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貓的玩具 第四章
    衛非攸好一會兒都沒聲音,耿剡律禁不住擔心,回頭想看看他的情形,在回頭見到他的那一瞬卻傻了眼。  

    他……他怎麼了?  

    從來沒有嘗過如此擔心、緊張、慌亂情緒的耿剡律,在此時首次體會到這些複雜的情緒。  

    在他見到衛非攸一臉蒼白、全身癱軟的閉上雙眼時,他才知道,驚慌失措也是會要命地讓人心臟險些停止跳動。  

    耿剡律又急又慌的蹲下身,雙手抓住衛非攸的肩死命搖晃。「衛非攸,你怎麼了?」  

    拜託,這黑貓千萬不要昏過去或是休克什麼的,討厭他是一回事,眼睜睜的看他痛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寧可這只討人厭的黑貓繼續惹火自己也不要他病懨懨的!  

    「放手!」已經很不舒服的衛非攸被耿剡律這麼一搖更想吐了。  

    衛非攸低吼,火大的瞪住一臉擔憂的耿剡律。「你再搖下去我就吐在你身上!」  

    「你想吐?」聽到衛非攸的威脅,耿剡律已經開始聯想會發生嘔吐症狀的疾病有哪些。「衛非攸,你是食物中毒嗎?還是重感冒?」  

    大白癡!  

    心情低劣到極點的瞪著耿剡律,衛非攸第一次想剝了一個人的皮,「我暈車!」  

    「啊?」耿剡律一愣,接著立即反應過來。「拜託,都什麼時候了,你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我送你去保健室。」不等衛非攸的同意,耿剡律抱起衛非攸就想衝下樓。  

    「不用!」在被人抱起的那一瞬間,衛非攸火大的想殺人,硬是忍著身體的不適,想開口向耿剡律解釋清楚。  

    他很清楚,要等耿剡律這個完全沒有邏輯概念的笨蛋想明白,不知道會是民國幾年,直接了當的告訴他還比較快一點。  

    「為什麼不用?」總算發覺到衛非攸火大的耿剡律呆呆的忘了一切,就這麼抱著他站在原地,傻傻的望著他瞧。  

    他從來沒見過衛非攸吼叫,也從來不知道有人生起氣來會這麼好看,更不知道有人生氣起來,眼神還是一樣冷冰冰的……  

    衛非攸真是好看的過分。  

    「先放我下來。」Shit!抱著他就算了,幹嘛還呆呆的瞪著他看?!耿剡律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衛非攸咬牙切齒,頭一次發現自己其實是有暴力傾向的人——他想拆了耿剡律!  

    「不行。」耿剡律直覺的拒絕。  

    衛非攸氣得全身打顫,發覺自己已火大的想殺人。「你憑什麼說不行,我有人身自由。」  

    「你看起來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我不放心。」耿剡律心直口快的說完之後才發現說錯話了。  

    一個男人被人這麼看待,無疑是受到最大的侮辱,而他敢以性命打賭衛非攸這只黑貓絕對不喜歡被人當成弱者。  

    「我不是女孩子!」果然,耿剡律才說完,衛非攸就氣得雙眼冒火,司寺失去理智的伸手掐住耿剡律的頸子。  

    他會殺了他!  

    看著衛非攸那一雙充斥著野性的灰色眼眸,耿剡律一點都不懷疑衛非攸會宰了自己洩憤。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衛非攸的眼裡有溫度。沒想到,向來冷冰冰的衛黑貓會有失控的時候;不過更沒想到的是,這只黑貓失控的眼神居然跟野獸撲殺獵物的眼神一樣,嗜血而殘酷——  

    「衛非攸,快住手!」耿剡律扯開了嗓門大吼,希望能吼回衛非攸的些許理智。  

    他才十七歲,雖然死在衛非攸的手上挺帥的,但是他還沒玩夠,他還不想死。  

    被人這麼一吼的衛非攸先是一震,接著,他緩緩鬆開了耿剡律的頸子,亮灰眸子裡已找不到方纔的狂野,而是絕對的冰冷。「放我下來。」  

    衛非攸冷冷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剛才的失控浪費他太多力氣,現在的他連說話都很累。  

    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會生氣、也會大吼大叫、也會失去控制……  

    「你先告訴我,你剛才到底怎麼了。」耿剡律見不慣衛非攸一副病弱的樣子,微微皺起濃眉。「你剛才臉色差得可以去找殯儀館的人處理你的後事。」  

    「你以為這是誰造成的?」揚揚眉,衛非攸不再堅持非「腳踏實地」不可,決定先找耿剡律算算最初的那筆爛帳。  

    「總不可能是我造成的吧。」瞧瞧,這只黑貓的眼神多惡劣,好像他剛才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就是你,」衛非攸惡狠狠的瞅著耿剡律,亮灰色的瞳眸鎖住他的。「我是一個很容易暈車的人,剛才你莫名其妙的把我扛上頂樓來,弄得我想吐,這就算了,我可以勉強不和你計較;但是在我休息的時候你又死命搖我,讓我更難過、更想吐,你說,我現在這個死樣子不是你造成的會是誰造成的?你覺得我能不找你算帳嗎!」  

    愈想心情愈不爽,衛非攸的音量不自覺的提高,到了最後,已經演變為破口大吼。  

    「誰……誰教你耍著我玩。」扁扁嘴,沉默了三秒,耿剡律莫名其妙的覺得心虛,連反駁聲都不敢太大。「如果你昨天沒有設計我抱著你走到學生會,就不會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八卦,更不會有那張該死的照片……」  

    「那澄羽的行為你怎麼說?」衛非攸冷冷揚起唇,似笑非笑的看著衛非攸。「他的行為比我還過分,我可沒見到你對他那麼衝動,你不覺得你的肚量對我小得可以?」  

    「那是因為……」因為什麼,耿剡律自己也說不上來。  

    為什麼他可以勉強忍耐澄羽的胡搞瞎搞,就是受不了衛非攸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他不是這麼沒風度的人啊。  

    但是為什麼每次一牽涉到衛非攸,他就特別容易失控?為什麼衛非攸的一個不屑眼神,就可以讓他在下一秒暴跳如雷?為什麼……  

    *  *  *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冷冷的給了耿剡律一瞥,衛非攸不想再待在他身上一秒鐘,也不想知道他的理由,只想回宿舍好好休息。  

    「等一下。」思索中,耿剡律隱隱約約的覺得好像快抓住某種意念了,但是被衛非攸這麼一打斷,那個意念又消失了。  

    衛非攸一挑眉,顯然很不滿耿剡律的回應。「憑什麼我得等?」他冷冷的直視耿剡律,卻意外的發現耿剡律若有所思的樣子。  

    衛非攸不滿的語氣拉回了耿剡律飄蕩的心神,他皺眉的看著懷中人好一會兒,才將面無表情的他放下,動作輕柔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雙腳接觸到地面後,衛非攸想也沒想的轉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兒?」耿剡律下意識的拉住衛非攸的手臂,關心的詢問就這麼脫口而出。  

    衛非攸皺了下眉頭,停步、旋踵,然後他頭微抬的看著高了自己九公分高的耿剡律;而耿剡律也是一瞬也不瞬的直瞅著他瞧,兩個人就這麼僵持在原地。  

    「你還要看多久?」衛非攸率先開口,打斷了這次讓他想打呵欠的對看。  

    「嗯?」看得正入神的耿剡律,完全不曉得衛非攸在問什麼。  

    豬頭!衛非攸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只是用一雙接近零下五十度的眼神表達他的不滿。「我說,你要看我看到什麼時候?」他一字一字的咬牙說道。  

    「衛非攸,你幹嘛這麼不耐煩?」微蹙眉,耿剡律一臉無辜的看著衛非攸,不懂自己又是哪兒招惹到他了。  

    「我不耐煩?」衛非攸握緊了拳頭,以最大的自制力克制自己不要把拳頭揍到耿剡律那張性格有型的帥臉上。「你盯著我的臉看足足有五分鐘之久,我沒有馬上走人,已經算是夠有風度了。」  

    「才五分鐘而已,你計較這麼多幹嘛。」小氣黑貓。  

    「我沒有必要杵在這邊任你觀賞。」衛非攸不悅的瞪了耿剡律一眼,決定離精神狀態有點怪異的耿剡律遠遠的。今天的耿剡律愈來愈奇怪,先是莫名其妙的把他扛上樓頂,和他吵完之後卻把他當成玻璃娃娃看,現在又死盯著他不放,還嫌他不讓他看太小氣。  

    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傢伙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  

    「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看得還不過癮的耿剡律一把拉回要走人的衛非攸,而力道控制不當的結果是讓衛非攸一頭栽入自己懷中。  

    「耿剡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耿剡律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憑什麼左右他的自由!  

    忍耐已到極限的衛非攸火大的望向耿剡律,亮灰色的眸子熠熠發光,原本存在的理性已漸漸減少,而瞳中罕見的野性逐漸增加。  

    盯著衛非攸那雙不馴卻又矛盾地存有一絲理性的眼眸時,耿剡律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衛非攸接近失控的眼神,與他剛才完全失控的眼神迥然不同。  

    介於理性與野性的眼神,比日光還要耀眼!  

    到底怎麼回事?  

    耿剡律流了一身的冷汗,莫名的顫動、興奮。  

    不曉得為什麼,他竟然會有這種感覺。有種被獵殺者盯上的感覺,不只刺激,更讓他興奮,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再加快,幾乎要跳離身體。  

    這比剛才衛非攸掐著他的頸子,幾乎要扼死他時更讓他有被獵捕者盯上的快感。  

    而當耿剡律的神智反應過來時,他發現他竟吻了衛非攸,吻了那只他一向視為不共戴天之敵的黑貓。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只覺得他全身的血液幾近沸騰。  

    天!他們兩個的舌頭是什麼時候纏在一塊兒的?為什麼會這樣子?他明明就不是同性戀,也沒有這方面的傾向啊!  

    可是,為什麼他卻一點也不想停止,更不想離開衛非攸微涼的唇……  

    這感覺真是該死!他討厭無法掌控的感覺,更討厭已經完全失控的自己。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冷冷的瞪著與自己完全沒有距離的帥臉,衛非攸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過於莫名其妙。  

    從耿剡律拖自己上樓頂開始,他的行為就一直很怪異。  

    這傢伙,他今天該不會是嗑藥了吧?也不對,哪有人嗑了藥會像他這樣子!那麼,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會抱著他就吻?現在已經是秋天了,要說是發情的話,時間也不對。  

    那麼,耿剡律為什麼要吻他?難道耿剡律是同性戀不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耿剡律如果真是同性戀的話,第一個被他侵犯的人也該是澄羽才對,怎麼會是他?  

    衛非攸被動的任由耿剡律索吻,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被人強吻,倒比較在意被吻的理由。  

    吻人的感覺真有這麼好嗎?  

    瞄了眼吻得正忘我的耿剡律,衛非攸微蹙眉,突然覺得有點不爽——他對這個吻沒什麼感覺,不喜歡,也不討厭,可是耿剡律似乎吃得很享受。  

    耿剡律為什麼吻得這麼投入,這麼忘我?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吻人的感覺比被人吻好?  

    心念一動,衛非攸決定試試看。  

    他使勁推開耿剡律,將他推離自己之後,他看著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的耿剡律,似笑非笑的揚起嘴角。「耿剡律。」耿剡律被衛非攸這麼一叫立即回過神來。  

    退離衛非攸的薄唇後,耿剡律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嘴巴開開合合了老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能說什麼?能跟衛非攸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吻他嗎?  

    耿剡律甩甩頭,對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非常不解,也非常的頭大。天啊!他剛才到底是著了什麼魔?為什麼他會去強吻衛非攸?他是瘋了不成?  

    「坐下。」衛非攸倨傲的命令,而處在愧疚中的耿剡律沒有意見的乖乖聽令,就在原地坐了下來。  

    衛非攸滿意的勾唇一笑,耿剡律頓時看傻了眼,但衛非攸接下來的動作卻令他完全呆住。  

    衛非攸在幹什麼?  

    耿剡律的雙眼錯愕瞪大,愣愣的看著衛非攸單膝著地,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兩人的臉部距離緩緩拉近他——被衛非攸吻了!?  

    主動吻人的感覺的確比較好。  

    吻上耿剡律,衛非攸的腦子浮出了這樣的感想。  

    融合了狂野與冰冷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笑意後,衛非攸更欺向耿剡律,利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壓倒在地,更加的投入於這個吻。  

    風涼涼的吹,雲悠悠的飄,今天的確是天涼好個秋哪!  

    *  *  *  

    「學長,為什麼非攸學長還沒有回來?」學生會室裡,年紀最小,也最敬愛崇拜衛非攸的陸又司的心情相當焦慮。  

    「放心吧,剡律不會知法犯法的犯下殺人罪,你的非攸學長不會變成一具屍體的。」安澄羽悠哉微笑,一派自在的繼續喝他的茶。  

    「可是……」陸又司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子,他還是說出自己最擔心的事,「我怕非攸學長會被剡律學長……」  

    「怕非攸被剡律怎麼樣?」安澄羽仍是一臉無所謂的喝茶,完全沒把陸又司的話聽進去,只是順著話敷衍著問。  

    「我怕剡律學長會……」深吸了一口氣,陸又司總算擠出話來,「吃了非攸學長。」  

    噗——  

    一口茶就這麼自安澄羽的嘴巴噴出。他詫異的望向陸又司,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又司,你想太多了吧?」  

    安澄羽想說的是,以剡律那個笨腦袋要想通自己對非攸的感覺,進而吃了非攸,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哩,現在擔心未免太早了吧?  

    「不,我說真的。」陸又司有一種被取笑的感覺,眼神變得微惱。「我很清楚剡律學長喜歡非攸學長。」  

    「哦?」又司的感覺倒是挺敏銳的嘛,他還以為只有他一個人看得出那連剡律自己都不知道的心事咧。  

    「學長,相信我。」陸又司孩子氣的扁著嘴,垂頭喪氣。「我知道你覺得我想太多了,可是我真的看得出來呀,」  

    「你是憑哪一點這麼篤定剡律喜歡非攸?」該不會是憑情敵之間不對頭的直覺吧?  

    安澄羽好笑的想著,又喝了一口茶。  

    「憑我也喜歡非攸學長。」陸又司說得正經八百,而噗聲再起,一口茶又從安澄羽的口中噴出。  

    他隨便猜猜就猜到了,還是真準哪!  

    處理完自己製造出來的髒亂之後,安澄羽微微一笑,偏首望向陸又司,臉上的笑容好不誠懇實在。「又司,你說你……喜歡非攸?」  

    「我很喜歡非攸學長,我對他一見鍾情。」陸又司的表情相當嚴肅,甚至是戒慎小心的。「我第一眼見到非攸學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喜歡這個人,不管他是男的還是女的,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就是喜歡他。」  

    「又司,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安澄羽瞧出了陸又司眼中的警戒,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確定而已,我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不過,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喔。」  

    「學長,你是指……」陸又司知道安澄羽絕對話中有話。  

    「你要有失戀的心理準備。」好聰明。安澄羽的眼中掠過一抹讚賞。  

    最近能聽出他話中涵意的人不多了,除了偶爾聽得出來的剡律,每次都能猜到的非攸以外,又司算是第三個吧!好像只有這三個人能不被他的笑容迷惑得暈頭轉向……  

    「我知道。」陸又司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知道剡律學長在非攸學長的心目中是個特別的人,不然非攸學長也不會老是刻意惹得剡律學長跳腳了。」  

    「你知道了?」安澄羽沒把自己的訝異表現出來。  

    看不出來又司的感覺這麼敏銳,不過……「既然你都清楚,為什麼還不放棄?」這點他無法理解。  

    「我不想什麼都沒試過就認輸,我討厭這樣子。就算是一場注定失敗的比賽,我也要用盡全力去比,這樣子以後才不會後悔。」陸又司看向安澄羽,眼眸純粹乾淨得令人心折。  

    「即使你一點希望也沒有?」安澄羽眉微挑,感到有些興味。  

    陸又司肯定的點點頭。「總比試都不試來得好。」  

    「好吧。」安澄羽放下了茶杯,從椅子上起身,臉上浮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陸又司納悶的望向安澄羽。「怎麼了,學長?」  

    「我們去找找看這兩個失蹤人口吧。」安澄羽走向陸又司,把他當小孩子看待地伸手將他柔軟的發揉成一個鳥窩。  

    「學長,你知道他們在哪兒?」陸又司驚奇的睜大了眼。  

    「再怎麼說,我也和剡律那傢伙同班了十一年多,他會去哪裡,我心裡大概有個底。」安澄羽微微一笑,率先走出學生會室,而陸又司隨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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