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個必要。」深吸口氣,官荷心撫平心底的驚慌,緩步走到桌前,將手中托盤置於桌面上,「悔兒,和娘回房去。」
她輕柔細軟的語調,聽在官無悔耳裡卻如摩音穿腦。他緊緊地攀圈住軒轅烈的頸項,小小頭顱直搖,語意不清,「不要……打打……打打……」
在官無悔的小小腦袋裡,一直盤繞著官荷心曾說過,他若犯了錯小屁屁就要挨揍的話。然而他無心的童言,卻教在場的兩人吃驚。
「悔兒。」她何時打過他?官荷心不敢相信地低呼一聲。
聽到官無悔害怕的言語時,軒轅烈還不太相信地來看著,直到官荷心的那聲低呼,他認定了她是真做過,所以才發出低喝聲警告。
「你打他?」心裡雖已認定,但他想聽她親口承認。
他的質疑使官荷心微愣頓了下,細長鳳眼直直地著他的,從他冷然的黑眸中,她看出了他的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討厭他看她時眼神的鄙夷,更討厭一大、一小相擁時的畫面,彷彿她是局外人,是個多餘的人。
模稜兩可的回答、挑釁的眼、高傲不屈的表情,軒轅烈冷冷地打量她。明知她有些微抽痛感,軒轅烈深沉著臉,「他才兩歲。」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千萬萬剮的駭人表情,看在官荷心的眼裡卻是諷刺,「他是我兒子。」官荷心雙手撐在桌緣上,忍住對他咆哮的衝動,咬牙緩緩地說:「干你何事?」
是啊!干他何事?軒轅烈微一愣,好半晌想不出理由來駁斥她。「你站在我的土地上,就干我的事。」想來想去,他只能想到這霸氣牽強的話。
又是這話,上回也是拿他是主、她是婢來壓她,這回就不能換點新的嗎?想到他老是以身份來壓她,官荷心緊咬著唇,一雙拳握得死緊,然而一股深深的受辱感卻慢慢地在心裡成形、擴大,終至淹蓋掉她剩餘不綱理智。「把孩子還我!」她倏地閃身繞桌,來到軒轅I的坐椅旁,伸手扯著官無悔。
這次軒轅烈沒同她爭,還將身上的小章魚抱到她懷裡,只因他知道,他的話嚴重傷到她的自尊,而這是她目前除了官無悔,惟一僅存的東西。
他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流露的無限悔意,卻不能消官荷心的怒火。
「這是你的地方,你是主,我是婢,我無從反抗。」她頓了下,一步步地往門外退,「那麼,從這一刻,我不再是你烈焰樓的下人。」說完,人一轉身便往門外衝去。
軒轅烈見狀,疾步追上,他不敢出手拉她,怕扯傷了她。待她出了門,跑至樓下,才閃身攔在她面前,「我為我的話道歉。」他一臉歉意地瞅著她。
「哼!」她冷笑一聲,「不需要,我受不起,讓開。」
「荷心……」
「讓開。」官荷心怒喊道。
「我並沒有要你走的意思。」他依然不讓柔下聲來,好言勸道,「離開這你能上哪?無悔呢?你忍心讓他再過那種不知下頓飯在哪的日子嗎?」
「不需要你操心。」她不領情地回吼。
「荷心。」他有點無奈的低喚一聲。
「我不需要你來同情、可憐我,沒來這裡時,我也一樣在過日子。」
官荷心舉步向前,企圖從他身側溜過,奈何他就像個幽靈般,隨著她忽東忽西,任她怎麼鑽,就是鑽不出他的範圍。
就在兩人一個推、一個不動的僵峙場面時,被官荷心抱在懷裡的官無悔,忽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扯著軒轅烈的前襟,哽咽的聲音隨之響起,「爹爹——」
一聲爹爹,教兩個大人同時停下動作。他差點就忘了導致這種局面的原因。
一個想法閃人他腦際,軒轅烈忽地伸手圈住官荷心的腰,將她和官無悔攬進懷裡,和她面對面看著,「你走可以,把事情解釋清楚。」然後……他不會放她們走,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方纔的受辱感,在聽到官無悔叫爹爹時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擔憂。官荷心一手抱著官無悔,一手一會兒扯下軒轅烈攬在腰上的手,一會兒推開他的胸膛。「解釋什麼?」
明知故問,軒轅烈嘴微揚,扯出一抹瞭然的笑。
「為什麼無悔會叫我爹爹?」
他詭異的神情,讓官荷心頭皮一陣發麻,總感覺他那雙懾人的黑眸,已洞悉一切,「因為他一直想有個爹,所以……所以才會喊你爹。」不是她愛閃爍其辭,實在是她掰不出來。
「哦?」他眉頭一揚,笑著說:「那他為何不對劍飛或喬老,偏偏只對我喊?而且……」他故意停下來。
他未意我的話讓官荷心心慌,以為他真知道了些事,她心急地問:「而且什麼?」
「沒什麼,」他露出一臉沒什麼的表情,聳著肩道:「只是你的說法和無悔有異。」
她瞪大眼,緊張地看他。
軒轅烈詭譎一笑,「無悔說,是你親口告訴他,我是他爹。」他指指她懷中的小傢伙。
「你不是。」心慌意亂的她想也沒想,一口就否定。
她緊張害怕的神情,讓軒轅烈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那你為何告訴無悔我是他爹?」他低俯下頭,讓兩人僅餘一指的距離。
他突然靠近的臉,讓官荷心不得不屏住呼吸,「因為……因為你像他爹。」她的頭不斷地向後仰去。
軒轅烈一臉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他伸手托住她直往後的頭,笑瞇了眼,突地將臉湊到她的頸項旁,嗅聞著,「好香,你身上有股荷花香味。」
官荷心一動也不敢動,只是睜大著一雙驚嚇、愕然的眼。
她是「她」嗎?軒轅烈抬起頭來,凝視著眼前雙頰酡紅、一臉深受驚嚇的人兒。
「留下來,好嗎?」他輕撫著她灼人的臉。
輕柔似呢喃的低沉嗓音,幽思懾人的雙眸似平靜無波的湖水,來回輕輕地溫柔撫觸,官荷心只覺自己迷失在他設下的陷阱裡不可自拔。被摧眠般的,她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緩慢地輕點了點頭,「好,我留下。」
軒轅烈勾起一抹計謀得逞的笑,呵呵……原來這就是她弱點之一。
攬著猶沉溺在他溫柔陷阱裡的人兒往屋裡走去,軒轅烈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看著依偎在身側的母子,他肯定地告訴自己,她就是「她」,只是當事人不承認,他沒辦法,不過,他有辦法讓她「伏首認夫」。再望一眼,呵……說實在的,他愛死了這種溫馨感。
官荷心!你逃不掉的,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的人了,唇嘴一揚,他又以她背上那火紅似焰的胎記。
「娘。」官無悔可憐兮兮地輕喚。
「別吵,閉上眼睡覺。」官荷心火氣十足地低斥,都是那蠢小子害的,她惡狠狠地瞪了躺在床上,蓋得只露出小臉來的官無悔—眼。
被蹬得莫名其妙,官無悔撅著嘴,神情委屈、哀怨地看她一眼,翻轉過身,他決定了,不要愛娘,只愛爹爹,帶著如是的想法,他才閉上眼睛睡覺。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官荷心知道他睡著了,看著他純真的睡顏,她輕歎了聲氣。
她是怎麼了?竟跟一個兩歲、啥都不懂的小孩生氣?而她又憑什麼生他的氣?他沒錯,因為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情。
是她錯了,官荷心苦澀一笑,錯在自己不該跟他提起他爹的事,不該告訴他,他爹是何人,更錯在她不該來。是了,千錯萬錯,都錯在當日錯誤的想法,錯誤的抉擇。
只有一樣沒錯——軒轅烈的確是他爹,閉上眼,她任思緒飄回從前……
許多年前的她,還是個人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千金小姐,直到父親因經商失敗,一病不起,嬌弱的母親受不住如此一連串的打擊,不久,也倒下了。
所有的親朋好友得知父親倒下時,竟同陌路人般, 沒人肯伸出援手助他們一把,反任其自生自滅。
年芳一十五的她,在雙親相繼過世後,帶著一顆看盡世態炎涼的心離開,輾轉來到湖南,進了人稱青樓妓院的「尋花坊」裡,當時的她,因姿色平庸又瘦黑如柴,鴇娘看她不上眼,又覺得她可憐,才讓她在坊裡幫忙端茶、送酒、伺候姑娘,讓她有個遮風避雨的住所。雖然那不是個好地方,但對無慾無求的她來說是無所謂的。
隨著時間流逝,兩年過去了,當年的醜小鴨搖身一變,竟成了只天鵝,此後,鴇娘總會在她耳邊,有意無意地說著要她下海之類的話。然而,就在鴇娘狠下心欲將她推人火坑時,發生了那件事。
那夜,約莫是二更天吧!疲累的她,拖著一身工作過度而酸疼不已的身子,一間間的整理著凌亂的被褥。正當她輕歎這工作不知要做到何時的時候,一陣頑皮的風,闖進未閹上的窗,熄滅了桌上的燭火。
頓時,一室的幽暗教她無法繼續工作,無奈之下,只得放下握在手中的被子,前去關窗。腳都沒來得及抬起,就被人從後一把抱住,嚇得她差點尖叫。
經過一番掙扎拉扯,她還是被他壓在身下……而失了身。當她醒來時看清了他的面貌,不假思索,她迅速跳下床著衣,而後離去。
她曾看過他,雖只有一、兩次,但他英挺俊俏的面貌,早已深刻地印在她的腦中。
而後,當她得知他的身份,並知道他在尋她時,她卻步了,不為別的,只因自己配不上他。五個月後,藏不住的肚子,讓鴇娘將她給趕了出去。
「無悔……無怨無悔。」官荷心輕聲地喃念著。是了,無怨無悔,對軒轅烈侵佔她的事無怨,對生下悔兒的事無悔。
當年她獨立生下孩子時,那種成就、滿足感,使她無怨無悔,也使她替孩子命名官無悔,竟指她無怨無悔之心。
然而,孩子落地,接踵而來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難,那種艱苦、困頓、咬牙度日的日子,她……
兩行清淚緩緩地自眼角滑下,滑過她的肋,滴入軒轅烈的手中,他蹲在她身前,伸手接著她滾滾而下的淚珠。
她灼燙的淚水,燒痛了他的心,看她蒼白無助的臉,無聲無息的淚,軒轅烈揪痛了整顆心,他不要她這樣。他喜歡她生氣、和他對峙時的倔強小臉,那使她看起來有朝氣多了。
她在想什麼?為何落淚?是怨他,還是恨他?
想到她會恨他,軒轅烈驚慌了,他怕她恨他,怕她不原諒他。腦中閃過各種她不恨他的理由,但沒有一條成立,她有足夠的理由恨她。
抑下心頭突升的驚怕,他撫上她的臉,柔聲道:「別哭。」他想說,他的心好痛。
突來的柔聲輕語,讓官荷心霍地睜開眼眸,他何時來的?來多久了?側過臉,閃避他令人心悸的溫柔,官荷心冷漠地問:「有事?」
「為什麼哭?」不理會她的冷漠,他又撫上她的臉,輕拭著令他心疼的淚痕。
再次別開臉,她冷冷地拒絕他傳來的關懷,「你無權知道。」
「荷心。」軒轅烈呢喃似地輕喚,忽地,長臂一伸將她擁人懷中。
他突來的動作,惹得她驚呼一聲,正欲開口叫他放手,耳邊卻響起他隱含痛苦的低啞嘶吼聲,「告訴我,把你的委屈、你的苦全都告訴我。」
欲掙開他的動作因他的話而安靜下來,官荷心怔愣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任何的委屈、任何的苦。」她不能說,要說,三年前早說了。
「別拒絕我。」他忽地抬起臉來,瞅著她,「為什麼?」他沒頭沒腦地問。
「什麼?」她不解地眨了眨眸。
看到她眼中的不解,軒轅烈歎了聲氣,「三年前為什麼要躲?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快瘋了?」
他痛苦的眼、瞬間黯沒的臉,再再教她不忍再騙他,但,她不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他克制不住地大聲吼道,「三年前在『尋花坊』裡和我共度一夜的人是你。」
「我沒有。」她極度否認地回吼。
「你有。」軒轅烈收緊手臂,讓兩人全身緊密的貼合,「你身上的荷花香味、無恨和我酷似的長相,再再都證明了你是。」
「有荷花香味的女人不只我一個,無悔和你酷似是……巧合罷了。」她因心虛,愈吼愈小聲。
「巧合?」眉一揚,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敢否認,你在肩背處沒有一個火焰似的胎記?」
「你……」他怎麼會看到的?記得當時他爛醉如泥,強要了她之後便沉沉睡去,怎麼會有心思去注意到她背上的胎記?「沒有,我身上沒有任何的胎記。」官荷心咬牙扯謊。
「你不怕我撕下你的衣服證實。」他陰側側地說。
「你敢?!」她驚懼地瞪大眼。
她極度否認、逃避的舉止,挑起了他熊熊的怒火,瞇細著眼,軒轅烈扯出一抹冷笑,「有何不敢?」話聲一落,他動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沒料到他真的會動手,官荷心怔忡了會兒,才驚叫著,「放手!」
被他剛硬的鐵臂緊圈著,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推動不了他分毫,只能奮力地掙扎、捶打。
她驚怕的斥喝聲,軒轅烈恍若未聞,她抗拒扭動的身軀,更加深了他想扯下她衣服的慾望。怒心燒燬了他所有的理智,只見他雙眼火紅,手下使勁地用力扯著。
「嘶」地一聲,官荷心的衣服,硬是讓他給撕扯拉破,「住手……住手……我求你住手。」她由大聲疾呼,轉為無助地低聲啜泣。
她哽咽的哭泣聲,敲進他狂亂的心,敲醒他喪失的理智,軒轅烈驀地停止所有動作,眼神木然,神情怪異地看著她。
自己在做什麼?看著她髮絲凌亂、衣衫殘裂,梨花帶淚的臉是那麼哀戚、那麼無助,彷彿似在控訴著他的種種罪行。
頓時,怒火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歉意和濃濃的惆悵失落。猛地將她推開,軒轅烈不敢再多看一眼,怕她瞧見他此時的狼狽樣,一轉過身,他逃難似的疾速離去。
朦朧淚眼中,官荷心看到他眼中的歉意、惆悵,和一閃即逝的悲傷。淚落得更凶了,只因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淒愴,如此地令她不捨,她不想傷他,拖累他,到頭來,還是傷了他。
他是怎麼了?
奪門而「逃」的軒轅烈,一路狂奔至後山林中,發洩似的,投出纏在腰上的腰帶,使勁地揮舞,直到衣衫盡濕、筋疲力竭,再也使不出氣力地仰躺在地。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斷地自問。
在旁敲側擊的確認好的身份後,他強抑下心頭狂喜,告訴自己,給她一點時間,也給自己時間去找更多更充足的證據,證明她就是「她」。
心知她的刻意躲藏、隱瞞,定是有所苦衷,也不斷地告誡自己不可逼她,但她的無助脆弱,揪疼了他的心,她的矢口否認,更擊毀了他傲人的自制力。
哼!傲人的自制力,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有多久了?忘了,他已記不得有多久未曾真正動怒,也不記得曾幾何時像今日這般,徹底地喪失理智過。
十多年前的他,以其冷血無情,及射出奪命金針時所激幻出的細長火焰,給人封了個「烈火閻王』的外號。
至此,「烈火閻王」的名號不逕而走,讓當時不計代價、急於求名的他紅透了整個中原武林,卻也震醒他偏離正道的心。
在一次任務中,他因著英雄惜英雄的心,沒痛下殺手,保傷了當時還是陌生人的雷子揚,也因此讓他萌生退出殺手組織的念頭,結束為求名而殺了人的生涯。
豈料組織頭頭不放過他,處處逼他,甚至欲殺和他結拜的令狐獄和雷子揚。這舉動惹火了軒轅烈三人,於是,三人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摸進了殺手組織,將其一舉殲滅。而後他們創立了烈焰樓,付出了無數心血,不知吃了多少苦,應付了多少難纏的人物,才有今日這般局面。
可是不管他是聽到結拜兄弟有難,還是和組織頭兒對峙,即使是應付商場上難纏的對手,都不曾像今日這樣,完完全全地喪失理智,就像頭野獸般。
是她,都是那個該死,不要命的女人,軒轅烈心思一轉,忿恨地咒罵著。
低聲下氣地求她,她不屑—顧,對她的心,她丟在地上踩,她到底要他怎麼樣?要他怎麼做,她才肯承認?
孩子都替他生了,還帶到他面前,是存心讓他乾過癮?明知那是他的孩兒,卻又不能認。
可惡,該死的女人,不承認倒也罷了,口頭上的逞強他也認了,但……她就不會看一下他的臉色嗎?非把他的怒氣撩撥到最高點?她就這麼愛看他氣得七竅生煙嗎?
這下她高興了,他被她氣得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要撕爛她的衣服,然後……軒轅烈忽地彈起身,像是領悟、體會到什麼似的,之前的沮喪、懊悔、憤怒一掃而空,狂霸的氣息重新回到他身上,帶著十年來培養出來的俊雅笑容,提氣一躍,消失於夜色中。
一夜未眠,官荷心紅腫著雙眼,端著臉盆,站在軒轅烈的房門外。明知他要她休息,也知道他看見她時有多生氣,但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以工作為藉口,為看他一眼。
昨夜他離去時的神情深深刻在她腦裡,教她一夜無眠,天方亮就像個呆子似的,端著水站在這等他。他過得可好?她心地想著,他可還在為昨夜的事生氣?怪她嗎?
「荷心,你站在這做啥?」本著想看戲的心理,靈弄兒今天起了個大早,早膳都沒用就晃到這來了,只為了不容錯過精采的鏡頭。
想得入神,官荷心因這突來之聲,險些將手中的臉盆給打翻。定了定神,她微微一笑,「我替大少送洗臉水來。」
「那怎地不進去,反而杵在這兒發呆呢?」靈弄兒賊兮兮地問。
「大少好像還沒醒。」官荷心有絲尷尬地笑了笑又道:「不太方便。」
「有啥不方便?」靈弄兒故意將那說成沒什麼。
「我那婢兒,有哪天不是我眼還沒張開就站在床邊等我醒來?也沒聽她說不方便過。」
話是沒錯,這也是她的職責,可男女終究有別啊!官荷心低頭沉思著。
靈弄兒見她不語,又垂著頭,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遂道:「別擔心,若你不敢進去,我陪你進去。」話說完,不等官荷心回答,伸手一推,將軒轅烈的房門推開。
「大哥,起床了。」靈弄兒蹦跳地跑進去。
來不及反應的官荷心,只得硬著頭皮跟進去。
「沒人,大哥不在。」靈弄兒回頭朝她聳了聳肩,隨即摸了摸床被,「冰涼涼的,表示大哥一夜都沒回房睡覺……該不會捺不住寂寞,跟去風流了。」
最後那只是靈弄兒故意說給官荷心聽的,不過她仍是在心裡禱告,千萬別讓軒轅烈知道她詆毀他,否則她又不知得接受幾天「面繡思過」。天知道,要她靈弄兒整日坐在同一處已屬難了,而軒轅烈竟殘忍地要她拿繡花針刺繡,那還不如教她去死還痛快些。
提著一顆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的心,在聽到他不在時,著實鬆了口氣,然而最後的一句話,卻讓官荷心蹙起柳眉,止不住心底一股突湧的妒意。他是否上「尋花坊」和姑娘打情罵俏?她酸溜溜地想。
隨即,自嘲地澀然一笑,她有什麼資格吃醋?她對他來說不過是個下人,最多,也只能稱得上是替他生個孩子的女人。她什麼都不是,就算他知道真象,她是什麼都不是,只因,在他知道事情真像後,便是她離去之日。
靈弄兒眨著大眼,不解地看著忽而醋意橫生,忽又滿臉悲傷神色的官荷心。
她,怎麼啦?不知情為何物的靈弄兒,看了半天是不能理解她忽而轉變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