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雲壯起膽子,目光梭巡一會兒,老實地—一回答。
同樣的問題,皇上也問了曲翊與南宮譽,兩人也是毫無保留地娓娓道出。
碰到意見相左,四人時而爭辯。時而思索對方的意見。
而皇后不知是否迴避女子不得議政的規矩,只顧著替爭辯到面紅耳赤的皇上遞上解渴的茶水,其餘時候,她就靜靜地坐在一旁,寵溺地凝視著皇上,偶爾漾起一絲柔和淺笑。
等到四人終於達成了共識,才發現早已暮色低垂,星月高掛。
數個時辰在不知不覺間快速流逝,四人均訝異地望著一片夜色,回頭相互看了眼。
「哈哈哈哈哈——」
四人齊聲笑了出來,笑聲中毫無虛假,只有真誠。
皇帝笑讚道:「好!曲翊!真虧你替萬民發覺個人才,朕大大有賞……嗯!你生性耿直,各處惡官酷吏正需要你這種剛正不阿的人去管管才成……好!就封你當監察使,以後與阿譽幫朕去各地巡視,若有貪官污吏,一律快馬上奏:若遇有可用之才,也要告知,明白嗎?」
「微臣謝陛下!」
「陛下,小臣為了第一時間稟報,可是捨棄了眾家姑娘耶!有沒有賞啊?」南宮譽一臉的垂涎。
『你——」皇上瞪著南宮譽。
皇后轉身,對著皇上微微一笑,「阿譽不是老嚷著要放假嗎?就放他三個月大假好了。」
「小臣多謝娘娘!」南宮譽喜不自勝的接旨叩恩。
「別謝恩太快,這明的是放你大假,但暗地裡你監察使的職責還是得照辦,知道嗎?」
「是!小臣絕不辜負陛下與娘娘的美意!」
皇上忿忿地瞪了眼搶話的皇后娘娘。
過了一會兒,他的神情一舒,盯著驚雲看了半天,才心有所戚懇切地道:「難得區區一介師爺,肯與我說實話。」
「陛下過獎了,草民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唉!你也別謙虛了!你不知道朝堂之上,有多少的官就只懂得奉承,什麼解決方法也想不出來。」
皇后溫柔地撫平皇上皺起的眉心,「范相國今年七十多,算是高齡了吧!換個年輕有為的不是挺好?」
「皇后的意思是……」 皇上微瞇起眼看著驚雲。
皇后接著說:「封驚雲為相,好輔佐皇上處理政事。」
「我?」驚雲嚇得指著自己鼻尖問。
皇上、皇后同時點頭。
「那怎成?草民無此能力擔當大任,請陛下另擇能人!」
至高無上的兩人狡黠地對望一眼,四道逼人的目光掃向早已六神無主的驚雲,彷彿兩隻算計獵物的狐狸……
「呵呵呵呵……不成也得成喲!」母狐狸如是說。
「就是啊!你以為有得選擇嗎?呵呵呵呵!宰相大人……」公狐狸如是說。
「雲,你還是答應吧!」曲翊勸道。
難得屬於優勢一方的南宮譽,得意地道:「哇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本人休假了,有人卻要操勞半死,你還是從命吧!」
一年後金鑾大殿上,百官朝賀,同慶豐年與皇帝陛下壽誕。
各大小官員送上的賀禮擺滿了大殿,珠光寶氣奪人目光;奉承的贊詞像是決堤的洪水般湧向高坐在朝堂上的天子。
夜間,笙歌弄舞,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宮殿上空綻放著慶祝的煙火,斑斕繽紛的色彩閃耀迸射在夜空中。
就連平日深居宮中的皇后娘娘,也在珠簾遮掩下與百官同慶。
雖說隔了層珠簾,但卻讓筵席上的百官都深感榮耀。
要知道,這位尊貴的皇后娘娘,可是陛下捧在手心裡呵護,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至愛呢!
皇后娘娘平日深居宮中,就連朝中重臣也難見上一面,就只有陛下壽誕時才能略略隔著珠簾仰望她的容顏。
不過沒關係,皇后娘娘長得怎樣——看不見沒關係!
反正還有個模樣嬌俏的宰相大人。
不過……怎麼驚大人的臉色這麼差?沒了平常的冷艷與犀利,還多了分……落寞?
「大人,您不舒服嗎?」好心的官員甲詢問。
「您要是不舒服,就先離席吧!弄壞身子可怎麼辦?」官員乙也開口道。
「就是啊!要是曲大人回來看到您這樣,那……」官員丙話還沒說完,就被週遭的凌厲目光砍殺得開不了口。
所有的人全都忿忿地瞪著那個該死的某丙。
誰不知道宰相大人有多在意曲大人?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驚雲困難地揚起一絲苦笑,道:「我沒事!大家繼續,我出去透透氣。」
站立在宮殿外的台階上,驚雲遙望遠方,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想起一年前,以區區昌州師爺破格當上堂堂一國之相,有妒忌、有懷疑、有艷羨……
但在皇上皇后的支持下,大刀闊斧地革新幾項有利於農商的制度後,慢慢地,嫉妒變成佩服,懷疑變成讚歎。
而在不知不覺間,驚雲的身邊漸漸聚集了許多有志革新的人,齊心齊力為萬民之福奮鬥著。
至於被任命為監察使的曲翊,也不負皇命地在各地奔波,不僅糾舉許多貪官污吏,也舉薦了不少才德兼備卻有志難伸的賢人志士。
頓時,朝野上下煥然一新,連帶地讓原本虎視眈眈的邊疆國家,紛紛納貢求盟。
「武燕衍,文驚雲」,在眾人口裡傳頌一時。
驚雲的大名如雷般響徹百姓耳中,人人均覺生逢盛世,如此上下一心,更讓國力強盛達到巔峰。
此時的驚雲,有名又有利,理當幸福無比;可是……
唉!
「什麼嘛!居然跑了整整兩個月,也不寫封信聯絡一下?哼!」堂堂宰相大人氣得走進御花園中摧殘無辜的花花草草。
他摘起一株妍麗的牡丹。
「死曲翊、大笨蛋,就算我說了也別當真嘛!」
接著,他掐斷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
「嗚!笨蛋翊……讓我這麼委屈的想你
然後,他掀起一把珍貴的明珠蘭草。
「嗝——嗚……」
將身邊的花草破壞了一番、打了幾個酒嗝,驚雲索性抱膝坐在地上,癡癡地望著繁星高掛的夜空。
原本高坐堂上的皇后,在宮女趨前附耳說了幾句話後,靜靜地離開了大殿,轉而來到御書房。
擺手辭退了所有伺候的宮女與太監,皇后獨自進人鯽書房,裡頭早已等待多時的兩人紛紛跪拜。
「又沒外人,別拜了!阿譽、曲翊,都起來吧!」
南宮譽與曲翊快速地站起,手中各拿了數本奏招,恭敬地遞呈給皇后。
皇后問了些兩人近月來巡視的結果,以及各地民情、政令下達的情況……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後,她大略地將手中的奏招瀏覽了遍。
南宮譽笑嘻嘻地道:「娘娘啊,怎麼不見咱們的宰相大人呢?」
「怎麼突然關心起驚雲了?」
皇后帶笑地瞅瞅南宮譽,平常懾於驚雲那張利嘴,吃了不少虧的南宮譽見著他總像是見到貓兒的耗子般,能躲就躲,躲不了就乾脆閉嘴裝啞巴,省得被驚雲逮住話柄活整一番。
今日他卻主動地關心起來……嗯!怎麼看都有鬼!
「您不知道,有對小倆口正在冷戰呢!」
「哦?」怪不得小耗子如此開心,原來是在看貓兒的好戲。
南宮譽竊笑地湊到皇后耳邊嘀嘀咕咕好一會兒後,兩人用同樣詭秘的目光打量著杵在一旁的曲詡,盯得曲翊渾身不對勁。
曲翊頭皮發麻地看著不懷好意的兩人,吶吶地道:「娘娘要是沒別的吩咐,小臣告……」
「別急別急!本宮有樣東西……嗯!你等等……
皇后轉身在後方的矮櫃中翻弄一會兒,不知拿出了什麼東西,曲翊還來不及看清楚,就給南宮譽點了穴道無法動彈。
皇后屈指彈了粒彈丸般大小的物體到曲翊面前,同一時間,南宮譽像是跟皇后套好招般地迅速打開他的嘴。
感覺口中多了個異物,沒來得及吐出,又給人強灌了一杯茶水,曲翊只好咕嚕吞下。
南宮譽邪笑地拍開曲翊被封住的穴道,「放心放心,是好東西喲!我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啦!」
狐疑地睨了眼同窗好友,曲翊歎口氣道:「藥也餵了、水也灌了,小巨可以退下了嗎?」
「曲卿可知宰相身在何處?」皇后笑靨盈盈地問道。
曲翊幸福地一笑,道:「御花園。」
想也知道那不肯低頭的人,鐵定無心乖乖地待在大殿上,必是跑去摧殘那些無辜的花草了。
「啥?御……御花園?」
「啊……慘了!」
兩道悲嗚同時響起,腦海中同時湧現上回御花園的慘況。
皇后首先發難:「曲翊!本宮命令你即刻到御花園帶走驚雲,現在、立刻、馬上。
喔!千萬別再來一回!
拜託!那些精心栽種的花草可別再禿光了
宰相府「晤……水……」素雅的大床上傳來沙啞的低鳴。
才剛將錦被拉起蓋上的大掌,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而走向桌邊倒了杯水回到床沿,輕柔地扶起床上的人兒,將水杯送到軟弱無力的玉手中。
冰涼的液體沿著喉嚨而下,驚雲長長的羽睫揚了漏,緩緩地睜開。
「咦?翊,你何時回來的?」
曲翊將水杯放回桌上,坐在床頭摟著驚雲痛快地吻住:直到懷中的人兒氣虛地癱軟了身子,他才放開那誘人的櫻唇。
「你!」喘了幾口氣,驚雲紅著臉,仍舊嘴硬地道:「我們還在冷戰中吧!反正我都認了,難道還能反悔嗎?」
「我並不反對你收裴烽為養子。」
「可是你明明在生氣!」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打算替我納妾!」
驚雲咬著下唇,道:「可是,曲家的香火……你總要有家室……」
「哼!」放開摟著驚雲的細肩,曲翊拂袖起身。
「翊」
突然,曲翊痛苦地揪著胸口,呼吸困難地倒臥在地上。
驚雲嚇得跳下床,抱起曲翊慌張地問:「翊,你怎麼了?哪裡疼?來人……快來人
「別、別嚷,我沒事……」
「可是……」
「我只問你一句,愛我嗎?」
惶恐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驚雲連忙點頭,「愛!我只愛你一個。」
「我也是!所以就算你厭倦了我,也別把我推給別人,行嗎?」曲翊深情的凝視著他。
「我……我怎麼會厭倦你?我……」
「裴烽既然認你為父,再認一個乾爹也不為過。兩個人一起疼他、愛他,此後裴烽便是咱們兩人的孩子,別再打替我納妾的算盤了,好嗎?」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還疼嗎?我給你找大夫去。」驚雲緊張、擔憂的說著。
墓地,曲翊站起身,動作迅速地攔腰抱起驚雲,將他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憐惜的熱吻如雨般落下。
「你……裝病?
像是看出驚雲眼底的責怪,曲翊搖了搖頭,否定道;「我沒裝!只是方才被皇后跟阿譽聯手餵了個怪東西,忽然心跳加快。」
「那是啥?」
「本來我也不知道……」 曲翊低頭看向自己的胯下。「現在明白了!」
順著曲翊的目光看向正高聳隆起的部位,驚雲剎那問紅透了雙頰,囁嚅的說:「沒、沒關係!我……我也想要……」
「想要什麼?你不說我怎會知道?」他壞笑地逗弄著眼前的佳人。
「翊——你變壞了!」
「被你影響的!」
「快點……」美人嬌羞的催促。
「幹嘛?」
驚雲慾望正熾地瞥了眼不安好心的情人,嗅道:「不要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個兒解決……晤……」
紅唇被懲罰地吻住,采人的舌頭折磨人似地猛烈掃過齒列與上顎,酥麻難耐的感覺逼出身下的人兒無意識的呻吟。
放開封住的雙唇,曲翊帶笑道:「那怎行?皇后都賜藥了,不好好利用怎對得起皇后呢?」
曲翊猛地扯開情人蔽體的衣物,拉下束縛的褻褲,捧起眼前還未甦醒的慾望湊到嘴邊吹了口氣,滿意地瞅著驚雲敏感的反應,恐嚇的說:「雲,你明日別想上早朝了……」
他隨手拉下床帳,遮掩滿室的春意……
陽光透過窗欞照到屋內的床上,依舊沉睡中的人兒翻轉過身,恰恰被光線照到臉上。
他迷迷糊糊地舉手擱在眼簾,抵擋惱人的陽光。
「唔……」
嚶嚀了聲,驚雲緩緩地睜開眼,瞇起雙目避開刺眼的陽光。他撐起酸軟不已的身子,任由青絲散亂地披垂在胸前、背後……
「翊…」
伏案思索的人訪若未聞,仍然埋首振筆疾書,剛毅的容顏認真地審閱著桌上的公文。
驚雲見狀,瞭然地掀掀嘴角,吃力地披上一件外衣落足下床。他悄悄地挪了張椅子在曲翊身旁坐下……
「好疼!」
臀才一沾椅面,就因為牽動傷處而皺起秀眉,好不容易坐定,一想起昨夜激情的纏綿,他一臉又是幸福又是困窘的羞澀表情。
感覺莫名的燥熱似乎又蔓延上來,驚雲連忙端起桌上早已冷卻的茶水喝下,和著冷冽的液體將熱度一起吞下腹。
拉緊敞開的衣襟,隨意地在腰間繫上錦帶,他屈起雙腿,弓起手肘托著臉頰,靜靜地待在二芳欣賞那讓自己癡戀不已的俊容……
過了許久之後,曲翊終於將要上呈皇帝的公文書寫完畢,擱下毛筆再次瀏覽了遍。確定內容無誤後,舒臂伸了個懶腰,轉動轉動僵硬的肩膀,這才瞧見不知何時坐在身邊的驚雲。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驚雲支著下巴,問:「今天不用早朝嗎?」
「陛下身體不適,所以……」
「喔——想也是。」
「難道你早知道了?」曲翊怪異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