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立貨櫃的碼頭,林以綠以手掩住熾烈的陽光,並不時擦拭著滿額的汗水。
「老天,這地址怎麼這麼詭譎?」她逕自咕喃著,比對著手中的報紙,在一排排的貨櫃中穿梭。
一位站在三層櫃貨上的男人發現了她。
「喂,小姐,你要找誰?」他大聲地朝她喚道。
林以綠抬起頭來,好高興終於有人肯理她了。
「對不起,先生,請問海港路九十九號在哪?」她臉朝上,瞇著眼頂著刺目的陽光,大聲地說。
「什麼?講話大聲一點!」他一隻手放在耳朵邊、身體往下傾,很認真的傾聽。
林以綠先喘口氣,然後用丹田的力量放大聲音。「我說海港路九十九號在哪?」
男人皺了皺眉頭。
「我還是聽不清楚,你在那裡等一下,我下去好了!」說著,他身手敏捷地跳下好幾層階。
不一會,男人已經站在她的面前,在他看清楚她的第一眼,臉上即出現怪異的表情。
「小姐,你說要找誰?」他用髒髒的手揮著滿額的汗,心想哪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姐?
林以綠趕緊將手中的報紙遞給他看。「我想找這間公司,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男人的表情更怪異了,他上下盯著她看了三秒鐘……身材不錯,臉蛋更是美的沒話說,氣質也很出眾,身上又是一身名牌,一看就是家世不錯那一型。
林以綠被盯的彆扭。「怎麼樣,你也不知道是嗎?」有點沮喪的收下報紙。
「你要找工作?」他不答反問道:「知道報關行是什麼性質的工作嗎?不只每天的工作量多得沒時間摸魚,就連面對的人都是五花十色,上至商業名人、下至碼頭監工,你認為自己合適嗎?」
本來已經打算道謝走人的林以綠一聽這話,立即挑高了眉頭。「對不起,請問先生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嗎?」她指了指報紙。
再仔細端詳眼前的男人,身材頎長、體格魁梧且又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若單只是匆匆一瞥實在與其他工人無異,但仔細一瞧,不難發覺眉宇間的英氣十足,且有一股沉潛的氣質,是碼頭工人中少見的。
「是不是老闆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份工作不適合你。」一句話,當面拒絕。
林以綠沒想到她就這樣被Fire?
開什麼玩笑!頂了好幾個鐘頭的太陽,曬得皮膚都發燙了,現在連這間公司長什麼樣子都沒瞧見一眼,就把她Fire?
「我適不適合這份工作是由這家公司的老闆決定,如果這位先生不是這間公司的老闆,那麼很抱歉恕我提醒你,你沒有這份權力,倘若不幸先生你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
「又怎樣?」他雙手環胸,有趣的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看在我曬了好幾個鐘頭的份上,起碼也該經過正式的面試,看看我的履歷表。最差的至少也該請我喝杯水,而不是在這烈日當空下把我給Fire吧?」
哈……他仰頭大笑了起來。
真看不出來,明明長得就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怎麼個性這麼直接、坦率?
「這有什麼好笑的?」要不是這幾天在家裡悶得慌,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她怎麼會想找個工作來打發時間?誰知道,竟然第一回就出師不利。
「對不起,」大個兒勉強忍住笑,「公司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你隨我來。」說著,他已領頭帶路。
林以綠追了上去。
「你就是老闆對不對?」她努力地追在他的身邊和他齊步。
大個兒沒有回答,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跟你說不適合是為你好。」他解釋說:「不是我看不起你,實在是你的樣子太嬌弱了,這份工作你真的做不來。」
「那你心目中適當的人選應該是什麼樣子?」她好奇的問,就算失敗總也要知道原因吧?
他想了一下。「聰明、機靈、活潑、大方,重點是英文要強。」
林以綠一愣,一個箭步衝到大個兒的面前張開雙手:「等一下!」一陣風拂過她的秀髮,她甩了頭,飄逸的不可思議。
「你所提的條件,我哪一樣不符?」她抗議,「我這兒有學歷證明,我的英文百分百沒問題……」說著,就要打開皮包。
他笑,「等一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還沒說,我要個子壯一點,模樣……不要太顯眼的。」
原來……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林以綠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垮下雙肩。她長這個樣也是父母生給她的,難道還由得她選?輸了、注定輸了。
「毅然,我剛剛煮好綠豆湯正要提過去,你怎麼就回來了?」突然一個嬌嗲的聲音吸走林以綠的視線。
只見不遠處奔來一個……美女,大、大、大美女……林以綠看呆了眼,一個如夢似幻般的女孩,個子小小的,精緻的有如洋娃娃,纖纖柔柔的,似水漾般的柔質女孩。
大個兒很顯然一見到絕世美女,立刻眼裡沒了旁人,就直接迎了上去。
「不是跟你說了,天氣這麼熱就別再出來了!」說著,已接過她手中那鍋綠豆湯,就怕那重量壓壞了她。
鐵漢柔情最動人心耶!
「咦,毅然……這位小姐是誰?」終於有人發現了她。
大個兒這才又想起林以綠的存在。
「這位是……」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好,我是林以綠,朋友習慣喊我小綠,」林以綠主動地朝美女伸出手。「本來我是來應徵的……」
林以綠話還沒說完,美女已經高興地拍手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以後就有伴了,你不知道自從琪琪被阿虎娶回去以後,辦公室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日子過得好無聊耶。」
林以綠挑起眉來,斜眼看著大個兒。
「你是說你也是這裡的員工?」以緣語氣充滿了質疑。
大美女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是啊,毅然還沒告訴你嗎?哦,那我自我介紹好了,我叫冰柔霜,他們說我是管帳的,可是我覺得自己像打雜的。」她笑著說,那笑容讓人如沐浴在春風之中。
個子壯一點,模樣不顯眼?
林以綠怎麼看都覺得自己比美女「壯」多了,至少她也長了一六七,而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大概一六O不到吧。再說模樣……呵,她可不認為自己會比這種驚世美女來得顯眼……綜合以上觀點,這大個兒剛剛那些不錄取的理由全是放屁!
賈毅然一臉為難。「柔霜,林小姐進去喝杯茶就要走了,她以後不在咱們這裡上班。」
「為什麼?」冰柔霜一副好失望的表情,看了叫人好心疼。「在這裡每個人都很好,真的,小綠我不騙你,你以後就會發現在這兒工作真的很快樂。」她努力地想說服林以綠。
「不是我不願意在這兒上班,而是你的老闆他不肯錄用我。」林以綠瞪著賈毅然說。
其實錄不錄用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最討厭欺騙的行為。
「為什麼?」這回冰柔霜直接轉向賈毅然。「毅然,拜託你錄用小綠啦,我好喜歡她耶!」說著,就跑過去勾住林以綠的手臂,以示決心。
賈毅然一臉無奈。「柔霜,咱們這種小地方,林小姐待不上二天啦!」
什麼意思?!
「是嗎?」冰柔霜轉向林以綠。「你真的二天後就要離職喔?」一副好傷心難過的表情。
「是我說的嗎?」一肚子火,她轉向賈毅然。「你敢不敢和我打賭,如果我能勝任這份工作呢?」
「耶!」冰柔霜突然歡呼了起來。「毅然,你聽見沒有,小綠說她要留下來呢!」
林以綠一愣。有嗎?她剛剛說了要留下來嗎?
冰柔霜興高采烈的轉向林以綠。「好好好,小綠別生氣喔,我帶你進去喝綠豆湯,我今早煮了一大鍋呢。」
說著,已經半拉半拖的將林以綠帶進辦公室。
賈毅然在她們的身後搖頭,以後的麻煩更大了!
***
一雙手靈活的在鍵盤上敲打,隔著一片不太厚的玻璃,由外頭可以清楚的看見裡頭忙碌的美女,用一邊肩膀夾著話筒講電話,一手翻閱著資料,又轉過椅子找書櫃上的書,然後又回到鍵盤上敲打,接著電話又響了……
「阿霜,裡面那個就是我們新來的小姐喔,厚,長得跟你一樣漂亮耶。」一位四十幾歲,胖胖的歐裡桑在玻璃外探頭探腦。
冰柔霜柔柔的一笑,「沒有啦,小綠比較漂亮啦,人家身材好好,是模特兒的架子哩,哪像我矮不隆咚的。」一邊說著,已一邊處理掉一家廠商的請款單,又動手取過另一家的。
「不會啦,都很漂亮啦,如果給我做某我都很開心啦!」一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大言不慚地接口,一把抓起桌子的瓜子啃著。
嗶——小瓦斯爐上的茶燒開了,冰柔霜趕緊起身,去關瓦斯。
一個巴掌由後朝小伙子的頭打去。「你是找死耶,阿霜是老闆的你不知道喔!」又是另一個年輕人。
剛剛的小伙子跳起來抗議。「不要打我的頭啦,外面這個死會了,嘛還有裡面那一個。」
冰柔霜還是一臉的笑,「你們不快點出去工作,待會毅然回來會生氣喔。」警告的同時,又看她處理完一家廠商的請款單。
裡頭的林以綠也站起身來,伸個腰、看了一下手錶。
才早上十一點,她已經處理了六件LC,可是後頭還有十幾件案子等著要處理。賈毅然果然沒有騙她,這兒確實是工作量多的沒時間摸魚。
看了一眼外面,冰柔霜好像很忙碌的樣子,她放下筆走了出去。
門一開,一群男人就湧了上來。
「林小姐,泡茶喔!」
「這裡有瓜子啦,休息一下先啃個瓜子。」
「小姐,你很漂亮耶,你有沒有男朋友了啊?」
「喔你是幾歲,住哪裡啊?」
「講一下沒有關係啦!」
林以綠瞪住他們,她認得這群員工。
這算什麼?
她和柔霜明明就忙的快喘不過氣了,這群男人竟然在這裡打牙祭兼泡泡小姐?
再看看冰柔霜還是那副嬌嬌柔柔的模樣,雖然手上的動作很快,但臉上的親切笑容依然不變。
林以綠開始有點明白賈毅然不肯錄用她的理由了……
這群好色的男人!
他們是吃定了柔霜的嬌柔好性情,只要賈毅然外出,他們就趁機打混摸魚兼把馬子,所以賈毅然才說要找一個樣子壯一點、模樣不要太顯眼的,這是為了制衡,否則只怕情況會愈演愈烈。
不過她林以綠不是冰柔霜,很快的她心底就有了腹案,要對付這些男人,哪怕沒有法子?
林以綠故意抬手看表。「二小時又三十八分四十五秒,以一天二千五百元八小時的薪資計算,這應該是扣七百四十四元,柔霜我算的對不對?」
「啊?」冰柔霜一臉的疑惑,但在接到林以綠的眼神後,趕緊低下頭配合地按計算機。「是,是七四四元沒錯。」
其他的男人面面相覷了一下,忍不住問:「算這個要幹嘛?」
林以綠瞪著大眼,故作無辜狀。「待會幫你們記錄出動表啊,否則月底怎麼算?」
「你是說要扣我們的錢耶?」充滿訝異的問句。
林以綠還是很無辜的樣子。「以勞基法第三十條第三項規定,每工作四小時有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若從早上八點開始計算的話,休息時間應該是中午十二點,但現在才十一點二十五分,也就是說從八點五十分開始計算……」說得好喘,先喝口水再說。
放下杯子,轉頭一看,所有的男人全一溜煙的跑光了,跑得飛快,有的連香菸都忘了帶走。
冰柔霜怔愣地瞪大眼,然後視線往上抬,在遇到林以綠那雙閃著淘氣慧黠的雙眸時,兩人同時大笑。
「你好厲害哦!」冰柔霜笑著,不過又有些擔憂的問:「你真的準備扣他們薪水嗎?」
「唬唬人而已啦。」她笑著。「大家都是領薪水的,我怎麼會和他們過不去?」
冰柔霜一臉燦爛的微笑。
等毅然回來她一定要跟他說,她真的、真的好喜歡這個林以綠……
***
一個月後
林以綠從陌生到熟悉,對公司以及來往廠商大大小小事情都已能處理的得心應手,與所有的員工也培養出極佳的默契,現在他們知道要找小姐聊天泡茶,要選中午休息時間,其餘的時間絕不要打擾到她們,否則林小姐會很恰!
賈毅然對林以綠的辦事效率非常意外也非常滿意,現在很多洽商他都直接交由林以綠全權處理,不過他最寶貝、最愛的當然還是他的冰柔霜。
冰柔霜簡直把林以綠當成了親姊姊,所有的心事包括她的情事,全一一對林以綠傾吐,這也間接的拉近了她與賈毅然的距離,很快的他們除了工作夥伴的關係外,還成了要好的朋友,所以現在她在這兒工作還真是如魚得水,快樂的不得了。
不過,還是有件不稱心的事……那就是司徒奕。
林以綠只手撐著下巴望出窗外,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他真的不再出現,看來他這次是真的鐵了心不理她了……
奇了,她歎什麼氣,這不就是她原先要的,他不理她不是更好?
好個屁!
她都快撐不下去了,不是有首老歌說思念總在分手後嗎?
唉,她就是!
這些日子她最怕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愈靜心愈亂,亂糟糟的一片只因他,要再弄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她就真是個白癡了!
是,是,她承認,她是落入了愛情陷阱裡,但那又能怎麼樣……難道真要她撕下這張臉皮去求他嗎?
眼尾一掃,辦公室的一角正有兩個人在那你餵我、我餵你的,噁心的要命,看得她心口不由得泛上一陣酸。
好……好想他……
一直以為自己夠灑脫,看多、聽多了身旁朋友慘痛的愛情經歷,以為自己早已走出了那個籠套,以為男女間的情感再也困不了她,以為就算是真困住了,只要讓自己不停的忙碌就能轉移注意力,以為……
但事實根本不是這樣,所有充滿理智的論調這時全成了個屁。
她愈忙就愈希望身邊有個人給她慰藉;愈得心應手,就愈想要讓他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
她想要與他分享她的成長,她想要告訴他這兒發生的所有趣事,想要聽他的讚美……想要……
眼尾又飄向那對濃情蜜意的儷影,她想要……他的吻……想要他的擁抱……
鈴——
一陣電話鈴聲驚擾了她的冥想,匆匆抓起電話筒,嗓音難掩匆促間的沙啞。「你好,馨曄報關行。」
對方是某某海運公司,電話的內容大約是說,日前一艘開往歐洲的貨輪因遇上強烈颱風,被迫於途中某處靠岸,而貨輪本身有些損傷需修護七日以上,為了不讓船上的貨櫃日期延誤,特來電請示如何處理。
掛上電話後,林以綠趕緊通知來往兩方的進出口商,詢問是否需做緊急處理。
***
鍾擎一邊啜著咖啡,一邊翻閱手中的資訊。「咱們的旗艦計畫進行的非常順利,羅馬尼亞、捷克、波蘭與俄羅斯拓銷方案,已計有三十四家廠商參與,共計八一九位買主前來洽談,光是現場成交金額就有一百五十萬美元,預估後期可帶來四千四百萬美元的後續交易商機……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說了一大堆不見半聲回應,抬起頭才發現這個混小子又恍神了。
被這一聲大吼,想不回神都難!
司徒奕蹙起兩道濃眉,霍地站起,他走到窗前雙手支著窗欞望向窗外。
外邊烈陽刺目,一幢幢的大樓遮住了良好的視野,說實話,真沒有什麼好看的,但他也不是真的想看什麼風景,遠遠的望去,眼神卻不知落在何處。
錯了,他根本無法將她忘懷,即使經過了一個月的壓抑,對她的想念也只有增加,沒有稍減……
既然無法停止思念,為什麼不去找她?
不,他不只上百次的警告自己,這攸關大男人的面子問題,他相信,再多一點時間,只要再多一時間……
再多一點時間幹嘛呢?療傷止痛,還是期待奇跡出現?無奈的,他歎了口氣。
鍾擎冷冷一哼,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說你這不是自找苦吃是什麼?都幾歲的人了,還學年輕人鬧彆扭什麼啊?喜歡就全力以赴羅,學什麼小娘子躲起來歎息,有沒有一點出息啊你?」一隻手用力地拍上司徒奕的肩膀。
司徒奕斜眼一瞪,轉過身走到辦公桌上拿起資料翻閱。「我想,為了確保旗艦計畫能更順利的拓展,我還是親自走一趟。」
「躲在家裡治不了相思病,現在打算逃到國外了?」鍾擎搖搖頭。「雨柔很關心你的近況,老是追問我你怎麼不來家裡坐坐?」
司徒奕走到辦公桌後坐下。
「聽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句成語吧?」低沉的嗓音帶出一份無奈。「之前有了一個邵琪,現在已經不需要再添一個林以綠。」
鍾擎聞言一愣。
「不會吧?我一直以為……」瞅著司徒奕安適的表情,這才發現差點著了他的道。
「別找藉口扣小琪的帽子,她人在英國忙得很,不然聽見這話不殺回台灣找你算帳才怪。」鍾擎睇上白眼。
鍾擎、司徒奕、邵琪三個人自小一起成長,交情匪淺,但在幾年前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三人的情感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到後來……鍾擎找到了最愛,也成了家,邵琪則遠赴劍橋攻讀企管博士,當時司徒奕雖然追到英國,但就在大家一致看好他們之時,他們竟然異口同聲地表示,彼此都認為他們還是當朋友比當情侶好。
後來,司徒奕順利完成兩項博士學位後,決定回台接管父親的事業,而邵琪則決定繼續留在英國發展。
三人的情感經過了這幾番波折之後,反而對彼此更加的瞭解,友情也更加-實。
司徒奕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我注定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不打算再繼續談論私人感情話題,他轉了個話題,「雨柔最近還好嗎?六個多月了吧,挺了個肚子還得應付鍾小子,我看她大概累壞了?」
一提到雨柔,鍾擎馬上眉開眼笑。「可不是,我就說把那臭小子丟給別人,不管是丟到哪兒都行,但雨柔就是說什麼也不肯。」
「她當然不肯羅!等一下,有電話進來。」說著,已接起電話,「嗯……對,我知道……馨曄報關行……對,對……歐洲……原定十八日到港……什麼?!這不行……好,OK,把電話轉進來,我自己來跟她說。」
掛上電話,又接另外一線。
「喂,馨……」才說了一個字,司徒奕就打住了。
他臉上出現驚愕的表情,將話筒抓離十公分處瞪住。
剛剛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那是……怎麼可能?急急在桌上的資料中翻找有關歐洲貨運的文件。
鍾擎奇怪地看著他急躁的模樣,雙手環胸、挑起了眉。
林以綠等了幾秒後,又重複道:「您好,這裡是馨曄報關行,我想跟您報告有關十八號歐洲到港那批貨運的問題……」
話筒再次貼回耳邊,熟悉的嗓音傳入耳內,他全身一悸。
真的是她——小綠!
空洞了一個月的心立即添上暖意,激動的血液在血管內沸騰,真的是小綠……突然間,什麼大男人的面子問題全給拋到腦後去,欣喜、振奮,他想狂歡、想手舞足蹈,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唇角揚了揚,誰能說這不是緣分?
「……若是這批貨很趕的話,那我建議直接改為空運,雖然運費上高了一些,但我這兒算了一下,減掉可求償部分後應比延七日的費用還低,嗯,大約是……」這個人真怪,她都說了一大堆了,他怎麼吭也不吭一聲,害她愈說愈心慌。
司徒奕陶醉地聽著她愈來愈急促的說話方式,很享受的。
「先生,如果您有什麼意見或不滿,您可以直接說沒關係,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達到您的要求……」他該不會因為這樣,以後就不和他們合作了吧?這又不是人為因素,這人不會這麼不講道理吧?林以綠對著電話筒皺眉頭。
「電話中談不清楚,我想見個面詳談。」這一次再也不讓她逃了。
林以綠一愣,眉頭皺得更緊。「那好吧,您幾時有空,要不我現在過去貴公司好嗎?」
這麼急?她一定還沒發現是他!
司徒奕唇角滿足地彎起。「這倒不用,我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明天,明天我去找你。」扔,掛上電話。
嘟嘟——
林以綠瞪著已斷線的話筒,兩片腮幫子氣鼓鼓的甩上電話。
什麼嘛?哪有人這樣的,要轉船隻或轉空運或等待修護,也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個屁啊?
明天我去找你?嗯,最後那句話聽起來像個色鬼……咦,不過,這色鬼的聲音怎麼好像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