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做什麼?」
高珣在他專屬的辦公室門口打住了腳步,俊美的臉龐在看到凌雅麗時,激蕩出一些不常出現的情緒反應。
「等你下班啊。」凌雅麗朝著他甜甜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道。
「高玟帶你來的?」晚上能進入公司的只有四大負責人。
「對,她說你今晚會在公司加班。」她老實地回答著。
他燃起一根菸,側身望向窗外。
華幫的副幫主韓四近來惹毛了幾個幫派的狠角色,甚且居然還妄想在他的管轄地盤內進行毒品交易,這事已經夠讓他反感了。凌天漢是故意把她丟來破壞他的平靜嗎?!
「要找男人到牛郎店。」他從落地窗中清楚地看見她不曾離開的專注目光。
「牛郎店裡沒有你這種貨色。」凌雅麗輕手輕腳地朝他挪動著,只想離他近一些。
「要說笑話去對高玟說。」
「我說的是實話,你長得好看又不是笑話。」
「你們的感情還真是進展神速啊,這是我這個星期第幾次看到你了?」高珣回過身譏笑著她。
「第三次。」她小聲地說道。
「而今天是星期四。」
凌雅麗的耳根發著熱,不好意思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她從來沒有倒追過男生,不知道他這樣的反應代表什麼意思。
反正,只要他沒開口趕人,她就開心了!
「你父親的那些手下沒跟著你?」他可不想自己的行蹤有任何曝光的可能。華幫的韓四正積極地想在他出現的每個地方,搖尾乞憐一番。
「我抗議了很多次,爸爸才同意我一個人出門。」望著他毫無表情的臉,她怯懦地抿了抿唇。她的家庭向來是她不願提起的事。
「你知道我爸爸的身分?」她不自在地咬了下唇瓣,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厭。
「十分清楚。」高珣陰冷地一笑,笑容中只有肅殺之氣。
凌雅麗打了個寒顫,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笑得那麼詭異。
「我……我爸爸並不希望我涉入黑道恩怨中,所以我國中一畢業後,他就把我送出國。」凌雅麗抱著自己的雙臂,只覺得冷氣愈來愈冷。
「有句老話說:『物以類聚。』他冷笑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單純大眼。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的另一半絕對不會是黑道中人。」她聲明著。
「是嗎?飛蛾撲火也不是蛾的意願,那只是一種本性。」高珣微瞇起眼,睨看了她一眼。捻熄了手中的菸,他唇邊的笑意是耐人尋味的。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我一定會和黑道沾染上關系?因為我的家庭嗎?」她不解地搖了搖頭。
「你不必懂,你只需要離開。」高珣坐到桌前,按下電腦開關,「我要工作了。」
「為什麼老是推開我?」她站到電腦螢幕邊,他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免得你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他叫出目前正在進行的一個新案子。
「我當然是特別的,不然你不用這樣處心積慮地推開我。」凌雅麗咬住唇,內心的溫度再次降低了一些。她懷疑自己還能夠承受這樣的冷淡多少次。
「我討厭自以為是的女人。」
他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卻沒料到自己這般的神情卻讓她開始微笑——
一種心滿意足的微笑,一種讓他移不開視線的微笑。
「我不喜歡你找理由推開我。」他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在她面前流露情緒了嗎?她的笑容甜美如蜜。
「你認定我會喜歡你,我就該喜歡你嗎?」
在她的一聲驚呼中,高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摟過她的腰,將她嬌小的身子扯到他的胸口。
凌雅麗捉住他的肩膀,免得自己又一頭栽入他的胸口。她只到他的肩膀那麼高而已。
「高玟說你不多話。」她赧紅著頰。在這麼近的距離,她反而不好意思直盯著他瞧。
「她是我的妹妹,不是我本人。妹妹不會想知道哥哥如何對待一個惹人煩的女人。」他霸氣地挑起她的下顎,灼熱的氣息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你如何對待那些女人?.」她屏著氣問道。
「別高估你自己,你也只是那些女人之一。」
一個旋身的動作,他將她壓平在辦公桌上。
「想知道我會怎麼對你嗎?」
高珣的唇用力地咬住她的唇瓣,在她的呼痛聲中掠奪著她的青澀。
他健壯的身子將她的柔軟全揉貼在他的胸口。
「你別這樣……」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她伸手想推開他的肩膀。
「敢在這個時候和一個男人單獨相處,你就該有任我玩弄的打算。」高珣以最粗鄙的口氣污蔑著她,惡意的大掌伸入她的襯衫內解開她的內衣。
她的雙手不自在地想遮掩住自己因為他的碰觸而微疼的蓓蕾,但他不許。
「你不是這樣的人。」她脫口說道,聲帶哽咽,身子亦忍不住地發抖著。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他低吼出聲。
她睜著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眼。輕歎了一口氣,她伸手拂著他的鼻梁。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傷害我,但是如果傷害我,會讓你的心情好過一點,那麼我承受。」
高珣眼神一冷,狂暴地低下頊,隔著一層襯衫品嚐她胸前的柔軟,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玩弄,讓她不適地蹙起眉。
他想傷害她,他想把她推得遠遠的,沒有任何原因!
在他更強烈的感官折磨中,凌雅麗握緊了拳頭,沒有哭泣,只是睜著無神的大眼看著這間屬於他的辦公室——
空曠、幽冷;而他空虛、淡漠——他寂寞!
有些恍惚的她,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心中的話。
高珣倏地抽手,瞪著身下衣衫凌亂的她。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吼道:
「出去。」
「我待在這裡陪你。」她快速地起身站到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在他來不及反對之前,從自己的包包中抽出了一本書,一副打算長期抗戰的模樣。
「你——」打算破口大罵的他,卻被電腦中閃動的「歹徒入侵」字眼分散了注意——
監視器中顯示著歹徒正嘗試以他的通行磁卡進入公司後門。
高珣瞇起眼,從磁卡中的資料得知了入侵者的名字——許山堯,一個甫因洩漏公司機密而離職的副理。
「當成沒發現,讓他進來。」高珣在電腦中對警衛作出了指示,嗜血的神情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他現在正想練練身手!
凌雅麗緊捉著書本,不知道他的臉色為什麼變得那麼暴戾。
「你進去。」高珣指著他辦公室內側一部直達警衛室的私人電梯。
「你要離開了嗎?」凌雅麗期待地看著他。她有些餓了。
「我不走,你快滾進去,警衛會替你叫車。」高珣不由分說地把她推入電梯裡。
室內再度恢復平靜,空氣中浮動著她的發香,一片落在地上的楓葉書簽,是她曾來過的訊息。
女人的小東西特多!心裡嫌惡著,高珣卻彎身拾起了那一片書簽,放到桌上。
螢幕之中,許山堯正打算走入電梯——
高珣接下電梯鎖定鈕,讓許山堯只能坐上通往他辦公室對門的那一部主管電梯。
他帶著令人膽寒的微笑,關上電腦,打開房門,等待著獵物入網。
熄滅燈光,他交插著雙臂,像頭蓄勢待發的黑豹;暗黑之中,只有眼睛閃著光。
「當!」
電梯在高珣辦公室的對面敞開,一臉不安的許山堯走了出來。
「真是邪門了,電梯居然在這開門,還好那塊冰不在。媽的,還要往下走五樓才能到資處室。」許山堯走出電梯,左右張望著樓梯的位置。
許山堯粗重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著,他摀住自己的臉,想避開攝影機。
對了,冰塊這一層沒有攝影機,那個俊美的家伙討厭別人看他!
「我也花了不少時閒在研發程式,不過是喝多了酒、收了點錢、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居然就把我踢了出去!」許山堯掄起拳頭朝空中揮了兩拳。
他是混不下去了,才會想回來拿走屬於他的東西。話說回來,拿回自己研究了半年的心血結晶,當然沒有錯。他安慰著自己。
「歡迎回來。」高珣冷冷的聲音在大理石的牆面間回響著。
「高……高總。」許山堯猛一抬頭,感覺自己的血液凝結了起來。
一明一滅的霓虹燈透過百葉窗在高珣的臉上斜畫出一道陰影,那雙異眼散發著魔魅般的氣息。
許山堯不安地伸手握住腰間那把借來壯膽的槍。
「如果你有膽拔槍,我可以饒你一命,但是——」高珣的冷笑聲陰森地回響在空嚝的室內。
「在我面前拔搶的人,活著不會比死了快活多少。」
「你別過來──」許山堯拔出槍,正對著他。
「你打算殺了我?」
高珣嘲笑著那雙發抖的手,故意向後退了一步。在許山堯松了一口氣時,他又好整以暇地向前垮了兩步。
「你看不出來我很害怕嗎?」
「你……別欺人太甚!」許山堯大叫出聲,食指巍顫顫地停在手槍的扳機上。
高珣手無寸鐵,但散發出來的可怕氣息,卻足以讓人節節敗退。
「對不起……我有東西忘了拿。」一個聲音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凌雅麗正怯怯地走出高珣辦公室中的私人電梯,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許山堯手中的槍倏地對准了她。這麼晚會出現這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女人。
「別惹我,否則我會殺死她。」許山堯叫嚷著。
高珣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凌雅麗則嚇出了一額的冷汗。
「你想殺她?你難道不知道,殺人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嗎?」
高珣向前一步,三人陷入三角形的對峙狀態中。
「對不起。」凌雅麗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高珣。她替他制造了麻煩。
只是,從他冷冽的眼中,她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許山堯緊張地笑了一笑。那兩人的靜靜相視讓他有了新想法——他的設計哪有高珣的設計值錢!
「慢慢走過來,小女孩,否則你的高珣會生命不保,你可不想看到這麼美麗的一張俊臉被子彈刮傷吧!」許山堯低聲喝道。
凌雅麗被槍指著頭,再怎麼害怕也只能鼓著勇氣走到歹徒的面前。她不能害了高珣,她要找機會救他!
「把東西交出來——你新設計的那一份系統圖。」許山堯得意地奸笑著,平板的五官因為他的春秋大夢而神釆奕奕。
「你以為你走得出這裡?」高珣一無緊張之色,鎮定地望著他。
高珣愈鎮定,許山堯就愈緊張。他神精兮兮地張望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我會帶著她離開,你無法阻止我。」拿錢收買他程式的公司有黑道撐腰,他可以在轉賣高珣的程式後,再輕松地拿錢離開台灣…
高珣瞇起雙眼與許山堯相望,雙手自然地插入褲袋中。
該死的,他的手心居然會流汗!見過那麼多的傷亡,他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緊張?
「那你就帶她走。」高珣說,唇邊勾起一個笑。
凌雅麗的淚泛上眼眶,她拼命地深呼吸,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真的不在意她,這個事實讓人心好痛!
「帶她走啊!我是不會給你任何資料的。她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女人,我還要感激你替我帶走一個黏人精。」高珣無所謂地一聳肩,朝那情緒繃緊的兩人笑了笑——
他薄唇上的笑意仍是迷人。
許山堯沒注意到他炯然不同於往日的輕松神態,但是她注意到了。
凌雅麗充滿疑惑的雙眼直盯著他轉身的舉動。
「你……給我站住。」許山堯用力捏住凌雅麗的脖子,呼喝著直往電梯走去的他。
高珣接下電梯鈕,回身斜倚在牆壁看著他們。
希望你夠聰明!高珣朝凌雅麗拋去一個笑。
「當!」
電梯抵達的聲音嚇得許山堯手上的槍顫動了一下。
「怎麼?要一塊下去嗎?還是打算再看我笑一次?我一笑通常會有『好事』發生。」高珣一派悠閒地走入電梯中,按下一樓的鈕。
高珣凝視著她的眼,等待著。
「不許走!」許山堯突然強押著她走到電梯門中間,阻止了電梯的移動。
「別擋了我的路!」高珣突然板起臉,厲聲地喝道。
「你別太囂張,否則我殺了你!」許山堯火怒地舉槍對准了高珣,凌雅麗則在高珣開始微笑的第一性,立刻沖入電梯之中。
許山堯還沒來得及眨眼,旋即被一個迅捷的影子撲倒在地,當他一回神時,槍已經被甩飛到地上,電梯也已經在下降,而高珣——
高珣已經不見人影!
室內除了許山堯粗喘的呼吸聲外,完完全全地靜謐。
高珣在哪裡?許山堯顫抖地在地上摸索著槍。
「永遠要注意自己的身後。」一柄薄刃壓上許山堯的頸,嘶地劃出一道血痕——正好是許山堯剛才捏住她脖子的位置。
「救……」許山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救什麼?救這個嗎?」高珣森冷地問道,喀地一聲,硬生生地讓許山堯剛才拿槍的手腕脫臼。
「啊——」許山堯痛得在地上打滾,慘叫的聲音讓寂靜的辦公室一如地獄。
「把人帶走。」高珣按下對講鈕,讓警衛上來處理他。
然後走入自己的辦公室中,關上了門。
他倏地將桌上那片楓葉書簽掃落到垃圾桶中。他不要再看到凌雅麗!
他會盡快毀了華幫,讓凌雅麗一家人在國外「平安」地遠離他!
他身邊不適合出現這種人,他不要承受失去的痛!
※ ※ ※
偌大的黑色空間裡,僅擺著一張單人沙發,屋頂上唯一一盞燈照射在周遭的男女身上,突顯的卻是隱身在半明半晦燈光下的男人。
坐在單人沙發裡的男人,前發斜披而下,蓋住了左半邊的臉。
事實上,從來沒人能見到他的全臉面貌。染成白色的小毛皮,自額間罩住他整張臉龐。
邪惡的他,沒有人敢直視,除了她!
「……彷……凱……我……」透過嘴上的膠帶,凌雅麗的叫聲顯得含糊不清。
她不能置信地看著自己像頭待宰的性祭品一樣被人丟在地上——
而那個即將解決她的魔鬼則坐在幾步之外,冷冷、狠狠地望著她。
凌雅麗打了個冷顫,正想進一步看清楚魔鬼的長相時,她的頭就被人壓到了地上。
如果高珣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救她出去的,可是他為了躲她,已經出國一個月了!她偷偷掉了一顆淚水。好難過……
「大哥,我帶了個女人給你。」韓四得意非凡地在白衣男人面前炫耀著。他剛從華幫投靠到這裡,忙著獻功的嘴臉可見一般。
誰說擁有半個東南亞走私市場的「梟」不收容有毒品背景的人?定然是自己在華幫將販毒事業管理得有聲有色,「梟」才會破例收他入幫!有朝一日,若能在「梟」當上副幫主,他還怕撈不到更多好處嗎?韓四在心中竊喜著。
「有我們伺候老大就夠了,你把她帶走!」一名身著細肩帶上衣的女人依附在白衣男人的大腿邊,妖媚的臉上盡是垂涎。女人也可以看男人看得如此貪婪。
「女人……這裡多得是。」低沉到近乎粗嗄的男聲劃破室內。
被喚為老大的男人,微微傾身向前,較亮的燈光中隱約可見他右眼金色的眼瞳——一只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
「老大……」方才嬌嗲的女人被他的大掌捏住了一只豐乳,不免鶯聲浪啼了一番。
凌雅麗嫌惡地側過臉,覺得惡心。
「老大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女人?」韓四恭敬地問道。
「別人碰過的女人,梟王會想用嗎?」彷若被巖石粗磨過的男聲說道。
凌雅麗倒抽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帶到了爸媽口中「據說」極端喜怒無常的梟王面前。她動了下身子,又想抬頭看看這個黑道口中的傳奇人物——
「找死!梟王的臉是你可以看的嗎?」韓四捉起她的頭發,再度將她的頭壓回地面,未曾因為她是華幫幫主的女兒而手下留情。「老大,我沒有碰過她。她是凌天漢的獨生女,我們可以拿她當籌碼,並了華幫。」
凌雅麗發出氣憤的喘氣聲。韓四這個混蛋!
「你可真能干。」梟王笑了,聲刺耳而難聽。
韓四頭皮一冷,再也不敢繼續說下去。沒人猜得准梟王的心情。
梟王一勾手指,「帶她上來。」
韓四迫不及待地扯過被五花大綁的凌雅麗,將她整個人甩到梟王的腳邊。
凌雅麗悶哼了一聲,手肘和手腕因為繩索的摩擦而泛出血絲。一身棉質打扮的她橫倒在一名穿著妖嬈的女人旁邊,更顯出她的清麗。
「還是個孩子。」細眉帶女人為了宣誓所有權,嘟著嘴膩向梟王的腿邊。
「一看就知道是個處女,老大可以先讓她嚐嚐男人的味道。」韓四猥瑣地說道。
「你覺得『梟』這個組織如何?」白色羊皮面罩系在臉上,梟王說話時卻未牽動面罩半分。
「老大的威名遠揚,梟幫是東南亞最有勢力的幫派。」韓四極盡吹捧地說道。
「那你認為,管理『梟』的梟王,會需要一個跑腿小弟自作主張,我會需要你替我挑女人嗎!」
梟王出人意外的低吼聲,讓一幫人全都繃緊了神經。
梟王是頭野獸。
梟王的目光掃過躺在地上的女人,金黃的眼閃出一縷光。該死的女人!
「小姑娘,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他?」梟王的大手一揮,撕去她嘴上的貼布。
好痛!凌雅麗淌出了眼淚,嘴唇四周全都熱辣得緊。
「女人,說話!」嘶吼般的命令聲,代表了梟王正在失去耐心之中。
「韓四是個混蛋,是個忘恩負義的叛徒!」凌雅麗瞪著韓四,破口大罵道。
「好!爽快。」梟王一拊掌,沙啞笑聲刺得人脊椎陣陣發麻。
凌雅麗笑不出來。梟王既難聽又恐怖的笑聲讓她想摀起耳朵,如果她的手能動的話!
韓四冒出了一身冷汗,卻不敢開口替自己辯解。聽說前天有一個頂嘴的人,被私刑割去了舌。
「對待一個叛徒不必仁慈。小姑娘,你想要他的手還是腳?或者你比較喜歡他那顆腦袋?」梟王怪笑著,看著不住發抖的韓四。
「梟王,饒命……」
沒人看見梟王如何出手,只見到一柄銀色小刀、向韓四的手臂,一聲鬼哭狼號便在室內響起。
「快說!你想要他的哪一個部位?心髒好了,剮出來看看叛徒的心是不是黑的!」梟王的聲音拔尖了幾分,另一柄小刀又擦過韓四的眉頭。「血是紅的沒錯嘛!」
「你不可以殺人。」凌雅麗緊張地抬頭,直直地瞪著他。好亮的一「只」眼睛!
「你叫我不要殺人?這話是在教訓我嗎?」一柄薄刀勾起她的下顎,將她的臉側向一邊。
梟王是馬戲團的雜耍師嗎?否則怎麼有法子變出那麼多把小刀?凌雅麗幾乎要痛恨起自己的樂觀了。都死到臨頭了,她還在胡思亂想!
「你這個冷血魔……」她嘴硬地回嘴。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了。
室內流竄過一陣冷風。
「老大,對不起,我做錯了!請允許我把她交給其他人處理——那群菲籍船員情緒不是很穩,一個女人應該可以降降他們的火氣。」韓四整個人趴到地上乞求著。
凌雅麗咬住唇,因為驚嚇而發不出任何聲音。
「賞給其他人嗎?那得先看看她有哪些料。」薄刃劃過她穿著棉衣的肩頭,露出淡粉的內衣肩帶。
「不要!」凌雅麗恐慌地蠕動著身子,刀子卻因此在她肩上劃出了血痕。
「不許動!」梟王的臉在燈光下一閃,她屏住了呼吸,再度與他「三」目交接。
奇異地,她的心居然安靜了下來,彷若自他金黃的眸光中得到了某部分的安慰──他不會傷她,她知道!
「這樣看人,是在誘惑我嗎?如你所願。」手上的刀俐落地割斷她的內衣,挑去她上身的所有衣物。
她雪白的雙峰完全裎露在他的眼前——
一只盈澈的麒麟玉佩懸在她的肌膚上,梟王面具下的眉擰皺了一下。
「你這個變態!」凌雅麗氣急敗壞地啐了他一口口水,氣憤的雙手因為想掙脫繩索而磨出了血痕。
「你這個死女人!」
韓四上前用力踹了她一腳,力道大到她喘不過氣來。驚惶之中,他不小心正視了老大一眼。
「放肆!誰許你抬頭看我!」梟王大喝了一聲,小刀再度飛入韓四的大腿裡。
「啊!」韓四整個人在地上翻滾,身上數處傷口同時流著血。
其余人只敢把頭垂得更低,沒有人敢上前去扶韓四。傳聞老大的臉受過傷,所以從不讓別人正眼看見。
「全退下。」梟王大喝了一聲,所有人皆快速而安靜地退下。
室內只剩下獨坐在灰色陰影中的他與臥躺在明亮燈光下的她。
「抬起頭說話。」他將自己完全隱身到黑暗中,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你怎麼不趴下來看我?」凌雅麗蜷曲著自己的身子,努力地讓自己的赤裸不那麼明顯。
「被擄還嘴硬?」鞋尖將她身子踢滾了一圈,讓她半側著身遮住她自己。
凌雅麗咬緊牙很。地上有地毯倒不覺得痛,只是不舒服。
「你在哪被捉的?」梟王的聲音依然如沙礫一般。
「我在別人公司門口碰到韓四那個混蛋的!」她不高興地回話。
「你很有勇氣嘛!」
倏地,燈光整個被熄滅,室內一片漆黑。
她僵住了身子。適應了黑暗之後,仍舊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他發光的眼瞳。
「你到底想怎樣?我承認我是害怕,怕得要死,這樣你滿意了嗎?我後悔我干麼三更半改還守在人家辦公大樓外,猜測他是否已經回國……」恐懼的情緒讓凌雅麗大叫出聲,涕淚縱橫。
「你認為我現在會有心情聽你嘮叨生活瑣事?」冰涼的氣息吐上她的鼻尖。
「不要。」她拼命地想避開他的唇。
「你可以繼續掙扎,我喜歡女人火熱一些。」他臉上的皮革貼上她的臉頰。
「我不和黑道人在一起的。」她潑辣地咬破了他的唇,卻突然感到一陣刀刃貼上肌膚的冷——她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之後,她的手腳脫離了繩索,得到了自由。
當然,沒有完全自由——梟王的身軀壓制了她的所有舉動。
「放開我,你這個躲在面具下的孬種!」她破口大罵著,拳頭固執地打在他結實的身上。「你這個只會強迫女人的王八蛋!」
她的抗拒意外地引起他的怒意。他不要看到她反抗他的樣子!
他可以推開她,她卻不能拒絕他!
男子的氣息強行進入她的唇,糾纏著她的唇舌,直到她軟弱地垂下了肩,再地無力反抗。
「哭什麼?」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低啞聲中有著不可察覺的溫柔。
「我討厭你。」凌雅麗嚐到自己鹹鹹的淚水,心髒仍因剛才劇烈的吻而狂跳著。
「你討厭的是自己的反應吧!」他的唇依然在她的唇上流連著,粗啞的聲音吹入她的唇間:
「通常清純少女發現自己被人凌辱,就會毅然決定和心上人分手。」
「你作夢,我不會放棄他的!我從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她瞪著他,惱怒地回嘴。
「多感人!感人到我想直接要了你,讓你無顏去面對他。」他的笑聲引起她頭皮一陣發麻。
「處女膜只是一層薄膜,他又不是古人!」她頂嘴。
「處女膜只是一層薄膜,但是如果你在我懷裡呻 吟呢?算不算背叛?」粗糙的手掌拂過那只玉佩,進而握住她敏感的胸口。
凌雅麗的臉轟地火紅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丟臉,嘴裡說喜歡高珣,卻又被這個男人吻到四肢無力。性與愛真的是分開的嗎?
「你喜歡的男人也是黑道的人嗎?」他問。
「我不要黑道人當我的伴侶。但是如果他是的話,我還是會選擇他!」她篤定地回答著。
「為什麼?」粗啞的聲音饒富興味。
「不需要為什麼,因為是他,天堂地獄我都跟!」凌雅麗認真地說,唇邊的微笑是堅定的。
「既然你如此堅定,那他的心不交到你手上,就是不知好歹了?」他繃著聲問道。
「他會愛我的,因為我會跟定他生生世世!」她昴著下巴,毫不猶豫地說。
「即使你愛上他後,又會失去他,你還是會這麼一頭栽進去嗎?」他不接觸愛,因為不想承受「失去」。
「怎麼可能會失去?從愛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得到全世界了!那種感動是要伴隨我一輩子的!」她挺直了背,不明白這個人怎麼有這麼多怪問題。
他的身子一震,從她的眼中知道了她對感情的不悔,或者該說知道了她對「他」的不悔!
梟王仰頭笑了,聲音卻不復粗啞,而是一個她已然熟悉的清冷聲調。
「你——」凌雅麗結巴地說不全一個句子。她手一伸,就想拉下他的面罩。
「看了我的臉,就是萬劫不復。」他扣住她的手,眼中燃燒著灼人的烈火。
凌雅麗顫抖地掀起他的面罩,淹入一雙早已讓她心醉的深邃眼中——
「你什時候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