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房裡的專線電話突然在大半夜響起,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一接,居然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於算安打來的,雖然他還沒講上一句話,不過她記得他每次開始講電話時,喉嚨都會先有一聲咕噥聲,她剛才的確聽到那個聲音。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於算安還記得她的專線電話,讓她有點吃驚。
「歐陽呸,你睡了」
果然是於算安,真是一點禮貌都不懂。歐陽-沒好氣的回道:「只要是正常的人現在都已經睡了,你以為現在幾點」
「你以為我不想睡嗎反正你已經被我吵醒了,現在到我家來一趟吧。」
「現在有沒有搞錯」歐陽-打開房間的夜燈,看到鬧鐘的時間指示,現在是凌晨兩點半。
「沒有搞錯,你幫我惹的麻煩現在出現了,就等你來解決,不然我今天沒得睡了。」於算安像是說著必然的事情一樣,聲音沒有高低起伏。
「我不去,你有毛病啊!三更半夜打電話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我要睡覺。」歐陽-覺得自己沒有立刻掛上電話已經算是有修養的表現了。
「你不來的話,那我帶著那個麻煩到你家裡去,半夜造訪可能會吵醒歐陽爸爸和歐陽媽媽,先向你知會一聲。」於算安還是一樣沒起伏的聲音說道。
十分鐘之後,歐陽-一身白色的連身長裙出現在於家的客廳。
「於算安,你到底發什麼神經」看得出她是不久前才在被窩中被挖起來的,還有些兩眼惺忪。
於算安指著端坐在客廳裡的李淑貞還有氣呼呼的於母,對歐陽-說道:「你快跟我媽說,這個女的是不是你要我帶回來的。」
歐陽-看了一眼,沒錯,是那個女孩,她點點頭:「是我要你帶她回來的。」
於母一聽歐陽-這麼回答,急忙又問道:「——啊,你快點把昨天晚上的經過說一次。這個女孩子突然找上門說是算安的女朋友,還說算安答應要娶她!」
「於媽媽,我和這個女孩子昨晚見過一次面,那時候她喝得不省人事,所以我要於算安把她帶回來,第二天再讓她回家。」歐陽-老實的說道。果然是她幫於算安惹出的麻煩,這下子她是沒有立場臭罵他一頓了。
聽到歐陽-的話,於母很興奮的對著李淑貞示威道:「聽到了吧,我們算安和——是好心帶你回來,你居然想反咬算安一口你有沒有良心啊」
這一點是李淑貞始料未及的。她沒想到昨晚除了於算安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在場。糟糕,現在要怎麼解決自己的窘境才好哭!對了,李淑貞開始不顧一切的號啕大哭,把在場的人哭得心煩意亂的再做打算好了,也許帥哥會反過來同情她,安慰她。
「現在事情都搞清楚了我可以睡了嗎」於算安向母親請示道。
「不行!」於母打了一個大呵欠。今晚也夠她折騰的了,反正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她老人家總算可以上床。「現在這個女孩子還在我們家裡,難不成要你老媽陪她哭個夠嗎你得想辦法先把這個女孩子送回去,然後才能上床睡覺。」
說完,她又對歐陽-露出抱歉的微笑。「——,真對不起,算安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三更半夜的還把你吵醒,真是不好意思。」
「於媽媽,別這麼說。」吵醒她的是於算安,又不是於母,而且歐陽-知道於母最疼她了,她哪捨得生於母的氣。
「那於媽媽去睡了。」於母心情愉悅的走上樓,嘴裡還哼著「月亮代表我的心」。
於母一走,歐陽-覺得自己的責任也了了。「喂,於算安,我可以回家了吧」
「回家」於算安把視線調整在天花板的位置,因為他怕自己一看到歐陽-的臉,會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
他連看都懶得看李淑貞一眼,她還沒完沒了的哭著。他很瞭解這樣的女人,她至少會賴在這裡哭上一個小時,甚至天亮,他今晚是沒得睡了,而歐陽-居然想躲回被窩裡去
「歐陽呸,你以為你給我惹的麻煩這樣就解決了嗎你沒看到那個女孩還在我家客廳裡哭著」
「你還要我怎麼樣我是說過要是有什麼問題,我會出來幫你作證,現在我說的都已經做到了,其他的問題總該你自己解決吧」
「你要走可以,把她帶走。」於算安指著李淑貞。
「她是衝著你來的,又不是我。何況我怎麼知道你昨晚有沒有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不然為什麼你們兩個人早上一副難分難捨的模樣」歐陽-想到早上在於家門口看到的畫面。
於算安這下子終於被激怒了。「歐陽呸,你不要總是把我定位成大色狼。」
「你不是嗎一大早就熱情的擁吻。或許剛才在於媽媽面前,我應該把早上看到的事情一起說出來才對,讓於媽媽好好的質問你。對了,我應該跟於媽媽補充一句:『於算安把她帶回來之後還有發生什麼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你覺得這句話怎麼樣」
「歐陽呸,你的思想根本有問題。」於算安反擊道。「我看你根本是心理變態,難怪都已經卅歲的人了,也沒傳過什麼喜訊,我看你還是趕快找個男人吧,我想應該挺容易的,反正你身邊不乏蒼蠅飛舞。」
歐陽-的臉整個脹紅。「你才心理變態,而且你身邊不但不乏蒼蠅,你身上還長滿蛆。那些女人是瞎了眼,才會對你這種人又親又摟的。」
話題已經扯到八百里遠了,而且愈說愈難聽,於算安想到再吵下去,可能又會驚動到母親,到時候他又沒好日子過了。他再度將話導人問題核心。「隨便你怎麼說都好,反正這件事情是你惹出來的,由你解決。」
「如果你真的沒對她做過什麼,她怎麼會找上門來,所以事情算是你惹的。」
「我就說我沒對她做過什麼了,你要我解釋幾遍」
「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反正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你看到的」於算安重重拍了一下額頭。又來了,歐陽-怎麼樣就是不相信他的清白,看來他要以行動證明才行。
他氣沖沖的走向歐陽-,一雙大手放在她的肩上,一雙眼睛直盯著她的臉好幾秒。
歐陽-猜不透於算安下一步會做什麼。她只是完全憑著不甘示弱的勇氣,不想露出一點懼怕,一雙眼也直盯著他。
突然地,於算安粗魯的吻向歐陽。只有短短幾秒鐘,歐陽-連反應都不及,更別說反抗了。
整個過程中她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樣,現在我也和你熱吻過了,你是不是也要說我剛才和你親熱過」
歐陽-氣結的抹了抹唇。「神經病!變態狂!」
「隨便你罵,我只是要教你,不是親吻就一定得上床。現在,你可以把你製造出的麻煩一起帶走了吧」
一提到麻煩,兩個人這才想到,一直迴響在耳邊的哭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止了,再往客廳望去,已經沒有李淑貞的人影,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悄的離開於家了。
「她走了」於算安啼笑皆非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歐陽-也有點莫名其妙。
「大概是知道自己理虧,所以趁著我們兩個吵架的時候溜走的。」
「算你走運。」歐陽-別過頭,不恥於算安的行為。
趁著歐陽-沒看著自己,於算安抿了抿唇,回憶剛才的吻,有一點甜蜜的味道。「現在連她都心虛的溜了,你總該相信我沒有做什麼事情了吧」
「誰管你做過什麼事情,反正也不關我的事。」
「喂,是你咄咄逼人,把我說得禽獸不如,不然我何必浪費口水,我告訴你,我可是個很愛惜羽毛的男人,形象又好,萬一你到外面去破壞我,那我豈不是冤枉。」
「我可沒說你禽獸不如,你別妄自菲薄……」
好不容易解決了李淑貞的事情,這兩個人居然又吵了起來,他們早把周公丟到一旁,只顧著對付彼此。
李淑貞才踏出於家大門,黑仔立刻從暗處冒出來,擋住她的路。「怎麼樣」黑暗之中,只看到他的眼睛閃著光。
李淑貞像鬥敗的公雞,她繞過黑仔,無精打采的繼續走著。「別說了,失敗。」
「我就知道會失敗,人家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你唬住」黑仔跟上李淑貞的腳步。「我看你再重新找個老凱子,等到你把老凱子帶進賓館,我再找上門,狠狠的A老凱子一筆,怎麼樣」
「一點創新都沒有。」李淑貞揮揮手,算是否決黑仔的提議。「我告訴你,我就是不甘心。他媽的那個男人好像一點也不把我當一回事,人長得帥有什麼用,木頭一根!」
她一想到於算安一走進門,對她視苦無睹的情形,就全身冒火。枉費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超性感的小上衣和短褲,以為她這身打扮可以把姓于的眼光攝住,任她擺佈,沒想到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連她哭得呼天搶地的,那個男人還連看都沒看她,只顧著和那個故作淑女模樣的女人說話。
「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其實你也不是長得多貌美如花,頂多就是比較年輕罷了。我肯跟你在一起算是你祖先積德了!」
李淑貞白了黑仔一眼。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黑仔很快的改口說道:「如果你不甘心的話,不如我們給他一點顏色瞧瞧!」黑仔的個性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向李淑貞提議道:「我注意到那個男人回去時,車子就停放在這附近,還是一輛奧迪名車咧!如果車子有什麼損傷,他一定會很心疼的。」
「今天什麼工具都沒帶出來,怎麼搞他的車子。」李淑貞停下腳步。雖然她對黑仔的提議很感興趣,不過手邊什麼都沒有,她又能怎麼樣。
「吶!」黑仔亮出一把瑞士刀在手上耍了耍,很得意的笑著。「帥吧,是我在小許店裡借出來的。」
「太好了!」李淑貞接過刀子,心急的想知道哪一輛車子是於算安所有。當然,她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而且這只是個開頭,不能如願的和於算安在一起,至少也得從他那裡弄上一筆錢,不然她是不會停止的。
只要有一天沒睡滿八個小時,歐陽-的眼睛就會忠實的反應主人的失眠狀況。
她在凌晨五點才回到家,看看時鐘,只剩下兩個小時可以補眠了。雖然身體已經達到極限的狀態,不過只要一想到那個於算安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覺,自己至少比他多睡了四個小時以上,她的心情就莫名的亢奮。
不過,等到她看到起床後鏡中的自己,浮腫的雙眼皮和兩圈黑黑的眼圈像是兩個廢輪胎掛在眼窩時,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
「該死的於算安!」在餐桌上她邊用叉子猛刺向煎熟的荷包蛋,一邊重複的喃喃念道。
「——,荷包蛋和你沒仇吧一點儀態都沒有。」歐陽父責備女兒的失常行為。
「我只是想把它攪爛一點,比較好入口。」歐陽-笑著解釋道。「媽呢」她想到從起床到現在,還沒有見到母親人影。
「她做好早餐後,就和你於媽媽上市場去了。」
「喔。」歐陽-簡單的回應。真不知道於母會不會把昨晚的事情說出來,要是說出來,她可麻煩了,母親一定會喋喋不休的。
「你的眼睛是怎麼一回事」歐陽父這才注意到女兒的臉上有些異常。「怎麼,昨晚失眠嗎」
歐陽-努力的露出和平常一樣的笑容。「我昨晚熬夜看一本小說,所以睡得不夠。」
「那怎麼不再多睡一會等會兒要出門嗎」歐陽父知道女兒對睡眠品質的要求,她沒睡夠就起床,表示今天早上一定有工作。
「今天有個新學生,家長約我九點鐘見面。」歐陽-的小朋友音樂教室很受到歡迎,她又堅持不在晚上授課或者談論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把所有工作的事情都排在白天。
「九點」歐陽父看了看表,好心的提醒女兒。「現在才快八點鐘。」
「快八點了嗎那我得快一點了。」歐陽-當然知道現在八點不到,她之所以會選擇這個時間出門是因為據她所知,於算安出門時間大概是八點半左右,為了不想和他再碰面,她一定要提早出門,免得又遇到他又有一番唇戰。「公車是不等人的,」她連早餐都沒吃完,就急忙的出門。
「——一定有什麼事情。」知女莫若父,歐陽父望著女兒的背影,搖頭歎謂著:「女兒長大了。」
大概是冤家路窄,歐陽-已經努力的把出門時間提早,只為了不和於算安碰面,沒想到一出大門還是看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真倒霉!她撇撇嘴,忿忿的想著偏偏這是一條單行的巷子,要走到公車站勢必要經過於算安的家,難不成要她躲進家裡,等到他滾蛋,自己才能出門嗎萬一父親問起來怎麼辦真是傷腦筋。
於算安也彷彿在想什麼心事般的,直立的站在車前,一動也不動的。
算了,豁出去了,頂多再和他過招兩下吧,歐陽-挺直了背,傲慢的踏上這條必經之路。
於算安似乎沒看見她,這一點應該是令歐陽-高興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反而有點生氣。他居然沒看見她,只專注的盯著……他的車。
他的車!歐陽-記得停放在巷子裡那輛亮銀灰色的車子是於算安的,而且兩天前她才搭過,怎麼現在這輛車子走了樣
車子側身被刮了幾條既深又明顯的痕跡,那條痕跡就算是不相干的路人看了都會忍不住為車子發出一聲歎息,另外車子的一個輪胎被劃破,車子慘兮兮的傾斜一邊。
「怎麼會變成這樣」連和於算安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歐陽-也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於算安這才發現歐陽-的存在,用仍然不想相信眼前事實的眼神望著她。
「你的車好像被破壞了,而且蠻慘的。」
「我以為我們這條巷子一向是很寧靜,沒想到……」於算安終於接受事實,用力的拍了一下額頭,痛心的說道。「真是慘不忍睹,昨晚停放在這個位置也才短短的幾個小時。」
「對於你的車子發生這樣的不幸,我感到非常的難過,希望你節哀順變。」歐陽-由衷的說道。
致哀的話也說完了,她很無奈的準備離去,於算安卻一口喊住她。「歐陽呸,你有時間嗎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幫忙歐陽-停下腳步。在平時,要她替於算安倒一杯白開水她都嫌惡,不過今天他也夠倒霉了,一大早就受到這樣的刺激,要是換成是她心愛的鋼琴被刮出這樣的「傑作」,她不發瘋才怪。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蔣公也說過要以德報怨,不知道那個古人也曾說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歐陽-拉拉雜雜的找了一大堆借口說服自己幫幫於算安。
「你要我幫什麼忙」
「很簡單,幫忙我換掉這個輪胎。我今天上午約了一個重要的客戶碰面,如果不自己開車實在很不方便。」
「我換輪胎你自己不會做嗎」歐陽-還在討價還價,完全展露女人那種明明心裡決定幫忙了,嘴裡還是不斷的作狀模樣。
於算安看了看表,命令的口氣說道:「我只剩三分鐘,快一點。」他把千斤鼎交到歐陽-手中,又急著拿備胎和其他工具。「快點動起來!」
「為什麼我得坐在你的車上」歐陽-滿臉不悅的看向車窗外。
「你還說。愈幫愈忙,害得我遲到,只好打電話把約會改到下午。」於算安在等號志燈變綠的空檔,看到停在他旁邊的車輛裡的駕駛正對著他的愛車指指點點的,好像在提醒他車子現在慘不忍睹的樣子。
「我有空會到修車廠去實習如何換車輪,可能的話我還會學習如何烤漆,免得下次你的車被毀的時候,找不到人幫你。」真是狗咬呂洞賓,歐陽-實在嚥不下這口氣。這個於算安也不想想是自己有求於人,沒有一句感謝也就罷了,居然還不停的數落她。
「你算了吧,就算學一百年也學不會。連卸下的螺絲釘居然也能弄丟,害得我光找螺絲釘就花了半個小時,連你爸、你媽、我爸、我媽都一起出來幫忙找,幸虧沒有把所有街坊都拉出來幫忙,不然你可就糗大了。」他知道女人對車不在行,這個歐陽呸還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不但是不在行,簡直是白癡到底,拿個扳手也拿不好,滾個備胎反而像是被備胎滾著……他是鬼迷了心竅才找上她幫忙。
「你可不可以開快一點我和學生家長約了九點碰面。」
於算安發出一聲冷笑,他很沒有男士風範的幸災樂禍著。「就算我現在連闖十個紅燈,也趕不上你九點鐘的約會了。」
「於算安難怪你這麼慇勤的要我搭順風車,你是故意害我趕不上的是吧!」
「我可沒那麼小人。你以為我真的很想送你嗎還不是我媽以眼神示意我,要是不把你『請』上車的話,今天晚上就不用回家睡覺了,所以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請你上車。」只要是碰上歐陽-,於算安的男人氣度就會人間蒸發。
歐陽-忿恨的說:「你這隻豬,你以為我很想坐你的車嗎坐在這輛車上令我想吐,這輛車子和主人一樣低級。」
「吶!開始口出穢言了,枉費你被人稱作鋼琴美人,小心你的形象。」於算安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激怒了歐陽-,反而以激怒她為樂趣。「我想我最好買一台V8攝影機,把你兇惡的一面拍下來,寄到電視台,主題就叫作『雙面女魔』怎麼樣。」
於算安的話像一根針刺紮著歐陽-,她長到那麼大,還沒有受到這樣的言語污蔑過。「真對不起,之前算是我給你添麻煩,現在才得坐在你車上聽你說這些污蔑的話,我立刻就下車,你可以省省口水。」歐陽-努力的使臉上表情不至於太反應出自己真正的情緒,她知道於算安就是要惹她生氣,看她出糗,她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顧不得車子還停在馬路中央,她開了車門往外鑽出。
一看到歐陽-的動作,於算安直覺反應到現在車子正停在路中,要是歐陽-就這樣下車,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他立刻越過身子拉住歐陽-的手臂,想阻止她半途跳車。
於算安才將歐陽-拉回車內,還來不及把門帶上,碰的一聲巨響,一輛正在車陣中亂竄的小綿羊摩托車冷不防的衝向被歐陽-打開的車門。
之後的情形是,摩托車倒了下來、騎士跌倒在地上、於算安的車門被撞得扭曲變形、歐陽-呆滯、不知所措,於算安則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力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於算安,他帶著無力感下車查看騎士的傷勢。「你還有意識嗎」
機車騎士很快的爬起來,雖然他的外傷不少,但是說起話來仍是中氣十足。他脫下安全帽,出現的是一張很年青的臉。「你們是白癡啊!在大馬路中間打開車門是不是想害死人」
歐陽-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危險的事情,她趕緊想下車道歉,卻被於算安擋著,不得其門而出。
於算安背對著歐陽-,示意她不要出車門。
「對不起,這是意外,我會負責你所有的損失。」他對機車騎士露出抱歉的笑臉。
「廢話,當然是你負責,難道還要我自己來擔當說的還算是人話嗎」年青騎士口氣惡劣的回道。
由這兩句話中,於算安就聽出此人絕不是好惹的,說難聽一點這種人根本是無賴,不過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只好按捺住脾氣,好言說道:「我們站在馬路中間也不好談,還妨礙其他人行進,不如把車開到路旁,再好好的談話。」
「你開你的車,那我的摩托車怎麼辦我看車子已經撞得稀爛了,要重新發動也發動不了,難不成還要我自己牽到路旁」年青騎士說完,就賴坐在地上。
「ok。你的摩托車我會幫你處理好,現在你只需要把自己移動到路旁,我們再開始討論賠償。」於算安知道這下子真是有得討論了。
一聽到於算安的回答,機車騎士很快的再由地上爬起,興高采烈的說道:「你這個人還算乾脆,所以賠償方面可以好好談。」他拍拍褲子上的灰塵,逕自走到路旁的人行道上,等著於算安把路面上的障礙清除之後,再好好的和他聊一聊。
看著於算安忙著扶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車,歐陽-連忙的湊近幫忙使力。「於算安,這件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去忙你的事情。」
「忙我的事情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解決」於算安瞇著眼,帶點嘲笑的神情望著她。
「我待會陪那個人去醫院,然後再把他的摩托車修好。」歐陽-把她心裡想的解決方案提出來。
於算安哈哈的笑了兩聲。「恐怕那個人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你看不出來那個人是個無賴嗎」說到這裡,他已經把摩托車牽到路旁,又走到自己被撞得歪斜的車門邊,試著把門關上,不過再怎麼試也只能勉強將門靠著,沒辦法完全密合。
「你怎麼能說那個人是無賴你和他又不認識。」歐陽-亦步亦趨的跟著。
「因為我比你有腦子,懂得看人。不信你試試看,待會兒那個人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狠狠的敲我一筆。」
「我不信。你一定是社會新聞看多了,才會有這樣的小人之心。」歐陽-反駁道。
談話中,於算安又重複幾次開關車門的動作,終於放棄的對歐陽-說道:「我現在要把車子開到路旁停放,請你閉上嘴,坐到車子裡幫我拉住車門,別讓它在行進中又打開。」說完,幾近粗暴的把歐陽-推回車內,然後自己也坐上車。
「十五萬元」歐陽-這下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獅子大開口」。
「沒錯。」機車騎士歪嘴笑著,看起來有些奸佞。「本來是應該要你們賠二十萬的,不過看你們也算是有誠意要解決這件事情,所以我想自己吃點虧,就當交你們這兩個朋友。」
聽到這段話,歐陽-才真正相信於算安先前說的話,這個人還真是無賴。她看看於算安的反應,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對方會開出這樣的天價,只顧著大口大口的灌礦泉水。不得已之下,她拉拉於算安的衣袖,要他也開口表示一下意見。
「十五萬元算是很合理的價格。」於算安開口的第一句話讓歐陽-差點沒昏倒,他居然說十五萬元很合理!
「是很合理啊。想想,我一台摩托車就花了近十萬元,加上我身上的傷口和精神損失也才要你們賠償五萬元而已,要是碰上別人,不狠狠的敲你們一筆才怪。」機車騎士厚顏無恥的說道。他覺得這一次真是削海了,碰上這兩個凱子。通常這種衣冠楚楚的知識分子最怕事,只要威嚇幾聲,他們不嚇得全身發抖才怪,所以他有把握至少弄到十萬元。
「等一等,你的摩托車不過是五十西西的輕型車,又好像騎很多年了,不值十萬元吧,而且我不覺得你的傷勢有那麼嚴重,甚至我覺得你根本沒有什麼精神損失。」歐陽-不是笨蛋,她覺得有不合理的地方,一定會堅持到底。她覺得於算安的態度根本是縱容這種無賴,而且他太怕事了,一點也不像個男人,如果她再不出聲,可能真的要讓這種無賴得逞了。
「喂!你很不上道。我的摩托車是十多萬元買的,是古董,被你說的好像是破銅爛鐵一樣,什麼意思」機車騎士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一下子變了個樣,像是隨時會吃人的樣子。
於算安欠了欠身子,然後才又緩緩開口:「歐陽呸,你真的很不上道,他說要十五萬就十五萬吧。」
得到這樣的回答,機車騎士才稍稍收起怒容,不過還是以極具威嚇的口吻對歐陽-說道:「聽到了沒有,十五萬。」
「可是……」歐陽-還想爭論道,卻被於算安給阻止。
「沒什麼好可是的,他說要十五萬元嘛,不過要不要給是我們決定,我們不付這筆錢,反正頂多向警局報案,現在車禍現場已經被破壞了,誰對誰錯還有得爭咧!你覺得警方會相信我們兩個的話還是這個無賴的話」
於算安的話一說完,機車騎士臉色大變,變得比先前更猙獰。「去你媽的!你竟然敢算計我」
「我沒有算計你,我是誠心的想為我們犯下的錯誤行為道歉。」於算安清清喉嚨,提出他認為合理的賠償額度。「你的摩托車的修理費用由我負責,醫藥費也由我負責,至於精神損失我當然也會多少有些補償,不過我估計這些大概花不上五萬元,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見」
「去你媽的,五萬元就想打發我做夢!」機車騎士雙手握拳,隨時有出拳的可能。
「如果你有意見的話,那我們只好報警處理,我會告訴警方,我在路旁把車子停好之後,你突然由右後方撞上來,還差點撞上我的朋友。」於算安對歐陽-狡黠一笑。「歐陽呸,事情是不是這樣」
歐陽-當然沒料到於算安會來這麼一招,不過這一次她很樂意和他配合。「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