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今夜的風有些微涼,吹來沁人心脾,讓人頗好入睡,雖然天是這麼的黑,遮住了月亮,但選在高高樹上就寢的黎韻容,可是噙著恬然的笑容緩緩入睡。
出來將近三天,也躲避欲宰了她的紫嫣和藍鵑三天;這三天除了拚命躲藏外,她也成功的引開藍鵑和紫嫣往相反的方向找她,所以暫時她是自由的,不必擔心下一刻即會被拎回清境小築。
呵呵!一切好順利,連帶的整個人的心情也特別舒暢,特別容易入眠。
而就在黎韻容快入睡、意識呈朦朧狀態之際,由遠而近,由模糊至清晰的打殺聲干擾了她,使她睡得極不安穩,二道秀眉也頻頻蹙起,終至不悅的張開了雙眼。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這麼吵,吵到人家無法好好睡上一覺。真是亂沒道德。
撥開遮住視線的枝葉,黎韻容偏頭往下一看——乖乖,不得了,有人在廝殺耶!
一群人就在樹下停了下來,被眾人圍住的楚語澄仍一言不發,冷靜的應變。
「臭小子,快快束手就擒,本大爺或許可以考慮饒你一命。」手持長棍的洪昆氣喘吁吁的吆喝著。
通常講這句廢話的人都是在虛張聲勢,且肯定不長命;果然,下一秒一把柳葉刀已射穿他的喉嚨,凸出的雙眼顯示他的驚愕。
其餘四人也莫不心驚——好快的身手,快到他們不知楚語澄何時出手的。
冷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楚語澄靜靜的等著對方出招,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似的,這種仿若無事的淡然態度難人一種感覺——他冷得可怕,是個極危險的對手。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楚語澄不動,殺手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空氣中充滿了緊繃的氣息,端看哪方先動手,但似乎沒有人願意先行打破僵局。
楚語澄再次用雙眸掃過四人一眼,隨即以不帶溫度的語調平平地說:「動手吧!」
四人互相看了看,最後由唯一的女性——蛇蠍女葉荷率先攻擊,其他三人見狀也紛紛出招,一場廝殺再度展開。
四人頗有默契的分別攻向楚語澄的上方、下盤、左翼及右翼,意在使他忙於接招,以致出現漏洞好加以攻擊。原本這抬就是高招,常能克敵制勝,但這次四人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因為楚語澄的武功造詣遠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高超,他們根本佔不了便宜。
且由於他們有四個人,人手眾多難免心思就沒那麼縝密、小心,於是乎他們各挨了一掌,依序往後栽去。
見此情景,待在樹上的黎韻容差點撲哧的笑出聲,好在她趕緊以手摀住嘴,才沒使笑聲逸出。
「可惡,你這臭小子,我非宰了你不可。」葉荷狼狽的起身,從指尖彈出無數淬上毒的銀針,直朝楚語澄飛去。
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縱身躍起,順勢連發三掌,把葉荷的銀針全數擋了回去。
來不及閃躲的葉荷,立即死於自己的銀針下,變成一具發黑髮臭的屍體。
黎韻容看得心頭又是一驚——天,是腐蝕水。這女人可真歹毒,竟使出這麼狠毒的手段來。
驚詫之餘,不經意的一瞥,她竟迎上了一雙冷寒空洞的星眸,有那麼一剎那間,她還以為自己掉入了又黑又冷的深淵裡。直覺的她又想尖叫,卻在楚語澄的快手下被點了啞穴。
深深的望了眼睛睜得老大的黎韻容一眼,楚語澄一躍而下拿出回月雙刀靜然的佇立著。
那三人見同伴死了二個,且對方武藝高強,合他們三人之力恐怕下場也會和洪昆、葉荷一樣,所以吞了吞口水,憤恨的丟下一些落水狗的台詞後便夾著尾巴飛也似的跑了,生怕楚語澄會追上來。
看他們落荒而逃,楚語澄也沒追趕的意思,反正他的目標又不是他們,且眼前最重要的是樹上那位姑娘——她目睹了整個過程。
再度躍至樹上,楚語澄拎了黎韻容下來。
驚魂未定的她甫落地,抬頭一看又對上他冷寒空洞的雙眼,她不禁嚇得退一步,被突出的樹根絆了腳的她硬生生的往結實的樹幹栽去,咚的一聲,她昏厥地癱在樹下。
一身黑衣的楚語澄並沒有任何的舉動,就這樣直直的盯著黎韻容看,冷然的雙眸依舊冷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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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早的陽光怎會那麼刺眼?難道昨夜自己又忘了拉上竹簾嗎?待會兒給舅爺看到,肯定又會補罵粗心大意,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家。
真是討人厭的陽光,為什麼當初后羿不把太陽全射下來?咕噥了聲,黎韻容蹙著眉頭翻了個身,以閃避刺人的陽光。
咦?不對呀!怎麼沒有聽到舅爺的吆喝聲、藍鵑姐姐的搗藥聲及紫嫣妹妹的練武聲,好奇怪哪!
她納悶的掀了掀眼皮,轉動著眼珠子,倏地,一雙空洞得沒有焦距的眼眸突地闖入腦海,她反射性地跳了起來。
天——她想起來了,昨夜的那個男人,那個害她昏厥的男人。
此刻的黎韻容已完全清醒,看了看這簡陋的茅草屋,似乎是沒有人居住,她趕緊跳下床推門而出;幸好,附近的景色她依稀記得,是縣城郊外,看來是昨夜那個男人抱她來這兒的。
會是他嗎?確定的心因他那雙眼眸動搖了。他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耶!怎麼會好心的不棄她於不顧?況且她又目睹了整件事的過程,照道理說,他該會殺了她呀!可是她的頭還在,四腳也健全,心臟還跳得強而有力。
真的是他帶著已昏厥的她來這兒的嗎?果真是他的話,那可就令人費思量了。
不自覺間,黎韻容勾起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心湖也泛起一片漣漪。
呵!那個有雙空洞眼眸的男人——
輕輕托著腮,黎韻容靈活的雙眼眨呀眨的,竟有再見他一面的念頭、想再探他雙眼的渴望。
敵不過內心的衝動慾望,她決定進縣城尋找他,如果他還沒有走遠的話。
她深信上天會安排他們再度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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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內的悅來客棧裡有一引人注目的年輕人獨坐一桌,引人注目的原因是他那置身於紛擾塵囂之外的態度,彷彿這世界只有他一人,其餘的景物倒成隱形了。
當然還有他一身的白,配上那算是出色的臉龐顯得格外的醒目,好多姑娘家都偷偷的瞧著他呢!
面對這麼多的注目禮,楚語澄依舊文風不動的用著午膳,有著不受人干擾的自若,那種與世隔絕的氣息自然也替他擋掉不少的麻煩。
從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上官虹兒一踏入客棧的二樓,她的視線就鎖住了一身孤寒冷絕的楚語澄。
「憐兒,我們過去坐那,那兒有空位子。」二話不說,身著火紅衣裳的上官虹兒拉著妹妹上官憐兒直往楚語澄那桌走去。
小二哥一看可不得了,根據他跑堂多年的經驗,那白衣公子可不好惹,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為了避免嬌生慣養的上官小姐替客棧引來不必要的災禍,他端著笑臉迎了過去,硬是阻去她的去路。
「原來是上官大小姐和二小姐蒞臨,來,小二我引你們到視野絕佳的位子上去,保證可以一覽湖畔的風光。」小二哥慇勤的招呼著。
不料紅衣美人卻推開小二哥,逕自往楚語澄那頭走去,擺明她大小姐只要坐那桌。小二哥眼見攔不住上官虹兒,苦哈哈的直向上官憐兒求救。
溫婉的笑了笑,上官憐兒緩緩的走上前輕聲道:「姐姐,我們坐別桌吧!」
上官虹兒不理她的叫喚,逕自朝楚語澄拱了手,「這位兄台,我們姐妹倆是否可以和你共用一桌?」雖是問句,卻充滿不容否定的意味。
楚語澄依然默不吭聲,更懶得抬頭看一眼。
上官虹兒見此情景,心中不免有氣,但為了表現自己女傑的風範,她並未將怒氣發出。
「敢問兄台的意下如何?」上官虹兒甜甜的笑著,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見楚語澄不答話,上官憐兒扯扯她的衣袖柔柔地說:「姐姐,我們別為難這位公子,我們到別桌可好?」
「憐兒,你別管我。」上官虹兒輕推開上官憐兒的手,語氣有些不悅。
「既然兄台默許的話,那我們姐妹倆就不客氣了。」自行演繹完畢,上官虹兒大咧咧的就在楚語澄的對面坐下。
「姐姐。」上官憐兒不知所錯的低叫,對於姐姐嬌蠻的行為她實在沒轍。
「你也一同坐下。」上官虹兒強拉妹妹入座。
低垂螓首,上官憐兒有一絲侷促不安,紅著俏臉,她低喃:「這位公子,失禮了。」
倒是上官虹兒向人搭訕了起來。「看這位兄台陌生得緊,想必不是本地人?你來自哪裡?又欲往何處?」
回答她的是一片默然。
「兄台是否有聽到我的話?不願回答莫非是看不起我上官虹兒?」她已有些微動怒了。
想她上官虹兒艷冠群芳、文武雙全,哪家公子看見她莫不目不轉睛,眼巴巴的對她百般順從、任她呼來喚去的,可眼前這位男子卻如此藐視她,任她紆尊降貴的搭訕還不加理會,這分明是給她難堪,這口怨氣怎吞得下」
楚語澄這次有了動靜,給她的回答是看不起她上官虹兒。
只見他在桌上放了這些天的食宿費用便起身離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了上官虹兒的顏面。
上官虹兒真的生氣了,忿忿的抄起桌上的竹筷,運盡內力使勁的擲向楚語澄,快得令人沒有尖叫的時間。
就在大家為他捏一把冷汗時,他輕巧的移動腳步,閃過了那能取人性命的竹筷,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利落,愣著了眾人,包括上官虹兒。
下一秒,他人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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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縣城也有數天的黎韻容此時正咬著糖葫蘆東逛逛西逛逛,感受著城裡的熱鬧氣氛。在清境小築待了十八年,鮮少有外出的機會,不多玩一會怎對得起自己。
噙著愜意的笑,黎韻容好開心、好開心,開心到幾乎快忘了自己的目的——當個偉大的俠女及尋人。
而玩得盡興的她也忽略自己一個女孩兒處在嘈雜紛亂的街道很容易引來覬覦,且她又是個活脫脫的美人哪!
果不其然,在她身後跟了四、五個身著粗布短衫的男子,個個不懷子意、賊溜溜地盯著她那俏麗動人的身影。
啃完了糖葫蘆,黎韻容意猶未盡的舔舔手指頭,打算待會兒回頭再跟那小販買。驀然的,一抹身影映入眼簾,好像是他,那個擁有空洞眼眸的男人。
加快腳步,黎韻容朝那男子快步奔去,無奈人潮淹沒了他的身影,假定以轉角處他人就不見了。黎韻容好生失望,俏麗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追不到人的她,心情跌落到谷底,再也提不起剛才的興致,只好漫無目標的走著,對於顯得偏僻的角落倒給忽略了。
尾隨她身後的四個男人漾著得逞的笑容,彷彿眼前這嬌美的姑娘已落入他們手裡,白花花的銀子就要手到擒來。
一個示意後,四人衝上前去團團圍住她。
面對這突來的情勢,黎韻容愣住了,不知危機就在眼前。
「你們有事嗎?」她仍呆傻著。
「有,有很重要的事。」王三搓著手掌,露出欲親芳澤的小人樣。「而這事得由姑娘幫忙才成。」
天!這姑娘可真標緻,由上往下、由左而右都是那麼的完美,沒有半點的瑕疵,光是那細緻無瑕的臉蛋就夠令人銷魂了,遑論那婀娜的身材。
而被當成獵物的黎韻容瞧了瞧他們四人,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二道秀眉緊緊攏起——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猥瑣的小人,絕非善類,且來意肯定不善。
意識到自己有危險,黎韻容悄然的瞄了瞄四周,這才發現此處人煙稀少,莫怪危險會上了身。
「姑娘,有勞你跟我們走了。」王三猴急的伸出手欲抓住她的柔荑,體會一下銷魂的感受,卻被她輕巧的閃過。
撲了個空的王三氣得臉漲成豬肝色,轉身就撲了上去,黎韻容哪肯給他吃豆腐的機會,身子一偏,王三結實的撞了牆。
王大一看可不得了,他急忙喊著:「兄弟們一起上,不要讓她給跑了,這娘們機靈得很。」
「還有千萬要小心,別抓傷她那白皙的肌膚。」出聲的是王二。「這樣才能賣個好價錢。」
原來是販賣人口呀!想必是要把她賣給青樓吧!黎韻容此刻才恍然大悟。得了個空隙,她鑽出重圍,從袖口滑出一支銀針,對準了王二——
倏地,她收回銀針,雙眼中有著難以置信的雀躍。
是他,一定不會錯的,她忘不了他的雙眸。
從他一拐進巷道,楚語澄就知道麻煩來了,眼前的景象不消說明也知道是個女子遭受匪類欺侮的局面。
唉!微皺著眉,楚語澄遲疑了會才抄起小石子射向欲對那女子下手的王二,王二仰頭哀號了聲便應聲倒地昏了過去。
黎韻容見他是站在她這邊的,連忙跑到他的身後躲著,還探出頭挑釁地道:「怎麼?不是要抓我去賣嗎?來呀!不敢上的話,白花花的銀子就要飛了喔。」
「你——你這臭丫頭。」王大氣得咬牙,本想衝上前去揪出黎韻容,順便教訓這多管閒事的白衣人,但一見他氣勢凌人,有一股難喻的肅殺之氣,便識相的作罷。
見王大懾於他的氣勢,黎韻容倒得意了,她囂張的抬高下巴。「別光會用嘴巴罵人來助長自己的威風,有本事上來搶人呀!本姑娘就站在這兒等你來抓。」
「你——」王大和王四雖然氣煞了,卻只敢定定的站在原地。
「我怎麼?」見他們吃癟,黎韻容笑得可開心了。
「哼,今日就放過你,他日你可沒這麼幸運了。」忿忿地撂下狠話,他們拎起自己的兄弟轉身就落跑。
嗯,落跑的功力比他們自身的武功還要好。
這是黎韻容的觀察所得。
不容她有太多的心得,她的救命大恩人一聲不響的連聲招呼也不打,逕自冷然的跨開步伐便欲離開,卻被眼尖的她自身後一把拉住。
擰著眉頭,楚語澄極不悅的轉身投以森冷至極的眸光,這一對上眼,他才瞧出是她——隱身於樹上的姑娘。
「是你!」詫愕之餘,楚語澄不禁脫口而出。
「對,是我。」黎韻容笑得燦爛,笑得無邪。
不可否認,有一絲的喜悅是出自他還記得她。
閃過些微訝然的眼眸再度恢復一貫的空洞肅然,冷冷的盯著她那不安分的小手,楚語澄未再出聲。
聰穎如她,怎會感受不到他的淡漠疏離?漾著大大的笑容,她輕搖著他的衣擺,完全忽視他眸中的冷淡。
「謝謝你方纔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想我可能會被賣入青樓,你也知道一個姑娘家在外遊走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講得還頗理直氣壯的,殊不知她便是引人犯罪的禍源。
「不謝。」
說完,楚語澄以為擺脫了她,轉身欲走卻發現自己太過天真,他的衣擺仍被牢牢抓住,這令他二道劍眉擰得更緊,人也無由來的煩躁起來。
「姑娘,請放手。」
「哦!」
淡應了聲,黎韻容乖乖的放手,可一雙水盈的雙眸卻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他瞧,瞧得他有些發毛。
瞥了她一眼,楚語澄不想探究她的怪異行徑,轉身提氣就要施展輕功離去,不料又被他抓住了衣擺。
「姑娘?」
「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原本欣喜的心情因短暫相逢而有些微的低落,她知道他們合該是沒有交集的,就如舅爺所說的,擦肩而過的人何其多,大多只是生命裡的過客罷了;而他卻是她最想留下烙印的過客,因為他救了她兩次——多牽強的理由呵!
不想理會心中的莫名騷動,她眼巴巴的望著他,盼能將他的名字烙存心房。
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好感傷哪!
似乎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傷懷給感染,只見楚語澄一臉莫名的斜睨著她,口氣中含帶無奈與冷硬。
「姑娘,請放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黎韻容皺皺小臉,頗為責難的扁著嘴,「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怎麼放手?」
算是她下山以來第一個值得紀念的回憶吧!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楚語澄無言的望向蒼天,心中直納悶著他是不是沾上了什麼不得了的大麻煩——看她一派天真慧黠,怎麼難纏的勝過他的任務?
「姑娘,失禮了。」話甫落,楚語澄立即運氣震開黎韻容。
如他所願,黎韻容被震得鬆手。
「啊——好疼。」疼得她甩手,俏麗的臉龐淨是哀傷。
複雜難解的神色自眼底掠過,該是冷寂空然的雙眸出現令他不悅的情緒,微瞇雙眸,斂去了不該有的情感,冷寒著俊臉,硬是將她的身影狠狠的自心中拔除。
不該有她的身影在!
「你——」黎韻容想再抓住他的衣袖,卻只見衣袂飄然,令她抓了個空,心彷彿也隨之沉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慢慢襲上心頭。
回首無言的望了她一眼,楚語澄施展輕功快速的離去,隱沒於東邊的方向,獨留黎韻容惆必的嘟起了唇。
「好可惡哦,竟然就這樣溜了,好沒意思。」
兀自嘟噥的她可沒忘記留意他消失的方向。
嗯,是在東方,那她就往東方走好了,反正她也沒特定的目標,說不定還會遇到方纔那個冷峻少言的白衣男子。
那雙眸、沉黑的空洞的瞳,怎會冷然得失了該有的生氣,而映出的卻是孤寂的冷,冷冽得令人產生歎息!
看來他一定很不快樂,可卻又和他自得的恬然矛盾的交錯——令人猜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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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老半天,黎韻容的肚皮抗議地正咕咕作響,看了看天色,也近晚膳時間了,於是她走進不遠處的客棧打算歇歇腳、祭祭五臟廟。
挑了個偏僻的位子坐下,環視客棧裡的每一人,才發現客棧裡的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對這種情況她已經習慣了;自從她下山後一直都是這樣的,是她絕美的容貌所致吧!
對於別人眼中的愛慕,尤其是來自男人的驚艷,她倒是大方的全盤接收,誰教自己是個活脫脫的大美人!
自戀的笑了笑,才剛要舉箸,一襲的白衫飄然的出現在客棧門口,黎韻容驀地驚叫出聲,一雙杏眼睜得渾圓,噙在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
呵,是他耶!他們還真有緣!
而愣在客棧門口的楚語澄一驚覺到那喜悅的目光時,想要收回視線顯然已是來不及。硬是對上了那張笑顏。
眉頭不自覺的一鎖,欲跨進客棧的步伐反射性的往後一縮,下意識的就要往外走,卻不經意的瞥見她頓時垮下的小臉及她眼中一抹受傷的神色,心中竟泛起一絲不該有的遲疑,全然顛覆了他果斷的原則。
陰鷙的眼神閃了閃,毅然的,理智凌駕一切,他淡漠的別過頭,在眾人的驚訝不解下翩然離去,獨留一片詭異的氣氛引來客棧中人的議論紛紛。
黎韻容可挑眉了——他這是什麼意思?一副避她唯恐不及的樣子,當她是會咬人的蛇蠍,還是會人吏地的女妖?
太傷人了!
朱唇微微翹民,掏起懷中的碎銀放在桌上,二話不說,她起身走出客棧。
此舉無疑又引來一陣猜疑竊語聲,無形中提供了一項茶餘飯後的話題予人談論。
毫不費事的,黎韻容很快的搜尋到那頎長的的白色身影,她像是故意似的,和他相距了約十步之遠。
他往東走,她也跟著往東走;他往西走,她也照樣往西走;他停下來,她也跟著停下來。看在明眼人眼裡無非有趣至極,引人發噱連連,至少隱身於一茶樓的無聊人士是如此認為。
楚語澄早就知道身後有人這麼玩笑似的跟著,她如此機伶利落的身手不禁令他懷疑她的來歷,她必定出自高手調教。
突地,楚語澄毫無預警的停下,這倒令黎韻容感到訝異——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有玄機哦!
還來不及想出法子擺脫那煩人的姑娘,另一波麻煩就毫不停歇的席捲而來,習慣性的蹙眉,楚語澄靜靜的感受四周蔓延的不尋常氣息。
嗯,應該有六個人:三個人分別隱身於樹上,其他分別在破屋內及屋簷上——來人所散發的氣息非欲擒拿他的李家莊及殺手門的殺手,反倒有絲正派的味道。即使如此,他仍然是所謂正道人士欲誅之而後快的邪徒,令他不得不提高警覺。
「出來吧,各位朋友。」
話聲方落,六人紛紛現身,印證了他的猜測。冷然的環視他們一眼,六人眸中皆是凜然的正氣,並沒有惡意及殺意,反而有絲難為的神色凝於眉間。
真是讓人頗費思量的一行人。
「各位攔住在下有事嗎?」平穩的聲調沒有絲毫的起伏。
為首的大漢拱了拱手,「我們是上官世家的武夫,有請公子到府中一敘。」
上官世家?他何時和他們有過交集了?還是招惹到上官世家的人了,否則怎會找上他?
他的記憶中是一片空白,正要開口婉拒時,身後突然冒出一道清脆的嗓音。
「喂,你有麻煩啦?」
是他多心嗎?這聲音聽來怎會有股幸災樂禍的戲謔在?偏頭一探,迎上的是那姑娘的爛漫笑顏,雙眸還閃著看好戲的光芒——他眼花吧?
「喂,看他們人這麼多,你對付起來一定很吃力吧,需不需要我幫忙?」過於興奮的口吻聽起來有欲-渾水的衝動,她只差沒捲起水袖以明志。
緊抵雙唇,楚語澄無力的調回視線不想再理會她的胡鬧,每每一碰見陰魂不散的她,平靜不起波紋的心湖總會不經意的泛起些微的漣漪,不該再讓她攪和下去了,這麼一位可人的姑娘不該碰觸到黑暗的一面,她的世界該是美麗而純淨。
「諸位,在下素與上官世家無瓜葛,恕在下難以從命。」
「公子,我們奉大小姐之命,務必請你上府中作客,若公子拒絕,我們只好用強的了。」
唉!大小姐的任性妄為豈是他們下人能置喙的?為首的大漢無奈的歎了聲,大手一揮,眾人立即上前團團將之圍住。
見有架可打,黎韻容興奮得雙眼發亮,頻頻低嚷道:「喂,他們圍上來了耶!你打算怎麼辦?
要打嗎?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算我還你一個人情。」
楚語澄回以冷冷的一瞥,她想惹麻煩他可不想,殊不知上官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崇高,只消動動手指頭,不必要的麻煩就會接踵而來。哼,他還有要事待辦,容不得節外生枝。
「公子,你可以考慮看看。」
「喂,你到底要打還是要隨他們上府作客?」她不耐煩的輕扯他的衣袖,全身骨頭癢得難耐,好想打上一架以舒解筋骨。
豈知楚語澄懶洋洋的格開她的手,隨即拱手道:「恕難從命。」
「那我們就冒犯了。」
六人一湧而上,紛紛將矛頭轉向楚語澄,反而冷落欲一展身手的黎韻容,敢情是將嬌弱的她當成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那可大錯特錯了,唉!掉以輕心是兵家之大忌也,顯然他們錯得離譜,竟將她晾在一旁來個不聞不問,不怕她使壞嗎?
哼哎了半晌,仍沒有半個人願意理會她,當下,她索性躍到樹上,蹺著腿自尋樂趣。
隨手折了一片葉子,隨意瞄呀瞄的,凝聚內力使勁一射,咻的一聲,葉片以凌厴的氣勢凌空而去,削過其中一人的手掌,順利的化去一道即將落於楚語澄背後的掌風。
只見那人哀號了聲,撫著手直跳腳。
突來的介入使得激烈的打鬥戛然停止,眾人皆抬頭訝然的望向葉片射出的方向;而楚語澄仍是一派的無表情。
「是誰暗箭傷人,還不快出來?」
她發出一串夾帶點淘氣、得意的銀鈴般笑聲。藏身於樹上的她並不急著現身,噙著惡意的笑容,悠閒的躺在樹幹上,將樹下的叫囂聲當成了狗吠聲。
「原來你還有幫手。」是他們太大意了,竟忽略那名清靈邪甜的女子。
楚語澄不答腔,逕自淡漠的看向那一片綠葉,輕易的瞧見她紛綠的身影及一抹掩藏不住的竊笑。
「哼!上官世家記住了。」
眼見硬討佔不了便宜,上官世家的武夫們心有不甘的撂下話走人。
黎韻容笑得好開心,雙腿也晃來晃去的,壓根兒不擔心會有的摔下樹的窘況。
「喂,我幫了你一個大忙耶!」想想還真了不起。
抿著雙唇,楚語澄當作沒聽見般轉身就走,如同他以往清冷的作風。
黎韻容見狀連忙出聲喊著:「喂,你先別走,等等我。」
如果楚語澄會等她那才有鬼,他根本不理她。
「喂,等我啊——」
衣裳的撕裂聲清清楚楚的傳入他的耳際,使得楚語澄不得不停下腳步;咬了咬牙,握緊拳頭,楚語澄認命的轉身,一看,一顆心登時提高,差點硬在喉頭。
她正在墜落——
提著氣,理智全飛地拼了全力,足下一點,使出上乘輕功在千鈞一髮之際接住她墜落的身軀,以完美的弧度安然的落地。
有那一刻他後悔自己的衝動,然而一觸及她那驚慌失措及如釋重負的神情時,他無來由的釋了懷,竟讓焦急之情躍上眼底。
這可亂了他的方寸,攪亂他原本該平靜的心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