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兒,你上當了,這張血靈圖是假的。」
滄王忍俊不住地將手中所持、一張不知用何種動物之血隨意繪製成的紙圖,交還給在前一刻、一副得意洋洋地誇耀自己有多麼了不起的心弦郡主。
「什麼!這圖是……假的?」拜託!她剛才的牛皮還吹那麼大,現下居然被一針戳破。心弦秀美無瑕的小臉蛋頓時扭曲、垮落。
滄王極力收斂笑意,以免過度刺激到他這位可愛的小表妹。
「不可能,它明明就跟表哥所形容的一模一樣。而且你瞧,它不僅是用血畫的,這上頭還寫有蒙古、紅關等地名呀。」一時無法接受的心弦,還把圖攤在滄王面前,用力地指給他看。
「弦兒,我並無怪你之意。」
「表哥,你看嘛!這張圖的紙質也很老舊,很像前朝時代所流傳下來的,所以……」心弦滔滔不絕地想博取表哥的認同。
「弦兒……」滄王忽地出手按住心弦的肩頭。
倏地,心弦欲再爭辯的激烈言語,霎時化為無法理解的咕噥聲,她被動地接受滄王輕柔的撫慰,卻再也難掩失落地垂下頭,小手更是克制不住地捏緊那張假的血靈圖。
她真的好丟臉,好沒面子。
「沒關係的,弦兒,你的機會還很多,千萬別急於一時。」
又羞又憤又尷尬的心弦,此刻根本聽不進表哥任何的話,因為現在她滿腦子全部在想著如何教訓那個始作俑者。
決定了,她要把那張比女人還要美的臉撕得稀爛。哼!
「弦兒,忌二公子並不好惹,你可是要——」
或許滄王只是在陳述事實,不過這句話聽在心弦耳裡,更激起她的熊熊怒火。就見心弦擰著眉,咬著牙,在滄王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之前,狂奔而去。
不好惹?哼,她絕對會讓表哥知道,到底是誰不好惹?
???
幾乎可以用「奮不顧身」這四字,來形容心弦奔回吏部大人府的那股勇猛衝勁,尤其當她舉起腳,不顧矜持與氣質地踹開祈忌居所的廳門時,更足以令現場在座之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
「祈忌,你竟然給我一張假的——」心弦根本不管廳堂上有多少人,抑或是何種身份,當下劈頭就道。
「出去。」
祈忌極為淡漠的一聲,成功地使心弦住口,不過卻令她的臉色霎時青白交錯,處境難堪。
然而奇怪的是,她沒走,但在場的眾人卻陸續起身,並且在行經心弦身旁時,都眼泛詭光地打量正在氣頭上的她。
心弦當然很討厭這些人看她的目光,縱使她好像見過其中幾人,不過她也只敢在他們離去後,狠狠地白了他們背影幾眼。
「郡主可以說了。」待眾人離去之後,猶坐在椅上逕自品啜香茗的祈忌終於開口。
「哼,你的架子還端得挺高的嘛!」算了,看在他是在叫他們滾蛋的份上,她暫且不跟他計較這個。
「好說。」祈忌半垂著眼,稍稍遮掩住他眸底那抹陰冽之色。
哼,連諷刺的話都聽不出,怎麼配當伏神的對手……「祈忌,你竟然給我一張假的血靈圖。」她差點把正事給忘記。
「請恕祈某愚昧,分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祈忌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瓷玉杯。
「你以為拿張假的,就想唬住我。」想拐她,門兒都沒有。
「祈某絕無此意。何況郡主拿到手時,並無當場說明此圖為假。莫非郡主是將真的血靈圖拿走,然後再誣賴給在下。」祈忌氤氳的雙眸依然靜靜地凝視杯內搖曳的波紋。
「我誣賴你!?」這下他真的踩到她的貓尾巴了。
「祈某只是打個比方。」
「什麼叫作打比方,你拿一張假圖給我,害我在表……人前丟臉,現在你又說我私藏血靈圖,你、你……」心弦猛地撲向祈忌,在他無意閃躲下,一把將他手上的茶杯給掃落。
霎時,不僅玉杯摔裂成片,就連杯內的茶水也濺了二人一身。
「郡主,請自重。」對於身上所沾染到的茶漬,祈忌只是淡然地斜睨心弦一眼,口吻十分平靜地說道。
「除非你把話給我吞回去,否則我絕對讓你那張美麗的臉開花。」在短暫的心悸後,心弦隨即張牙舞爪地作勢攻擊。
「若郡主也能把『美麗』二字吞回,那祈某也理所當然的照辦。」祈忌狹長的細眸迸射出兩道難以捉摸的寒光。
「這……這說出去的話,哪裡吞得回去。」心弦急忙逃開他噬人的眼波,但態度仍顯得囂張。
「既然郡主也知道吞不回去,又何必還要為難在下?」
「你……這完全是兩碼子事,不能拿來相提並論。」
「哦,是嗎?」祈忌似乎到了現在,才意識到自個兒的月白色衣裳已被茶水沾濕,他開始優雅地彈彈衣、拂拂袖。
「你不要企圖把話題轉開,快把真的血靈圖給我。」心弦幾乎是用吼的道。
「郡主可別忘了,祈某已經照你之意,把圖畫給了你。」
「我也已經對你說過上百次,你給我的圖是假的。」
「那祈某就沒辦法了。」
「好哇,你存心同我耗下去是不?」
「祈某怎敢與郡主過不去?」祈忌在起身的同時,順勢丟下一句含有濃濃譏誚意味的話語。
「你……」
此時,懶得再開口的祈忌,已緩步踱至門邊。
「哼,想逃,看本郡主如何收拾你。」被他那股既散漫又孤傲的姿態給激得毫無理智的心弦,冷不防撿起地上一塊尖銳的瓷片,悍然地衝上前,準備實現她撂下的狠話。
但,怪異之事就這麼接二連三的發生——
心弦明明就感覺到自己己抓到他的衣袂,卻在轉眼間,他如雪般的衣袖就這麼從她五指縫中滑走,而已更詭譎的是——當她手上的利器,正在猶豫要不要畫上他狡然迎向她的俊美臉龐時,她卻猛然察覺自己的手腕,已不知何時被外力扭曲成一種奇怪的方向。
緊接著,一股劇烈的疼痛感立即產生。
不過,她以為是手腕被人扭拗的關係,直到……
「來人,請大夫,郡主受傷了。」
聽見祈忌喚人的低沉冷調,她才意會到是自個兒的脖子見血了,而且凶器正是她手上所拿的那塊碎瓷。
利器不自覺地從她顫抖的掌心中掉下,她呆呆地撫上自己的頸子,雙眼淨是疑惑與憤恨地瞅著祈忌不放。
尤其是在他臨走的那一剎那,還噙著一抹類似不屑的笑意,並回頭冷睇她一眼。而這未達眼底的輕蔑笑意,當下令心弦一震,隨即氣急敗壞地跳起來,打算與他再戰個三百回合。
不過隨之而來的婢女及大夫,恰巧擋住她的去路,並回連忙將她「請」回房,為她治療再度慘遭不測的可憐頸項。
祈忌,我恨死你了!
???
滄王府
「弦兒,你的脖子又怎麼啦!」滄王有絲感歎地笑望心弦。
「唉!」粉頸被包裹著一層又一層白布的心弦,將螓首垂得低低的,早已不復以往張狂的氣焰。
「弦兒,如果做不來就算了,千萬別勉強自己。」
「表哥,我當然做得來,你絕對要相信我。」生怕任務就此被取消的心弦,猛地抬起頭,急切地向滄王保證。
「你已經為這任務受了二次傷,表哥不希望看到你有第三次,第四次。」
「不會的,表哥。弦兒今後一定會小心保護自己,絕不會再讓自己有受傷的機會。」心弦陡地挨近滄王,小嘴微嘟地牽起他溫暖的大掌,輕輕地搖動著。
「這……」
「表哥,你應該最瞭解我的,如果我拿不到血靈圖交差,一輩子都會難安,你忍心看我日漸消瘦,最後落到個死不瞑目?」
「不准說這種話。」滄王馬上喝住她。
心弦嘀咕了幾聲,最後噘著嘴,滿臉不甘地說:「好嘛,我不說就是了。」
「好吧,你就放手去做。」滄王亦十分明了心弦不可能因為他的阻止,就放棄取圖的決心。
「表哥。」心弦興奮地一把抱住滄王,惹得滄王是哭笑不得。
「記住,在還沒拿到血靈圖之前,不要再來我這兒,至於你爹那兒,表哥自會替你處理。」與伏神太過親近,只會讓她的任務難以完成。
「嗯,弦兒知道。」
???
人夜時分,祈忌才結束宮中繁忙的事務,返回府中,當他一跨入所屬的院落,即屏退紀堯等隨侍,在沒有命人點起獨火的情況下,獨自進入幽暗的房內。
驀地,一種極力壓制著的呼吸聲侵入耳內,令祈忌細長的眉尾微微一揚,幽深的黑眸更是射出二道凌厲的冷鋒。他發出幾近無聲的輕哼,利眸驟然掃射過屏風,之後,從容不迫地邁步行去,就在繞過屏風的一剎那——
一隻原本應該擺放在玄關之處的古花瓶,眼看就要借由某人之手,當面砸向祈忌。如果真被砸中,肯定是頭破血流。
可惜那位躲在屏風後頭良久,而且又抱著笨重花瓶好一陣子的某人,最終還是失敗。
「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祈忌只手托著花瓶,淡然的絕美臉龐毫無一絲情緒地冷睨著雙手仍高舉過頭、吃力捧住花瓶的心弦。
「你、你沒長眼睛嗎?」好重喔,她的手快支撐不住了。偏偏她又不敢隨意放掉,生怕他挾怨報復,將花瓶改而往她腦袋砸去。
「祈某是在問,郡主深夜躲在我房裡,是何用意。」借由屋外微亮的月色,祈忌低睨她汗涔涔的小臉,一字一字地慢慢吐出。
「難道是你屋內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鬼東西,怕被人發現。何況我這哪叫躲,我……我只是有事要問你,才在這兒等你。」可惡,他若再不放手,她的雙臂隨時都有可能因用力過猛而廢掉。
祈忌當然清楚花瓶若不是有他托住,早已掉落地面,而他亦同樣明白心弦是在顧忌些什麼,才遲遲不敢鬆手。
哼,想不到教訓了她二回,她還是學不乖。既然如此,他就讓這位驕蠻女多嘗點苦頭,以免她三番兩次地潛入他房內,做這些毫無意義的幼稚舉動。
「祈忌,你剛剛沒聽懂我的話嗎?我說我有事情要問你。」因為雙手麻痺的關係,花瓶已漸漸往她腦門傾倒下來,嚇得她聲音顫抖得益加厲害。
「在下洗耳恭聽。」
「你。」氣死她了,他明明就是故意讓花瓶敲到她腦袋,「難不成你要我用這種姿勢跟你說話?」
「有何不可?」祈忌冷沉的優美嗓音,卻包含極度的輕蔑。
「祈忌你——」聞言,心弦快要廢掉的雙手,像是有了神助一樣,突然使出狠勁地將大花瓶往祈忌的頭送去,而在鬆手的那一刻,早已退後了好幾步,避免花瓶在落地時,砸傷自己的腳。
不過預期之事並無發生,花瓶依然完好無缺地待在祈忌手上。
他冷冷地睇睨心弦一邊捶著酸麻的手,一邊又警戒地盯她的一舉一動,之後,他隨手將花瓶扔到一旁,轉身返回花廳。
「這是最後一次。」祈忌在行走之間,淡淡地提醒她,而在那對醉人的美眸裡,有著心弦所看不見的陰殘。
「什麼……什麼叫最後一次,本郡主跟你之間,注定是沒完沒了了。」從幽暗的屏風走出後,她的膽量就突然變大,導致這句沒有經過大腦的話脫口而出,讓祈忌倏地瞇起眼,惡狠狠地瞅著她。
這是她頭一次看到他用這種「兇惡」的眼神瞪她,比起前幾次,這回她當真把他給惹毛了,而她的確也被他瞪得渾身不自在。
原來美男子瞪起人來,也是這般駭人,可是她話都說了,還能怎麼辦。更何況,她覺得自己根本一點都沒錯。
哼,就算她真的敲破他的腦袋,他還是欠她一回,她何罪之有?
「郡主,祈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不是她頂了個郡主頭銜……
「你以為只有你在忍耐嗎?本郡主也是,而且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雖然她嚥口水的聲音很大,不過要比囂張,她絕對不會輸給他。
但過於囂張的結果,就見祈忌寒著臉,慢慢逼近她。
「喂,你,你想幹什麼!別忘了,本郡主的後頭可是有一大堆靠山喔。」心弦一驚,連忙提醒他動她的嚴重後果。
但不幸的是,心弦的話非但沒有讓祈忌的腳步有所停歇,反倒令他逸出一抹令她頭皮為之發麻的冷笑。
「祈忌……我的靠山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心弦的背脊已抵住了門。
「誠王爺、太后、還有——皇上。」祈忌低睨著不及他肩頭高的人兒,語氣溫柔、卻出奇詭魅地緩緩道出她所謂的靠山。
「既……既然你知道,還不快點讓開……本郡主要走了……」可惡,她這輩子還沒像現在這般窩囊過。
經過一段漫長的死寂,祈忌依然沒有退讓的跡象,這讓心弦是益加慌張。
完了,他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這是最後一次。」突然間,祈忌又重複先前所說過的話。
而此次,心弦不敢再回嘴,以防她真的命喪於此。
「出去。」
心弦一聽,頓時像得到大赦般,動作異常靈敏地轉身開門,再飛也似地逃竄至屋外。
不過就在她感覺彼此的距離已遠到他根本捉不到她時,又乍然頓步,再轉身,雙手順勢擦著小蠻腰,然後對著還佇立在門前、一身飄逸的幽黯身影,大言不慚地咒罵:「祈忌,你別以為本郡主怕你,有朝一日,我定要讓你親眼見識到我的厲害。」
撂完話,她就趕緊一溜煙跑掉,宛如後面有只吃人的狂獸正在追她。
但事實上,就算沒有野獸,祈忌那兩道詭異冷漠的目光,也像芒刺在背,讓心弦在逃命的同時,也淌下數滴的冷汗。
???
一大清早,身著一襲俊挺朝服的祈忌,在貼身隨侍的簇擁下步出府邸,準備進宮覲見皇上。就在紀堯恭敬地掀開轎簾,預請主子入轎的那一剎那,卻發現裡頭早已坐了個人。
「郡主!」紀堯驚愕地看著端坐在轎內、一副威風凜凜的心弦郡主之後,便急忙放下簾子,一臉尷尬地回頭迎視神情凝重且陰鷙的主子。
「我要和你們一塊兒入宮。」心弦傲然的嬌語從轎內傳出。
「可是郡主並無得到皇上的召見,恐怕……」曉得主子懶得搭理郡主,紀堯便擅自作主地說。
「紀堯,你何不問問你家主子,看本郡主是否能隨時見著皇上。」她就不信祈忌會不知她有皇上特准她自由出入宮廷的口諭。否則,他絕對不會忍到現在,還沒將她踢出轎外。
哼,想到這兒,她就有一肚子氣。為什麼別人都小心翼翼地把她當成寶似地捧在手心呵護。惟有他,除了不拿正眼瞧她外,還把她視若敝履。
生氣,氣氣氣……呀!
「公子。」紀堯眉頭深皺地請示。
「我說紀護衛,你還是趕快去準備另一頂轎子,免得耽誤你家主子入宮的時辰!」心弦涼涼地說道。
嘿!反正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敢對她怎樣。她就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再大搖大擺地入宮見皇叔。相信在這一路上,祈忌自會想通,她就等著看他如何對她搖尾乞憐,拜託她不要在皇上跟前將他一軍。
但,想像歸想像,當他們一踏進皇宮大門時,事實顯然與她的想像相差頗多。
那些嚴守皇城的禁衛軍,眼裡似乎只有祈忌一人,根本無視於她的存在。當然,她也不是那麼小氣,硬要與他計較這些小事。不過接下來,他就做得太過分了,因為他連最基本的宮廷禮儀都不懂。
比方,身份地位至少比他高出一截的她,應該走在最前方。怎知祈忌不僅逕自走他的路,還把她甩得遠遠的,等她氣喘吁吁地經由太監通報,然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御書房時,他已經不知和皇上講多久了。
「心弦給……給皇上請安。」心弦在福身之際,還差點絆倒。
「弦兒,你今兒個是怎麼回事?」皇上微一挑眉,口吻親和地低看髮髻歪斜、氣息微亂的侄女。
「弦兒……是太想念皇叔,以致走得太急,請皇叔原諒。」要不是怕祈忌惡人先告狀,她何必用跑的。起身來到皇上身邊的心弦,趁皇上不注意時,還對著一臉無啥表情的祈忌做鬼臉。
「既然進宮,就去見見太后她老人家。」
皇上有意的支開,立刻讓心弦起疑,以為祈忌真的在皇上而前說她壞話。
「皇叔不喜歡弦兒在這兒嗎?」心弦噘著小嘴,不依地撒嬌。
臭祈忌,竟敢告本郡主的狀。
「弦兒。」一聽這有如被遺棄的話語,皇上倏然揚起唇角,彷彿有些不解,卻又好似明白些什麼地輕笑。
「皇上,請容微臣先行告退。」祈忌突然上前一步地躬身說道。
「朕還有事與你相談。」留下祈忌後,皇上緊接著命人帶領心弦去見太后。
眼見自己的看家本領竟然失敗,心弦只得以眼神警告祈忌說話小心點,便努努嘴隨太監離去。
「弦兒是調皮點,但本性絕對不壞。」待心弦一退,皇上在掃視奏摺的同時,不經意地說了這句話。
「微臣知道。」祈忌恭謹地垂眼說道。
而皇上在歎了口氣後,便不再提及有關心弦之事。
???
直至晌午過後——
「祈忌,你到底對皇上說了我多少壞話?」
守候甚久的心弦,在瞥見祈忌從御書房走出後,直接衝上前,以一副他不可饒恕的惡霸姿態,氣急敗壞地阻擋他的去路。
「沒有。」久久之後,祈忌才淡然地回她一句。
「如果沒有,皇上怎麼會不理我?」她原本還想將他一軍,誰知被趕出的人竟是她。
「那郡主以為祈某會跟皇上說什麼?」祈忌終於將視線轉移到心弦那張絕美的紅撲撲臉蛋,不帶一絲感情地反問。
「說我……說我……說我半夜潛進你房裡,還拿大花瓶要砸你的腦袋。」她好像只做過這件笨事而已。
「郡主知錯就好。」
「喂,現在可是本郡主在質問你。」他有沒有搞錯呀!
「郡主若有疑慮,請直接向皇上說明,恕祈某不奉陪。」
如果心弦不是在氣頭上,她或許會發現祈忌的神情竟比平時來得更加冰冷、陰邪。
「這還輪得著你來提醒。」要是可以,她早就去做了。
「郡主,請讓開。」她若想玩遊戲,最好適可而止。
見心弦仍執意擋在中間,他神情隨即一冷,立即繞過她。
「等等,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我現在就去跟皇上說你——」心弦再次跑到他前方,威脅著他。
祈忌的步伐連頓一下都沒有,甚至還大膽地將她推開,就只差沒一腳將她踹飛到湖裡去。
「我真的要去告訴皇上哦。」心弦作勢要去向皇上透露有關血靈圖之事。
很顯然的,祈忌仍無所動靜,而且還離她愈來愈遠。
「祈忌!」心弦跺著腳,狂吼一聲,嚇得正要經過的太監宮女們紛紛繞道而行。
可是,她終究沒有進入御書房向皇上告密。
不是她突然心軟,更不是她害怕寶藏之事曝光,而是原本已走遠的祈忌忽然又回過頭,眼神妖異而詭譎地盯住她嬌小的身影。
就這樣,心弦的心底起了莫名的變化,揚升的氣焰在一瞬間又消失於無形,她愣愣地走到他面前,然後看著他的眼,靜靜地聽他說:
「心弦,隨我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