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霨靜默的睇著眼前女人臉上的驚訝。
這是她第二次做出這樣的舉動,在他的解讀中,無疑是又一次的將他拒絕在外,使得他連日來的惡劣心情已達到極限。
他沒想過夜衣在自己心中占有怎樣的地位,直到自己為她戴上那只白金耳扣,他才明了,今後,不論誰會是唐門未來的主母、他的妻,這白金耳扣的主人卻永遠只會是明夜衣,再無第二人能配帶它。
明夜衣迅即地將手撤下,手中的槍也隨之擱在一旁,低下頭道:「夜衣沒想到會有人來此,所以才出手冒犯,請爵原諒。」
「除了我,還有誰能進得了這裡?」這本是他專屬的地方,從格局的規劃到物品的擺設無不遵照他的喜好,可以說,這裡布滿他的氣息,而如今,她的身子也相同地沾染上他的氣味,這代表著,她會是屬於他的。
他說過,他不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夜衣是人,並且自生命之初就已屬於他,當然也就不算是違反了自己的承諾。
長久以來,他讓自己在旁凝視著夜衣,看她舉手投足間屬於他專有的畫面,而今夜,他要讓她真正的屬於自己,內心的渴望已讓他無法再等待,他要她是忠於自己且確定的。
從未有過男歡女愛的經驗,明夜衣從他眼神中赤裸裸的欲望隱約能感覺到一股騷動,她不禁朝後退了些。
「不許躲!」冷天霨大手往前一扣,順勢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勁道之大,似要將她揉於自己的骨血中,再無法分離。「記得嗎?你是我的,不許你拒絕我!」
不給她任何說「不」的機會,他的唇再也不容等待地覆上了她的。
一旦入侵,所想、所要的,便是掠取她最初的甜美。
她能抗拒得了嗎?
只怕是,連她的心都不想抗拒。
對他的愛,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隨著記憶緊緊地深植在心中,甚至早已蔓延至她所能掌控的界限外,盡管殘留的理智仍在告誡著,她卻棄守卸甲,任憑他的舌尖一再肆虐著。
大掌托在她腦後,冷天霨熱燙的舌描繪著她菱形的唇,忽而逗弄、忽而啃咬……突然間,森白的牙猛一用力,化不開的血腥味在他倆口中散開。
明夜衣吃痛的低呼出聲,不解的與他對望著。
他輕舔著她唇上的血,「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了。」
她的血已融入他體內,從今爾後,將與他的生命一塊脈動著,直至終老,再也沒有離去的權利。
驀然,她垂下眼眸,「夜衣的身子會是冷爵的,卻不會是以女人的身份,而是世代效命的家臣,這點,希望冷爵能明白。」
年少時承諾過父親的誓言她不曾忘過,她可以將自己無悔的獻給他,就如同心甘情願地交出自己的命一般,然而,她只會當這是男女間原始的生理反應,而不是逾越主僕身份的奢望。
看著眼前無欲無求的小臉,他的眸光微微一沉。
肯為自己付出性命卻不求名份的紅顏該是每個男人都期盼的才是,可此刻在他的心中滿是惱怒,而惱怒的底下卻盡是對她的憐惜。
她是能讓他置身於兩種極端的情緒之中,挑起他最狂癲的一面,卻又不自知。
「不想當我的女人就記著,別說愛我。」一旦她說了「愛」,那麼任她再不願,她這輩子都將是他冷天霨的女人,不再是護衛。
毋需贅言,他的手直探至她嬌軀唯一的屏障,輕輕扯動,柔軟的白色方巾隨即攤落在地面。
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夜衣不著片縷,她是那樣的白晰、惑人心魂,以往被裹於白布下的高聳此刻正因她的喘息而起伏,豐盈上的蓓蕾綻放著,纖細的腰看似不堪一握,勻稱的雙腿交錯,藉已隱藏起三角地帶的萋萋芳草……
如此完美無瑕的女性胴體,卻因未愈合的槍傷而壞了畫面,但冷天霨無視傷口結痂的丑陋,眼中只有愛憐。「還會疼嗎?」
「不——」她的話未來得及說完,便已因他落於那上頭的吻而喘息著。
未曾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明夜衣覺得身子熾熱難受,本就高溫的室內像是又升了溫度,粉嫩的嬌軀覆了層薄薄的汗,她的目光順勢而下,發現了在他額上同樣有著豆大的汗滴。
不經意間,她的手極其自然地為他拭去汗水,只是那樣輕輕的觸碰,冷天霨碩壯的體魄卻如受震撼的顫動,所有渴望她的細胞像是受到了鼓舞,再也無法抵擋想要她的沖動。
※※※
破曉時,一個惡夢驚醒了熟睡中的明夜衣。
睜開眼的瞬間,她對於身處的環境顯得有些疑惑,像是熟悉卻又陌生,直到聽聞身旁規律的呼吸聲,她才意識到這是他的臥房。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印象中,她只記得在蒸氣室所發生的事,激情中,她只感覺到室內的溫度似乎愈漸高漲,而向來耐不住高溫的她,最後像是逐漸失去了意識。
見著窗外的天色,她極盡輕柔地自他懷裡掙脫開,就怕吵醒睡夢中的他。
她必須趁著多數人仍在睡夢之際離開這裡,再過一會兒,廳前守衛便會交替換班,只要她算准時間,相信便不會讓人發現。
念頭一動,她信手拿了件屬於他的黑衫套上,便忍著縱情後的酸痛朝門邊走去。
回到自己房內,她匆匆地梳洗一番。
照鏡時,頸邊淡紫色的印記在在地提醒她有關昨夜的一切。
下了決定的事她從無後悔過,當然也包含了昨夜,然而,兩人這樣的關系卻不容許任何人察覺。
自櫥櫃拿出條領巾,她仔細地將那些大小不一的印痕掩藏起,確定了沒有半絲讓人起疑之處,才放心的走出房外。
門一開,闕命戰早已擋在她面前,「若是硠叔問起,就說昨夜你在我那聊天忘了時間。」
明夜衣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狀況,只見她父親正朝這走來。
「早,硠叔。」
明硠點了點頭,目光始終停留在女兒身上,好一會兒才道:「有事商討也要注意時間,不用我提醒也該知道,身為護衛是不容有半點分神的,該休息的時候就要充份把握。」
她心虛的低下頭,「夜衣會注意的。」
直到父親的身影離去,她疑惑的神色才對上闕命戰。
「硠叔昨晚來找你見不到人,我便隨口說你在我那兒。」
「你……」戰臣沒有必要扯謊,除非是他知道了些什麼,而且有心隱瞞事情的真相。
「這麼做對你是好還不好,我不知道,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沒有挑明,但他相信夜影明白自己說的話。
昨兒個夜裡負責看守的手下屬君戰堂。當冷爵明知夜影在蒸氣室做療程仍執意進入時,輩份低微的下屬自然無法違抗,只得讓冷爵通過長廊,再派人私下稟報闕命戰,詢問該如何處理。
吩咐下屬不得將此消息外洩後,他沒有出面干涉,因為他知道夜影能自行處理,不論結果為何,他都相信她的決定。
「我的事,似乎總瞞不過你。」所有她必須隱瞞的事,戰臣都會是首先知道的那個人。
「也許吧!」隨著接下來的話,他神色有些凝重。「謀判那兒已收到淚殺目前藏身的地方,該怎麼做,就等著爵下令。」
淚殺非友亦非敵。直到現在她還是這麼以為,再者,她不以為自己值得唐門枉動干戈。
思及此,明夜衣連忙跨出步伐朝前邁去。
※※※
淋浴間,嘩啦的水聲赫然止住,冷天霨將毛巾隨意系在腰間,絲毫不在意身上的水還在滴著,便已踏出浴間外。
將擦拭後的毛巾一丟,拿起一旁熨燙筆挺的黑衫套上,他遲遲沒扣上衣扣,古銅色的肌肉緊繃著,眉宇間的不悅凝結不散。
清晨醒來時,身旁的溫度早已褪去。
如她所說,她的身子會是屬於他的,卻不會改變她身為護衛的身份,所以,趁著天未亮,她已悄悄回到自己的崗位。
一輩子的護衛,這真是她所要的?
門板上兩聲輕響過後,白色的木門便順勢被推開,而來人正是他醒來時想看見的身影,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上神情依舊,好似昨晚的一切只是出於他的夢境。
眸光停留在她頸邊圍繞的領巾,「有事?」
「關於淚殺,夜衣希望冷爵能不下達追殺諭令。」
「過來這。」待她走近自己身邊,他又道:「替我將扣子扣上。」
對於他的話,明夜衣一時顯得有些不解。這麼多年來,她所認識的冷爵從不讓人更衣伺候。
「你既是家臣,那麼我所下達的命令,你都該照著做而不能有所拂逆,對嗎?」深深的凝視,冷天霨等著她動手。
雖不能理解他為何要借著她的手著衣,她還是順從的為他將鈕扣由下而上的逐一扣起,直至領口前,他的手忽地覆於她的,打住了她的動作。
直覺反應下,她仰起頭意欲詢問,不料卻被他早已圖謀的唇趁勢闖入,這個吻來得突然,她根本無法抵擋,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是了,他記得這柔軟的觸感,唯獨他能享有的。
大掌置於她腦後,他的舌也不甘寂寞地同時加入,與她纏綿翻攪,溫習著她的香甜。
在她幾乎喘不過氣的同時,冷天霨才結束了這一吻,並讓她枕於自己的胸前調整氣息,而他的吻仍不時的落在她發上。
「為什麼要我放過她?」托起她的臉,他問。
一時間,明夜衣有些無法理解的看著他。
見她反應不過來的模樣,冷天霨滿意地揚起嘴角。原來,他的夜衣也會有失常的時候,而且是為了他的吻。
「淚殺。」忍不住,他又在她略微紅腫的唇上輕啄一記。「為什麼要替她說話,難道你忘了自己差點死於她的槍下?」想起她胸前的槍傷,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大意,也無法原諒傷了她的人。
經他提醒,她的心神才總算是拉了回來。「相信冷爵也知道淚殺的那一槍並非真是要我的命。」
驟然間,他神情轉為冷冽,「她傷了你是事實,而這便足以要了她的命!」
「只為了一個下屬而與洪幫反目,夜衣認為並不值得。」日前唐門已對義大利黑手黨展開報復行動,沒有必要、也不能夠在此刻多添一個洪幫,令唐門陷於腹背受敵的局面。
「值與不值的判定在我,並非在你。」不值得,她是說她的命不值得?
「夜衣不希望因為我而造成唐門與洪幫原本互不侵犯的關系,若是爵執意要拿淚殺的命,夜衣只好請老爺子出面了。」
他惱怒的瞪著她,「拿著我給你的白金耳扣?」
明夜衣沒有回話,然而從她的眼神已然看出她的答案。
「我說過不准將這只耳扣拿下,這輩子都不准!」
「兩權相害取其輕。」她不能漠視攸關唐門的利害關系,盡管她相信縱有再大的危難,他都有辦法解決,但她仍不希望冒險。
好個兩權相害取其輕,為了一個想奪她命的人,她竟然能如此輕率的做出這樣的決定?隱忍著怒氣,他終於還是開了口,「這回,我暫且答應。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靜靜的,明夜衣沒有多說半句話便退出了門外。
她心裡明白,冷爵是在生她的氣,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遵從他的話,消失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