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床妻 第八章
    這一路不知走得是快還是慢,總之,燕京城已經可以望見了。

    「快到了。」完顏聿勒緊韁繩,對懷中的人兒說道。

    蔣輕遙應了一聲,揚起一雙秀眉。「我從來沒有來過燕京呢。」她彎起嘴角,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們不進去了!」她這樣子讓完顏聿看得心中一疼。她知不知道一進這個城門一切就難以掌控了,她很可能就此落入虎口,她知不知道——

    他緊緊抱著蔣輕遙,恨不得立刻掉轉馬頭。

    他不要他的輕遙冒任何的危險,即使是一點點也不行!他不能忍受親手將她送進那個可惡的地方!他怎麼能!怎麼能親自將她帶進燕京!

    萬一他沒辦法保護好她,萬一他失去了她,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萬一她吃了什麼苦頭……太多的萬一,太多的擔心憂懼,讓完顏聿根本無法抬頭望向燕京城。

    「你弄疼我了。」蔣輕遙輕聲說道,小手輕輕貼在他的胸口,用自己的觸摸安撫著他憂憤不安的心。

    他對她的愛、他對她的關切是如此的明確,即使他從沒有對她說過,她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他是那樣地擔憂著她。

    他的胳膊那樣緊地環住她的身軀,讓她感到疼痛。可是那點疼,哪裡比得上她心中一陣強過一陣的疼呢?

    心裡的疼沒辦法驅散呀!

    除非有一把匕首劃開她的肌膚,敲碎她的骨頭,將她的身體焚燒殆盡,才能平息那從內心深處源源不絕湧出來的疼痛。

    那種疼會將她的心整個淹沒,即使是在明亮燦爛的白天,陽光也如黑夜,只會讓她的身體冰冷沒有知覺。

    她用笑容藏起滿溢心中的痛楚,讓心浸在痛苦裡漸漸麻木。

    從她決意追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他們之間沒有未來了。

    她會用李修元贈的那把匕首殺死仇人,而她明白自己不會有逃生的機會。她想她會死在都統府裡,帶著對他無盡的歉疚和思念,閉上雙眸,含恨離開這個人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地府裡靜靜地等著他,期望那時他還沒有忘記她。

    她的結局只有這麼一種,不是嗎?

    李修元想必是看出了什麼、明白了什麼,才會送她那把匕首。

    那麼明白的人都阻止不了她,讓她選擇了自己想走的路,可見她的命運是注定好了的。

    她注定得辜負完顏聿!

    教她如何能忍受是自己讓他感到不快樂的呢?如何能忍受是因為自己他才那麼痛苦呢?從來都那麼憐惜他的沉重,為何今日竟是自己親手將這些加諸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自己,他為何還要那樣深切地愛著呢?

    她遙遙望著天際,遙遙望著相遇的那一瞬間。

    如果那一天,她沒有到雄州驛站就好了。

    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所有的痛苦都將不存在。她則獨自一人面對人生的悲慘,無論什麼樣的境遇都以一顆單純敵視的心對待。

    這樣一切將變得簡單多了。

    報仇或者苟且偷生?

    這個選擇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但是如今,她已經遇見了他,她的命運已經改寫了。

    「如果沒有遇見我,你是不是會比較快樂?」她忽然出聲問道。

    完顏聿已經放開她,生恐真的弄疼了她。

    「不會,我只會更難過。」完顏聿捧起她的臉龐,鄭重地說著:「沒有你,我還是將自己埋藏在血統的痛苦裡。有了你,我才能走出那一步。我為你而謀求自己的未來,有了你這些才值得。」

    淚水悄然盈滿眼眶,她投入他的懷抱,哽咽著說道:「你已經走出那一步了,答應我,永遠都不要放棄。」

    「為了你我當然不會放棄。」

    「不!」她猛地抬起頭來,臉頰上掛著兩行淚痕,「即使沒有了我,你也要為自己打算,去西夏找李修元,他會一直等著你!」

    「輕遙?」察覺出幾分不對勁來,完顏聿小心探問。

    蔣輕遙抹抹淚水,連忙搖頭,「我只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也不能放棄自己。」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完顏聿溫柔地為她拭去殘存的淚水,「我們會同生共死的。」

    這幾個字震得蔣輕遙渾身一顫。

    「不!」她緊緊抱著完顏聿,淚水無法克制地流淌著。「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死,我要你活得好好的,你不能死!不能啊!」

    積壓在心中多天的痛苦在一瞬間爆發,她再也止不住淚水,雙手不停地槌打著他的胸口,不停地哭喊著,天地都為之變色。

    她從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有這麼多淚水,更不敢置信自己會敗給心底無盡的痛苦,造成除了哭泣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方法發洩。

    「不哭了,不哭了。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去西夏,我會去找修元。你放心吧,別哭了。」完顏聿的聲音從急切到低喃,也被悲傷淹沒。

    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他一直不停地重複著自己的承諾,而她的淚水似乎是沒有盡頭,不斷地墜落。

    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到沒有力氣,軟軟地靠在他身前,還是那麼地不安。

    「聿,你笞應我,不會做傻事。你答應我,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會好好的活著。」她紅腫著一雙眼睛,仍不停地尋求他的承諾。

    「我答應你。」

    「你發誓你會這麼做。」

    「我發誓。」無奈又心疼地應了她,他現在只希望她能平靜下來,不想再看見她哭泣的面容,他的心已經很疼了。

    蔣輕遙知他重信諾,這般應許之後,一定會做到的。

    如此便安心了,即便自己死了,他也可以過下去。當他活著的對候,也許他會忘了她,那麼也好,忘了就不會那麼痛苦。若是他不忘,她便在地府等著他,用盡所有的時間撫慰他曾經有的痛苦。

    心,安了。

    揚起一抹淡笑,胭脂般魅惑的色彩掠過他的唇,留下一般淡淡的香味。

    他愣住了。剛剛……她是吻了他嗎?她是主動吻了他嗎?

    蔣輕遙早就藏起羞澀的臉龐,嘻嘻笑著,不肯看他。

    他不讓她閃躲,想要索取更多。

    燕京近了,命運的盡頭也近了。

    在那之前,來享受所有的歡樂吧!

    哪怕……那是最後的一幕。

    ☆☆☆☆☆☆☆☆☆

    完顏聿和蔣輕遙進了燕京,沒有驚動任何人,走小路來到完顏聿的小宅子。地方不大,只有一個小小的院落。

    蔣輕遙很喜歡這裡,乾淨整潔,還是屬於完顏聿的。

    她讓完顏聿去買了點菜回來,自己下廚給他煮飯燒菜,忙忙碌碌地像個小妻子。

    飯菜端上桌,她幾乎沒嘗一口,一心一意看著完顏聿吃著,笑得有些傻,總是問他好吃嗎?

    完顏聿連連點頭,吃得心滿意足。

    傍晚,在房裡點起兩根蠟燭,她拉著他進了自己的房間,讓他站在燭火前,對著西沉的太陽和她拜天地。

    他笑了,應了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三拜之後,她笑吟吟地看著他,他這才注意到他的輕遙淡施脂粉,美得不可方物。這美,映著燭火剛剛好,有些氤氳,有些朦朧,交錯著,迷漾著。

    她見他看呆了,抿唇一笑,拉起他的手在床沿坐下,自己找了塊帕子蓋在頭上。

    「把它掀開,我就是你的妻了。」她早早便燒香告知父母,她要嫁給這個男人。不是金人,也不是漢人,不是任何一族的人,只是一個她愛著他,他也愛她的男人。

    他的手停在她面前,竟有些遲疑。一定神,掀開了那方帕子,凝視著她的面容。

    「把蠟燭吹滅,我們就可以圓房了,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她笑彎了嘴角,眸光粲然,期待地看著他。

    他依言吹熄了蠟燭,黑暗之中擁她入懷。

    她心滿意足地靠在他懷裡。

    她知道自己就要去那都統府了,因此她今日想成為他真正的妻子,讓自己的心有真正的歸依。那就算她死了,也不會成孤魂野鬼。

    她是他的妻,那一縷魂魄也會跟著他的。

    良久,漆黑的房裡,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那麼地清晰。

    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擁著她,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她難過地開口問道。

    「你是我的妻子,但是我想將你的珍貴留到最完美的時候。」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項裡,「等我們到西夏的時候。」

    她無言。

    他珍惜她,不願輕易地佔有她,這讓她感動。

    可是他知道嗎?今天是他們的最後一夜了!

    她說不出口啊!怎能對他說,過了今夜,他所想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她狠不下那個心來,只能依他,緊緊地抱著他。

    至少,給她他的溫暖,讓她記著一輩子,無論這一輩子有多短暫。

    這一夜,迢遞如年……

    ☆☆☆☆☆☆☆☆☆

    第二天一早,完顏聿出門去。他吩咐蔣輕遙好好地待在家裡,千萬不能出去走動。他父親六王爺到了燕京,他要去見父親。

    他說,他會將一切全盤托出,疼愛他的父親一定會為他們安排好一切。

    蔣輕遙笑著應了,目送他出門,猶如妻子一般。

    他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望著她。

    她一直微笑著,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她才轉身回到房裡,從包袱裡找出那把匕首,貼身藏好,輕輕關上門,她往街上走去。

    燕京都統府這麼太的地方,只要稍一打聽就知道了。

    沒走多久,她就瞧見了當初押解她的幾個人。

    鎮定地走近一個露天茶館,靠著柱子坐在地上,弄了些灰在衣服和臉上,讓自己看起來著實有些狼狽。

    蔣輕遙低垂著頭,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那幾個押解官果然看見她了,連忙湊上前來。

    一個目光銳利的傢伙抬起她的臉,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驚恐,得意地笑了下。「怎麼著,你還是來了。」

    另一個人打量著她,「看她的樣子,好像嚇傻了,囂張不起來了吧。想不到完顏聿還真有幾分能耐,能把這丫頭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怎麼沒看到完顏聿?」有人奇怪地問了一句。

    「喂,完顏聿呢?他到哪裡去了?」那人仍舊捏著她的下巴,幾乎捏青了。看著蔣輕遙疼得不敢喊疼的模樣,又是十分得意。

    「他、他讓我在這裡等他,就、就不見了。」蔣輕遙小聲吞吞吐吐地說道。

    一聽到完顏聿此刻不在,那幾個人就大膽了起來。

    「不如我們把她送過去,要是都統大人喜歡,我們還能拿到賞錢啊!」

    「說得對,不能便宜了完顏聿那個雜種!」

    他們一合計,粗魯地拉起蔣輕遙,喝道:「跟我們走!」

    蔣輕遙害怕地看著他們,欲走還留,「可是那個大人說……」

    「管他做什麼?你再不走,小心我抽你鞭子!」

    蔣輕遙瑟縮了下,腳步有些遲疑。才一遲疑,就被身後的漢子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隨即又被拽起來拖著走。

    略微走得慢些,就又被他們推得跌倒在地。

    他們是故意的,存心要看她難過,看她出醜。

    蔣輕遙咬著牙,一步步地走著。

    比起早先他們的鞭子,這點疼根本算不上什麼。她只要咬咬牙,就可以忍過去的。抬眼望著前方的路,都統府快到了吧?她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了。

    她連忙垂下臉,生怕表情洩露了什麼,引起別人的懷疑。

    ☆☆☆☆☆☆☆☆☆

    都統府門前,士兵看到蔣輕遙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心魂頓時去了三分,愣愣地說道:「要把她獻給都統大人?」

    「當然。」

    士兵小聲問著:「這麼漂亮的妞,你們嘗過滋味了沒?」

    「怎麼敢啊,這是要送給都統大人的!」

    「說的也是。」士兵歎了口氣,「這種極品只有都統大人才有福氣享受啊。」

    「趕緊送進去吧!早就稟報過都統大人了,大人正等著。」

    「好,我跟你一起送進去。」士兵挑了領頭的和他一起進去。

    誰去送人,誰就能拿到獎賞,這誰都明白,其他同行的人心中妒恨不已。

    那兩人領了蔣輕遙進去,一路上還不規矩地偷摸蔣輕遙的小臉和屁股。

    蔣輕遙心裡恨得幾乎要將他們的手給剁了,卻只能忍著嘔吐的感覺一聲不吭,悄悄地躲著他們的魔手。

    她知道他們還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只敢隔靴搔癢罷了。

    那份屈辱的感覺淹沒了蔣輕遙,她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喊出來。她連命都不打算要了,這身子如果保不住……她也只能認了。

    只要能讓她殺了她的仇人!

    可終究還是難以忍受,太難了。她將唇咬出血來,嘴裡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

    聿,你在哪裡?救救我,把這些惡鬼都殺死,救救我!

    她緊緊抱著自己,沿著牆角滑了下來,將自己縮成一團,抵擋那些可惡的手。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厲喝中止了她的苦難。

    是聿嗎?她抬起頭,視線卻很模糊。

    她沒有哭,她只是很難受,很難受。

    救她逃脫這痛苦的那個人不是完顏聿,只是這府裡的一個軍官。那人問明事情,給了那兩個混蛋一人一記耳光,喝道:「都統大人的東西你們也敢動!」

    那兩個人嚇得都快魂飛魄散,唯唯諾諾地不敢出聲。

    軍官命令蔣輕遙站起來跟他走。

    蔣輕遙搖搖晃晃地扶著牆站起來,一步步艱難地挪著步伐。

    她要趕快冷靜下來,她就要見到自己的仇人了。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不能讓他們懷疑!

    好在她看起來非常怯懦柔弱,男人們對她沒有什麼防備之心。

    那軍官帶她來到一間小屋子前,推門讓她進去。

    「你就在這裡等著,好好服侍都統大人,懂嗎?」

    蔣輕遙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裡的恐懼那麼地明顯。

    「都統大人還沒嘗過你這種美人,也許他會迷上你。」那軍官打量著她,「都統大人說什麼你要聽,讓你做什麼你都要照做,明白了嗎?」

    蔣輕遙點點頭,垂下頭站著。

    軍官滿意地掃了她一眼,鎖上門出去。

    門被鎖住,她不可能從這裡逃開。

    窗戶也是從外面關上的,憑她的力氣是撞不破的。

    蔣輕遙坐在床沿,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如同牢籠的屋子。

    事到如今,她不能胡思亂想了。

    摸出那把匕首,她的手心直冒冷汗。

    萬一刺不中,萬一還沒刺就被他發覺,萬一……

    她連忙甩甩頭,不讓自己慌張。

    深吸口氣,她將匕首藏在袖子裡,只要稍微鬆開袖口,匕首就露了出來。李修元說過,這是餵了毒的,只要劃破人的皮膚就能置人於死地。

    她可以成功的,只要那個人不注意,即使只是被她劃出一個小小的口子就成了。

    越坐越是緊張,她索性站起來走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剛走了兩步,門外便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她連忙坐回去,才剛坐好,門就被推了開來。

    她驚恐未定地看向來人,是個剽悍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心狠手辣的冷血傢伙!

    蔣輕遙連忙垂下眼,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恨。

    那人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低垂的臉,嘖嘖讚道:「果然是個美人兒。」他轉頭對侍衛說:「都給我出去!我要和這個小美人兒好好親熱親熱,等我玩開心了就賞給你們嘗嘗!」

    蔣輕遙身子一陣顫抖,猶如風中落葉。

    看在別人跟裡,她是在害怕,她的害怕正好讓那凶殘的人感到無比的快樂。

    她自己卻知道,她是憤怒仇恨得發抖。

    仇人離自己這麼近了,眼看著應該可以將匕首刺進他的胸口了,她的手,她的心,她的身子就忍不住顫抖,不能再拖延分毫了!

    她眼前彷彿已經浮現仇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這才微微定下心來。

    「美人兒,把我服侍得高興了,我就留你在身邊,如若不然,外面那麼多兄弟可都等著你哪!」都統哈哈大笑著。

    蔣輕遙乖順地點頭,小手顫抖著靠近他的衣服。

    那人又是大笑著,「真乖!」

    他一把抓住蔣輕遙的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坐在自己的腿上,找著蔣輕遙的紅唇就要湊上去。

    蔣輕遙不安地動了動,小手無力地抵在他的胸口,悄悄地挪到致命的位置。

    那人見蔣輕遙躲避著他,心裡更是高興,大笑道:「跑不掉的,你到了我這裡,可是插翅也難飛!」

    他終於逮住這美人兒了!

    忽然,一陣疼痛從胸口傳來,肌肉被撕裂了。

    他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胸口,傷口沒有很疼,但卻有些麻痺!

    是毒!

    他大吼一聲,一個巴掌將蔣輕遙揮出去老遠。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蔣輕遙面前,一腳將她踩在腳下,怒道:「賤人!敢暗算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他一腳踢上蔣輕遙的肚子,將她踢得吐了口血。

    蔣輕遙虛弱地躺在地上,痛得沒有辦法站起來,動都動不了。

    忽然被人扯起來,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窒息的痛苦不斷地傳來,意識漸漸模糨。

    她就要死了嗎?就要死了嗎?

    為什麼這個男人還不死?為什麼還不死?

    她即便是要死了,也要先看著這個男人死去。

    她拼出最後一絲力氣,怒睜著一雙大眼,恨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脖子上的箝制力量漸漸小了,那個男人已經進入垂死邊緣。

    他的手不得不鬆開,恨恨地看著蔣輕遙摔倒在地上,想過去給她傷重的身子再補上一腳,卻已經挪不動了。

    他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雙目兀自圓睜著。

    蔣輕遙看著這一幕,用衣袖抹去唇邊的血跡,不禁放聲大笑。

    她報了仇了!她報了仇了!

    爹、娘、哥哥,她為大家報仇了!

    ☆☆☆☆☆☆☆☆☆

    屋裡的一切早就引起外面士兵的懷疑,但是外面的那一場騷動拖延了他們闖進來的時間。

    「大人,您不能進去!」侍衛們攔著一個怒髮衝冠的男人。

    「讓開!」完顏聿拔出佩刀,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殺氣。

    侍衛們有些退縮,完顏聿高強的武藝他們是聽說過的,不敢輕易和他過招。

    完顏聿大刀一揮,所到之處,眾人不自覺地讓開了些。

    他一腳踢開大門,第一個闖了進去。

    才進門就看到蔣輕遙半撐著身子坐在地上,嘴角還有血跡。

    他立刻奔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太好了!她還活著!

    他適才回家,一發現她不見,就急得四處找她。到了大街上又遇上那幾個押解官得意洋洋地告訴他已經把她送進了都統府。

    有一個人還這麼說著:「蔣興祖的女兒成了我們將軍大人的女奴,不知道那老頭子知道了會不會給氣活過來!」

    完顏聿這才知道蔣輕遙竟是那個剛烈無比的蔣興祖的女兒,她一身的倔強必定是源自於她父親。

    不好,她這是自投羅網!

    她一定是想報仇!她一定是想刺殺都統!

    這麼想著,完顏聿立刻闖進都統府,希望來得及救她。

    引起了一場大的騷動之後,仗著一身的殺氣和那把誰不說就砍誰的佩刀,他成功地問出了蔣輕遙的下落。

    他沒有來遲!他差點就要給上天三叩九拜了,還好沒有來遲啊!

    跟著他一起進來的士兵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將軍倒在地上,胸口上還插著一把匕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完顏聿抱起蔣輕遙就往外走,還對尚在外面的人說道:「你們趕快進去!」

    那些人被他的威嚴震住,不自覺地往屋裡頭挪著步子。

    完顏聿立刻飛奔而出。

    稍稍跑出一段距離,後面即傳來一陣大喊:「捉住他們!那個女人殺了都統大人!」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了,前面還有很多的士兵。

    完顏聿拍拍懷中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蔣輕遙的臉,「我背你。」

    蔣輕遙如同木偶一樣被他背在背上,雙手無意識地環緊他的脖子。

    完顏聿一咬牙,執刀在手,誰稍有阻攔他的意思,他就揮刀砍下去。

    今天,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蔣輕遙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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