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維多利亞女王以一聲輕咳,喚回自佳-被帶離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神色陰霾的韓森。「如果我不是太瞭解你了,你這模樣會讓我以為你想對我不利呢!」
「陛下,您說笑了!」韓森露出一抹苦笑,看著眼前精緻的糕點,卻一點食慾也沒有。
「我不會吃了她的。」維多利亞女王突然說,唇邊的笑裡有著淡淡的嘲諷。
韓森勾勾唇角,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讓他看來更加瀟灑、帥氣,而他眼中濃的化不開的愁雲,更添他成熟男性的魅力。
維多利亞女王看著他,欣賞又再度進駐她的眼神。
「為了一個身份低下的中國女奴和我鬧彆扭,」她吸了一口奶茶,淡淡的問問:「值得嗎?」
「佳-在我的心中,絕對不是一個身份低下的中國女奴。」
:「哦?她不是一個女奴,那是什麼?」
「在臣的心中,她已經是臣的妻子,我今天」
「住口!」維多利亞女王顧不得一貫的優雅,生氣的拍了一下桌面,只啜了一口的奶茶因為禁不起晃動,而自瓷杯溢出,在精緻的瓷碟上形成一個暗褐色的淺灘。
「如果她是你的妻子,那莎伯蕾娜又算什麼?」
「莎伯蕾娜美麗大方、優雅迷人,是許多貴族士紳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人選,她配得到一個全心愛她、真心惜她的夫婿,可是」
「可是她就是不配得到你的愛,不配做你的妻子?!」
「臣不敢,是臣配不上。」
「哼!」維多利亞女王不悅的睨著他。
「我早就打算讓你娶莎伯蕾娜,這事情,全英國人都知道,你自己更是清楚的,不是嗎?安排一艘船期最近的船,將那個中國女奴送回中國吧!下個月十號在西敏寺把你們的婚禮辦一辦,那麼我可以不追究你和那個女奴的事,你依然是我最倚重的臣子。」
韓森臉色灰敗的推開椅子站起身,挺直的跪下,「臣,恕難從命!」
「大膽!你簡直不識好歹,別以為我捨不得動你!」
維多利亞女王生氣的站起身,怒氣沖沖的用圓潤的手指指著他:「我可以封你做公爵,就可以摘了你爵位,可以派你做一名統領百萬大軍的將領,就可以讓你做個無名小卒,可以讓你尊榮富貴,也就可以讓你一文不值、身敗名裂,你懂不懂?!」
「陛下對臣的提拔之恩,臣由衷感激;臣對陛下的足以,蒼天可表!但是忠言可是逆耳,恐怕臣以為也沒機會說了。」如果不能娶佳-為妻,如果要將她送回中國,那他的人生也沒什麼意義了。
他豁出去了,眼神沉厲的看著維多利亞女王,「一個國家的版圖當然是越大越好,但絕對不能毫無節制的擴張,因為,不斷的戰爭不僅對國家的財政造成沉重的負擔,戰火的煎熬對人民來說更是殘酷,殖民地的管理更是潛藏了諸多的危機,歷史已經提出了許多的例子,臣斗膽建議陛下,現在該是停止擴張,專心經營內政的時候了。」
韓森正氣凜然、義正辭嚴的模樣,讓維多利亞女王縱有滿腔的怒焰,卻也被震懾住了。
這傢伙,真狠!
他丟下了一道挑釁十足的戰帖,因為他早已經摸透她的心思,他太清楚自己有多欣賞他、倚重他,她還真的是捨不得他。
他真的是夠狂妄、夠自信、夠固執、夠勇敢也夠聰明!
但是一直以來,他現在這些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特質,不也就是她所欣賞的地方嗎?
維多利亞看著韓森,他的背脊無畏的挺直,儘管跪著,全身仍充滿了令人震懾的力量;維多利亞自心中發出了一聲歎息,她是那麼的欣賞他、喜歡他,可他卻為了那個女人要和她反目!
沒想到,這個她自小培養出來的人才,竟會有背離她的一天!
其實,事情弄到了這個程度,韓森娶不娶莎伯蕾娜已經不是重點了,現在讓她勃然大怒的是韓森的忤逆,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和她說話,她的尊貴與驕傲受到了空前的污辱與挑釁。
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維多利亞高傲的抬起下巴,以充滿威權的音調說:「為了你剛才的那些話,我可以殺了你的,但是,我相信你只是一時被那個狐媚的中國女人給迷惑了!所以,為了讓你不再受她的迷惑,盡快認清事實,我已經把那個中國女奴送給威爾斯了!」維多利亞冷冷的笑道。
「什麼?」韓森如遭五雷轟頂,震痛的怒吼:「你說你做了什麼?!」
再也顧不得身為臣子的分際,更顧不得應有的禮數,他起身衝向她,「她現在在哪裡?把她還給我,她是我的!」
韓森臉上滿是悍戾之氣,那狂暴的神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一尊魔性大發的惡魔。
維多利亞女王瞇起藍眸,看見他一身的義無反顧,震動不已。
「如果我不將她交回來,你是不是真的會就此與我反目?如果你失去了她,那麼我是不是真的同時也會失去了你的忠誠,和一個可以倚重、信任的臣子?」
「陛下!」聽出了女王語氣中明顯的遺憾,韓森也放軟了語調。剛才他是急瘋了,才會失去理智去激怒她,女王的個性向來驕傲,哪容得下他的忤逆與反抗?!
心念一轉,他再次直挺挺的跪下昂藏的身軀,鬱痛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
「陛下,臣曾立誓要代陛下的手做一切陛下想做的事,代陛下的腳為陛下先走過一切奔波,陛下想要天下,臣就航遍世界為陛下打天下;這些年來臣從不想邀功,更不曾開口跟陛下要求過任何的封賞,但是這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之前您曾說臣想要什麼樣的封賞或是獎賞,只要臣開口中,陛下都會許給臣。那現在臣要向陛下要一份禮物,這個禮物就是陛下對臣與佳-的祝福!」
「你」維多利來女王湛藍的眸中滿是疑惑,「當真那麼愛那個嬌小又不起眼的東方女子,即使我拿走你的權勢、財富都威脅不了你?」
韓森堅定的看著女王,「是的,我愛她更甚於自己的生命,其他任何有形的物質或是無形的權勢,更是無法與她相比!」
「哦?」女王挑挑眉,沉吟著,「你這是逼我在擁有忠臣與臣之中做個選擇是嗎?」
韓森不卑不亢的凝視著女王說:「臣不敢!臣」
咦?
韓森似乎在女王的話中,聽出了無奈的妥協與些許縱容的意味,那是不是表示,女王終於不再堅持要他娶莎伯蕾娜了?
他深邃的藍眸閃動著醉人的光采,性感的唇漾起了誘人的笑痕,興奮的起身衝向女王,忘形的大張雙臂擁緊了她,「哦,陛下,我真是愛死您!」
「呵呵!」女王受他興奮的情緒感染,一顆心也霎時柔軟起來,她綻出一抹慈藹的笑容,「你這孩子,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韓森自小就和她很親,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個金髮藍眼、整天在她裙邊打轉的漂亮小男孩,想起了那時他賴在她懷中的天真童語:「我長大了要娶女王做新娘!」
那時她聽了他的話,樂的大笑著,「等你長大了,我都老囉,到時候,你會認識更多漂亮的女孩,你會深深的愛上她們,並娶其中一個你最愛的女孩為妻,和她廝守終身」
想到這裡,女王的笑意更深了,這個一直以來,她就視如自己孩子一般疼愛的小輩,好不容易找到真愛了,她怎麼忍心如此為難他呢?
身為長輩,她該給他的應該是祝福才對啊!
「誰教我早就給你只要你開口中,我都會許你的承諾了呢?!君無戲言,你和你的妻子得到我的祝福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她平靜的說。
韓森原本如陽光般燦爛的臉寵登時一黯,他不安的放開女王,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維多利來女王哈哈大笑,「瞧你緊張的,你們已經得到我的祝福了,我的條件很簡單,不過就是要做你們第一個孩子的教母罷了,你該不會連這一點小事都有意見吧!」
「臣,遵旨!」韓森恭敬的彎腰躬身,然後開心的在她臉寵輕啄一下。
「唉,你真是」女王搖搖頭,淺笑著輕斥:「沒見過像你這麼沒規矩的!」哪一個有點年紀的女人,受到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這般慇勤對待,會不眉開眼笑的?
韓森露出了一個魅力洋灑的笑容,「所以,日後臣的孩兒的規矩,就有勞女王多多費心了。」
「嗯,我要休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說明莎伯蕾娜。」維多利亞女王踩著優雅但略顯疲憊的腳步離開。
「臣,恭送陛下!」韓森躬身目送女王的背影離開,但一想,佳-人呢?「等一等」
「我沒有將她送給威爾斯,至於她在哪兒,你去問裡奧吧,放心,他們不敢虧待她的。」維多利亞不待他開口中,逕自回答了他的疑問。
在她心裡有一個她永遠不會對透露的心思,她一開始之所以反正韓森娶那個中國女孩,是因為她壓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真愛。
出身於皇室,見到了太多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就連她對自己的婚姻也沒有任何的自主權,她的這一生也不曾領會過什麼是愛。
今天,韓森對那個中國女孩的愛令她大震憾了,所以她才會想以權勢、利益去強迫、威脅韓森,因為她要證實自己一直以來所相信,沒有真愛的想法是事實,是真理。
事實證明,她錯了,原來這世間是有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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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惶惑、不安的枯坐在一間裝飾華美的房間裡,一顆心隨著時間越長就越惶恐、越低落。
韓森究竟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又為什麼丟下她一個人?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是吧?
他是不是將她送給別人了呢?
他將她送給什麼樣的人了呢?
她的心認定了他,她的身子也認定了他,她只要一想到有別的男人碰觸她,她就噁心的想死!
滾滾淚珠在她水盈盈的黑眸中打轉,越聚越多,多到眼瞼攔不住了,只消一眨眼,就立刻散了下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更加深了她的絕望。
韓森不要她的事實已經讓她心碎欲絕,她絕不要留下這身子再讓別的男人玷污。
心已經死了,再貪戀這世間也就變得毫無必要了,她的存在對這世間的人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
惟一在乎她的,大概就只有綠桐了,可是韓森已經擺明要將她們主僕拆散了,所以,也許惟有當一縷幽魂,還有一點力量可以保佑可憐的綠桐。
想起昨夜他的熱情、他的溫柔、他的激狂,她就痛得肝腸寸斷,既要給她今天的殘酷,又何必給她昨夜的溫存呢?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無異是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痛苦深淵嗎?
與其未來時時刻刻活在這種剜心剮骨一般的痛苦中,不如求得一次痛快的解脫。
室內很快的浸沐在黑夜的濡污之中,漆黑的一如佳-晦暗死寂的心。
突然,門口傳來了轉動門把的聲音,二個高大黑暗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漆黑的室內與明亮的走道,在那二個人影身上造成極大的反差,使得他們看起來更形高大而詭異。
她認出了其中一個身影是韓森的。
來了?
他領著接收她的新主人來了?!
不,她寧可死,也不願再接受這種命運。
心念一定,她一咬牙,倏地衝向離她最近的一道牆壁,用盡力氣、狠狠的當頭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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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一走,韓森立刻急著要找裡奧,沒想到居然沒人知道他到哪裡了,問了半天,也沒有知道他將佳-安置在哪裡。
找到裡奧時,天都黑了。
韓森心急如焚的跟著裡奧,什麼都沒跟佳-說明,就將她一人丟置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中那麼久,她一定會十分的恐懼不安,更不曉得那小腦袋中會亂想些什麼。
一陣驚惶虛地撞上心口,他催促著裡奧再走快一些。
裡奧總算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他將門推開時,韓森疑惑極了,房間裡一室幽暗,根本不像有人在裡面。
「-!」韓森還來不及開口發問,就聽見巨大的撞擊聲襲向他。
「佳-?你怎麼了,佳-?出個聲回答我!該死!這地方怎麼黑得像鬼住的地方?」
在他絕望的在黑暗中摸索的時候裡,奧點燃了燈。
室內燈光乍明的同時,傳出了韓森驚痛的狂喊聲:「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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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頓,位於英國的南端,離倫敦約一百六十哩,坐火車大約只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面臨多佛海峽,因為海岸景觀極美,氣候怡人,自十八世紀開始,就是英國貴族、富豪假日必遊的海濱度假勝地。
因為布萊頓離樸茨茅斯與倫敦都很近,因此老公爵在布萊頓景觀最美的地方,購地建造了全布萊頓離最美的一座城堡。
這座城堡背山面海,聳立於馭風崖上,氣勢磅礡,那倔傲的姿態就像一隻臨風顧盼、昂首傲視腳下萬物的巨鷹,所以取名為「鷹堡」。
在韓森的心中,唐寧街那棟豪宅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安身之所,「鷹堡」才是他真正的家。
佳-冷著一張臉,在鷹堡大宅的門口停下了腳步,不肯跨入,她盯著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冷冷的說:「你不是送我去坐船嗎?這裡又是哪裡?」
韓森陰鬱的瞅著她,一會兒他歎了口氣:「這裡是鷹堡,我們的家。「
佳-輕呼了一聲,「容我用中文糾正你,這裡是你的家,我的家在中國,而我也一再的告訴你了,我要回我家。」
韓森痛苦的深吸一口氣,沉重的說:「別這樣,佳。」
已經將近一星期了,自她從那次的撞牆事件清醒之後,她就一直用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態度對待韓森,因為她無法原諒他的欺騙。
他明明精通中文,明明可以和她毫無障礙的溝通,可是他卻放任她一再的被痛苦打擊,被沮喪侵蝕。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先進屋裡再說嗎?」他以近乎求饒的語氣說。
「是啊,格格!我們先歇著吧,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呢!」綠桐同情的看了韓森一眼,試著緩和氣氛。
格格撞到額頭昏迷的那個夜晚,她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公爵一聲聲、一句句的愛語與懺悔,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他對格格深刻的愛戀與憂慮,她更震驚的看到了他焦楚、心痛的淚水。
很快的,綠桐就一改知道他精通中文時的不滿,心悅臣服的將他視為自己的另一個主子,公爵對格格的深情摯愛,已經徹底的收服了她。
因為她知道格格的怒氣只是暫時的,她更知道格格如果一時負氣離開英國的話,會後悔一輩子的。
佳-靜靜的看綠桐一眼,走進屋子。
用完晚膳,佳-坐在房間外的小陽台上,看著不遠處的海岸,耳邊迴盪著熟悉的海浪聲,就像在翔鷹號上不時會聽到的浪擊聲一樣。
想到在翔鷹號上的一切,她就一陣心痛,這幾天韓森對她的溫柔與深情,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她也知道他一再的討好、在求饒。
可是她就是無法原諒他的欺騙!
突然,一件長袍溫柔的為她披上,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韓森來了。
「我和綠桐的船票買嗎?」她淡淡的說。
「沒有,我」
她輕蹙秀眉打斷他,「沒有票?不會吧?就算再等個十天半個月也無所謂,只要是船期最近的一艘就好。」
末了,她甚至冷甚至的睇著他,挑釁的補充道:「我是不可能留下來參加你與莎伯蕾娜的婚禮。」
不想再欺瞞她任何事,韓森曾試圖將女王那天待她不善的原因告訴她,就連女王原本有意將莎伯蕾娜嫁給他的事,都坦白的說了。
誰知佳-只選擇性的牢牢記住了指婚的事,但對他為拒婚所做的努力卻毫不領情,甚至三番兩次的以此作為挑釁,不斷的試圖點燃二人之間的戰火。
見她再一次拿指婚的事撩起爭端,韓森隱忍的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藍眸中濃烈的鬱痛有如深沉的海洋。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別再提我和莎伯蕾娜的婚禮,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根本就沒有那場婚禮,永遠也不會有。」
「哦,你不會娶莎伯蕾娜了。」佳-沉吟著,點點頭似乎是明白了。
韓森執起她的手,熱烈的說:「對,我不會娶她!我要娶的人是」
佳-漠然的抽回手,刻意打斷他,「恭喜你終於確定要娶的人是誰了,但是你打算娶誰用不著告訴我,那根本不關我的事,更何況我就要回中國了。」
受夠了這二天一再的被打斷,一再的被曲解,韓森忍無可忍的暴吼:「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可能讓你回中國!」
「你真的夠狠,都要結婚了,還不肯讓我回中國,你未來的妻子容得下我嗎?還是你這次雙打算把我送給誰了?」
佳-又再一次的挑釁,她當然知道自己在無中生有、製造爭端,但她就是無法說明自己再相信他、接受他,只要看到他,她就會想起他對她的傷害與欺騙。
她所經歷的痛豈是那麼容易淡忘的,那種被欺騙所造成的傷害,又豈是那麼容易說明自己遺忘的?!
「佳-」韓森咬著牙,額際的青筋因強忍怒氣與痛苦而憤張,胸臆間漲痛的無力感,就快要把他逼瘋了。
那天她撞牆的自戕行為,簡直嚇得他魂飛魄散,他整夜跪在她的床邊,向上帝祈禱能讓佳-平安的清醒過來,他再也受不了她有任何的萬一。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清醒後,他所面對的竟是更痛苦的煉獄。
他沉痛的歎了一口氣,澀澀的說:「你一定要這樣的曲解我的意思嗎?這樣會讓我的心有多痛,你知不知道?」
看到佳-垂下眼簾,一副什麼都不想再多說的樣子,他強忍著在心中蠻橫撕扯的痛楚,「難道,我們真的無法好好的談一談嗎?在過去,那些我們無法溝通的日子裡,我們彼此間的誤會還不夠多嗎?」
「你的意思是,是我造成那麼多的誤會?」佳-故意不講理的問。
「不是,一切都是我的錯!」韓森疲備的說,凝視她的眼神充滿了乞求,「讓用我一生的慇勤與愛來贖罪好嗎?我真的」
「你用一生的慇勤與愛來贖罪?」佳-幽幽的輕哼,冷冷的瞟他一眼,「你這不是折煞我嗎?我這個中國皇帝送給你的輸誠品,地位甚至還不如一個女奴呢!合該是我用一生的尊嚴與奴役來服侍你,怎麼能讓你對我慇勤呢?只是,我命薄福淺,可經不起你一生的折騰,所以還請你大發慈悲,放了我吧!」
『你「韓森微愣半晌,在消化完佳-的話後,積結已久的悶氣與無力感終於激化成一股滔天怒火,他悲憤交織的瞇起眼睛,惡狠狠的說:」既然你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甚至不如一個女奴,也知道自己該用一生的尊嚴與奴役來服侍我,那麼你就應該一輩子恪守自己的責任與宿命!「
他無情的繼續說:「所以,最後一次提醒你,既然你是中國皇帝送給我的輸誠品,就一輩子是我的!我不可能讓你回中國的,永遠別想!記住,要怎麼待你是我的高興、你的造化!「
他簡直氣瘋了,所以對佳-聞言更顯蒼白的嬌容也視若無睹,「更別再提要回中國的,因為我無法再容忍一個女奴總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提出一些逾矩、無理的要求!「
說完,他冷絕的走出了房間,並將房門鎖上。
幾分鐘後,二名男僕持著工具推門而入。
原來,韓森為了怕她逃跑,居然命人將那間所有的扇窗,都用木條封死 。
一陣吵雜後,男僕向她欠欠身退出房間。
門鎖聲再度落下,佳-含淚的看著這個華麗的房間,就如宮裡的嬉妃看著高聳的宮牆一座用華麗堆砌起來的牢籠。
這個夜裡,韓森沒有回來睡。
獨處之際,佳-面對自己。
儘管在中國曾貴為皇族,但在英國她卻什麼都不是。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韓森與她之間的身份地位有著多大的差距,他不僅位高權重,更是女王所倚重的重臣。
那天在白金漢宮,宮僕們對她鄙夷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她地位卑下的甚至不如一個女奴,她竟覺得自卑。
這種深沉的自卑不僅來自於身份地位的差距,更是對自己外貌的沒自信。
與西方女子相比,她覺得自己變醜了,與她們的修長比起來,她顯得太過嬌小,和她們的豐盈有致比起來,她的身材簡直就是平板;和她們藍藍綠綠的漂亮眼珠子比起來,她覺得自己更形失色!
她們的五官立體、輪廓分明,她們的膚色白皙,她們的頭髮有的像黃金般的燦爛亮麗,有的像檀木般充滿了神秘的氣質,令佳-更有如芒刺在背的,是她們天生的熱情大方,與她們相比,她更像是小家碧玉般的保守無趣。
她從來不曾如此自卑過,她配不上他!
這幾天她的挑釁,與其說是對韓森的不信任,倒不如說是她心中這份不確定的自卑感在作祟。
更貼切的說法是,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會愛上她,她不相信,他會永遠是她的!
現在,也許韓森對她這位東方女子感到新鮮好奇,也有著或多或少的感情,但這份感情能維持多久呢?
當新鮮感不再時,她該怎麼辦?
想到額娘一生得不到真愛抑鬱而終,淚落得更凶了!
佳-就這麼垂淚到天亮,她再也騙不了自己,她不要回中國,她愛韓森,她要他陪伴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