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邵的竟敢批評我的化妝技術?他以為他是誰?」張海成激動地揮舞雙拳。「他根本就是侮辱我的專業知識嘛!你們說是不是?」他徵詢眾人的意見。
周圍的人群紛紛頷首附和。
他滿意地繼續說道:「所以,我就和他打賭了。那個驕傲的傢伙竟然以為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捧紅那個長得醜不拉嘰的女孩,簡直太看得起自己了。」
「丑不拉嘰」?他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長得醜!紀嵐氣得想衝入人群,當場賞他一巴掌。他自己也不照照鏡子,憑他那副「尊容」也敢出來見人?
身旁的邵立夫彷彿感受到紀嵐的怒氣,立即握緊她的手,輕喊一聲:「紀嵐。」眼神中好像說:「鎮靜一點,稍安勿躁。」
紀嵐只得按捺住滿腔的怒火,跟著邵立夫的腳步,踏入人群中。
圍繞在張海成週遭的人群,禮貌地移動身子,讓兩人進入。張海成沉浸於自己的長篇大論,絲毫沒有察覺邵立夫和紀嵐的出現。
「……而且那個女孩說有多肥就有多肥!而他那麼天真,以為可以讓那個胖子成為模特兒,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張海成!」一個低沉沙啞的叫喚聲,止住了張海成的滔滔不絕。
他聞聲轉頭,看見喊他的人,卻是一副怡然自在的邵立夫,彷彿適才他大肆批評的不是站在眼前的人。
他的聲音如常,面上肥肉橫顫。「哦!邵立夫你來了,我正等你呢!怎麼樣?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那個女孩培訓得如何?」
「非常好,我很滿意。」他仍展露著慣有的迷人笑靨。
「哦,是嗎?別死要面子不敢說實話,趁現在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只要你跟我說聲『對不起』,我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那一百萬就算了,怎麼樣?」
紀嵐見張海成竟大言不慚地囂張到這種程度,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漲,遂故意甜膩著嗓子,擺出極盡嫵媚的姿態說道:「張先生,這可不行吶!這樣一來,我不就損失了一百萬,這怎麼可以呢?」
紀嵐見張海成滿臉困惑,遂更咆哮了聲音。「張先生,你不認得我啦!我是紀嵐吶!那個長得『丑不拉嘰』的『胖女孩』,你怎麼會把我給忘了呢?」她故意拉高了嗓門強調張海成那幾句批評她的話。
張海成驚得瞠目結舌。「你……你是……紀……嵐?」
「是啊!張先生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麼連我都不認得了呢?」
這時週遭人群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紀嵐身上,不住地上下來回打量,眼中全是驚艷。彷彿懷疑這真是張海成口中的那個肥胖女孩!
而站在紀嵐身旁的邵立夫,不發一言地笑看她挑大樑唱獨角戲,心想,張海成這回可是踢到「鐵板」了。
「不可能!」張海成斬釘截鐵地大吼。「姓邵的,你休想耍花招。你以為找個女孩來代替就可以了嗎?」
「哎呀!」紀嵐誇張地驚叫。「張先生,我看你病得不輕哦!先是把我給忘記了,現在又認為我是冒牌貨,我想你可能得了老年癡呆症外加妄想症了。」
紀嵐話聲甫落,四周即刻傳來悉悉卒卒的竊笑聲,紀嵐仍不肯善罷干休。瞄了瞄張海成,偏倚著頭沉吟道:「張先生,我想你該去看看醫生檢查一下,可能你的體重有點問題,不知道最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體形和十二生肖當中的一種愈來愈像了。」
這時人群中爆出一陣笑聲,張海成的臉已脹成豬肝色。
他忍著怒氣、佯裝鎮靜的模樣,但抖顫的聲音卻瞞騙不了別人。「紀嵐,邵立夫果然把你教得很好,連他的驕傲都傳授給你了。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以為這樣就算贏得賭局了嗎?你現在甚至還不是一位模特兒,你別太自以為是。」
紀嵐正想出聲反駁張海成,卻被邵立夫攔阻,他扯扯她的手臂,朗聲向張海成問道:「多說無益,兩個月以後就知道了。」然後微笑對聚集在身邊的人群道:「對不起,讓一讓。」挽起紀嵐的手,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張海成出聲高喊。「邵立夫,紀嵐臉上的妝是誰化的?」
周圍的人群好奇地豎起耳朵,屏氣凝神地傾聽。
只見紀嵐回眸一笑,嬌聲說道:「是立夫幫我畫的。」
一時之間,群聲嘩然。
邵立夫也回頭輕語:「沒什麼!彫蟲小技而已。」
張海成自找台階,訕訕地開口:「還是這麼驕傲!妝化得好並不代表就能贏得賭局。」
邵立夫不疾不緩地笑答:「我會贏的,你等著瞧好了。」
突然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揚起,傳進每個人的耳中。「立夫,你不是說要介紹一位美女讓我認識嗎?人在哪裡?」
紀嵐望向聲音的來處,只見陸曼君一身白衣白褲,發綰成髻,面帶笑容地朝他們筆直而來,那搖曳的身姿,真是高雅動人。紀嵐在心中暗忖。
「嗨!曼君。」邵立夫轉頭微笑道,繼而指著身旁的可人兒。「我是紀嵐。」
「嗨!紀嵐,又見面了。」她親切地問候。
紀嵐這時才弄懂那日陸曼君在卜奇屋所說的話,原來她早就知道邵立夫會帶她來參加酒會。
「你們已經認識了嗎?」邵立夫訝異地看著身旁的兩位女子。
「秘密!」陸曼君笑說。「不介意我把這個漂亮女孩從你身邊帶走吧?我想季吉諾一定會喜歡她的。」
聚集在四周的人群,有的先行離去,有的則興致盎然地交頭接耳,推測陸曼君是否會愛屋及烏,一如當年獨排眾議、不顧一切捧紅邵立夫般,再度捧紅紀嵐。
「是嗎?」張海成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咱們等著瞧好了。」
紀嵐不知道陸曼君口中的季吉諾是誰,她一臉茫然地看向邵立夫。
邵立夫輕撫她的頭。「季吉諾是國內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專門為許多名人製作時裝。」
他說這話時,語氣愛憐、眼神溫柔,看得陸曼君心痛如絞。他真的愛上這個小女孩了,真的!她在心中低呼。
但她仍振作精神,強顏歡笑。「如何?況且齊家禾也在,季吉諾明年的春裝照已經決定由齊家禾全權拍攝,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可以讓紀嵐迅速竄紅。」
「可是,我應該和立夫合作才對,不是嗎?」紀嵐急急地說著,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竟改口喊邵立夫為「立夫」。
「答應吧!小嵐,曼君說得沒錯。只要能為季吉諾展示明年的春裝,你一定能很快成名的。去吧!曼君會好好照顧你的。」語畢,他便將紀嵐推向陸曼君。
陸曼君隨即挽著她的手,遠離邵立夫。
「紀嵐,你今晚真是漂亮。」
「謝謝你。」紀嵐靦腆地笑答,很高興聽到陸曼君讚美她,畢竟她是一家知名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不知捧紅多少模特兒。她的稱許,無疑是一針強心劑,讓紀嵐對自己的美麗深具信心。
「你明天早上來天堂鳥一趟,我們談談簽約的問題好嗎?」
「簽約?你要和我簽約!」她驚呼。
紀嵐一時無法相信陸曼君竟然要和她簽約,讓她成為天堂鳥的一份子。
「你覺得我可以嗎?我是說……你覺得我可以勝任模特兒這份工作?」紀嵐想確定自己真的沒有聽錯。
「傻女孩!你當然可以嘍!我可不想讓別人捷足先登,搶走你這個優秀的人才。來,走快點,我帶你去見季吉諾。」
紀嵐只覺得渾身飄飄然,這是真的嗎?她真的要成為模特兒了?她真的要搖身一變成為全國皆知的紅星?天吶!這太奇妙了。
轉眼間,兩人已來到自助餐桌前,站在一個蓄著小鬍子、面貌酷似林子祥的男人面前。
陸曼君熱心地為她引薦。「吉諾,這位是紀嵐,我公司的新人。」
紀嵐對著眼前的男子展現她最燦爛的笑容。「季先生你好!」她甜著嗓子。「很高興認識你。」
季吉諾頷首說道:「我也是。」眼神來回打量紀嵐後,發出一聲讚歎。
陸曼君見季吉諾滿意的表情,遂捏了捏紀嵐的手臂示意她好好和季吉諾聊聊,自己找了個藉口便先行離去。
紀嵐鼓足勇氣,決定好好表現讓季吉諾有深刻的印象,讓她擔任他春裝照的模特兒,她看他手中端著南瓜派,心生一計。
她從南瓜派的做法聊起,談到許多精緻西點的烹飪方式,並告訴季吉諾許多披薩獨創的各式西點美味,聽得他心神懼醉,頻頻追問。兩人愈聊愈投機,漸漸地許多人聚攏在紀嵐四周,專心地聽她談論西點。
紀嵐藉著對西點的豐富知識,來回穿梭於會場和每一位與會人士交談,並適時地在言談間展現自己的風情和娉婷的身段,並確定大家都記住了她的名字,還有意無意地讓每個人知道她是天堂鳥的一份子。
她想著,立夫一定很高興她讓每個人都認識她,並且喜歡上她。那一雙雙傾慕的目光令她飄飄欲仙,這感覺真好。她急著找立夫分享她的喜悅,卻見他正擁著陸曼君在舞池中跳舞,兩人偎得十分貼近,正跳著華爾滋。
紀嵐驚得踉蹌了步子,心彷彿一下被掏空了般。忽然,有一個人及時扶住她,以關心的語氣問道:「你沒事吧?」
她轉頭看見一位戴著金邊眼鏡,書卷氣十足的年輕男子正抓著她的手臂。
紀嵐站穩了身子對他嫣然一笑。「謝謝你。我們好像還沒見過,我是紀嵐,你好!」
「你好,我是齊家禾。」
她覺得這名字聽來有點耳熟,但今晚她實在見了太多人了,根本弄不清誰是誰了。況且她的心還懸著邵立夫和陸曼君相擁的身影,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覺得刺痛。
她強顏歡笑地對齊家禾說道:「久仰了。」
這時,侍者捧著盛著各式可愛小盒子的盤子來到他們身側。齊家禾告訴一臉疑惑的紀嵐,這小盒子裡裝的是天堂鳥特製的幸運餅乾,裡面還附著一張幸運小卡,聽說小卡上的預言往往會實現。
紀嵐訝異地挑了一個星形的盒子,耳際卻傳來一聲聲喜悅的呼聲,紀嵐轉頭正好看見陸曼君興奮地摟住邵立夫的脖子,在他耳畔不知說些什麼。頓時,關於陸曼君和邵立夫的傳聞飛快地映入她的腦海。
「你不打開嗎?」齊家禾開口詢問。
「哦,不用了,我想留作紀念。」紀嵐回過神來,淺笑說道。「這真是一件非常特別又可愛的禮物,你說是不是?」她端詳手中的星狀盒,輕聲地讚歎。
「是啊!齊家禾點頭附和。「對了,你知道嗎?季吉諾非常欣賞你。」
「季吉諾?」紀嵐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的心又飛到陸曼君和邵立夫身上,揣測著關於兩人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我是季吉諾明年春裝照的攝影師,他剛剛告訴我,他決定請你擔任他的服裝模特兒,所以叫我來和你聊聊,順便看看你合不合適。」
「這時,紀嵐才恍然大悟,想起季吉諾是誰,齊家禾又何許人也!這可是能讓她迅速揚名的兩位關鍵人物啊!
她將全部心力放在面前斯文有禮的男子身上,展開她最純真的笑,軟嗲了聲音。「那你覺得我合適嗎?」
齊家禾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衷心地說道:「太合適了。你知道嗎?季吉諾明年的春裝清一色是露肩裝,他覺得你的香肩真是……對不起!請恕我直言。」
「請說!」紀嵐期待著。
「真是性感極了!而且我也深有同感。」
「謝謝!我很高興聽到這麼動人的讚美。」她開心地咧嘴微笑。
「紀嵐,我在想等你拍好季吉諾的春裝照,是否願意擔任我電影的女主角。」
「女主角?」她重複說道。
突然,一陣抽搐的疼痛自紀嵐小腿傳了上來,她驚叫出聲,蹲身撫著自己的小腿。齊家禾緊張地問著:「怎麼了?」
「我的腿抽筋了。」聲音聽來痛苦不已。
「我扶你到椅子上坐下。」他環抱紀嵐的纖腰,帶她至角落的沙發中坐下。
「來,我幫你揉揉。」他蹲在她的腳旁,輕輕撩高裙擺,小心翼翼地輕揉。
這時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齊家禾身後傳來。「你們這是在幹嘛?」語氣冷得嚇人。
齊家禾站起身解釋。「紀嵐的腳突然抽筋,我正幫她揉揉。」
邵立夫木然道:「謝謝你,不過我得送她回家了。」繼而轉頭對紀嵐說:「你可以自己站起來走路嗎?」他面帶不豫,眼神冷冽,語中絲毫不帶任何關懷之情。
紀嵐不懂邵立夫的態度為何一百八十度地大轉變,尤其那句「你們這是在幹嘛?」他說時的神情,彷彿她和齊家禾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現在又用這種冰冷的口氣對她說話,他到底以為他是誰?竟敢這樣對待她,愈想就愈氣,於是——
她理都不理邵立夫,逕自從沙發站起,劇烈的痛楚疼得她眉頭緊蹙。
齊家禾連忙扶住她,擔憂地問道:「很痛是不是?」
不等紀嵐回話,邵立夫已一把抱起紀嵐往大門的方向跨步離去。
「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紀嵐壓低了嗓門,威脅邵立夫。
他聽而不聞,仍舊擺出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孔,酒會中的人士皆面面相覷。
紀嵐只得強顏歡笑和每個人揮手道別。
兩人一路無語,直到邵立夫家中。
一長串的沉默逼得紀嵐幾近窒息,她終於忍不住率先開口吼道:「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邵立夫冷冷回問。
她怒氣沖沖。「你對齊家禾的態度。」
「怎樣?」
「怎樣?」她不可置信地重複他的話。「你對他的態度冰冷、惡劣,一點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你還問我怎麼?你不是叫我要好好爭取成為季吉諾的春裝模特兒嗎?而你竟然對他的春裝攝影師態度這麼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是要你好好爭取成為季吉諾的春裝模特兒,可是你卻對齊家禾拋媚眼、撒嬌,還讓他吃你豆腐、摟你的腰,甚至在眾人面前掀高你的裙子,撫摸你的腿,我看下一步是不是要到房間裡去了!」他語中的酸意十足。
「邵立夫,你竟敢這樣說我!」她氣得拔尖了嗓門。「你自己呢?一整個晚上和陸曼君摟摟抱抱,怎樣,怕沒有人知道你們的曖昧關係嗎?」
「我和曼君有什麼曖昧關係?」他正經八百地問道。
紀嵐氣瘋了,一股腦兒將吳玉芙告訴她的傳聞通通抖了出來。只見邵立夫臉上陰晴不定,他抖著聲音。
「這些你全都相信?」
「為什麼不信?尤其在看了你們今天晚上的表演,真是精彩絕倫啊!」她誇大了語氣。
邵立夫冷冷一笑。「哪有你精彩?你今晚可是酒會上的焦點人物,賣弄了一整晚的風騷,應該收集了不少電話號碼吧?要不要現在去打電話?如果他不方便來接你,我會送你去他家的。」
「你……你……你說什麼?」紀嵐不能相信邵立夫竟然會說出這些話。
她激動地吼道:「我那麼努力地照你的話做,想盡辦法讓每個人認識我、記得我的名字,而你竟然說我『賣弄風騷』。哈!哈哈!」她放聲大笑。繼而甜膩了嗓子。「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忘記對你『賣弄風騷』了?」
紀嵐走向邵立夫,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緊緊地偎近他,軟嗲了聲音。「你覺得這樣如何?夠不夠風騷啊!還是……」
她將唇湊近他的,輕輕吸吮了起來,驀然那日和邵立夫接吻的情景,湧上心頭。於是她憑著記憶,開始吻他,雙手也不安分地來回撫摸他結實的胸膛和臀。
原本紋風不動的邵立夫,突然用力地推開紀嵐,狂吼道;「你想玩是不是?沒問題!」隨即用力一推將紀嵐箝制在沙發上,開始激烈地吻她,從朱唇、頸項到豐潤起伏的雙峰。
紀嵐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連掙扎的念頭都忘了,身子彷彿著了火般,任由邵立夫的手與唇放肆地在她身上來回撫觸和吸吮。
忽然一陣涼意襲來,紀嵐發現自己的衣裳已褪至腰部,胸罩也被解開,露出她潔白的乳房。紀嵐頓時清醒,開始奮力地掙扎抵抗。
「怕了是不是?」邵立夫以冷冽的目光狠狠地注視紀嵐。
紀嵐不發一言地回他冷峻的眼神。
兩人就這麼冷冷地對看許久,終於邵立夫鬆手,站起身,背對她。「穿上你的衣服。」
紀嵐搖晃地站起,抖顫著手將衣服穿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淚流滿面地用力甩門而去。
邵立夫頹然地坐了下來。
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紀嵐惡言相向,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又尖酸歹毒的話。還粗暴地吻她,甚至差點非禮她。天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門突然被打開,邵立夫心喜地回頭高喊:「紀嵐!」
結果出現的是陸曼君。
「怎麼回事?」陸曼君見邵立夫失望的表情,開口問道。
「沒什麼!」語氣淡淡的。
陸曼君想起他之前的喊叫,試探性地詢問:「跟紀嵐有關?」
他避而不談。「找我有事?」
她只好暫時放棄。「我想問你有沒有紀嵐的照片?我手邊恰好有幾個CASE,我想把她介紹給廠商。」
「我去拿,你坐一下。」
邵立夫起身走入暗房。
陸曼君想起酒會中,邵立夫的目光時時跟著紀嵐打轉,見她怡然地周旋在每一位賓客中,臉上卻無絲毫喜悅之情,反而像打翻了醋醞子一般,雙眼憤怒。尤其在見到紀嵐與齊家禾交談時,他的怒氣更是攀升到了頂點,而後在眾人瞠目結舌下,抱著紀嵐離開酒會。她搖頭苦笑。這是愛的嫉妒吧!她想。
陸曼君在確定邵立夫愛上紀嵐之後,心理已作了一番調適。她知道,感情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雖然她是如此深愛著他,雖然她的心早已粉碎成灰,但……在他心中,她永遠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可以歡喜與共、患難同當的最佳夥伴。唉!
她在心中深深歎息。
「喏!給你。」
邵立夫的聲音打斷了陸曼君的冥思。她接過他遞來的照片,一一翻閱。照片中的紀嵐,張張風情萬種,眉眼間的嫵媚、嬌憨令人坪然心動。
「立夫,你拍得真好,完全抓住了紀嵐的神韻。」她衷心地讚美。
「謝謝!」
「可是,」她沉吟。「這組照片和你以前所拍的有很大的不同。」
「哦!是嗎?哪裡不同?」聲音仍是冷冷的。
「這組照片多了份你自己的感情,」她斷言。「立夫,你愛上紀嵐了。」
邵立夫聞言一驚,他愛上紀嵐?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連忙否認。
她苦笑。「我沒有胡說。如果你沒有愛上紀嵐,在見到她成功地擄獲今晚每一位客人的歡心之後,你幹嘛那麼生氣?你該感到高興才對。」
「我沒有生氣。」他堅決地否認,雖然他心裡明白,當時他真的非常生氣。
陸曼君只是笑一笑。「那麼齊家禾呢?」
邵立夫聞言眼中瞬間閃過一道憤怒之火。
「為什麼你鐵青著臉,將紀嵐自他身旁帶走,而且還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一聲不吭地抱她離去。」
她看見邵立夫握緊了拳頭,眉頭緊蹙,遂又開口繼續說道:「立夫,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先走了。」
陸曼君拿起紀嵐的照片,怔忡地想著。
是誰說「看見所愛的人獲得幸福,是一件快樂的事」。這人一定沒有真正的愛過,否則就會瞭解這是一件心如刀割的事,一點也不快樂。她歎口氣,開車揚長而去。
而客廳中,邵立夫呆呆地坐在沙發中。
陸曼君沒有說錯,他的確愛上了紀嵐。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倔強地拒絕他的賭約開始,愛的種子就已經撒落在他心田。
他還記得她第一次來他家時,穿韻律服的靦腆嬌羞模樣。
還有,她告訴他三圍數字時,惱羞成怒的面容。
以及培訓期間,兩人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愛苗就是在那時扎根、萌芽的吧!
昔日兩人相處的情境,瞬間排山倒海地湧入心頭,他的心溫柔地牽動了。
紀嵐的喜怒哀樂、刁鑽、潑辣、溫柔、迷糊、憨傻、嫵媚……每一個模樣都令他心動。
是,他是愛她,否則他不會在拍照那天,失去控制,激烈地狂吻她。而今晚,看見眾人對她傾戀的目光,他不該如此憤怒,再看見齊家禾與她交談時,更不該暴跳如雷。尤其當齊家禾摟著紀嵐的腰,甚至撩高她的裙子,伸手撫摸她的腿時,他竟衝動地想拿刀殺了齊家禾。
是的,他的確愛上紀嵐了。
但,她呢?
紀嵐愛他嗎?
他不知道。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相信傳聞,相信他是一個登徒子、是個匪類。
哈哈哈,他忍不住悲苦地放聲笑了開來。
一聲聲迴盪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