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柴的女孩 賣火柴的女孩
    那天知青根本不願意起床。

    鬧鐘響,她睜開眼,窗外灰濛濛一片,似霧似雨,已連續十來天這般可惡氣象。

    沒想到亞熱帶都會居民都要吃這種苦。

    知青長長歎息一聲,把電毯子蒙過頭,希望這一天會自動消失。

    噫,很多時候,長眠不起,也並非不是理想結局。

    但終於她掙扎起床,與環境搏鬥。

    知青穿上一件鮮紅大衣,抹一隻艷彩胭脂,揮一揮拳頭,"絕不服輸。"她說。

    出門去等公司的車來接。

    車子來遲了。

    知青拉一拉大衣襟。

    一陣寒風吹來,她打一個冷戰,老天,這裡快變西伯利亞。

    她想起女上司幽幽地抱怨:"早上不願起床時,只想叫'所有的名同利都不要了,讓我多睡三小時吧。'"真沒出息。

    知青不由得笑出來。

    她頓著足取暖,該死的司機,把車開到什麼地方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得身後有人叫她:"小姐,好心的小姐,幫我買一盒火柴。"

    知青轉過頭來,只見面前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托著一隻籃子,一臉哀求神色。

    知青震驚,女孩衣衫單薄破爛,不住瑟縮,知青生活在富庶的大都會中已久,從未見過小孩吃這種不必要的苦,好心熱情的她不管三七廿一,脫掉大衣,把裡頭一件對襟毛衣除下加在女孩身上。

    她吃驚地問:"你是哪一家的孩子,誰如此刻薄你?我帶你去派出所說個明白。"

    女孩仍然仰著頭:"請你幫我買一盒火柴。"

    火柴,誰還賣火柴?

    即用即棄塑料打火機才一塊錢一個。

    知青看見公司車已遠遠駛來,便掏出張鈔票放在籃中給小女孩,"回家去,當心冷。"

    "謝謝你,小姐。"小孩非常感激。

    車子來了,知青趕開會時間,跳上車去,轉頭,那小女孩已經不見了。

    她看看手中火柴盒子,見同買送的火柴沒有什麼兩樣,便順手放進手袋。

    午後,會議完畢,與同事肖梅說起這件事,肖梅很動氣,"你應該馬上報警,這是虐兒案。"

    知青非常遺憾,"我從未見過那樣破爛骯髒的衣服鞋襪,你可記得我們去年出差到紐約看過的一出舞台劇?"

    肖梅點點頭,"雨果的悲慘世界改編。"

    "不錯,那小女孩的打扮,同舞台劇角色差不多。"

    "我的天,那麼爛。"

    "肖梅,你說得對,我應該報警,讓社會福利署把她送到兒童院。"

    肖梅說:"我最恨看到兒童受苦。"

    "可是他們永遠首當其衝。"

    "算了,知青,你也已經做了好事。"

    "她為什麼賣火柴?通常賣的是口香糖。"

    "肖梅,這好像是很熟悉的一件事:誰家的小女孩在大寒時分站街上賣火柴?"

    "安徒生。"

    "誰?"

    "安徒生童話故事中賣火柴的女孩。"

    "是嗎,我怎麼想不起來。"知青狐疑。

    "你小時候沒看兒童樂園還是怎麼的,"肖梅笑,"不同你說了,我還有工夫要趕出來。"

    知青發誓下次再見到那襤褸的小女孩馬上帶她到警局去。

    那天晚上,知青的男伴永生說好來陪她吃飯,她在家做烤橙鴨,煤氣爐的自動點燃器壞了,打不著。

    知青忽然想起她有一盒火柴,正好應用。

    打開手袋,取出火柴,擦著,一朵小小藍紅色火焰燃燒起來。

    煤氣爐輕輕撲一聲點著。

    知青想,好心有好報。

    她正想吹熄火柴,忽然之間,小小火焰發出黃色光暈。

    知青聽到有女聲輕輕說:"推掉她,同她攤牌。"

    另一把聲音明明屬於永生:"現在還不是時候。"

    知青一愣,火柴枝已燒近指頭,知青連忙鬆手,火柴落在水盤裡,嗤地一聲熄滅。

    知青失笑。

    屋裡只得她一人,誰會在她耳邊說話,恐怕只是工作過勞,神經衰弱。

    誰要同她攤牌,誰有要緊的話同她說?

    與永生走了三年,數開頭那年感情最好,第二年也不壞,最近大家都忙,見面的時間減少,每次約會卻還是愉快的。

    不一定要結婚,但身邊有個忠誠的朋友,有商有量,卻是樂事。

    這一陣子一星期也未必約到永生一次。

    知青心中略覺異樣,這種事,非要沉得信氣不可,她唯一的可做的,不過是靜觀其變。

    永生遲到半小時,氣色不覺有變。

    知青開出一瓶紅酒,與永生好好享受一頓晚餐。

    永生躺在長沙發上休息,說聲"夫復何求",令知青感覺舒服。

    知青坐近去,"什麼還不是時候?"

    永生愣住,面孔漸漸漲得通紅,他握住知青的手,"你都知道了。"

    知青十分驚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願意告訴我嗎?"

    誰知永生答:"還不是時候。"

    他匆匆告辭,失卻來時歡顏。

    知青沒再追問。

    但是也沒有睡好,她輾轉反側整夜。

    第二天清晨,她把臉埋在枕頭中對鬧鐘說:"什麼都給你,讓我多睡三小時,儘管把永生帶走好了。"

    起床時又笑,永生並不屬於知青,她有什麼資格把他出賣。

    她在停車場到處找那賣火柴女孩。

    又問司閽可見過那樣一個破爛小女孩。

    答案令她失望。

    她把那盒火柴緊緊抓在手中。

    車子來了,知青還等多十分鐘,只覺陰地裡寒氣襲人。

    一上車就看到屬於她的淺灰色毛衣折疊整齊了放後座坐位上。

    知青失聲問司機:"這件毛衣是誰交給你的?"

    司機也愕然,"不是你昨天漏在車裡的嗎?"

    不!

    但知青當下恢復鎮定,"是,我想起來了。"

    她把毛衣打開,又折好,又翻查口袋,看看有什麼東西漏在裡頭,終於放下它。

    踵她跑到書局去找到一冊安徒生童話,帶回辦公室,從人魚公主讀起,看到紅鞋兒一章,已經感慨不已,接著是快樂王子的一生,知青拍案驚奇,什麼樣的腦袋與智慧想得到這樣精彩的故事?

    跟著便是賣火柴女孩的悲劇,知青淚盈於睫地合上童話。

    臨下班時接到永生電話,約好在他家等。

    知青曉得他已經決定攤牌。

    心中不無感慨,可是要失去他了。

    提早回家去換一件衣服,打扮整齊也是對人的一種尊重,心情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

    一進樓下停車場便聽見細小微弱的聲音說:"好心的小姐………"

    知青霍地轉過身子,"你!"

    她再也不會讓那個小女孩逃走,伸出雙手便抓住她,這次她可不會放人。

    用力可能大了一點,小女孩尖叫起來。

    "你必須跟我到警署去。"

    小女孩丟了籃子,火柴掉滿地。

    知青蹲下來,"我保證你會得到比較好的生活,跟我來。"

    小女孩嚇呆了,"不不,我媽媽會罵我。"

    "你的媽媽?敢情好,我們都想見見她。"

    這時另外有一把聲音加入:"什麼事,什麼事?"

    小女孩一聽,馬上奔過去,"媽媽,媽媽。"

    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婦忙不迭抱住那小女孩。

    知青豎起一角眼眉,知道上當了。

    什麼賣火柴女孩,明明是住在這層樓宇的小鄰居。

    知青啼笑皆非的說:"讓我猜猜遊藝晚會精彩節目之一,安徒生童話故事改編賣火柴女孩,是不是?"

    那少婦尷尬地笑著答:"正是,打擾了你嗎?"一手摟著女兒保護她。

    "小妹妹,"知青不甘心,"你嚇我一跳,我一直以為你是無助孤兒,卻不知你穿著戲服亂逛。"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這就回家。"少婦賠笑。

    "喂,你不怕冷?"

    小女孩扮個鬼臉,扯出破衣下羊毛衣。

    知青氣結,"難怪你把毛衣還給我。"

    少婦一呆。

    知青又問:"那一百塊呢,你從此袋袋平安?一盒火柴一百塊?"

    少婦忙同女兒說:"你收過這位阿姨的錢快還給阿姨。"

    小女孩否認,"沒有,阿姨沒同我買火柴。"

    "昨天早上在這裡你明明向兜售火柴。"

    少婦這時態度嚴肅起來,"小姐,我想你誤會了,你非相信我不可,小女今天下課才領得這套戲服回來,一時好玩,穿上試戲,昨晨你見的,必定另有其人。"

    知青相信這對母女。

    她轉頭看那小女孩,是她粗心,這一個神色機靈,比上一名白胖。

    知青糊塗了,只得連連道歉。

    人家母婦這才滿意地雙雙回家去。

    知青返到寓所,自手袋取出火柴,實在忍不住,劃著一支。

    那朵蛋黃色光暈又來了。

    知青盯著火焰,直到雙目刺痛。

    火柴熄滅,她又再擦著一支,這次,她似聽到永生的聲音:"我真不知道應該選擇哪一個才好。"

    知青心頭一震,火柴掉在地上,她連忙拾起它,雪白地毯上已經有一點焦跡子。

    太荒謬了,這同扶乩有什麼分別,不能允許此事持續。

    她把整盒火柴拿到廚房,想把它一次過燒掉,偏偏這時電話鈴響起來。

    由永生打來。

    "你還沒有出門?我等你呢。"

    "我換件衣裳馬上到。"

    "不,我來看你,十五分鐘後到。"

    知青坐下來。

    面臨轉變,她渴望知道未來吉凶,故此忽然迷信,求助於超自然力量。

    靜心解釋了自己的心理善,知青略為心安,並且苦笑。

    她撂一撂頭髮,速速換件便服,再到廚房去處理那盒火柴,它已然不見。

    知青搜遍口袋,都找不到。

    門鈴一響,永生已經來了。

    知青給他一杯冰凍啤酒。

    "你看上去有點疲倦。"

    "是的,這年頭不比那年頭,彼時真是三日三夜不睡都看不出來。"知青惆悵。

    無意中洩露心事重重沒睡好,諒永生也不會笑她。

    永生忽然說:"知青,每個人都有過去。"

    知青訝異地回答:"那當然。"

    "我也有過去。"

    "過去並不重要,"知青失笑,"何用念念不忘。"

    "我的過去,牽涉到某個不願意忘記過去的女性。"

    一切煩惱,因此而起。

    知青不知同情哪一方好,亦無意擔任評判,只得維持緘默。

    "問題出在我不願意重蹈覆轍。"

    知青不得不問:"可有人勉強你?"

    "沒有,但是在等我作出選擇,我感覺到壓力甚大,有時情願毫無選擇。"

    知青無法置身度外,因說:"不知是哪個大作家說的,需要選擇,還是愛得不夠,至愛沒有懷疑。"

    永生漲紅面孔,知青不去點破他。

    過很久,永生才為自己辯護:"現在是什麼時候?很難再找得到百分之百單純的愛。"

    知青不想與辯論,沉默片刻,說聲是。

    現代人連攤牌都這麼含蓄,什麼明顯的話都沒有說,已經表達了心意。因雙方都毫無被得罪的感覺,將來方便見面,照樣是朋友。

    不知多累。

    永生走了以後,知青獨自坐在小小客廳中。無意伸手進口袋,噫,那包火柴又出現了。

    她索性取出一支香煙,用火柴點著,當然沒有學童話裡的小女孩那樣,把火頭接近牆壁,希望看到圖畫。

    她不想把雪白的牆紙燻黑。

    知青仰仰頭大笑。

    第二天上班,知青碰到穿著整齊校服的小女孩。

    "你好。"小女孩先同她打招呼。

    知青朝她點點頭。

    "你不生我氣吧?"

    "哪裡的話。"

    "你會不會同我做朋友?"

    知青笑笑,"通常我只同年齡相仿的人做朋友,但是不妨破一次例。"她伸出手來同小女孩一握。

    她張望一下,希望可以看到另外一個小女孩。

    這時候校車也來了,把她的小朋友接走。

    知青也抵達公司。

    肖梅迎上來,"你來看看這張最高指示,簡直是要我們的命。"

    知青先捧著面前的黑咖啡,痛快地喝一大口,沉默地攤開文件,看一遍,說道:"債多不愁,慢慢來。"歎一口氣。

    肖梅看她,她朝肖梅勉強笑一笑。

    肖梅知道她公私兩忙,壓力非同小可,於是便搭訕說:"噫,這是什麼,安徒生童話。"有意岔開話題。

    知青順手拾起那本書。

    "童話世界才好呢,"肖梅也很感慨,"黑白分明,善惡到頭,終有報應。"

    "也有很多悲劇。"

    肖梅笑,"但都是浪漫美麗的悲劇是不是?人世間的慘劇卻泰半骯髒猥瑣。"

    "你看我們的牢騷越來越多。"

    "那貧苦的小女孩,"肖梅想起來,"你有沒有再看見她?"

    "沒有,她沒有再出現。"知青不想多說。

    "多可憐!"

    知青牽牽嘴角,"讓我們召集下屬來公事公辦。"

    此刻的知青不會比那可憐的女孩更不絕望。

    永生把她攤在那裡與別人並列,以便他隨時選擇。

    沒有比這再氣人的事了。

    知青照常開會,發言,旁人絕乍不出她神色有異,但是她內心世界卻住著另一個悲哀的彷徨的小女孩,知青為她自己歎息。

    永生怎麼樣看她不要緊,她又如何看自己?

    散會她鎮定地站起來,取過外套,"肖梅,我沒鞋穿,我們且去逛街。"

    肖梅看看足下,"真的,坦克車都穿爛,越漂亮的鞋子越不經穿。"

    知青決意要買它十雙八雙紅鞋兒,穿上去在名利場中跳舞,跳跳跳,一直跳,直到不能停下來。

    她不會氣餒,環境即使差到絕頂,也不會嚇怕她,鬥志只有更加高昂。

    她答應過自己,決不虧待自身。

    旁人也許會說,看,瀕臨失戀的老少女,沒心肝,絲毫不見悲切,反而一個勁兒逛街置行頭。

    老一脫女性也許會認為新女性心腸剛強至走火入魔,但只有當事人才明白,若非這樣,不能生存。

    肖梅訝異曰:"這紅鞋配衣服不容易。"

    "我的套裝多數是黑白灰。"

    "但腳踏紅鞋不覺突兀?"

    "這才見獨特,"知青笑,"管它呢。"

    肖梅也笑,一邊說:"我可不是擁物狂,我買的東西,明天統統等著派用場。"

    知青指著好友笑道:"越描越黑。"

    誰都看不出她已經受了傷。

    下午,永生的電話追上來,他大抵想在抉擇之前把兩個女子看清楚一點。

    知青卻捏造理由來推搪,"今天實在不行。"她厭惡做陳列品,"我一早約了老同學。"

    "不能推嗎?"

    為誰,為他?"已經推了六個月,推無可推。"

    永生不悅,"那我明天再打來。"

    但是他不肯預約,怕他的行動會受到束縛。

    知青笑一笑放下聽筒,不想再研究這個男生的心理善。

    他看輕她,不要緊,一個人只要看重自己即可。

    下班,她提著六七個鞋盒子回家,一到樓下停車場,已聽到老司閽的吆喝聲。

    平時知青並非多事之人,這次卻忍不住過去看個究竟。

    呵,她放下一顆心。

    她看見司閽拉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在理論。

    "幹什麼,幹什麼?"知青過去格開他倆。

    賣火柴的小女孩終於現身了,知青松一口氣。

    "這女孩竟在這裡做買賣。"

    "我認識她,待會兒我送她回家,這件事交給我。"

    司閽狐疑。

    "你不是不相信我吧。"知青笑。

    這樣他才訕訕走開。

    知青把那女孩領至一角,蹲下細問她:"你記不記得我?"

    女孩點點頭,"我記得你是給我錢的好心小姐。"

    "你從哪裡來?"知青實在想知道。

    女孩牽牽嘴角,"沙咀開放營。"

    知青立刻明白,小女孩是住在船民營的越南人,不由得心都酸了。

    "誰逼你出來賣火柴?"

    小女孩低頭說:"姐姐說是肚子。"

    知青震驚之餘落下淚來,是,肚子要填飽,肚子逼人太甚。

    "你原籍何處,還記得嗎?"

    小孩又點點頭,"廣東新會。"

    知青頷首,"所以你還會講廣東話。"

    "姐姐教。"

    "你相信我嗎?"

    小孩笑笑。

    "跟我上來。"

    她拉著小小冰冷的手上樓去。

    開了門,她讓小孩坐在客廳,斟出熱牛奶,取出糕點,然後拉開抽屜,取出一大堆毛衣。

    到那個時候,知青才看到,小女孩籃子裡,這次裝的不再是火柴,而是口香糖。

    她放下毛衣,"這些你拿去穿。"

    女孩懂事沉著的搖搖頭,"我們會拿去賣掉。"

    "所以你把毛衣還給我?"

    女孩笑,"我趁你不覺自車子窗口塞進去。"

    "那麼,這些鈔票你收著,慢慢拿出來用。"

    她毫不猶豫地抓緊紙幣,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越是吃苦,越是早熟。

    過很久很久,她才道謝,接著把桌子上糕點吃個精光。

    "你可要洗個臉……"

    女孩搖搖頭,站起來,打算走了。

    "不要到樓下來販賣東西,有人會趕你走,你要是實在過不去,打這個電話。"知青把一張名片交她手中。

    小女孩又懂事地頷首,從頭到尾,未露出半絲淒涼的神色,她已習慣這種生活,不知另外有選擇。

    知青長歎一聲,只得開門送她下去。

    從這一個住宅區往船民營,起碼要步行六十分鐘,小孩就是這樣沿門兜售。

    營內本有膳食照應,不知如何她落得這般景況,知青眼看著她去遠,才抱著雙臂回家。

    什麼童話?人世間遭遇遍地是活生生的悲劇。

    知青斟出啤酒,緩緩地喝,過良久,心情才平復下來。

    電話鈴響,是永生把她拉回現實的世界。

    "回來啦?"他好像十分關心她。

    知青不說話,只是笑。

    "知青,我已經考慮清楚。"

    知青接上去:"我也是,我也想了好幾天,讓我先說好不好。"

    "請。"

    "永生,我們永遠是朋友。"

    "可是——"

    "永生,不必把你的選擇告訴我,一切已成過去,生活中,有選擇的話,便要珍惜這個權利,你知道嗎?有些人生下來一點選擇都沒有。"

    "知青,我根本不知道你說什麼——"

    "以前我也不懂爭取主動,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教會我這個道理,你相信嗎?"

    "知青,我明天再找你。"

    "不必了,永生,發帖子的時候,記得給我一份,我們還是朋友。"

    知青掛上電話,奇怪,永生並沒有再撥過來,也許他選的根本不是知青。

    知青站起來,伸個懶腰,走進睡房。

    不知道幾時放在那裡的,那盒火柴,端端正正擱在鬧鐘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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