,既然你說沒錢,我就去找那個男人要!」想起日前在新聞上看見的報導,沈思成知道自己這次還是有救。
「你說什麼?」
「是那男人欠你的不是嗎?為了救他,你失去女人該有的子宮,和腿上那道醜陋的傷疤,為此,他不應該負責嗎?要他一點錢作為補償也是應該的,難道不對?」他說得理直氣壯。
「你不能去找他!」
當初她不讓夏燁告訴韓,現在她也絕不能讓阿成說出來。
不讓他知道也就不會讓他覺得對自己有所虧欠,這是她一直深信不疑的。
她不要韓因此而對她感到愧疚,也不要他為那未曾謀面的孩子而感到悲痛,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她懂,所以她不要牽連他,韓曾有過的痛已讓他差點忘了人間的快樂,她不要他再次回到過去。
「如果你要我替你解決這次的麻煩,你就絕不能去找他。」拉住弟弟,沈倚帆眼中帶著堅決。
沈思成臉上帶著懷疑,「你不是說你沒辦法了?」
「我會去想辦法,但是你得答應我不去找他。還有,你必須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好!」一句承諾太容易了,因為賭徒的承諾是永遠不可靠的。
送走弟弟,在無計可施下,她還是只能撥通電話給嫁去美國的莊靜美。
電話接通時,話筒那方傳來老友熟悉的聲音,沈倚帆卻在開口的同時猶豫了起來,是心中那股羞慚使然。
「靜美嗎?」
「好久都沒有聽到這麼熟悉的語言了。」認出對方的聲音,莊靜美笑道。「這時候不應該也是你準備就寢的時間?」
「呃……我……」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難開口?又是阿成嗎?」
「不好意思,每次打來都是因為借錢的事情。」
「倚帆,對於阿成你還不打算放手嗎?他都這麼大了,你也應該讓他學著為自己負責。」
和從前一樣,她說:「阿成是我弟弟,我對他有責任的。」
責任,就是這兩個字的重擔壓在她肩上,讓她的背影看來,總是異於常人的挺立,只為了她要有足夠的力量撐下去。
照理來說,她在PUB唱了這麼些年的歌,不應該還是住在這種出租給窮學生的小雅房裡,在中區的PUB中,Karen這名字有著不小的名氣,她應該能讓自己有更好的生活才是,但就為了那兩個字——責任,累她至今。
莊靜美原以為她離開韓後,從此就能脫離他帶給她的折磨,沒想到,這卻是她另一種身心折磨的開端。
先是她父親因長期的酗酒而導致肝硬化,使得原本賴以為生的小工廠面臨瓦解的命運。
家中失去了經濟來源,身為長女的她理所當然的挑下生活重擔,放棄學業是必然的。此後她PUB、醫院兩頭跑,甚至還得為弟弟偶爾惹出的麻煩事善後,為小妹的學費奔波。
所幸她父親的病並未拖得太久,送走父親後,她的擔子確實減輕不少,不過為了讓小妹能順利出國深造,也為了彌補她未能完成學業的缺憾,沈倚帆仍是不敢鬆懈。
然看在莊靜美眼中,她已為那個家做得太多了,無論是對她父親、手足,她都可以說是問心無愧。
只是,她那不成材的弟弟似乎從來都不這麼認為,像是非要將這姐姐壓搾到最後一刻,才肯鬆手罷休,也只有像她這樣的傻子,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為弟弟收拾那些爛攤子。
「倚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就是因為你的責任心太重,才會讓阿成至今都無法學習為自己的事情負責?」
這點她又怎會沒想過?其中的道理她比誰都明白,但是看見討錢的人凶神惡煞的追著沈家惟一的香火,她又怎能袖手旁觀,狠下心的不予理會。
就算今天阿成沒有開口威脅,她還是會替他想辦法,就如阿成所言,他是沈家的香火……
無奈的歎氣,她幽幽的道:「最後一次了。」
賭徒都是這樣的,永遠都說是最後一次,永遠都有無數個最後一次,然而,除了相信這話真會有兌現的一天外,她也別無選擇了。
「我身上大概還有五十萬台幣,明天我會去銀行匯給你。」不忍她為錢傷神,莊靜美還是出手幫她。
「謝謝,過陣子一有錢我馬上還給你。」
「還說什麼客套話呢……」
掛上電話,沈倚帆疲憊的枕進沙發中。
剩餘的錢又該上哪去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