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邊的歐陽-看看腕上的表,都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了,她在考慮怎麼回家比較安全。
有好幾輛計程車停在她的面前,司機帶著笑臉問道:「小姐,是不是要叫車啊」
她望著司機的臉,怎麼一到晚上,每個男人看起來都很不安全,她搖搖頭將視線調到遠處。
一輛銀灰色的奧迪轎車很突然的停在歐陽-面前。「歐陽呸,我送你。」於算安搖下車窗,對著她喊道。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比較安全。」
於算安不悅的望向歐陽。這個女人怎麼還是這麼固執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脾氣差了點之外,長得也算是頗有姿色,還是有招致色狼的本錢嗎
「你以為我要免費送你回家嗎車費當然是照算。快點上車吧!」他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
「怎麼生意不好只好改行開計程車嗎」歐陽-還是站在原位。其實她很想上於算安的車,再怎麼說他是比陌生人要安全可靠得多,不過這樣就上車又太沒志氣。
「對,我就快要沒飯吃了,求求你讓我做這一筆生意,行嗎」為了她的安全,讓她佔點便宜就算了,畢竟鄰居一場,他不想在社會版上看到她的消息。
歐陽-終於上車。
於算安車上放著輕鬆的爵士樂,他很享受的聽著。
這是他們八年來第一次相處沒有唇槍舌劍的時刻。歐陽-偷偷看著於算安的側臉,她已經很久沒有靜下心、專心的看過他的臉。
比起八年前,他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沒什麼改變。一樣的濃眉大眼、俊挺的鼻樑、看起來堅毅又老是緊閉的雙唇,還是像從前一樣,像藏了很多秘密似的,他的娃娃臉已經被一些堅毅的線條取代,更像個男人,而不再是個男孩子。
「怎麼樣」於算安突然轉過頭問歐陽。
「什麼怎麼樣」歐陽-心虛了一下,趕緊把視線移到車窗外。她以為於算安已經發現她在偷看他。
「這張唱片啊,我想聽未來的演奏家的意見。」
「很好啊,鋼琴獨奏那一段很不錯。」歐陽-隨口說說。
「鋼琴獨奏你不會連鋼琴和薩克斯風的聲音都認不出來這會讓我很懷疑你的專業喔!」於算安帶著訕笑的意味說道。
「我不小心說錯的。」歐陽-知道這一次糗大了,她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發熱,幸好在黑暗中,他應該看不到她紅透的臉。
她趕緊看向前方,不再胡思亂想。可是愈想克制自己的思緒,腦海裡卻愈是充滿於算安似笑非笑的側臉。
突然,於算安緊急的踩煞車,把歐陽-嚇了一跳,她看到前方好像有個人影在車子的前方倒下。「是不是撞到人了」
「不是。」於算安很肯定的回答。
要是他再慢個一秒鐘踩煞車,或是他的車速再快一點,可能真的會撞倒這個突然衝到他車前的人,不過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撞到人。
他下車查看,歐陽-也跟下了車。
倒在車前的是一個奇裝異服的年輕女孩。她穿著超短的迷你裙和無肩的上衣,手上掛滿叮叮噹噹的飾品,臉上像是畫上了誇張的油彩一樣,看不出她真正的長相。
於算安想蹲下去查看她的情況,才蹲不到一半,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他不禁皺起眉頭。「她喝醉了。」他對歐陽-說道。
歐陽-這才放鬆緊張的情緒,臉上嚴肅的表情稍稍現出放心的微笑。「我還以為你撞到人了。」她也跟著蹲下來,仔細的看著這個製造緊張氣氛的肇事者。她發現這個女孩還很年輕,看樣子是還沒有成年的少女,怎麼會在深夜喝得醉醺醺。
於算安回到車上,拿出行動電話。
「你打算怎麼辦」歐陽-轉過頭,發現於算安已經在撥電話,大概是要報警處理,她趕緊制止他。「你不能報警。」
「為什麼不能報警讓警察通知她的父母把她領回去教訓一頓不是很好嗎」
「她醉成這個樣子大概什麼都不知道了。你把她帶回去,等明天她酒醒了再請她父母接她回去,免得她要在警局過夜。」歐陽-想得很周到。
「我帶她回去」於算安比了比自己。「為什麼我要帶她回去而不是你」
「我不行啦,我對酒味最沒有辦法了,而且她倒在你的車子前面也算是和你有緣,你就算是做善事。」話還沒說完,歐陽-已經開始扶起醉倒在地上的女孩。
「你說你對酒味沒有辦法,那她現在渾身的酒臭怎麼你又敢靠近她了」
「哎喲,於算安你真是一隻豬,連做善事都要計較。」
歐陽-吃力的對女孩又拉又抱的,舉步維艱的樣子讓於算安不得不向前去幫忙。「我告訴你,要是她酒醒了之後賴上我,你可得出面幫我作證,我是出自好心才帶她回家的……」
「我知道了啦。拜託,又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賴上你,你為什麼要想這麼多……」
「你也不想想看,每一次你在路上撿了阿貓阿狗的,最後都硬塞給我餵養,現在還撿了人想塞給我,我能不擔心嗎」於算安想到在他們兩個還沒分手前,歐陽-老是在街上撿一些可憐的流浪狗,每次都把狗「寄放」在他家,一寄放就是六、七年,到現在兩個人都分手了,於家還養了六隻當初寄放的狗。
「好,我明天就把我那些狗領回去,你有點男人的氣度好不好」
兩個人之間又好像恢復像還沒分手之前一樣。
「算安,我叫你送——回家,你卻給我帶了一個什麼樣子的女孩子回來!你想氣死我啊!」於母一大早就等在客廳。
昨天晚上因為夜太深了,所以對於兒子帶回了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這件事,她的脾氣也不好太快發作,憋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這筆帳終於可以和兒子算清楚。
於算安打了一個大呵欠,伸了一個大懶腰。「媽,那個女孩是歐陽呸昨天撿回來的。」
「——撿回來的」於母眼睛發亮。
八年,已經八年了,——已經很久沒有撿些小動物說是要養在於家了。這次居然撿了個人回來,「撿得好!撿得好!」
於算安差點沒有昏倒。這是什麼話歐陽呸隨便撿了個人硬丟給自己的兒子,而這個母親居然高呼「撿得好」。
「媽,你是不是開始老年癡呆了歐陽呸是給我找麻煩咧。」
「乖兒子。」在平時於算安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會遭到於母猛烈的拳頭,可是今天於母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還反過來稱讚許兒子。「未來的老婆要你做的事情怎麼可以說是麻煩呢先告訴媽,你和——是不是和好了你知道嗎媽盼這一天盼了八年了。我可告訴你,這一次無論如何,你們兩個都不能再分手了,知道嗎」
「媽,你怎麼還搞不清楚我跟歐陽呸已經是不可能了。」於算安有氣無力的回答。
「什麼不可能你不知道你們兩個有多登對,我告訴你,整條街坊都很看好你們,你可別讓大家失望。」於母先是很嚴肅的斥責於算安,很快的又換了張臉,興奮的說著:「對了,我要打電話告訴歐陽太太這個好消息。她們——和我們算安又開始戀愛了,真是個好消息!」
於算安無奈的搖搖頭。他的母親病得不輕,他還是先把躺在客房那個女孩的事情解決掉,免得他母親又以這件事當借口,逼他以這個理由去親近歐陽呸。
「喂,醒一醒。」於算安以手輕拍李淑貞的臉頰,他愈來愈不耐煩。「快點醒一醒!」
李淑貞瞇著眼,人醒了一半,神智卻還迷迷糊糊的。「去你媽的,還沒睡飽,喊個什麼勁!」
於算安想也沒想到自己會一大早就找罵挨。他要求自己要當個好男人,但絕不當個爛好人,所以該生氣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忍氣吞聲。
真是凡事只要遇上歐陽呸,準沒好事!他不得不在心裡嘀咕一句。
「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睡飽了沒,立刻給我醒過來,回家去。」
「啐!你誰啊,對我大呼小叫的,本姑娘頭痛的咧,」李淑貞終於醒了七分,不過宿醉使得她的腦袋轟轟作響。
「你不用問我是誰。」
「啐!你以為我愛問啊只是順口問的。」李淑貞坐直了身子。她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喂!這裡是不是賓館我昨天和你上了床嗎」
於算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孩說什麼賓館上床「這是我家。」他沒好氣的說道。
「你家」李淑貞環視整間房間,滿意的說道:「不錯,我喜歡,格調比一般賓館高,下次你有需要記得再找我,我會算你便宜的。」
愈說愈離譜了。於算安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無法忍受的拉起李淑貞。「你給我立刻離開。」
李淑貞掙扎的抱著床頭櫃,怎麼樣也不離開床,和於算安抵抗著。「我告訴你,你以為你叫我走我就走嗎什麼東西!使用者付費的道理你是不是沒聽過」
「好,我拖不動你。」於算安停止先前的動作,捲起袖子,慢慢靠近李淑貞。
「你做什麼是不是想再來一次那你得先付清昨天晚上的費用。」李淑貞坐直身體,賣弄身材的聳肩挑眉。
於算安一把抱起她,極粗暴的開門走下樓。如果這個瘋女人不自己走,那他就親自把她丟出門。
「喂,你抱我去哪裡」李淑貞在街上打滾少說也有一兩年了,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就是沒遇過心理變態的那種。她聽街上的姊妹說過,有種男人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可是一做那種事情,什麼狠勁都來;有時還會來點皮鞭和蠟燭,女人叫喊的愈淒厲,他們愈是興奮,中文叫做性虐待狂,英文又叫做SM,這種人可怕得不得了!莫非……
為了證實她的想法,她認真審視於算安的臉。天啊!斯文得不得了,而且好有味道。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好看的男人,她都快陶醉了,這樣的男人即使真的是傳說中的SM她也豁出去了。
李淑貞陶醉的盯著於算安的臉猛瞧,讓於算安不禁想著這個瘋女人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安靜他停下腳步懷疑的看著抱在懷裡的李淑貞,怕她又耍把戲。
「怎麼不走了」李淑貞一看於算安停止動作,立刻想到自己應該配合一點,這樣這個帥哥才會對她有興趣,於是開始裝著吃驚、害怕的樣子。「天啊,哦!My
God!不要,你想對我怎麼樣!救命啊!」
李淑貞聲音之大,把正在和歐陽母通電話的於母都引了出來。「算安,怎麼了」她看到兒子正抱著昨晚帶回家的女孩,吃了一大驚,把話筒都給嚇掉了。
「媽,你繼續講電話,我很快就把她解決了。」於算安皺著眉頭。
俗語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果然沒說錯,還以為她怎麼變乖了,原來是想引來更多人的注意。
他抱著李淑貞走出門,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她丟到地上,接著轉身就要回到屋內。
「慢著、慢著!」李淑貞揉著剛才第一時間著地的屁股,以粗魯的動作從地上爬起。「你居然把我丟出來!」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於算安手插在褲袋裡,一副已經仁至義盡的樣子。
「怎麼樣!我連鞋都沒穿咧!」李淑貞赤腳站在地上,考慮了一會兒,才伸出手來。「money!」她一副小太妹的模樣,還抖起腳來。
「錢好!」就當是花錢消災吧、救濟無助少女,於算安由口袋裡掏出三張千元鈔票,塞在李淑貞的手上。「你聽清楚,這是給你當作回家的車費,不是你心裡想的那樣,我跟你沒有任何的瓜葛。」
「三千算了,看在你長得這麼帥的分上,我也不算吃虧,順便……」李淑貞邪惡的笑了一笑,她的手圈上了於算安的脖子……
通往於家的路上,雖有不到一百公尺的距離,歐陽-卻是步步為營的走著。
雖然每天都會路過,但是她已經好久沒有步入於家了,也不知道她那些心愛的小狗們還認得她嗎其實她偶爾也會在遠處張望,希望能看到小狗們。有時她會看到於算安一次牽著六隻小狗出來溜躂溜躂,看著他笨拙的清理小狗排放出來的廢棄物,她會忍不住的有種報復的快感。
她到底想報復他什麼呢八年前的事情嗎其實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八年前的事情早就變得不重要。
歐陽-曾經仔細的想過,她真的是一個這麼會記仇、這麼小心眼的人嗎沒有,她的小心眼根本只針對於算安;只要有機會捉到他的痛處,她就要朝那痛處猛踩,看他愈生氣,她就愈得意。不過,她愈是這樣,和於算安之間的關係也愈來愈惡劣,從兩人分手後的不理不睬變成現在的針鋒相對,熟識他們的人都不禁懷疑,這對大家印象中的金童玉女怎麼會變成這樣
歐陽-在心裡想了又想,思緒不斷的翻滾著。
再怎麼樣,昨天幫於算安找了個麻煩,今天還是該去看一下,免得他拿這件事情大作文章,說凡事只要遇到她歐陽-就準沒好事。
離於家還有一百公尺遠,歐陽-看到於算安和一個女孩站在門口,好像在談些什麼。
那個女孩她好像在哪見過,有點熟悉……歐陽-一時想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看過。然後,她看到於算安由口袋裡掏出錢交到那個女孩手上,接著,更令她震驚的畫面出現,那個女孩突然以手圈住於算安,然後很熱情的獻上一個吻。
於算安很不悅的扳開李淑貞的手。鐵青著的臉說明他很生氣,而且氣得想殺人。「你不知道不可以隨便對一個男人做這種事情嗎」
「為什麼不行難不成吻一下就會使我懷孕嗎」李淑貞好像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好笑,咯咯的笑出聲。
她的笑聲讓於算安更是火冒三丈。「不要再讓我看見你!」真是一大早就遇到個瘋婆子,害他一大早起來刷牙的工夫都白費了。等一會他一定要再進浴室去好好刷個牙。對了,還要用漱口水漱一漱口,消毒一下。
「偏不。」李淑貞笑得更是開懷。她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女人正呆楞的望向他們,便對於算安說道:「你看,那裡有個女人都看呆了。她一定沒看過這麼精采的表演,不如我們再表演一次。」
女人於算安轉過頭,正巧和歐陽-四目相對。他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完了,她一定看到了!」
「幹嘛那麼懊惱。難不成她是你馬子」李淑貞瞇著眼笑道。
歐陽-本想當作自己沒走到於家,就這樣一走了之,但是於算安已經發現她了。如果她就這樣掉頭就走,搞不好那個於算安會當作她在吃醋。於是,她硬著頭皮走向前去。
一走近,歐陽-就想起來這個女孩是她昨天才見過的。
「嗨!於算安,我還以為自己給你添了麻煩,看來你好像挺『享受』麻煩的嘛!」即使歐陽-外表裝做毫不在乎,她也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都不關她的事情,但是心裡就是莫名的撼動,一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覺正在氾濫。
「歐陽呸,我不想解釋什麼,不過請你不要把每個男人都想像得這麼不堪。」她果然看到了,於算安咬咬下唇,這下子他跟歐陽-又有得鬥了。
「是嗎我以為剛才看到的就是事實,沒想到你偏要說是我想像的。」
「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什麼,也不表示你看到的就是你心裡想的,更不要用不堪的字眼來影射不是事實的事實,別忘了你高貴的氣質是不適合說出這種話。」於算安想直接告訴歐陽-剛才他是在沒防備之下才會被強吻,可是又覺得如果自己太急著做解釋好像有什麼不妥。
「對不起,我只不過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和什麼樣的人交談就用什麼樣的詞彙,我以為你會比較習慣。」歐陽-見招拆招。以前她不是這麼伶牙利嘴的,和於算安過了幾年的招,才變得如此。
李淑貞看著交談中的兩人,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女的看起來像是在吃醋,男的看起來像是在向女朋友解釋誤會,可是兩個人的談話中又有些仇家的意味。
「喂,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李淑貞趁著空檔問道。
「什麼關係都沒有。」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否認。
「什麼關係都沒有」李淑貞瞇著眼一一的審視兩人,然後她先指著歐陽-的鼻子問道:「那你吃醋個什麼勁。看你的樣子,活像個醋罈子!」
歐陽-瞪大眼。吃醋!她會吃於算安的醋!
站在一旁的於算安正得意的笑著,不過他得意不到一會兒,李淑貞又將矛頭指向他。「還有你,她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跟她解釋個屁,不過是接個吻,你管她心裡怎麼想。」
李淑貞說到一半,一雙手不忘拉高身上那件只夠蔽胸的小可愛,她還特意的面向於算安,好讓他能看見自己若隱若現的胸部。「記著,大帥哥,我的名叫李淑貞,改天我會再來找你。」說完,她又朝於算安送了一個秋波,才赤著腳離開。
歐陽-可看傻眼。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膽的女孩,還有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大色狼於算安,昨晚不知道和人家有什麼糾纏不清的事情,居然大街上就親熱起來,真是太噁心了。
「色狼,你去死吧!」歐陽-瞪著眼對於算安說道,接著便一點也不顧及她淑女的形象,以極快的速度飛奔回家。
莫名其妙的於算安望著歐陽-的背影。
真是倒霉透了,明明是好心幫忙還沾了一身腥。難怪老是聽到有人說,現在善事真的是不能做了,早上發生的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那個歐陽呸還真像個醋罈子!等等,她為什麼要吃醋……
黑仔好不容易把一票酒肉朋友送走,望著到處充滿酒氣、酒瓶和丟滿地的殘羹菜屑,反正也已經習慣這樣的環境了,他一點也不在乎的躺在髒亂的沙發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晚上好再找幾個朋友喝下一攤,也許早一點醒來的話,還可以到附近便利商店去摸幾瓶酒回來,又可以獨飲一番。
他才閉上眼睛,就聽到有人正打開門,走進屋子。「誰啊」懶得睜開眼睛,黑仔只是隨口問了句話。反正這間屋子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敞開大門也不會有小偷想侵入的。
「是我啦。」李淑貞把身上叮叮噹噹的飾品一一的卸下,往黑仔的身上丟去。
「幹什麼啦!會痛咧!」黑仔無處可躲,縮在沙發上。
李淑貞終於把身上可以丟的東西全部丟光,站成三七步的模樣。「你這個沒有用的男人,昨天把我丟到哪裡去了」
「昨天」黑仔搔搔頭,用力的回想著。「昨天你不是自己說要去釣凱子嗎沒釣到嗎這麼生氣,沒釣到就算了,好歹我也算是你的男朋友,我會養你的啦。」
「去你的!爛男人一個,靠你養的話,我早就餓死在街頭了。你看——」李淑貞由胸罩中掏出三張千元大鈔。
「哇!大鈔咧!你去哪裡偷的」黑仔眼睛一亮,酒氣全散,睡意全消。
「什麼偷的,是我昨晚賺到的。」李淑貞很快的把錢再度塞回原來的地方。
「我告訴你,這一次我可是找到大金礦了。」
「什麼大金礦不過是三千元,你以為是三千萬嗎」黑仔不以為然的露出兩排紅牙難看的笑著。「要我說,你就到夜總會去上班,到那裡光顧的都是有錢人,一個晚上不要說三千,三萬元你都賺得到。不要再三天兩頭的做美夢,街上沒有金礦,只有一些寒酸的老色狼。」
「你以為這三千元又是我陪那些老色狼的費用嗎」李淑貞一屁股坐到黑仔身上。「這一次可是一個大帥哥,而且他還帶我回他的家裡去。」
黑仔突然大笑出聲。「帥哥還帶你回他家我看你是昨晚喝得太多了,搞不好你昨天撞鬼了。你老實說,今天早上醒來,是不是發現自己睡在墳墓上。」
被黑仔這麼一笑,李淑貞氣呼呼的跳上沙發對黑仔又捶又打的。「我告訴你,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機會,只要我釣上那個帥哥,你也不愁吃喝。」
「你是說,你要搞仙人跳」黑仔眼睛一轉,不過隨即又很不以為然的說道:「來不及了啦,如果要搞仙人跳的話,昨晚人家帶你回去的時候我們就要聯絡好,現在根本來不及了,啐!」
「誰要玩那種小把戲我這一次要玩大的,真的把那個帥哥釣到手,然後好好的敲他一筆,到時候我們兩個就有好日子過了。你不是一直想過過小白臉的生活嗎只要你幫我釣到那個帥哥,以後我來包養你。」李淑貞胸有成竹,彷彿好日子就在眼前。
她對自己的魅力一向自信滿滿,也一直認為每個男人都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要她有心,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她。現在難得她看上了一個男人,當然得努力放電。
「真的嗎你說的那個男人真的那麼有錢」黑仔有點懷疑的問道。
「當然有錢,如果他沒錢的話,再帥我也不要。」李淑貞其實有些心虛,昨晚帶她回家的那個男人是李淑貞見過最帥、最有型的男人,黑仔當然沒法子跟他比,不過目前黑仔還有些利用價值,所以還是得對他虛與委蛇一番,等到真的釣上了昨晚的帥哥,就立刻和黑仔斷絕關係。
黑仔突然露出色迷迷的笑容。「我既沒錢又不帥,你還不是對我死心塌地的。」他在李淑貞的腰上用力的捏了一把。
「死相啦!」李淑貞捉住他的手,狠狠咬一口。「只要這一次你幫我釣上那個帥哥,我保證以後不愁你吃穿,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她又抓起黑仔的手臂,不過這一次不是使勁的咬,而是煽情的舔著。
「你這個壞女人,我就喜歡你這一點……」黑仔已經完全陶醉在李淑貞的火辣攻勢之下。
「於算安,你可回來了。」於算安才把鑰匙插入匙孔,沒想到家裡的大門就自動開啟,隨即出現於母的大臉和超大的聲響。
母親為他等門這是不可能的,知母莫若子,於算安有預感他的母親大人一定是有重大情事要盤問他。
「媽,我才剛回到家,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早上再談」因為昨天晚上受騙去參加小學同學會,所以於算安預計的工作進度落後許多,今天他又加班到三更半夜才踏進家門。
「什麼明天早上再談,人家都找上門了。」於母拉著於算安的外套急促的往屋內走去。「你看,早上那個女孩突然跑到我們家,還自稱是我的媳婦,這怎麼得了啊!」
於算安一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人,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早上才被他丟出門的女孩現在又在他家裡出現。他拍了一下額頭,一臉頭痛的疲軟樣子。「你又到我家幹什麼還對我媽說了什麼話」
「她說自己是我的媳婦,是真的嗎我告訴你,我承認的兒媳婦可只有——而已,我絕對不允許你隨便找個女孩回來頂替。」於母一直很激動,若不是要等到兒子回來證實,她大概早就休克了,而於父只說了一句「兒子長大了,會有分寸的」就什麼也不管了。
李淑貞搶在於算安之前回答。「媽,算安如果肯承認的話,我就不會直接找您作主了,沒想到連您也幫親不幫理。」她原先對於算安是一無所知的,連他的名字都是從於母那兒探出來的,現在她甚至知道於算安是個工程師。
「你別喊我媽,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我現在要我兒子回答。」於母看李淑貞怎麼看都不順眼。先說穿著吧,她身上那件衣服根本像兩塊抹布勉強拼上的,一點也不莊重,還有她的妝,又不是唱歌仔戲,眼影塗得像漆上油漆似的,也不怕鉛中毒。
「於算安,你不是說這個女孩子是——撿回來的嗎」於母口氣凝重的問道。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還不簡單,把歐陽呸找回來不就得了嗎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吵的。」於算安懶得多說一句話,逕自上樓走回自己的房間。
「現在是三更半夜,怎麼好意思把——找出來。」於母追著兒子上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件事情是她惹來的,當然由她自已解決。」
李淑貞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環視這間漂亮的房子,要是她真的能住進這樣的大房子不知道該有多好。
不對,現在不是發夢的時刻,眼前正出現了難題。這對母子口中不停的提到「——」這個名字,這個——到底是什麼人和於算安又有什麼關係莫非是男女朋友。管他的,如果那個——真的出現,她就來個哭鬧法,把自己和於算安的關係說得密不可分一點。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還有另一個女人這場仗可關係著她的終身幸福,她一定要努力。
於家的母子仍在樓上溝通著。雖然說是溝通,能聽到的,卻只有於母一個人的聲音。
「於算安,我命令你立刻下樓解決自己引來的麻煩。」
「你別想把責任推給。你老實說,這個女孩根本不是——撿回來的,是你在外面花心的結果吧!」
「如果今晚你不把問題解決,我就不准你睡覺!」
「於算安……」於母左一句、右一句的,好像不用換氣一樣。
於算安知道他的母親一向是說到做到,而且憑著她每天和街坊閒話家常的磨練,要她連續數落兒子一個晚上根本像吃飯一樣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