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裡頭坐坐啊!我們怡花閣的姑娘又多又美,任君挑選。」幾個美艷的妓女在外頭拉客。
在另一頭,怡花閣的嬤嬤正忙著呢!
「成少爺,我們這裡實在是沒有你說的水湘。」嬤嬤陪笑著。
成若寒不悅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未去淨的鬍渣令他顯得有幾分粗獷和憔悴,唯一不變的是他那眼神,一樣凜然、傷人。
「怎麼可能會沒有?」他怒的站起來面對著嬤嬤。
成若寒一站起,更顯得高頭大馬,一時將嬤嬤嚇著。
明明海天青的確是暗中將水湘送來了此處,距今已有三個月之久,怎麼可能會沒有!
他一開始以為海天青只是將水湘送走,或許送她回鄉,或是找個人將她嫁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海天青竟會將水湘送到怡花閣來,這裡頭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雖然水湘行為不正,但也不至於要逼她為妓。他的心自一知曉時,就一直隱隱抽痛著,他也是想了好久,才提起勇氣來此處要見她一面。
但是她被送來三個月了,想必是接過不少客人了吧……一想到此,他的心彷彿更痛了。
「不會錯的,成少爺,我們這裡從來就沒有什麼水湘,我是萬萬不敢對你說謊啊!」
嬤嬤安撫著成若寒再坐下,他一坐下,又灌了杯酒。
不,他為什麼要痛心?是她自己淫穢,成了妓女,是她罪有應得,她竟還弄髒了他成府,要不是她,成府從未出過這等事的!
「一定有的!」他還是萬分堅決,因為他的消息絕不會錯。「是不是那海天青要你怎麼都不准對我說?」他微轉怒顏,再問一次。
「成少爺,你先別惱,我們這雖然沒有水湘,不過有一位美人,我可是苦口婆心說了好久,她才點頭要接客的呢!」嬤嬤暗暗的笑了幾下。
嬤嬤回頭見都還沒有人進來,不禁走到房門外,探頭一喊:「來了沒有?人家等得慌了,小蘭,去催催她,去!」嬤嬤吆喝幾下,又走進來。
「成少爺,等會兒她就來了,要是你見了她,一定會喜歡的。我先下去給你催催去。」嬤嬤眉開眼笑的離去。
成若寒則是無動於衷的坐著,想說要是能從一個小妓身上問出水湘的下落也好。他一個人坐著喝悶酒,不久後聽見門被開啟的聲音,他知道嬤嬤口中的那位美人來了。
她一進門就直接坐到床上去,沒有說話,也沒有特意瞧他一眼。
成若寒又灌了幾杯酒下肚,才問:「你叫什麼?」聲音顯得過度低啞。
「青青……」
她才一開口,成若寒就認出她的聲音了。她是水湘,錯不了的!
他驚訝的轉過頭來瞧坐在床邊的她。此時的她打扮妖魅,脂粉味很濃,那小嘴也塗上了紅艷的朱丹色。她的眼是低垂的,像沒有生氣。
青青?為什麼她要叫青青,不叫水湘?他想了一會兒就不想了。他起身走到床邊,毫不溫柔的拉起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拉直。
「青青?哈哈……青青?」
成若寒將她拉起後,大笑不止,但神情不像是愉悅,只像是瘋狂。沒有想到她會換了名,難怪他找不著。
青青這才知道原來他是成若寒。他為什麼知道她在這裡?是了,水湘說就是成若寒要將她賣到怡花閣,之後她就到這來了。
她甩開他的手,轉過身去,又不說話。他今回來是要做什麼?來做花錢的大爺,好……羞辱她?
他見她轉過身去,才止住了笑聲,冷冷又問:「青青?哪個青?」
她有好一會兒都無聲無息,之後才說:「碧海……青天……的青。」
「好,好一個青青。來,陪我喝酒。」他一把將她拉到椅上坐。
「我不會喝……」
「不喝怎麼當妓女?喝!」他滿臉鄙夷,而後又露出霸道的神情逼迫她。他強灌她一杯酒,她不從,最後翻了酒杯,酒灑上他的衣。
她害怕的站起身,後退些,盡收他的怒氣於眼底。只見他笑笑的站起,挨近她的身,在她的耳旁戲謔說道:「你將我的衣弄濕,就得幫我脫下它。」
她馬上心跳加速,雙頰抹上紅潤。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她……
「脫!」見她不動,他又吼了一聲。
她被他駭著。他從來不會這樣輕易動怒的。
她聽話的用雙手笨拙的要為他脫下外衣,白嫩的小手不停抖著,但還沒為他順利脫下衣時,他就抓起她的雙手。
「你還不習慣幫客人寬衣嗎?這樣的動作太慢了喔!」
他不正經的趨近她笑,但他的笑卻不是從前的那種,現在他的笑充滿了鄙視和不屑,是她所不熟悉的。
成若寒甩開她的手,逕自將自己的外衣脫去,丟在地上,又到桌前倒了杯酒喝下肚。一飲光這杯酒後,他轉身過來面對一臉惶恐的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惜。
他過度用力的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她沒有喊叫,只是不停扭動著想要掙脫。
「妓女不給人家抱的嗎?」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她。他想哭,但他卻笑,那笑中甚至還有恨。
青青聽見他這句話便不再亂動,安靜的任他擁著。見她不說話,成若寒瘋狂的吻著她的唇,裡頭有莫名的情緒。在他莫名的侵犯下,她也有混亂不清的感覺。
等到他的唇離開她的,她仍然靜靜的站立著,不久後,她落下淚。成若寒本來就要她哭,但真見到她哭,他卻有著不忍——
因為,她哭得一如當初在成府的時候。
「脫下你的衣。」
他不帶感情的命令,只見她驚得微微張開口,卻沒有任何動作。
成若寒動手用力扯開她的衣襟。
「不要!」她霎時大喊,淚水更放肆落下。
「不要?」他皺了下眉,將目光鎖在她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小臉上。「你能對客人說不要嗎,別忘了你只是個妓女。」他用雙手捉住她的肩。
青青哭得更傷心。他今天真的是來羞辱她的,但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她?難道他不懂她是怎樣的為人嗎?
「不要……」她對著他發火的眼又說了一次,淚流不停。
「是嗎?」他將眼瞇成一道足以崩洩所有怒氣的縫,他又將她的衣扯得更開。
「不要!」她急得想要將衣服拉回,但卻徒勞無功。
她的動作讓他想起當初在成府大廳,水湘將她衣襟扯開的事,那時的他好心疼,但現在,他卻火怒。他不喜歡她這樣的反應,為什麼她要有這樣的反應?為什麼還要裝天真來令他心疼?
他將她緊緊抱著,讓她全身緊貼著他。他不可以為她這種女人痛心,那晚的一切,是他親眼所見,他見到她和許晉相互調情,那一切總不可能是有人逼著她去做的吧?
他將她抱得極緊。她知道自己逃不開他,只好在他懷裡繼續哭著,讓淚水濕了他的衣。她感到他的男性特徵,還有他的體香,她真的好想逃開,不然她怕會再也不想走開。
「今天……我要你陪我。」他低頭輕咬她微露的頸子,說得溫柔。
「不要……不要……」她推開他。
「由不得你說不要!你最好給我弄清楚,我是花錢的爺,你的責任是盡力的取悅我,不然,我就去跟嬤嬤說,知道嗎?」他先是吼了幾聲,又以輕柔的聲音道。
她已經不知他的哪一種情緒才是真的。
「不要……跟嬤嬤說,我聽話。」
她垂下臉啜泣。她不想再受到嬤嬤的折磨了,倒不如乖乖接客,掙夠了錢為自己贖身,才能擺脫這種地獄般的生活。
「那麼,現在就先脫了你自己的衣服。」他笑著對她說。
她有種直覺——他瘋了!
他是真的瘋了,先前找不著她,他竟會日夜擔心,心中對她的思念無法磨滅;現在找到了她,他又不想給她好日子過,又覺得嫌惡。
青青慢吞吞褪去她的上衣,正想要再褪去她的裡衣時,他卻發瘋的將她抱起,而後丟上床。
他覆在她身上,以邪邪的笑眼瞅得她心慌慌。明知道他是故意要羞辱她的,但面對他這一連串的舉止,她卻仍然心悸得很。
這下,她更加確定她永遠都要逃不離了。
「往後,你便要習慣今日所有的一切,包括……等會兒將要發生的事。」他又笑得邪氣,但他的眼中有份憔悴的靈魂,在他一眨眼之間,她似乎瞧見了。
「為什麼?」她濕著眼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一問。
「因為你是妓女!」他將她的手壓制在床上。
青青閉上眼,哭得全身抽搐,兩行淚直往床鋪旁流去。為什麼他總要這樣說……他以前說的那些呢?全不算數嗎?他說過要相信她的啊……他還發過誓,也比過誓的……
現在的她就算有千萬疑問,卻也只能不停咬著雙唇,淚流滿面。
* * *
翌日,成若寒比青青先醒過來。昨天他和她兩人赤裸相擁睡去,今日醒來,他竟覺得有些貪婪的不想起身。
他側躺看著仍在熟睡的青青,她露在被外的粉肩、粉頸,還有那誘人的手臂……成若寒輕輕以指尖滑過她的肌膚,見她沒有被驚醒,他深深的燦然一笑。
驀地,他的目光瞟到了一道傷痕,他的笑在瞬間凝住。
他抓起她的左手,只見手腕上有一條傷痕。她曾經割腕?她曾經尋死?為什麼?
他半坐起身,仍然看著青青發呆,輕抓住她的手並未放掉,反而細細端看。為什麼?因為她不接客嗎?那為什麼昨日又接了?她一開始應該不知道客人就是他的呀!
成若寒想到昨日嬤嬤的話。她說她苦口婆心,怕是對青青說了些威脅的話吧。
好在,客人正是他成若寒,不然,青青今日床邊的人不就是別人了嗎!他想到這點,嘴角又輕抹淺淺笑意。
等他意識到時,才又收起了笑。他在高興什麼?這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
突然,被中的小人見有點動靜,青青微微動了動身子,將兩條手臂伸在被外,伸個大大的懶腰。
緩緩張開雙眼,一瞧見成若寒坐在床上望著她,她輕呼一聲,將被子拉過來遮住她全身,當然兩條手臂也快速的伸了進去。
青青那雙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她不說話的望著成若寒,只見兩頰又開始慢慢轉為紅色。
「你將被子都拉去遮自己了,我就沒得遮……要我怎麼好意思面對你呀?」成若寒故意的壓低他的臉,對只有一顆頭露在被子外的青青笑道。
青青聽見他說的,往他全身望去——
天哪!還真的完全現形。
青青的臉慢慢脹紅,然後——「啊!」的一聲,快速起身,拉了棉被蓋在他的身上。
但她一起身,上半身的被子刷的掉了下來,她又再叫了聲,拉了棉被鑽到裡頭去,這下是連頭都看不著了。
「穿衣裳吧。」
成若寒輕笑了聲,隨即便恢復平靜的起身穿了衣裳,才將她自被子裡抱出來。當然此時的她是赤裸的。
青青羞得全身都泛紅,身子僵硬。
在青青被他自被中抱出來的那一剎那,成若寒瞥見了床上一點點的血跡,他又起了心疼。
她竟還是處子之身……但是,就算是處子之身,也無法證明她內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還疼嗎?」他扶著她站起,並要她穿上衣服。
她不語。
「那我還真是對不起你嘍。」明明他的心正揪痛,但他卻死要裝出玩世不恭的笑意。
「反正我們扯平了,以後你也不要來找我。我會努力掙錢,等到我有錢替自己贖身後,我就會回去找我爹了。」她轉過身去穿衣。
她在成府裡對他的傷害是永遠都扯不平的!
「你以為每個跟你睡的公子哥都是像我一樣大手筆嗎?還是你的言下之意是要我日後多來陪陪你?」他突地冷冷的瞪著她,雙手卻仍摟著她。
「你!你有海天青,你該對她好的。」她沒有將他推開,因為他將她摟得緊緊,她根本無法將他推開。
他是要她有自知之明,認清他早已強佔了她的身,她就該屬於他,不管他高興或不高興。
「她?」他意外青青還會那樣說。「你真希望我對她好?」
「嗯,她其實是個好女孩的……」青青的頭垂得更低了。
「你不怨她將你送到這兒?」他斂起眉,不解。要是這樣,她也太好心腸了吧!
「嗯。」
「哈哈!也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有一夜春宵。」他先以低沉的嗓音乾笑幾聲,接著不屑的說著,像他所言是極稀鬆平常的事。
他的話為什麼總要那麼刺耳?她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
「反正,她是我的妻,我自然會對她好的,再說,我們也……圓房了。」他故意說。
「那很好你總算想通了。你以後就別來找我了,你不能辜負她的。」青青將他推開,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莫名的抽痛。
成若寒走到桌前坐下,又倒了杯酒。
「男人到歡場中作戲玩樂也是正常,我不找你,那我找別人好了。」他故意笑道。
青青抬起頭,張大眼。「我……你……」她小聲囁嚅,不知要說些什麼。總之,她的心裡很不舒服聽見他那樣說。「還有,你以後遇上別的客人,千萬別像昨天一樣冷冰冰的,應該要熱情點才對麻!反正,你慢慢就會習慣了。」他攤了攤手,似乎對他的所言很不以為意。
青青聽了,心裡更是難過。他永遠都不會將她當成成府中的那個水湘了,他現在會再跟她接觸,只因為她是個妓女……
這點她該要清楚的,不然,她的心會更痛。
「我會的,這你放心,反正你可以再去找個比我還……還有料的姑娘玩樂去。」她故作堅強的抬高下巴對他說,也裝作對他無動於衷。
「這倒是,別的姑娘比你會叫、會跳。」他逼近她,心裡有一絲絲得意。沒想到他先前的那句話,她還一直記到如今。
「走開!」她不想再見到他這種鄙夷的臉孔了。
他冷冷的瞥她一眼,又笑一笑,才開了門離去。「你的身價可貴的呢!跟你睡了一晚,損失了我好多銀兩。」
「去死!去死!去死!」她拽上門,小聲對他咒罵。她抬起她的左手腕。「為什麼我死不了……死了多好,一了百了。」她失了她的貞節,他卻說是他損失,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個妓女?
* * *
成若寒帶著一身疲憊回到成府。一回到成府,就見水湘在廳上坐著,像在刻意等他回來。他沒理會水湘,又要往裡頭走。
「慢著。若寒,你昨天上哪去了?下人說你昨天也沒在書房裡的。」水湘拉住他的手,但他毫不留情的甩去。
水湘見了更氣。他始終不跟她圓房就算了,每次總還要給她顏色瞧。昨晚不知他上哪去了,千萬別才消滅了青青那個狐狸精,後面又跟了一隻來了。
「我上哪去是我的事,我說了我去召妓,你又能怎樣?」成若寒抓起她的手,對她嚴聲道。「要是我說我去了怡花閣,你又會怎樣?」這句他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若寒,你在說什麼?你去了怡花閣了,那麼……你有見到誰嗎?」水湘心虛的問。
一開始她將青青送到怡花閣去,是想要讓青青變成人盡可夫的妓女,之後就算成若寒知道了,青青早就是殘花敗柳之身,他又能怎樣?
「你將水湘送到那兒去了是吧?」他抓她的手更施了力道。
「我……」沒想到他真知道了。「是又怎樣,誰叫她是個蕩婦!」她還強詞奪理。
就算現在他知道了又怎樣,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她就不信青青還可以保有完璧之身。
「哈……」他大笑了幾聲,便厭惡的甩去她的手,又要離去。
「怎麼了?若寒?」她又拉住他。
「沒什麼,只是謝謝你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有一夜春宵。」他轉過來對她笑了笑,又推開她。
什麼!他真和青青見到面了,他還說他和青青……
可惡!她和他是夫妻,卻連一次肌膚之親都沒有,海天青她憑什麼!
水湘望著冷淡離去的成若寒,她的心更是涼了。她……應該要好好保住她的丈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