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性不埋名 第九章
    月老紅線解又系 困結不清三人戀

    秋芸芸望著慕子-輕柔地扶正二夫人的身子——

    她想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慕子-要把她推到子璨身邊。

    「王府派人追捕你,你還敢進來!」秋芸芸倔強地抬起下巴看他,不想讓任何與別人無關,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不要緊的,王爺早在兩個月前就停止追捕令了——二夫人要求的。」徐嬤說道,見著柳秋水的眼瞼輕動了下,連忙送上了一杯熱茶。

    慕子-將柳秋水交給徐嬤,回頭望向秋芸芸面無表情的臉——

    她心裡難受,他不會不知道。沒人比他更瞭解她了…

    只是,這樣未嘗不是件好事——原本就是要她死心的。慕子-黝黑的眼沒有挪開視線,一逕冰冷地望著她。

    「不可能!姊姊不可能會死的!」柳秋水囈語了幾聲,驀地睜開了眼,無助的小手激動地捉住徐嬤的手。

    「大夫人性子一向激烈,否則你當初不會忍痛讓我帶走孩子。你該知道我帶走孩子後,王爺對你的誤解只會更深。」慕子-沉穩地說道。

    「如果我不出現就不會……」柳秋水的淚水珍珠般地落下。「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怎麼樣都無法兩全的。我愛姊姊,姊姊愛他,我如何能全心去愛他——」柳秋水虛弱地倚坐在椅上,脆弱的語句卻聲聲敲擊入他人的心坎。

    秋芸芸握緊了拳,用力咬住了下唇——愛情與親情?她也自私地希望能在這兩者之間悠遊。只是,她渴求真情的人,只能給她親情呵……

    慕子-緊抿著嘴角,竟不自覺地朝秋芸芸望了一眼——自己的處境如今竟和二夫人相同呵!他看過這三人之間痛苦不堪的結果,不能再讓子璨、芸芸及自己陷入這種萬劫不復的人間煉獄。

    親情?愛情?他但求保全其一。

    秋芸芸深吸了一口氣,不再抬頭回應慕子-的視線——他是在嘲笑她的奢求吧?她既要他的親情,又不想放棄對他的愛情。

    如果早些知道他不是女兒身,她喜歡的人還會是他嗎?如果知道他是男子,她會和他保持距離,會當他是個遠行的兄長。就因為當他是-姐姐,所有心事全說與他聽、所有心事也與他分享。

    所有的情,便因此而投汪到慕子這身上。

    秋芸芸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掌,阻止自己的妄想。心好痛……

    慕子-上前一步,想阻止她,終究化成一聲無緣的歎息……

    矣。

    「我想去菊苑。」柳秋水撐起自己,一臉的堅決——那是姊姊嫁至王府時,特別為她所築的花室。除了兩姊妹之外,是誰也不許進入的。

    「二夫人,你不能去!」徐嬤一臉著急地拉著她的衣袖,門扉卻在此時應聲而開。

    龍禹嘯推門而入,身後映著夕陽餘暉的他,光耀得讓人無法直視。

    「姊姊她……」柳秋水蒼白著臉,才搖晃了下身子,整個人就落入了龍禹嘯懷山裡。

    她一仰頭,從他凝肅的眼裡看出了真相。她掩著唇輕位出聲,輕推開他的手臂——

    「讓我去菊苑。」她必須在一個只屬於她和姊姊的地方,哀悼或懺悔她的言行。

    「想去就去吧,事情都結束了。扶著二夫人。」龍禹嘯交代著。

    「我自己可以去的。」柳秋水推開任何支撐的手臂,挺著風吹即倒的身子,一步步消失在金黃的落日中。

    秋芸芸不自覺地靠近了慕子-,為的是擋在他與王爺之間。男人為女人所引發的戰爭,千古皆慘烈啊……

    「到隔壁房說話。」龍禹嘯瞧也不瞧任何人一眼,逕自轉身往右側房室走去。

    秋芸芸朝那個倨做的背影吐吐舌頭l:王爺很了不起嗎?

    龍禹嘯在椅子上坐定,冷肅的瞳孔直射嚮慕子-,眼神中的肅殺之氣卻讓秋芸芸心驚。

    「你還敢來!」龍禹嘯冷哼了一聲。

    「我不來是因為不想為難二夫人,我不來是因為我要保護孩子的安全,不是因為我不敢來。」慕子-的口氣充滿了譏諷,卻在望見她擔心的眼神時,放輕了語調:

    「而今這種情況下,二夫人不需再為難,孩子也確定不會有生命危險時,我又為何不能來?」

    慕子-攬住秋芸芸的腰,堅定地將她扶在自己身側。

    「你真以為我會殺掉一個嬰兒——即便他不是我的骨肉?」龍禹嘯臉上閃過一陣戾氣。孩子若非是這人的骨肉,慕子-何需冒著被追捕的危險,抱走嬰兒?

    「你不會殺掉孩子——因為那是二夫人所生。但一個嫉妒的女人,卻會試圖掐死孩子——男孩頸間有個紫黑手印,還有個心形的戒台痕跡。二夫人夜裡發現後,孩子只剩一口氣,命是硬救回來的。」慕子-坦蕩蕩地看著龍禹嘯,道出了所有真相。

    秋芸芸的身子害怕地輕顫著——怎會有人能狠心到去殺害一個嬰孩?慕子-的手攬住她的肩,不用她開口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沒事的。」他的下顎抵住她的髮梢,輕聲說道。

    秋芸芸點頭,直朝慕子-偎近了幾分,幾乎不忍心看龍禹嘯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在一眨眼間在他們面前卸去了所有驕矜。

    「小娃娃和你長得一個模樣。」她輕聲向龍禹嘯說道。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龍禹嘯一拳拳地瘋狂捶向牆壁,毫不留情的發狠撞擊聲讓所有人都顫了心。

    這不是個適合流淚的男子,拳頭上鮮紅的血漬就是他內心的眼淚。

    「二夫人為顧及姊妹之情;再者,她一直不相信王妃會謀害一個無辜的孩子。」慕子-嚴肅地問道:「你確定官府找到的那具女屍是王妃?」

    「那個屍體面容被毀,卻穿著她的衣服,而她的右手顯然是被盜賊砍下——為了那只她戴在指上的方形翡翠哪——」龍禹嘯說到此處時,那一字叫句都是硬生生蹦出雙唇的。

    「你怎麼可能認不得自己的妻子?」秋芸芸震驚地搖著頭,雙眸中儘是不認同。

    「如果我找來一具形如慕子-的男子屍體擺到你面前,你認得出來?」龍禹嘯低吼了一聲,內心的巨痛讓他仍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不會變成那樣的!就像那具屍體不見得就是王妃一樣!」秋芸芸圓睜著眸,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你何出此言?你發現了什麼嗎?」龍禹嘯激動地上前一步,臉色鐵青地逼問。

    慕子-側身擋在她身前,不讓龍禹嘯的氣息威脅到秋芸芸。

    「你這麼暴吼暴跳的,只會讓人更不願意告訴你真相而已!」秋芸芸握著慕子-的手臂,從他的肩後探出頭來——有他在,自己無需害怕——

    「你想想——王妃失蹤是何等大事,你私下派出的人手一定不少,她如果總穿著這樣的豪華衣服,你們怎麼可能找不到她!還有——你們不覺得一個人臉被毀得那麼徹底,衣服卻還穿得那麼整齊是件很奇怪的事嗎?那衣服瞧著便像死後再更換上去的嗎?」

    秋芸芸的話換來兩個男人的恍然大悟。

    唉,果然是當局者迷。她認為這兩人平素應該沒這麼笨。秋芸芸的目光在兩張看似聰明的臉龐上流轉著。慕子-讚許地給了她一個微笑,她心裡一喜,順手就問出了心裡糾纏已久的疑問:

    「請問王爺,你們更衣打扮是否有人打點?」

    「沒錯——

    「我果然沒猜錯!那具屍體所穿的繡花肚兜後有著極繁複的綁線,想來是要有人服侍的——可那繩結打得真難看——這更證明了屍體上的衣服是被一個不會穿著這類衣服的人所穿上的。」她好奇地推論。

    「如眉從來就不會打衣服的結。」龍禹嘯想起往日的生活片段,臉色霍地一變!

    「殺人毀容的兇手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穿上王妃的衣服?是想幫王妃逃走?」

    秋芸芸的話和龍禹嘯同時說出口,慕子-的身子迅速僵直!

    該死!有危險!,

    「你留在屋內別亂跑!」慕子-將秋芸芸按在椅子上,轉身和龍禹嘯——一同狂奔而出。

    「發生什麼事了?」秋芸芸拎起裙擺,飛快地衝到慕子-身邊。

    「在王妃動手想掐死小王爺時,她就再不是原來那個高雅的人了!」慕子-的話讓龍禹嘯拳頭上的青筋全都緊凸而起。

    面對丈夫狂戀上自己的親妹妹時,沒有人會是冷靜的。

    「那具屍體是王妃的傑作?!」她目瞪口呆地望嚮慕子-擔憂的擰眉,一個分神就不小心又被庭問一籐綠蔓絆了一跤。

    「等等我!」

    「你留在屋內!」慕子-扶住她的身子,命令地說道。

    「真相是我發掘的,我為什麼不能去!」秋芸芸昂起下顎,才大步向前一踏,卻硬接上龍禹嘯的後背——

    「姊姊——」幾步外的「菊苑」傳來了柳秋水夾雜著啜位聲的輕呼:「姊姊——你沒事!太好了!」

    「我不是你的姊姊,在他愛上你之後,我們之間就什麼都不是了。」回答她的女聲漠然而冷靜。

    慕子-與龍禹嘯對視了一眼——是柳如眉的聲音。

    秋芸芸輕輕地呼吸著,小手捏住慕子-的衣服,跟著他們無聲地前進。

    「菊苑」並未設門,僅以兩堵半人高的光潔玉石參差擺設於草地上權充大門柳如眉背對著他們,而情緒激動的柳秋水則完全未注意到他們的接近。

    三人各自藏於玉石之後,秋芸芸聽到柳秋水哭泣的聲音,身子就不安地蠕動了起來,衣裳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慕子-皺了下眉,微側頭顱見柳如眉仍背對著他們時,趁著柳如眉開口說話時,將秋芸芸拉到了他懷裡困著,大掌輕摀住她的唇。

    「嫁給王爺後,我以為我是這世上最令人艷羨的妻子——丈夫敬我、重我,我亦當他是上天賜與我的恩寵,沒想到我唯一的妹妹居然毀了我所有的美夢。你搶走了我最愛的人,滿意了嗎?」柳如眉如今只充滿怨懣的眼,怒視著眼前仍楚楚可憐的妹妹。

    「都是我的錯!」柳秋水淚漣漣地望著被怒火削瘦了許多的姊姊。

    「不,是我的錯——你身子弱,我從小就護著你——我錯了,我出閣時,你哭到險些昏厥,我心疼你見不到我,建了菊苑——我錯了,我愛王爺,也知道他寵愛我,硬要他接你來府裡住上幾日——我錯了。

    柳如眉一聲聲的「我錯了」,讓柳秋水器泣到虛弱的身子坐倒在草地上,也讓躲藏於大石後的三人都因之而動容。

    龍禹嘯拳頭上壟斗筋全都暴凸而起,他是個自私而該死的男子——他怎麼能要求姊妹共侍一夫而無任何心結、憤懣呢?!

    娥皇、女英畢竟只是傳說哪……

    而在另一端相擁的慕子-與秋芸芸,沒有龍禹嘯的激憤,他只是凝視,而她只是懂了——

    在慕子-緊擁著她的雙臂間,她看到了他眼中那無法隱藏的真情。

    於是,她懂得他在顧忌什麼了——

    他知道子璨對她有情;他更知道若不是因為他突然變身為男子,她會順理成章地和子璨成親,生一窩孩子。

    感情的走樣只在一瞬間哪。

    秋芸芸咬著唇,緊緊地將自己偎人慕子-懷裡。

    「我願意離開。」柳秋水輕柔的聲音讓所有人一驚!

    「他會讓你離開嗎?他狂戀著你——就連我在他面前挑起他對慕大夫性別的疑慮,他還是沒有真罵過你一句!就連他懷疑你肚裡的孩子是慕大夫的,他也只是送走男孩,留下與你面貌相似的女孩。他不會讓你離開的!」

    柳如眉尖銳的笑聲讓秋芸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子璨可愛的憨傻笑容乍浮在她腦海中——柳如眉之前也是個可人的女子吧?

    「慕大夫的事是姊姊所……」

    「秋水妹妹,別用那種驚訝的眼神望著我。打從你奪走王爺的愛之後,我就已不是原來那個知書達禮的柳如眉,我只是一個妒婦。我陷害你不成,便下手毀了王爺的骨肉——那孩子與他太神似。」柳如眉望著自己的手指,只是漠然——都一樣要殺人的,殺一個嬰孩或女子,有什麼不同呢?

    龍禹嘯眼中再沒有任何威厲——他怎會不心疼如眉的苦?她曾是如此巧笑情兮的溫婉女子哪。

    「那具屍體——」柳秋水顫抖著聲音間道。

    「是我隨身的婢女,她為了我的復仇而跳崖自盡。好忠心的僕人哪!我的妹妹背叛了我,至少還有人願意為我而亡。」

    「為什麼要這樣做?,」柳秋水輕聲問道。

    「聽聞我死亡的消息,你怎會不來菊苑憑弔一番呢?只有這種時候,也才會任你一個人,否定嗎?瞧,我是很瞭解你們的。」柳如眉面扭姜情地說著話,被復仇蒙蔽的心只富人命如草芥。

    「為了我的一條命,還大費周章地害死別人,我不能瞭解這樣的姊姊。」柳秋水絕美的面容中寫滿了哀傷,淚水始終未曾停止過。

    「你不用瞭解,因為你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會讓你有逃走的機會。」

    「我不會逃,這是我欠你的。」柳秋水掛著一抹淒涼笑容,扶著一盆菊栽站起身——碗大的花芯被扯落,落了一地的清冷。

    「就是這種逆來順受的性子,讓他迷戀上你嗎?」

    柳如眉不以為然地舉起手中的利刃,朝柳秋水刺去。

    「眉兒,別這樣!」

    龍禹嘯喚著她的小名,有力的掌握住她執刃的腕。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柳如眉猝地低垂了臉龐——一身素衣,只簪了木簪的她,仍是美麗奪目嗎?

    從大石後探出頭的秋芸芸握緊了拳頭,只想激動地狂喊出聲——

    在這種時候,王妃還牽腸掛肚著自己的美醜——深愛一個人,等於是將自己最脆弱的心懸在身前。有幸者,得一懂得珍惜之人,為之珍藏於內心;悲慘者,遭一不會愛護之人,自己既無法將心收回,他人也就任那顆心日曝雨淋直至枯竭。

    自己在慕子-面前,不也最容易受傷嗎?,秋芸芸看著慕子-保護性地攬著自己的雙臂,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你來救她的,對嗎?你捨不得讓她有任何傷害,對嗎?!對嗎?!」柳如眉厲聲追問著,看人的神情一變而為狂亂。

    「我不願你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把刀子給我,眉兒。」龍禹嘯的眉宇間只有無限的關心,然則那不是柳如眉要的。

    「你如果真信得過我,就把我的手鬆開,你弄疼我了。」柳如眉軟聲要求道,神情竟恢復成一種往日新婚時嬌嗔之態。

    龍禹嘯心一軟,鬆開了手,那柄握在柳如眉手上的刀,已用力插入王爺胸膛間。

    龍禹嘯捂著自己胸前,「為什麼要躲?你是我的妻。」他痛苦地呼吸著,卻仍筆直著身軀站在原地。

    「我是你的妻!為什麼你不給我你的心!」被血染紅了眼,刀子再度落下。

    慕子-的身子飛撲而至想搶下刀刃,近在咫尺的柳秋水卻提早而至,用手為龍禹嘯擋住了刀勢,小指被狠狠削去一截。

    「不!」秋芸芸忍不住大喊出聲,看著柳秋水整個人痛苦的身子一偏,而柳如眉的刀子早已快一步地擱在柳秋水的細頸之上。

    龍禹嘯的血染紅了一旁的白菊,失血過多的他仍嘗試著要向前,身子卻在搖晃了數下之後不支倒地。

    慕子-鎮定地看了龍禹嘯的傷勢一眼,半住香時間之內王爺必然有救。

    「啊——慕大夫也來了,又穿著女裝來拐騙世人的眼了!看來王爺並未對你趕盡殺絕嘛!你退後些,除非你想見到秋水血濺四地。」柳如眉冷笑一聲,這時方才注意到另一名女子的存在——

    「這位小姑娘是慕大夫的妻子?好年輕的女娃。你知道他迷戀二夫人嗎?所有男人都迷戀她,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她是名副其實的狐狸精。」

    詭異的笑聲飄揚在菊苑之間。

    秋芸芸胸口一窒,動搖的心導引著視線看嚮慕子——

    他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柳秋水哪!

    他喜歡二夫人哪!她能不如此推斷嗎?

    偏她還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為了子璨才放棄了自己。她忘了麻雀終究是凡鳥,

    如何能與鳳凰並枝而棲。她和二夫人是雲泥之別啊!

    「我沒說錯吧?你別再露出那種懷疑的眼神——男人是最不可信賴的;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柳如眉尖聲說道,對慕子-賣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大夫,我現在給你幾個選擇——秋水和這個姑娘,我讓你帶走一人,你選誰?」

    秋芸芸屏著氣息,胸口抨抨地直跳,水亮的大眼緊張地望著慕子——他的答案可以決定她的心是上天或落地啊!

    「慕大夫,您選誰呢?」柳如眉頻頻追問道,臉上掛著惡意的笑容。

    「我選二夫人。」慕子-鎮定地回答,甚至未曾側頭看秋芸芸一眼。

    心痛至此,她怎麼可能沒有流血呢?她也被狠狠桶了一刀啊!

    「我的妹子當真是紅顏禍水啊!」秋芸芸慘白的臉色,讓柳如眉仰頭大笑出聲。

    陡地,一把白色粉未朝柳如眉飛灑而來,迷濛了她的視線。

    「這是什麼?!」她尖叫著想睜開眼,視線卻愈加地模糊。

    「讓你暫時休息的定魂散。」慕子-快手從王妃手中搶過了柳秋水,秋芸芸則趁機跑到王爺身邊將傷重的他拖到一旁。

    柳如眉重咬著唇,不讓自己的意志渙散,眼皮卻不聽使喚地直往下掉。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她哈哈大笑出聲,舉刀往自己胸口一捅!

    「姊姊!」柳秋水放聲慟哭,卻被慕子-制住了身子,不許她向前。

    「我只求和王爺做對同日而死的同命鴛鴦。」柳如眉的身子緩緩倒在菊花之間。

    「王爺沒死啊!」秋芸芸大喊出聲,壓在他傷口的手仍感覺到那微弱的呼吸可惜,她的話喊得太遲,柳如眉的自裁又太絕烈。

    菊苑之間,飄染的竟是血腥的氣息。

    「我找人來幫忙!」

    秋芸芸望著慕子-那扶持美人的大掌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芸芸,那些話只是權宜之計…」慕子-底喚了聲,伸出的手卻緩緩落下,不該求的、求不到、求不得的……就放手吧。

    「我當然知道救人為上啊,你不用解釋了。我自己會離開,你去顧二夫人吧!」她故作輕快地回答,只有天空看見她臉上的淚水。

    她是堅強的吧——否則不會那麼鎮定地向徐婆交待所有事。

    他是無情的吧——否則怎麼連追上來向她解釋一句都不肯呢?

    離開了嘯王府,秋芸芸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只曉得自己曾走回石壁間的秘密水塘滴下眼淚,只瞧見自己的鞋子印滿了泥濘,只感到自己的腿已經酸麻到毫無感覺…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還好吧?」子璨著急的臉龐赫然出現在面前。

    秋芸芸楞楞地看著他,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慕子璨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原來,她也是值得別人等候的——:

    秋芸芸躲到子璨懷裡痛哭失聲,將自己受傷的淚全發洩在子璨的心口。

    「你發燒了,額頭好燙啊!」慕子璨驚叫。

    「我們成親吧,中秋那天就成親。」她昏沉沉地說完這句話,便人事不省地倒在他懷裡。

    所有的苦痛都將過去——秋芸芸如此以為著。

    只是,她忘了夢話是作不了假的……

    那夜高燒的夢魘裡,她哭喊的只有一個人的名字……

    秋老娘聽見了,慕老娘聽見了,慕子璨也聽見了。

    「當年為我解神簽的人說過子-這一年會有情劫的。」慕老娘愁眉苦臉地望著兒子和好友——

    「我前幾日請示過神明了,神明說子-的事可以提前在最近說明——這幾天亦是吉時。你們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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