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濛濛亮光從屋縫流洩進來,溫馨已經醒了。只是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摟著她的枕邊人--郝勁波。
儘管臉上的紅潮已退去,此刻的心情依然因昨夜的瘋狂而澎湃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平日保守的嚴謹的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情慾征服,不過才人生的「第二次」,她放浪的德行絕對不下於老練的妓女……
「醒了?」感覺她微微的歎息,郝勁波將她的身子反轉過來,直視那張酡紅的嬌顏,「昨晚睡得好嗎?」
她點點頭,隨即拉緊睡袋蓋住上圍。
「你知道嗎?你的模樣像是初次洞房的新娘子……」
不同於其他大膽的女友,溫馨的害臊反而更具誘惑效果。尤其那拙鈍的吻、略微僵硬的肢體,顯示她對這方面的生澀,即便她已非處女,郝勁波敢打包票,在昨夜之前,她絕對搞不清楚什麼叫「男歡女愛」。
「比起你任何一位女友,我知道自己很笨。」她的語氣顯然受了傷害。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急忙解釋,「呵!溫馨,你並不瞭解我有多麼在乎你,一如我不曾瞭解過自己對你的在乎。以我過去的紀錄,郝勁波是天底下最沒有資格談『處女情結』的男人,但我必須承認,能讓你夫正地由女孩蛻變為女人--這包括心理上對性的正確態度,及生理上對性的體驗,我的確有種『佔有者』的得意和驕傲。」
「總……」她聽得似懂非懂。
「叫勁波,你又忘了。」他輕啄她茫然的眉心,「即使我並非你的第一次,不過--你願意給我機會當你最後一個男人嗎?」
最後一個男人?他的意思不會是在……求婚吧?
溫馨眨眨詫異的大眼,久久無法言語。生性放蕩不羈的郝勁波,是多少女人鎖定的特大號金龜婿,憑他傲人的外表和雄厚的財力,想要五妻六妾還怕沒有?而如果那些仰慕他的女性同胞知道了身價非凡的郝大少,看上個既平凡又生過小孩的女人,恐怕嫉妒和不屑的唾液,就足以匯成一條大河將她淹斃了呢!
「別因為一次肉體關係就亂開支票,我……我這個人禁不起玩笑的。」她撇過頭,「昨晚的事!我不會要你負任何道義責任的,怪只怪自己定力不夠。」
「玩笑?」郝勁波氣憤得扭回她膽怯的下巴,「你以為我對你是一時的需要嗎?天地神明!我這輩子只對兩段戀情認真過,一個是曾玩弄我於股掌間的初戀情人,另一個就是--你!」他大喊一聲,彷彿要吼出自己的心肺似的,然後賭氣地覆上她難以置信的唇。
氣人哪!多少女人渴望他真心的一句「我愛你」,溫馨居然還無動於衷地說「我不要你負任何道義責任」?!
「你……你想做……什麼?」她被吻得快透不過氣來了。
「如果你的信心不足,是因為我的『能力』不佳,我願意再接再厲!」他壞壞地道。
原本只求在她心中佔有些份量,經過一夜激情後,郝勁波變得更貪婪了。他要她全部的心,哪怕顛倒女人一貫的鐵例--先愛後性。
「別胡來,我……我不會再讓你得……得逞……」然而她的抗議轉得好虛軟無力,面對一個調情高手,她根本不堪一擊。
突然間,一陣嘈雜聲往這邊接近。郝勁波因而住手,溫馨也趕緊乘機溜下木床。
「那邊有間小木屋,過去看看……」是導遊的聲音,「郝總經理,你在裡面嗎?」
一會兒,木門呀然打開了,郝勁波扶著一跛一跛的溫馨走出來。
「勁波!」飛奔過來的文芳,立即抱住他,「沒有你在床邊陪伴,我嚇得一晚沒睡,人家擔心死你的安危了。幸好你沒事,否則我--」說著她哭了,「我也不想活了!」
「傻瓜,我不過在山裡過了一夜,幹嘛拿死活來開玩笑?」他剝不開這黏人的東西,只得無奈地任她揩一身涕淚。
這一幕看在溫馨眼裡,心頭像被利刃支解了般,既酸楚又疼痛。原來郝勁波喜歡以『傻瓜』來暱稱每個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可憐的自己呀!還一度為他的甜言蜜語困惑住,不過幾個時辰,這場美夢立即就被文芳的存在給徹底粉碎了。
「溫……」郝勁波讀出她眼波流轉間的哀怨,正想解釋,導遊已開口說:「對不起!因為霧實在太濃了,搜救小組截至清晨才得以上山尋人,你們一定又凍又餓了吧!」
「幸虧避難小屋有睡袋……」他指指裡面。
「幾個睡袋?你不會跟她共用一個吧!」文芳緊張地盯向溫馨。要不是因為她,勁波怎會被困在這裡?說不定她是故意「留」在山上好藉機勾引上司哩。
「我還有心情問這個?」郝勁波斂眉一鎖。
「文小姐,你別誤會,總經理他人很--『君子』的。」溫馨心虛地說:「因為人受了點傷,才會在此逗留一夜未歸。」
「溫小姐,你的腳怎麼了?」導遊終於留意到,她滿是污泥的褲管上,有著暗紅的斑點,山難搜救小姐亦立即拿出備用擔架。
「膝蓋破皮、腳踝扭傷罷了!」她被扶上擔架,「不好意思,害大家掃興了。」
「沒關係,人平安就好。」導遊總算鬆了口氣,「齊先生已經帶大家往下一站去了,如果溫小姐沒朋大礙的話,我們還趕得及和他們會合。」
「勁波,我們快啟程吧,不然大好的假期就都浪費了。」文芳催促。
「可是溫秘書的腳……」郝勁波只關心她的傷勢。
「總經理,我恐怕沒辦法跟你們去了。」溫馨的語氣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淡,「小了我這個『累贅』,相信你和文小姐一定會玩得非常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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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結束後,溫馨還多請了兩天假才回來上班。一到公司,立即被郝勁波以內線叫進總經理室。
「你的傷怎麼樣了?」他一把摟住她,歉然說:「對不起,我一回來即忙著處理一件棘手的『案子』,所以沒空去看你……」
幾天的隔地相思,他連鬍碴子都跑出來了,溫馨卻以為那是「過度縱慾」的結果。
「請你自重。」她使力掙脫他的懷抱,「這裡是辦公室,不是妓院。」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他歎口氣,「可是我又不能把文芳趕回去。我發誓,那兩天並沒有跟她……」同房而眠!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何況我也沒有資格干涉你交友的自由。我只想把事情說清楚,倘若這個工作環境因為那晚的事而變得不再單純,那麼我寧可選擇離開『茂遠』。」
「你想用離開來威脅我?」郝勁波揚高了音調,「這不公平!為什麼你能給任何人親近的機會,獨獨我必須『遠觀而不得褻玩焉』?」
「你一次還沒『玩』夠嗎?總經理!」她以冷冽的語氣反問。
「溫馨,我從未把你當玩物看待……」郝勁波正欲按住她倔強的肩,朱鳳儀突然推門而入。
「勁波,你跟康倩倩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啪地一聲,數份報紙被甩到桌上。
溫馨見她一臉青綠,忍不住瞄了眼報上斗大的標題--商業鉅子郝勁波拒認血親,康倩倩決定訴諸法庭。
「我還有點事,你們慢慢談!」於是她識趣地告退。
「溫馨--」郝勁波想叫住她,母親已將門合上。
「人家是不想留在這裡讓你尷尬。」朱鳳儀開始指責了,「你呀,想泡人家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哪個良家婦女敢再接近你?」
「媽!拜託你別說了,我已經夠煩了……」他懊惱地撥弄凌亂的發。
郝勁波正是為了此事而無法抽身去探望溫馨。以前的他何曾在乎過緋聞纏身,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必須顧及溫馨的感受,所以才極力勸阻康倩倩幼稚的行為,想不到她依然選擇了「玉石俱焚」。天哪,他和溫馨之間的誤解怎會那麼多?
「早叫你別惹康倩倩這種女人的,看吧!現在鬧得滿城風雨,連我大姐都從美國打電話回來恭喜,說什麼『終於可以含飴弄孫』了,我寧可不要孫子!」她氣呼呼說完後,卻又不禁懷疑地問:「勁波,你老實說!那孩子……真是你的種嗎?」
「媽,你也相信這些報道?」如果連母親都這麼想,溫馨肯定更加深信不疑了。
「我要信的話,早拿刀子逼你去提親了。」知子莫若母,勁波玩過那麼多女人也沒鬧過「人命」,可見他的防護措施的確做到了「滴水不漏」。
「那就好。」母親的話給了他莫大的鼓勵,「我郝勁波絕非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孩子若是我的,我當然會負責到底;但倩倩的指探根本不是存心陷害,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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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知名女藝人周華華和企業家陳柏士的認子案,及商界名人COCO姚與王武陽的認女案,郝勁波和康倩倩的愛恨紀葛,又成為社會大眾的另一個焦點。喜歡捕風捉影的媒體,幾乎二十四小時守在當事者家門口,以探聽最新的情況。
為此,朱鳳儀乾脆眼不見為淨利,躲去美國隔岸觀虎鬥,而「茂遠」更開始謝絕一切非商業往來的訪客。郝家表面無動於衷,暗地早已請私家偵探代為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只是溫馨避「瘟神」似的躲著他,讓郝勁波痛苦不堪。尤其是瞥見她與男同事說笑,他都有種衝動想將她拖進辦公室,然後關起來好生「懲罰」一番……
再這麼下去的話,你就快要心理變態了!郝勁波不斷安慰自己得「戒急用忍」,可是--他真的好想單獨見她一面。
終於,他想到了個辦法。
「潤潤,看看郝叔叔給你帶了什麼來?」略微喬裝的他,躲過記者的跟蹤,才敢去按溫家的電鈴,「生日快樂!」
「是籃球!」跑來開門的溫潤,眼睛登時大亮。上次參加旅遊時,他無意間提及自己最渴望的生日禮物,想不到郝叔叔居然記得。
「誰呀?」從廚房探頭出來的溫馨,一見到他,馬上訓斥:「潤潤,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別亂給陌生人開門的嗎?」
「郝叔叔又不是陌生人。」溫潤回嘴。
「你--」她忍住氣,問:「總經理,請問您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我想帶潤潤去附近的社區公園打球。」他提出一個有力的理由,「你總不希望他生日的這天,淨關在家裡靠電視打發吧。」
「可是……」我怎能讓你帶他出去?
「媽,你不是常要我多運動嗎?而且難得有人陪我打球耶!」溫潤等不及母親答應,即衝進房裡換衣服,「郝叔叔,你等我一下喔!」
「利用小孩子……」溫馨低聲罵道:「郝勁波,你好卑鄙!」
「要不要一起加入?」看她生氣的模樣總比毫無表情來得強,郝勁波不禁泛出得逞的笑意:「聽潤潤說,你也喜歡籃球?」
「才怪!我最討厭籃球了。」這死囡仔怎可胡亂洩漏情報?
「媽!」潤潤已換好運動服,「你去不去?」
「不了。記得別玩得太累,早點回來。」
見他高興地出門,溫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兒子嘴上不提,可是那股對父愛的渴望卻流露無遺,儘管她多麼努力扮好母兼父職的角色,潤潤顯然厭煩了她的喋喋不休。
「你永遠無法瞭解潤潤需要的是什麼。因為你是個女人,不是男人!」溫和經常對她這麼說,這也是父親希望她再覓第二春的理由。
望著時鐘發呆了半晌,她想起潤潤打完球隊後也許會口渴。郝勁波那個大老粗,一定又會亂買垃圾飲料來討好小孩。於是她拿起毛巾和水壺,便往後面的社區公園走。
「那個小孩長得好漂亮喔!」一到球場,即聽得兩位婦人指指點點,「難怪現代人強調什麼『優生學』,有那麼帥的老爸,生下來的兒子當然也差不到哪兒去羅!」
潤潤應該也希望能人像郝叔叔這般出色的父親,陪他一起度過童年吧!溫馨難過地想。隱瞞生父依然在世的秘密,對他而言,是不是一種「剝奪」?
望著郝勁波提導潤潤如何利落地運球,她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又再度被殘忍地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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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第一欠看見他,是在體育館的大專生籃球比賽上。當時魏凌芷正坐在看台上,和所有的拉拉隊員一般,像瘋了似的大聲嚷著:「CITY HUNTER,KILL THEM!」
球場上那道高大壯碩的身影,緊緊鎖住了溫馨的視線。這就是表姐的新任男友?比賽已進入倒數三分鐘,T大隊的分數幾乎都是他一人囊括,難怪會有這麼多的崇拜者……
「咻」一聲,又是三分球射籃成功。在觀眾爆出如雷掌聲的同時,孟波往看台啵了個飛吻,這動作立即引發雌性動物的尖叫。
「孟波!我們愛你--」
「怎麼樣?很帥吧!」回過頭來的魏凌芷,得意地說,「這個吻是送我的呢!」
豈止帥?簡直帥翻帥斃了,稜角分明的輪廓,嵌著一對性格的濃眉以及一雙閃著聰慧光芒的大眼,而健康的小麥膚色,仿若「陽光之神」阿波羅般動人。尤其在他回身送吻的瞬間,溫馨竟像被十萬瓦的電流擊中,當場心律大亂、臉色潮紅。如果不是個性使然,她恐怕也跟其他的女性觀眾一樣,喊出了難以控制的尖嘯。
從不迷戀任何異性的溫馨,第一次有了崇拜的偶像--孟波。而如果可能的話說,說不定他將來還會成為自己的表姐夫呢!
「我們贏了!」魏凌芷興奮的叫聲喚回她的失神,「走!陪我去休息室道聲恭喜!」
溫馨一跟表姐擠進了休息室,所有隊員馬上吹起哨子:「大情聖的馬子來羅!」
「孟波!」魏凌芷似乎習慣了他們的揶揄,也不管閒人在場與否,即和男友來個大擁抱,「我以你為榮!」
「是你的功勞。」他捧起她美麗的臉龐,「我知道你在看台上,所以特別賣力。」
「嘿!孟波,你這傢伙怎麼愈來愈噁心了?」捶他一記的人問:「小魏,這個初中生是誰呀?」
「什麼初中生?」魏凌芷笑岔了氣,並將靦腆的溫馨往中央一推,「我小表妹是女中的高材生,今年就升高二了,說不定以後還是你們T大的學妹呢!」
「學妹耶!」嘩聲四起了,「你好啊!等你進T大時,我們已經去蹲兵牢了!」
「阿昆,叫你那票隊員正經點,我小表妹很害羞的。」魏凌芷嗔罵後,挽住男友的手,「她呀!從小在保守的中部長大,難得到北部求學快一年了,還是這副清湯掛面的模樣,連跟男人講話的膽量都沒有。所以我特地帶她來見見世面,多認識些朋友……」
「表姐……」溫馨能為情地扯扯她的衣袖。
「沒關係的啦!」魏凌芷嘻嘻一笑,「瞧,阿馨臉都紅了。」
「阿欣?星星的『星』,還是欣欣向榮的『欣』?」孟波好奇地問。
「是###的馨!」魏凌芷想糾正,頓起的嘈雜人聲淹沒了她的音量。
「什麼?」孟波湊近耳朵想聽個清楚。
「算了,出、去、再、說、吧!」她指指外面。兩人打了個手勢,約在校門口見。
溫馨原本很期待孟波再問她一遍名字的,但顯然他並不在乎她叫啥來著。一出校門即摟住魏凌芷,嚷著要帶她們去吃飯。
「小表妹,你想吃點什麼?儘管點。」富家子弟的他,一請就是豪華的牛排大餐。
「不好意思讓您破費,我……隨便吃個面就行了。」溫馨客氣道。
「您呀您的!把孟波都叫老了。」魏凌芷向服務生點了兩客菲力。
「你還不是一樣,老叫我的綽號。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像《CITY HUNTER》的男主角--既滑稽又好色呢!」他愛憐地點點女友的鼻尖。
「喊慣了嘛!誰叫你名字裡有個『波』字,人又長得英俊瀟灑……」魏凌芷忽然回過頭來尋求表妹的認同:「哦?」
溫馨倏地臉頰一紅,她可做不來當男孩子的面稱讚他的外表的事。
「你們表姐妹的個性差別真大。」孟波舉起酒杯,「對了,你大學的第一志願是哪所學校?」
魏凌芷立即搶話:「當然是T大羅!所以地要她先叫人一聲『學長』嘛!」
「表姐!」其實她的功課平平,從頭到尾都是表姐在吹噓。
「凌芷,別再逗她了。」孟波感覺她不喜歡成為別人談論的對象,便將話題扯開:「我同學在『民歌』西餐廳有場演唱會,你方便晚上出來嗎?」
「呃……不行耶!我媽管我好嚴的,經常不定時上來查勤,要讓她知道我偷溜出去玩,肯定告到老爸那兒去……」她邊說邊偷捏表妹的大腿,「不信你問我小表妹。」
「咳、咳!」差點嗆出果汁的溫馨,除了猛點頭,根本接不下她的謊言。
表姐自小嬌生慣養,不過在北部念幾年書,溫雅姑姑即買下一層公寓給愛女。可是魏凌芷開始獨立後,生活卻變得更加放浪。以前溫馨只覺得表姐很有異性緣,家裡收到的仰慕情書幾乎可以成冊了,而上北部求學後,每回到她的住處小坐,溫馨看到的男孩子次次不一樣,甚至衣櫃裡還有男人的內衣褲。
因為瞭解小表妹不會亂嚼舌根,魏凌芷經常不諱言在她面前大談交友經驗。
「阿德的事可別讓孟波知道喔!」阿德是她尚未分手的男友,「別看他那個人風頭很健,其實思想守舊得跟我媽一樣迂腐。」
「你同時交好幾個男友,要是其中任何一位知道了,那豈不很糗?」社會版多的是情殺之類的新聞,她真擔心會發生在表姐身上。
「就因為刺激才好玩嘛!」魏凌芷吐了口煙圈,這也是她某位男友教的,「不過我已經打算收心了。孟波人雖然呆了點,倒不失為好丈夫的人選,何況像他這種又帥又有錢的男人,帶出去才有面子……唉,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
原以為那個叫什麼波的大學生,大概跟阿德那種男人沒啥差別,然而見識過他翩翩的風采後,溫馨不禁同情這位「未來的學長」。可憐他對表姐一往情深,竟不知自己不過是魏凌芷狩獵的「標本」之一。
即使與他只見過一次面,即使他從未認真問過她的名字,溫馨卻牢牢記住孟波的一切,哪怕魏凌芷一語帶過他們之間閒聊了什麼話題、去過什麼地方,她心頭的小鹿都會忍不住亂撞好一陣子才得以平靜。她甚至瞞著表姐,偷偷去觀賞孟波的球賽,看著他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看著他爽朗大笑時的迷人貝齒--這分單戀的秘密別說魏凌芷不知情了,連最要好的死黨程予歡都瞧不出端倪,因為她一向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
「媽!你什麼時候來的?」潤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瞳孔中。
「剛剛而已……」她愣怔地看著一位高大的男子走來。
孟波抄球的矯健身手,與郝勁波汗水淋漓的身影緩緩重疊在一起,連她都快分不清楚究竟是時光倒流了,或者已回到現實。
「想不到潤潤除了會讀書,還這麼有運動細胞。再過幾年等你個頭高了,恐怕郝叔叔就打不贏了……」郝勁波接過溫潤的水壺灌了一口,才發現她異常的失神,「你還好吧?怎麼精神有點恍惚?」
「沒……沒什麼,」她搖搖頭,氣虛地說,「只是有點累了。」
「那就不要做飯了,晚上吃便當吧!」溫潤關切地說。
「不如我請你們母子去吃館子,順便慶祝潤潤生日!」郝勁波馬上建議。
「不行,潤潤已經得到一份很昂貴的禮物了,怎麼可以……」
「媽,就讓郝叔叔陪我過一次生日,好不好?」溫潤央求。
回瞥了郝勁波一眼,兒子渴求的瞳眸令人不忍拂逆,溫馨只得勉為其難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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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雖是星期天,「茂遠」的會議室卻有場氣氛極為緊張的談判正在進行。
「康先生,日前令嬡在報上發表了不利、甚至是誹謗我當事人的消息。為此,今天特地請二位來,無非想與貴方私下和解,免得一旦進入司法程序,恐怕你我雙方的名譽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首先發言的,是「茂遠」的法律顧問莊啟新。「誹謗?莊律師言下之意,郝先生似乎仍不肯承認我女兒肚裡的孩子是他的?」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是「康亞」的董事長康政,右邊則是一臉委屈的康倩倩。
「康伯伯,雖然我和倩倩曾密切交往過一段時日,但基於保護的原則我和向非常注重防避措施,這點倩倩應該比誰都清楚。如今我們分手也有一陣子了,她卻堅稱懷有我的骨肉,這種事您教我如何承認?」郝勁波反駁。
「爸!我早說過了,他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嘛!」康倩倩眼眶一紅,「郝家財大勢大,我們鬥不過人家的……」
「混賬!憑我康的地位,難道就配不起郝家?」康政大力一拍桌,「郝勁波,如果你今天找我們來,是想以金錢搓掉湯圓,那麼我告訴你--免談!」
「火氣別那麼大嘛!」郝勁波居然笑得出來,「我知道康伯伯最近的財務出了點問題,您若需要支援的話,大可明說一聲,看在倩倩的情分上,我不會不借的。不過如果想以『栽贓嫁禍』的方式來套住我,嘖嘖……那可是非常不智的哦!」
「你--」怎麼知道我公司的財務危機?想不到這年輕人浮華的外表下,心機比狐狸還深沉。嗯,看來他得小心應付了。「為倩倩爭取應得的幸福,跟我公司的財務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想誤導社會大眾對這件事的看法!」
「康先生,我當事人對康小姐不當的言論一再容忍,為的也是想讓她自找台階下。但顯然你們不領這份情,所以我們也不打算客氣了。」莊啟新掌拍兩聲,由側門進來一位塊頭高大的男子,「康小姐,相信這個人你一定不陌生吧!」
「我……我根本不認識他!」差點驚叫出聲的康倩倩,隨即花容失色地改口。
「想不到你這麼健忘?」郝勁波諷刺說,「也難怪你連孩子跟誰有的也搞不清楚了。」
「郝勁波,你--」康倩倩氣得站起來,但一疊照片立即丟在她面前。
「這是……」康政的瞳孔因相片中的一對狀甚親暱的男女而放大。
「康伯伯,令嬡早在和我交往前就認識了保羅先生。」郝勁波解釋,「我有足夠的人證可以證明,倩倩和我分手後再度與保羅舊情復燃。」
「倩倩!」想不到女兒居然會對他撒這麼大的謊。
「爸,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樣!」她一急便轉向保羅,「你怎麼可以陷害我?」
「倩倩,對不起……」若非有把柄落在郝勁波手裡,保羅也不願失去坐享郝家產業的機會。
「郝勁波,你別以為用金錢收買一個假人證,就能賴掉這筆賬!」康倩倩仍在作困獸之鬥。
「人證當然不足以說服人心,不過我這兒還有一份你的病歷資料。說來真該感謝那家婦產科,願意提供保羅陪你產檢時拍下的錄影帶……」遙控器一按,屏幕上立即顯現兩人雙雙進入醫院,以及親密挽手的畫面,「我想任何人看了,應該都明白孩子的父親是誰了吧!」
「倩倩……」臉色一陣青綠的康政,氣得揚手一揮,「你把康家的臉都丟盡了!」
「啊--」她被摑得踉蹌一退,「爸爸,我……」
「不要叫我!」康政氣呼呼地說,「我怎會養出你這種任性又放蕩的女兒?」
「嗯嗯!」郝勁波清了清喉嚨:「康伯伯,我知道這種場面的確很難堪,但我不得不提醒,現在正有一票記者在外等候,不曉得您準備好發表聲明沒?」
他連記者都找來了?康政頹然一坐,無助地雙後摀住眼睛。
「爸爸!」康倩倩這才急哭出來,「我原先只想報復他的拋棄之恥,並沒料到後果會如此嚴重的……」
「康伯伯,如果您覺得難以啟齒的話,莊律師很願意代為出面。」康家父女立即詫異地看向郝勁波,「就說倩倩不小心流產,認子風波因此告一段落,而她也隨新任男友前往異國定居了。其餘的嘛,讓記者們自個兒去發揮吧!」
「郝先生?」這招果然厲害,即不否認倩倩的指控,又點明她其實已另結新歡,至於孩子是誰的,答案全任人去猜,「你如此寬宏大量,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回報。
郝勁波和善地搖頭,「我始終記取先父的遺言--少一個敵人,不如多一位朋友。康伯伯您覺得呢?」
「勁波,對不起,我錯了!」康倩倩終於誠心悔悟,「我以前那麼任性驕蠻,為了報復你,甚至不惜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損害你的名譽……」
「什麼也別說了。」他打開側門,「快走吧,我怕等不及的記者群會衝進來,到時候你就難自圓其說了。」
待他們離開後,郝勁波也跟著退出會議室,一切就讓莊律師出面了。終於放下心頭大石的他,不禁吹著口哨走向停車場。
突然,溫馨迎面奔來。
「你怎麼也來了?」他眉飛色舞地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倩倩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機,我只好跑來這兒找你。」溫馨急急拉著他的手,「快!快跟我到醫院去!」
「發生什麼事了?瞧你急成這樣。」他被那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潤潤……潤潤出車禍了!」她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大量失血,命在旦夕,可是醫院又調不到足夠的血漿!現在--只剩下你能救他了!」
命在旦夕?郝勁波的腦袋像被雷轟了般,頓時一麻。
「快帶我去!」她立即發動車子,以十足的馬力衝向醫院,「潤潤,你千萬要撐著點,郝叔叔馬上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