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曜日無比疲累地睜開雙眼,自從韓英來了之後,他就夜不成眠,每晚惡夢作個不停,愈睡愈累。
就在他準備起身時,床簾被人拉了開來。
「相公!你起來啦!早膳幫你準備好了,還熟騰騰的呢!」
上半身沒穿衣服的曜日,趕緊用棉被遮住自己的身體,猶如驚弓之鳥,臉色發白地望著她。老天爺不會對他這麼狠吧?連讓他喘口氣的機會也不肯給。
「你……你怎麼……」
韓英笑得滿臉開懷,「因為我想給相公一個驚喜啊!」
這算是哪門子驚喜,驚嚇還差不多吧!「你還不快給我出去!」
「人家知道相公昨晚沒吃好,所以一大早起來煮清粥小菜,你放心,這一次絕對沒有半點辣味,一定合你的口味!」
又來了!每次跟她說牛頭,她就有法子接馬尾。「這不是重點好不好?到底誰准你進我的房間?還有……誰是你相公啊?」
韓英一臉酡紅,「我的相公……當然就是你啊!」
她是不是非要把他弄瘋才高興?「你快出去!我還沒穿衣服!」
韓英趕緊拿起他放在床邊的衣物,「相公!我幫你更衣!」
曜日再也忍不住的咆哮,「你瘋啦?懂不懂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怎麼能替個男子更衣?」
韓英滿臉不在乎,「妻子幫丈夫更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天啊!到底誰來救救他啊……曜日抱頭心想。
「相公,今天穿這套好嗎?還是這件藏青色的衣袍?」
對付她得用更加明確的態度才行,他不想發脾氣,更不想對個女人發脾氣,但她逼得他沒有選擇。
他擺出自認最凶狠的表情,「出去!最好別再讓我說第二次。」
但他忘了在熱烈愛他的韓英眼裡,他的冷漠就是酷,瞪著她的眼神就是含情脈脈,就連他罵她種種不堪的言語也是愛語,他對她的厭惡、不在乎只是欲拒還迎。
「我知道相公只是不好意思,我照做就是了,相公衣服換好後,我再進來伺候相公。」說完,她對他嫣然一笑,然後走出房間。
韓英的笑容令曜日頭皮發麻,他快速把衣褲穿上。等等……她剛剛說什麼?她還會進門來……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讓她進門來,曜日趕緊把門緊緊上閂,但很快便止莊了劫阼。
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這裡是他家、他的房間、他的地盤,為什麼他要怕一個女人?這一切簡直是太莫名其妙!
他又把門打開,韓英笑臉望著他,「相公!你穿好衣服了嗎?那我們快來吃熱粥吧!」
韓英走進房間,試了一口粥,正好不冷不燙,曜日卻大步往外走。
韓英端著碗跟在他後頭,「相公!你要去哪?你不吃粥了嗎?」
曜日面無表情地往前走。這樣下去肯定沒完沒了,他得反守為攻,下帖猛藥,非得讓她一次死心不可。
曜日頓住身子,冷笑看著她,「你真的這麼想嫁給我?」
韓英聞言睜大眼,無比吃驚的看著他。他終於屈服在她一連串的溫柔攻勢下了嗎?她點頭如搗蒜,「當然!」
曜日點點頭,眼底有絲狡猶,「你有身為一個大夫妻子的覺悟嗎?」
韓英大眼睛眨啊眨的,「覺悟?」
曜日環胸看她,心中盤算著惡毒計謀,「要做一名大夫的妻子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她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
「是嗎?你真能吃苦?」
「我可以!」
「如果你真能吃得了苦,那麼我或許可以考慮娶你為妻!」
他說什麼……考慮娶她?
曜日這番話如炮竹,在韓英的胸口炸了開來,剎那間世界變成七彩,有花朵在他們四周旋轉著。
看著韓英恍惚的眼神,曜日知道她上鉤了。「對了!我要去醫苑,你要跟來嗎?」
哦!他的聲音有如天籟,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充滿了聖潔逼人的光芒。
「我要、我要、我要!」
曜日甩了一下頭,「當然!不過前提是,不准再叫我相公!」
哦!帥!他不管做什麼表情動作,都是這樣俊美無儔得令人腿軟。韓英眼睛瞬間眨冒出心形圖案,還有如哈巴狗般口水直流。
「是!相……」
曜日瞪眼看她,「嗯?」
韓英連忙摀住嘴,「曜日!」
總算能先止住刺耳的名詞,也算是好的開始。「你要牢牢記住!」
只要能跟在他的身邊,要她叫他什麼都行。「是!」
這時正好遇見赫介。「曜日,今天這麼早?」
有韓英這個煞星在,他就算想賴床也難。「是啊……」
韓英恭敬地向赫介一鞠躬,「大哥!您早!」
「看來你們的感情不錯,準備一起出門嗎?」
韓英笑得無比燦爛,「曜日說……我可以去醫苑幫忙。」
赫介有趣的挑眉,看了曜日一眼,「哦!那很好啊!有你這個賢內助幫忙,曜日可以輕鬆不少。」
韓英一聽到「賢內助」三個字,雙頰不禁泛紅。
曜日則是瞪著赫介,「走吧!」
赫介看著他們的背影,咧開了唇。他當然知道曜日在打什麼算盤,只是……有一句話說,人算不如天算……曜日似乎是忘了……
☆ ☆ ☆
身為千金之軀的韓英,從不知道「醫苑」是什麼地方,在新羅國時她也聽說過一些平民老百姓如果身體不適,就會到醫苑請大夫把脈,而稍微有地位的達官顯要就直接請大夫到宅邸。
韓英沒想到這裡會這麼忙碌,彷彿有看不完的病患,煎不完的藥,單是藥爐就有十幾座,裡頭有許多是慕曜日之名而來學習醫術的學生,一邊幫忙、一邊學習。
曜日除了醫治病患外,還一面教導他們,裡頭甚至還有重症住在醫苑的病患需要照料,她沒想到曜日每天過的是這種生活。
不過,像她這種門外漢,舉凡有關煎藥、包藥的事情,她完全插不上手,只能送送藥、幫忙拿東西跑跑腿,不過光是這樣對一向養尊處優習慣的她,也是夠累人的了。
「韓英!東房裡的大娘要拍痰!」
「韓英!你幫忙送一下西房裡的藥!」
「你去東房順便帶艾草過去!」
「韓英!火盆裡的炭若沒了,要記得加!」
「是……」
本來剛來時,她腦海裡浮現的是曜日看病,而她就在一旁微笑招呼病人,一副夫唱婦隨的幸福美好模樣,沒想到事實上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她忙得連汗都沒時間擦,更別說見到她親愛的曜日。
她奔跑在走廊上,手上拿著藥、艾草、痰盂還有炭,太過匆忙的結果以至於沒注意到走廊上的水漬,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往後栽去,手上的物品也跟著往空中撒去。
眼看她就快與地板親吻,這時有個人順勢勾住她的腰身,她跌進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中。
「你到底在幹什麼?」
頭上嚴厲的男聲,她用不著抬頭就知道出聲的人是誰。「我……」
這個笨蛋!「你有沒有腦子?誰教你一次拿這麼多東西?」
雖然曜日對著她破口大罵,但聽在韓英耳裡,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因為此刻她的身體碰觸到他的胸膛,她的視線平視著他微微敞開的衣襟,清楚看見他線條分明的鎖骨,還有他的喉結。
渾身揮之不去的燥熱直往她的腦門沖,她口乾舌燥的猛吞口水,可以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氣,正熨燙著她的肌膚,還有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哦!她的心跳無法控制、猛烈的撞擊著身體,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
「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韓英此時才抬頭看著他。天啊!他那一雙眼睛是如此專注地看著她,那樣直接的目光,是那麼強烈……她覺得好像被看進了靈魂深處……哦!還有他蹙起濃眉的樣子,真是酷斃了……天啊!這次她的心跳得更快、更急。
曜日看著她滿面紅霞,晶亮的眼瞳裡閃著瑩瑩水光的花癡模樣,他不由得滿臉黑線條,用不著問,就明白這個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了。
「你現在在於什麼?」
曜日提高音量,這才喚醒夢中的韓英,才意識到她整個人居然緊緊抱著他不放,而旁邊還有聞聲而來的人站在一邊,她趕緊收回自己的手,雙頰早已一片泛紅。
「對不起……我……」天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行為。
「快把東西撿一撿!」
「是……」
曜日匆忙離去,韓英彎身去撿掉在地上的物品。唉!真要命!她在幹什麼?要摔跤也別選在他面前摔啊!
藥房的小李也幫著韓英撿,「是我不好,要你拿太多東西了。」
韓英搖搖頭,「不……是我自己笨手笨腳的……」
「不過……我倒是頭一次見老師發這麼大脾氣。」小李說道。
韓英聞言,臉更暗了,「是嗎?」
小李看了一眼韓英,「老師的情緒一直少有波動,就算遇到再大的問題,我也從沒見他聲音這麼大聲遇。」
「那是因為我惹他討厭的緣故!」
小李笑了笑,「原來老師也會生氣動怒,還真新鮮!」
韓英長長歎了一口氣。她惹他生氣、招他厭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從沒對她好臉色過,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不會放棄的,她相信總有一天能讓他對她改觀,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
☆ ☆ ☆
裡頭忙得差不多,韓英想到外頭捶捶肩、喘一口氣,經過倉庫時,只見一個老伯站在高腳椅上踮著腳尖、抖著手,搖搖欲墜地釘著板子。
她連忙上去扶住椅子,「老伯!這麼高太危險了,您快下來,我來幫您釘吧!」
老伯轉頭看她,「哦!你就是今早跟大夫一起來的小姑娘啊?」
「是啊!我叫韓英!您快下來吧!我來好了。」
老伯吃力的下高腳椅,「唉!人老真不中用,連塊牌子都釘不好!」
韓英接過縋子,「要釘什麼牌子?我來釘!」
老伯笑了笑,「還是年輕人好,看起來活力充沛!這塊藥牌子就麻煩你幫我釘上去了。」
韓英拿起牌子,「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藥材倉庫裡的藥牌可不能落掉,不然前來拿藥的人就會弄混,這可是攸闊人命的事情。」
韓英慢慢爬上高腳椅,「老伯,您是管理倉庫的人嗎?」
「你第一天來,難怪你不知道,我管理藥倉庫十年有了,除了我,沒人能管理這裡……」
這時有人在門口喊著,「大叔!有人送藥材來了,麻煩您去點收!」
「糟糕!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送來……」
「老伯,您快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老伯看著站在高腳椅上的韓英,「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等老伯回來時,牌子就釘好了!」
老伯爽聲笑道:「好!你這個女孩子真不錯,總是一臉活力無窮,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你,那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
老伯離開後,韓英的笑容僵住。其實她根本沒做過這種粗活,但是打包票的話已說出口,是不可能收回。看著手上的釘子,她咬著牌子在牆上比畫著。
不行!她可不是養尊處優、無法吃苦的驕蠻公主,只不過是釘塊牌子,這有什麼難的。
韓英一手拿著釘子,另一隻手拿著鐵錘,對準了釘子往下敲,但這一敲卻正好敲到她的手,她吃痛的猛甩手。
接著,她又試了幾次,幾乎敲中自己手的時候居多,真正敲上鐵釘的時候少。看著牆上的釘子歪七扭八,自己的手指也泛青,真令她哭笑不得。
韓英深吸口氣。她不能因為這一點小挫折就心灰意冷,就不相信她連個小釘子都無法應付。
曜日這時走進倉庫,看見韓英站在高腳椅上,一副隨時會摔死的驚險畫面。這女人是白癡嗎?沒發覺椅子搖晃得厲害嗎?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可不得了!
韓英的全副精神都在對付手上的釘子跟鐵鏈,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她拿起鏈子正要敲下時,一隻大手握住她的手。
韓英嚇了一跳,身子往前傾,撲上了曜日懷裡。他是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
曜日穩穩地接住了她,在她的頭上歎了一口氣,「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找麻煩的?」
韓英雙頰泛紅。為什麼她做丟臉事情的時候都被他撞見?而且每一次都與他這麼親密的接觸……「我……」
曜日抱著她跳下高腳椅,接著立刻連珠炮的罵道:「要不是我剛好過來,你這樣摔下去,非躺個十天半個月不可!搞清楚,我已經夠忙了,哪有空閒時間照顧你?」
韓英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唉!她真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什麼都做不好,唉……她真氣自己這樣!
曜口卻在心中怪著自己。都怪他,沒事把這個燙手山芋找來幹嘛?他是不是嫌自己不夠忙?他到底是想整她還是整自己?
「牌子拿來!」
看著曜日一臉不耐煩的模樣,韓英有著想哭的衝動,但骨子裡不服輸的性子讓她把牌子往懷裡藏。
「不要!我不要你幫我,我自己可以做到!」
曜日看著她十隻泛青的手指,不但不耐煩,心頭還有股無明火。「快拿來!我沒閒工夫一句話跟你說上十幾遍!」
韓莢眼裡泛著淚光,「我一定會證明我不是個什麼都不會的驕蠻公主。」
曜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眼裡有絲輕蔑,「都過了一天了,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嗎?你從小到大做過什麼?天底下不是什麼事你想做就做得到的!」
韓英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沒錯!只要我想做,就一定做得到!」
曜日有一瞬間被她眼中的堅定震懾住,這種不顧一切的熱烈眼神,像有吸力一般緊緊吸引他的心。
但他很快便移開視線,一臉訕笑的道:「你到底是天真還是愚蠢?還想證明什麼?難道看不出來你一點都不適合這裡嗎?」
韓英不理會他所說的話,再度站上高腳椅,「你用不著管我!」
逭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頑固的女人了!「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摔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韓英緊抿著唇,「我不會摔死的,我一定會把牌子釘好!」
曜日蹙起眉頭。也對!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遇,他何必管她的死活。
他轉身就走。反正她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是她自己要跟來的,是她什麼都做不好,是她自己從新羅國跑來找他,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受害者,要不是礙於她的身份,他早就將她掃地出門了。
是她打亂他的生活,一相情願的死纏著他不放,如果每個人都像她,幫她治好病就來個以身相許,那麼他娶得完嗎?
莫名其妙的女人!根本一點也不值得同情,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該、她找死!好好的一個公主不做,偏要自取其辱……
雖是這樣想,但曜日腦子裡閃過的畫面卻不是這樣,不斷浮現她那泛青的十隻手指頭,還有她站在高腳椅上的驚險畫面。
夫!曜日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不……他用不著同情她……真的用不著同情她的……
厚!真是氣死人了!走沒幾步後,曜日又無法控制的往倉庫走去,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果然又見到那個女人不死心的在敲打著釘子,還不時痛呼。她做什麼事都這樣死心眼嗎?
俗話說,不見棺材不掉淚。只怕這女人就算躺在棺材裡,也不會放棄跟死心的。
曜日快步走到韓英跟前,發狠地瞪著一邊敲釘子、一邊淚流不止的人兒,接著把她從椅子上抱下來,一併將她手上的東西全數搶過來。
韓英沒料到他會折返,錯愕地看著他,「你……」
「閉嘴!」他現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跟她講話……該死的!為什麼見到她臉上的淚,他會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好似一切都是他害的,他恨透這種感覺了!
韓英趕緊將眼淚擦去,「你不用幫我……我想自己來……」
真是個令人厭煩的女人!他真想把她的嘴巴給縫起來!「我叫你閉嘴!」
曜日根本不理會她,三兩下便把睥子釘好,接著轉身用凌厲的眼神看著她,嚇得她噤若寒蟬。
「跟我來!」
抓住她的手腕,曜日快步往前走。
韓英不解,「你要帶我去哪裡?」
曜日根本不想跟她說話,帶著她往醫苑裡頭走去,經過長廊,停在最盡頭一道門,他推了開來,裡頭有一個往下走的樓梯。
他抓著她往前走,他的手勁不小,兩人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牽手,倒不如說是捕頭抓著做錯事的小偷還來得貼切些,尤其是他那張冰塊似的冷臉。
雖然如此,韓英還是感到雀躍,她也不想再問他到底要帶她去哪,因為如果是他帶她去的地方,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她都願意去。
樓梯很長,愈往下走愈冷,走到底,曜日又打開了一道厚重的門,映人眼簾的是一大塊、一大塊的冰,原來這裡是冰窖。
曜日把她的手往其中一塊冰放下,「你的手全瘀青了,先冰敷一下!」
韓英看著他,先是訝異,接著感動,「我還以為……自己被你討厭了……」
他剛剛離去後,她就不停的哭,讓她哭的不是手痛,而是心痛,因為在最喜歡的人面前,她是那麼無能,她一直想在他面前力求表現,但總是得到反效果。
嘖!又掉眼淚了!所以說他最受不了女人!「等一下你就回去休息吧!一天下來你也夠累了!」
韓英擦去眼淚,就算累,也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我一點都不累……」
曜日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韓英,別說身為公主的你做不來這些工作,就算你做得來,在我心中也永遠不可能把你當作喜歡的人。」
「因為今天是我第一次來,我相信只要我多來幾次,一定能做得比今天好……」
他到底要怎麼說她才會明白呢?「你還不懂嗎?」
韓英愣愣地望著他那雙劍眉星目,「我不懂……」她就是不懂,為什麼他不喜歡她?不懂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進駐他的視線,讓他的眼裡只有她?
「我早就知道你做不來這些工作,我會要你來醫苑,目的就是要你知難而退,我再說明白一點好了,我是故意為難你、讓你出糗,你懂不懂?」
韓英看著曜日好一會兒,接著點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終於……曜日心頭鬆了一口氣。「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說這些話,其實我並不想對你大小聲……」
韓英睜著大大的雙眼,「因為我還不夠好對不對?」
曜日聞言呆住,冰窖裡似乎有一陣寒風往他臉上吹過,令他啞口無言。
「我完全知道你的意思,沒錯,我的確是不夠好,就連釘塊牌子都能搞得十指瘀青,試問世問哪一個男子會想娶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女人當妻子,更何況是像你這樣忙錄的大夫,你會帶我來就是要我體認如何做個大夫的妻子,會是多麼辛苦、吃力的事,你放心,經過這些,我更清楚如何做好一個大夫的妻子了。」
曜日被她的話駭得一臉慘白。天啊!這就是她的體認?到底他剛剛說的話哪一句不對勁?還是她根本聽不懂?還是國情不同?為什麼跟這個女人溝通會這麼困難?他簡直要瘋了!
韓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很多病患要看嗎?別為了我耽誤時間,只要冰敷就行了,我自己來就好,我知道你只是嘴巴壞,內心還是很關心、在意我的,我真的沒事了,你快去忙吧!」
曜日的臉在抽搐,「關心……在意……」看來他剛剛說的根本全是屁話了。
韓英對他甜甜的笑道:「我知道!你用不著再重複了,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曜日捂著劇烈跳痛的心口,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深深挫敗,說不上是氣還是想死,他敢說長這麼大,頭一次有個人令他有這種感覺,韓英還真有本事。
韓英見曜日的臉色很差,趕緊扶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曜日閃開她的手,「別碰我!」
韓英一臉緊張,「曜日……身為大夫,你別只顧別人的身體,自己的身體卻忽略了……」
曜日困難地往門口走去,「閉嘴!我死不了!」只要她別出現在他面前就好。
「曜日,不如我送你回去……」
曜日鐵青著一張臉,凶狠無比地瞪著她,「不用了!」要是被她送回去,哪還有命在7
韓英聞言笑了笑。這個人又在不好意思了,她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手不腫後,就回去吧!」再見到她一定會立即吐血身亡。
韓英聽了飄飄然,「曜日,你對我真好!我會回去的,我決定做個不令你牽腸掛肚的賢內助!」
好……他還能說什麼呢?面對眼前有著深厚去蕪存菁功力的天才,他任何話都等於白說,她令他無言……
曜日連爬帶滾地速速推門出去,好似後頭有女鬼在追趕,直到走到外頭,胸中那股悶氣才稍稍紆解一些。
老天爺!他自認這一生做事光明磊落、無愧天地神明,老天為什麼要派這麼一個混世魔女來折磨他?他還想多活幾年……不想這麼早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