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翡翠心頭一震,鼻頭一酸,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瞬間滑落她的臉龐。
打從之前從牢裡被放出來後,她親眼看見公主的改變,她開始自己動手做些平常根本不必她動手的事情,如洗衣、刺繡、縫紉、沏茶、更衣等等,而且公主從無時無刻都要求她陪伴變成現在對她的若即若離,嘴上也總是在說著要讓她自由……天啊!這不是她想要的啊!
她不需要自由!她只是想要待在公主的身邊,保護她、幫助她!
想到這裡,翡翠的淚掉得更急、更凶。
淚水滑過她的臉龐,滴落在段碧海的臉上。
清冷的淚驚醒段碧海,一睜開眼,映入眼眸的是張露水芙蓉的小臉。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他忙坐起身,擔心地看著眼前哭成淚人兒的佳人,專注到沒有發現還有其他人在場,「為什麼哭?」
「公主……公主不要我了!」翡翠委屈地噘起小嘴,淚水掉得更凶。
「好端端的,公主為什麼不要你?」段碧海不解,語氣裡摻入淡淡的怒氣。
只見翡翠的眼淚掉得更凶,腦袋搖得像是博浪鼓。
「沒有理由?」段碧海目行猜測出答案,「那個混蛋公主!」
「公主才不是混蛋!」一聽見有人斥罵她的公主,翡翠馬上忘了哭泣,氣憤地澄清著。
「可是她這樣對待你,不是混蛋是什麼?」段碧海不滿地吼回去。
「我不管!就算公主不要我,她還是我心目中的主子,所以你不可以罵她!」
「可是她讓你沒有工作!」
「我有手有腳,又不是沒吃過苦,大不了請大當家給我一份工作,好讓我待在公主身邊服侍她。」
「你幹麼回去坐她的冷板凳?讓她繼續把你丟到別的地方打掃嗎?哼!」段碧海的聲音逐漸加大,氣息也不自覺變得紊亂。
「只要公主高興,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翡翠不服氣地喊回去。
「笨蛋!」他暴怒地大吼,急速地喘著氣。
等吼完之後,他才發覺呼吸變得十分困難,原本平靜下來的心臟又開始發痛,身體逐漸地發冷。
揪著胸口的衣裳,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翡翠愣住,被他痛苦的臉龐吸引住所有的心思,一顆芳心正被不知名的情緒用力地扯動著。
好疼!
「碧海!」段緋玉見情形不對連忙出聲,同時伸手扶住他,「你們快去找大當家來!」她對門外尾隨而來的僕奴說。
段碧海的眼中閃過驚訝,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兩人。
朱珊瑚很清楚地見到段碧海在看到她時,眼底閃過不屑的情緒,倘若此時他開得了口,她相信他一定不管她是公主還是天皇老子,鐵定破口開罵。
嘿嘿,這個段碧海很有趣!
早就聽聞大理段家一事,聽說大理段家的人都非常地愛好和平,而且現在的大家長段黔航又和她的父皇結成好友,因此她對大理段家有相當的好感,即使未曾謀面,但是對於大理,她可是好奇死了。
自從認識這對姐弟之後,她更是欣賞大理人的爽朗個性。段碧海她不是很熟,因為他總是臥病在床,偶爾才能見得到他,但是姐姐段緋玉倒是常見面,現在已經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碧海,不要急,慢慢地呼吸,不要激動,盡量平靜下來……」段緋玉擔心地順著他的背,「爹和娘都盼著你能平安回家啊!」
段碧海重重地吸氣、吐氣,大約過了半刻鐘,接獲通知的耿蒼離和谷紹騫也趕了過來,他們到的時候,段碧海已經平復許多,但卻無可避免地發起高燒,陷入昏迷。
聽到腳步聲,段緋玉一回頭,便看見自己未來的丈夫正朝她走來。
吸吸鼻子,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堅強地站起身道:「碧海又發燒了,你把他抱回房間。」「怎麼會這樣?」耿蒼離不解地問,但仍是依言抱起他。
「蒼離……你們那個大夫,什麼時候才會過來?」她緊緊地依偎在他身邊,嬌軀輕顫。
「就快了。」他俯首輕啄一下她的小臉,「別擔心,寒少虛會有辦法的。」
寒少虛是軒轅堡的專屬大夫,他的醫術相當高明,軒轅堡裡的病患都是由他醫治,甚至有時還會被召至皇宮,與御醫們共同研討醫術。
「他真的會有辦法?」段緋玉不放心地再問。
「不管他開出什麼樣的藥引,我耿蒼離就算散盡軒轅堡的財力,也要盡全力找到救治碧海,相信我,好嗎?」
「嗯。」段緋玉點頭。
一旁的朱珊瑚聽到耿蒼離的承諾,眉毛一挑,正要開口時,卻被眼明手快的谷紹騫給摀住嘴。
「你呀,就別鬧了,看在碧海需要好好療養的份上,暫時安份一下吧!」他無奈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寵溺。
「你憑什麼說是我在搞鬼?」她拉下他的大手,斜睨著他反問。
「翡翠在哭。」翡翠這個丫環會哭的准一理由,就是公主不要她。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死心塌地的丫環,這個翡翠,一但認定誰是她重要的人,就會不顧一切地想要保護對方,簡直比狗還要忠心耿耿。
「哼!」朱珊瑚皺皺鼻頭,不出聲否認。
不否認?那就是默認了。谷紹騫的大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脊。
「不過,碧海怎麼會發病?」來到這個別院已有半個多月的時間,遲遲沒有入杭州的原因,就是在等待遠從東北而來的三當家上官馭。
在京城的時候,他接到上官馭的飛鴿傳書,信上要求他帶著公主回來,為的就是要救上官馭心儀的姑娘一命,於是三人約好在這座別院碰面並從長計議,再分別入杭州城。
從他離鄉入京赴考,歷經許多事情之後,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流失掉兩年多的光陰,三兄弟兩年多沒聚,生活已各自有了不同的轉變。
他們各自不約而同地尋得自己的另一半。
「我不知道那個傻大呆段碧海竟然那麼在乎翡翠。」朱珊瑚將視線轉到一臉茫然的翡翠身上。「啥?」谷紹騫一愣,這才察覺到翡翠的怪異。
「而且。」她又展顏一笑,「看樣子,咱們家的翡翠心裡,我已經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那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是珊瑚先把人往外面推,翡翠的心才會被第二個人所佔據。
「總不能讓她一直在我旁邊當個特大號臘燭吧?你希望她天天看著我們恩愛的模樣?」她輕笑著偎進丈夫的懷裡,粉臉微紅地道:「我可不要她天天半夜守在門外等我的招喚。」
「你啊,就不會用溫柔一點的方式來表示你的好意嗎?」谷紹騫輕歎,語氣裡仍是一貫的寵溺,「連同和你最要好的翡翠,你也不願意用真心的態度對待她嗎?」
「我整人整習慣了嘛!而且你知道嗎?翡翠是最懂得我整人招術的人了。」她笑嘻嘻地在他身邊撒嬌著。
「連她也不能倖免於難,你啊!真的很頑皮。」谷紹騫拿她沒轍地又歎氣又搖頭。
朱珊瑚聳聳肩,笑得好像發現什麼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得意。
「記得對翡翠手下留情。」他只好像個爹似地不斷叮嚀她。
「遵旨,相公。」她頑皮地吐吐丁香小舌,將視線轉到正朝他們走過來的翡翠。
「公主……」
「嗯?」她淡淡地應道。
「奴婢不想離開公主!」翡翠「咚」地一聲重重地跪下來,她緊抓著朱珊瑚的衣角,哀聲乞求,「請公主不要趕奴婢走。」
「翡翠,如果我繼續讓你服侍我,你永遠都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幸福。」大概是谷紹騫的話影響她吧!她破天荒地軟言對翡翠如此坦言道。
「翡翠的幸福就是一生服侍公主!」翡翠堅定地說。
「我才不要你!」她丟給丈夫一個「看吧!對她溫柔是沒有用的」的眼神。
「公主!」翡翠急得眼淚拚命地掉。
「我已經看膩了你這張臉,隨你想去服侍誰都可以,我已經不需要你了。」朱珊瑚高傲地抬起下巴,對匍匐在她腳邊的翡翠投以不屑的眼神。
「珊瑚……」谷紹騫實在看不下去妻子眼底寫著的寂寞與不捨。
「翡翠,你可以待在軒轅堡內,誰都可以做你的主子,就是我和二當家例外,聽懂了你就走吧!」她依偎在丈夫的懷裡,「我已經有二當家了,他會照顧我、保護我,現在的你對我而言,只是多餘的!」
只是多餘的!
這句話如同五雷轟頂地震碎翡翠,讓她的腦袋變成一片空白。
公主真的不要她了!
她承受不住這個巨大的打擊,一口氣喘不上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你啊……」谷紹騫心疼地伸手抹去妻子眼角迸出的珠淚,「我真該感謝你只鍾愛翡翠和明月這兩個丫環,不然,你得要心碎幾日?」
「騫……」她的哽咽聲埋在他溫熱的懷中,「我真的不想這樣傷害她,真的不想……」
「我相信翡翠會懂得你的心意的。」谷紹騫哄著她,「好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她和段碧海是一對。」一句話道盡她的安排。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隨即命人將翡翠送往流雲閣。
? ? ?
幽幽地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翡翠仍然置身在公主拒絕她的惡夢之中。
清淚滾滾落下,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生活的目標。
為什麼……為什麼公主要這樣對待她?
七歲的時候就一直跟在公主的身邊伺候著她,從公主的起居用膳、讀書習字、練劍學畫,一起聊天說地、聯手整人,所有生活點點滴滴,她都清清楚楚地記得。在她眼裡,公主的存在就是她整個世界,她頭頂上的天!如今,她的世界失去了,天也破碎了,不完整的空間中,獨留她一個人。
翡翠……
突地,一個低微的聲響在她腦海中響起。
是誰?
公主不要你,我要!
那是一個男聲,她聽見這個男人如此對她道。
不!我不要你!我只要公主!
她氣力盡失地搖頭拒絕。
這輩子,她只願服侍公主一人,其他的人她都不要!
我需要你……
我只要公主!
她不耐煩地在心中大吼。
突地,她愣住,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男人的聲音對她這樣說?即使如此堅決地拒絕,為何她心裡深處卻不是那麼確定?
她知道那個男人的需要,聽出那個男人的聲音真誠地向她請求她的服侍……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什麼時候,她的內心竟然出現公主以外的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她停止哭泣,用袖子抹去淚水,怔然地看著自己所不曾見過的床頂雕花。
這是哪裡?這不是她的房間!
她坐起身,眼光往旁邊一掃——
「終於發現我們的存在了。」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段碧海咧嘴一笑,英俊的臉上寫滿蒼白和憔悴。
「段少爺?」她的視線移到他的身後,「大當家、大當家夫人?你們……」
「碧海一聽見你昏倒便堅持要來看你,我們拗不過他,只好陪他過來。」段緋玉狠狠地瞪了段碧海一眼,這個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大笨蛋!
「奴婢謝謝段少爺的關心,請段少爺珍惜自己。」翡翠垂下睫毛,恭敬有禮地回答。
「翡翠……」段碧海實在不希望看見翡翠對他這樣的疏離,他覺得翡翠離他離得好遠好遠。伸手抓住翡翠露在被子外的小手,他激動地道:「到我的流雲閣來吧!公主不要,我要你!」
翡翠渾身一震。這話……這聲音……和剛剛恍惚間聽見的好像……
她默然無語,可是原本沉寂的心卻因為他的話而起了波瀾。
「其實……我正好想向公主提起。」耿蒼離輕咳一下,「我希望你能到流雲閣來。」
「為什麼?」翡翠不解地抬頭看他。
「你的心思縝密、聰巧伶利,是照顧碧海的最佳人選。」他道。
「段少爺?」她的視線轉到段碧海臉上,後者正用可憐兮兮的哀求眼光看著她。
「你也知道的,我又不能天天守在碧海的身邊盯著他、管著他,所以我們才希望幫他找個可以信賴的奴婢照顧他,而你,就是最佳人選。」段緋玉也加入說服的行列。
段碧海更是一顆頭點個不停。
「我不相信軒轅堡內,沒有比我更好的奴婢。」翡翠低首斂眉,平板的面孔看不出她的思緒。
「我只要你!」不等姐姐和姐夫開口,段碧海篤定地道。
「我不想要你當我的主子!」翡翠回答得又快又直接。
「那你希望誰當你的主子?」他墨黑的瞳眸認真地看著她,「公主已經不要你,其他的人目前也不缺貼身奴婢,除了我以外,誰能讓你待在這裡,還有可以見到公主一面的機會?」
「也……也有那種不必服侍主子的工作呀……」只是見到公主的機會更為渺茫而已。
「讓你自己選擇。」他裝作不在意地笑著,想起自己隨時都會失去生命。
好危險!他的表現會不會太奇怪了?他可不想嚇跑翡翠呀……真好笑,她一心一意地想待在常德公主的身邊,而他自己卻是一心一意地想守在翡翠的身邊,一個追一個,像是在玩追逐遊戲一般。
而且,看起來會追逐得很累。
「翡翠……」段緋玉走到她面前,露出失望的表情看著她,「真的……不願意幫我照顧碧海?」
「不是……段少爺的確需要有人隨時隨地待在旁邊伺候著,但……翡翠想待在公主的身邊啊!」看見段緋玉失望的神色,翡翠原本堅定的意志開始動搖。
「就算你想待在公主身邊,可是公主已經很清楚地告訴我們,她已經不需要有人服侍了。」段緋玉困惑地歪著頭,將常德公主告訴她的話照實地說出來。
翡翠心頭一震,心口傳來強烈的失落與難過。
公主……已經不需要她了……那她……該何去何從?
段碧海不忍地別過頭,看見她彷徨無助的模樣,讓他想將她擁入懷中憐惜呵護,但是……他不能這麼做,
咬緊牙根,他裝出隨意的模樣。
「翡翠……明白了……」她垂首低語,聲音裡充滿無奈。
不只段緋玉姐弟皺眉頭,連耿蒼離也不高興地板起臉孔。
「我看這件事情就暫時先到這裡吧!」耿蒼離攬著段緋玉的肩膀,淡淡地道:「翡翠,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地待在碧海的身邊,碧海和一般人不同,我沒有辦法將碧海交給一個不專心的奴婢來照顧!」
「大當家……」翡翠一愣。
「這幾天你就暫時在這裡住下來吧!碧海的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耿蒼離對段碧海投去擔憂的眼神。
「大當家,翡翠不明白您的意思。」翡翠心底掠過一絲慌亂,怎麼了?她是做錯什麼事情了嗎?她不過是答應他們的請求,他們不是希望她待在段少爺的身邊照顧他嗎?
「不要答應你辦不到的事情,一旦選擇錯誤,受傷的人不是只有你一個。」耿蒼離語重心長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因為公主不要你而遷怒其他的人。」
「翡翠沒有!」她替自己爭辯。
「有沒有你自己好好想。」耿蒼離微笑,然後和段緋玉一同離去。
她做錯了嗎?她並沒有因公主不要她而遷怒段少爺呀!
翡翠回眸,視線定在正望著窗外風景失神的段碧海身上。
他的側面,不知道為什麼給她一種憂傷的感覺……
「段少爺。」不由自主地走向他,心房因為他那不易被人察覺的憂傷而隱隱作痛。
「嗯?」他回眸,淺笑的瞬間打散那股憂鬱。
翡翠感到困惑地蹙起秀眉,難道剛剛是她的錯覺?
「沒事,」她搖搖頭,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張眸看他,「你剛剛在看什麼?」
「沒有特別看什麼啦!」他爽朗一笑,然後突然皺起眉頭,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怎麼了?」翡翠心頭一驚,他那個模樣該不會是……
「我想……應該還好……」他開始重重地喘起氣來,「對不起……去幫我把老姐叫來……」
「好!我馬上去!」看到這個樣子,說什麼她也會馬上找到大當家和大當家夫人。
小腳輕輕地一旋,她施展輕功飛竄出屋子,急切地找人救命!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地慌亂,只知道要趕緊找到大當家他們,不然……段少爺會死的!死!
這個認知讓翡翠感到害怕,她不希望那麼純真的男人這麼輕易地就死掉,不要,她不要!
她在花園瞥見耿蒼離他們的身影。
「大當……」
「蒼離,大夫究竟何時會到?我怕碧海撐不到那個時候……」段緋玉倒在耿蒼離的懷裡哭泣著,悲切的聲音緊緊纏繞住翡翠的內心。
「不會的!碧海這麼年輕,老天爺不會這麼快就奪走他的生命!」耿蒼離也難掩傷心地擁抱住她。「不要哭,碧海會發現的。」
「讓我哭一下!」她拚命地將自己的臉往他的懷裡鑽。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翡翠驚覺自己的失神,趕忙扯開喉嚨大喊,「大當家!不好了!段少爺的身體又……」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兩個人在瞬間化成兩道強風,飛掠過她的身側直奔段碧海的房間。她也趕忙回身跟上。
衝回流雲閣,段碧海已經倒臥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圍的擺設散亂一地,即使陷入昏迷,他猶在痛苦地呻吟。
「碧海?碧海?」段緋玉大驚失色地衝過去扶起他的身子,一手猛拍著他的臉頰急切地喊,「碧海!醒醒,是我,你老姐!」
「緋玉。」耿蒼離想要阻止她的行為。
「不要阻止我!不要!讓我叫醒他,我不要他睡,會死的!」段緋玉崩潰地大吼,大夫曾說過他只剩三次發作機會,上次未來杭州時曾大發作一次,若這是第二次大發作,那碧海剩下來的時間不就不多了!?
「別激動,」耿蒼離從背後環住她,「這有可能只是小發作不是嗎!你這麼激動,怎麼判斷這次的情況?」
「我……」她兀自死盯著段碧海蒼白的模樣,和微弱急促的呼吸。
「翡翠,去廚房端藥過來,爐子上有我吩咐好隨時準備的湯藥,」耿蒼離冷靜地吩咐著,「先把藥給我之後,再去冰窖拿冰,那是幫碧海退燒用的。」
「是。」翡翠點頭,立即飛奔出去。
她施展輕功,先到廚房去端藥交給耿蒼離,然後再到冰窖拿冰,動作快得讓豪雲別院裡的僕人以為她學會什麼奇怪的招數,走到哪裡都碰得到她那翠綠的身影。
「大當家,冰塊來了!」她連氣都還沒有順過來,便衝進房間。
「來!給我。」段緋玉第一個迎向她。
昏迷的段碧海已經被抱到床上,即使意識不清,他的眉頭依然緊緊皺在一起,顯然他相當痛苦。
剛剛還那麼清醒,而且還笑得爽朗的人突然就這樣倒在床上昏迷不醒……這個情景讓翡翠的心房不斷地緊縮。
他看起來好脆弱、好無助,躺在那裡,被禁錮的不只是他的身體,還包括他的魂魄。
翡翠想起他總是神采奕奕的臉孔,和開朗得彷彿不識人間愁苦的笑容。
他……真的是快樂的嗎?
看見他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就好像是他頑強的抵抗,不想輕易地將生命交給牛頭馬面,不想讓身邊喜愛他的人傷心難過。
這樣的他,的確比公主還需要她。
翡翠若有所悟地看著段碧海,原本不安懸浮的心,突然有股踏實的感覺。
彷彿是找到她可以寄托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