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叫溫馨 第七章
    望著桌上的那張辭呈,郝勁波簡直痛恨自己到了極點。

    早該料想到侵犯溫馨的後果會如此嚴重的,只是當時的他實在太氣憤了!其實溫秘書的人品如何,身為上司的他比誰都清楚,然而人一旦被嫉妒沖昏了頭,什麼惡毒的話說不出來?7唉!這下子禍闖大了,他該如何收拾?煩躁得快抓狂的郝勁波,只有打電話向母親求援。經朱鳳儀一再逼問,瞭解兒子又犯色戒後,急得不顧會被溫馨撞見的風險,馬上跑來公司商量對策。

    「你這兔崽子!外頭那麼多女人不玩,你偏偏去惹溫馨?」她一進來劈頭即罵,「你以前採花不是挺講『道義』的嗎?怎麼這回把腦筋動到良家婦女身上了,何況我當她女兒似的疼,你真是下得了手喔!」

    「媽!你要怎麼罵我,我一定照單全收,可是我拜託你一件事,想辦法留住溫馨吧!」他低聲下氣。

    「你喔--」頭一次看到兒子為了女人大亂方寸,朱鳳儀陡然冒出某個「念頭」,不過她得先確認一件事才行,「勁波,你老實告訴媽,你對溫馨究竟是一時的興趣,或者真的喜歡她?」

    「我……我說不上來。」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思考過,「我承認,一開始對她的確是以貌取人。然而濁 的優點給人一種倒吃甘蔗的好感,如果不是她最近改變不少,也許我仍不曉得,她在我心中的份量有日益加重的趨勢……」

    「你的答案還是無法給我一個安心的保證。」朱鳳儀歎口氣,「媽不是死腦筋的人,也從未計較溫馨的過去和她有個兒子的事實,我擔心的是,性情不定的你會因一時的新鮮感而傷害了無辜的人。就像你父親,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和諸多女人糾纏不清,我不願看著未來的媳婦跟我一樣,為不貞的丈夫一次次傷透心……」

    從有印象起,郝勁波就知道父母的感情不睦,沒想到婚姻所帶給母親的,竟是如此深沉的悲痛。

    「媽,其實我一直定不下來是因為--」這時,側門嘎然開了,一個臉色灰敗的人影直挺挺僵在那兒,「溫馨?」

    「原來你們是母子……」她扭曲的神色有著受騙上當的憤懣,「為什麼?你們處心積慮接近我和潤潤,究竟想從我們母子身上得到什麼?」

    「溫馨,朱阿姨不是故意騙你的!」朱鳳儀的心涼了半截,都怪自己沉不住氣啦!

    「別說了,」她倔強地忍住淚,「我收拾東西後,馬上就走!」

    「溫馨!」朱鳳儀示意兒子全交給她處理。追 回秘書室,她搶下溫馨手邊的東西:「朱阿姨發誓,我所做的一切絕無不良企圖,純粹因為一個緣分罷了!」

    「我不信,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任何人了!」她摀住耳朵。

    「孩子……」朱鳳儀突然流下淚來,「要不是擔心你會因為身份、背景的差別而刻意疏遠我,朱阿姨哪要千辛萬苦瞞著你?至於介紹你來上班,也是出於一片善意,你教我怎忍心看潤潤跟著你吃苦?原本一件極為單純的事,和得會被我那不肖兒子弄得如此複雜?」

    「朱阿姨……」沒想到會把這位長輩惹哭,她的心腸瞬間即軟了一半。

    「難得你還願意叫我一聲『朱阿姨』,就當我求你吧,看在我毫無惡意的分上,原諒我的不誠實……」朱鳳儀見她面露猶豫之色,遂將淚管的直徑再放大了二分之一,「朱阿姨晚年無伴,偏偏兩個兒女不肖,到現在連半個孫子也沒蹦出來,所以一遇到潤潤那麼可愛的孩子就--你笑我變態也好,癡心妄想也罷,我竟苦巴巴期待著你肯讓我收他當乾孫咧!」

    「別哭了,朱阿姨!」溫馨自己陪著流淚,還為她拿面紙擦臉,「我不再生你的氣了。」

    「真的?」朱鳳儀吸吸紅通通的鼻子,問:「所以你再辭職了?」

    「我……」她為難地解釋:「可是我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和總經理共事了!」

    「我明白!那小子老心懷不軌,把你放在秘書室,我也放心不小。」

    天底下會如此貶低自己兒子的,大概也只有朱鳳信凶。隔著門板偷聽的郝勁波,不禁暗罵母親的落井下石。

    「不如……把你調任其他部門,這樣就不必每天面對那討厭鬼啦!」她提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可是……」

    「只要你肯留下來,別說調職了,哪怕讓你當總經理,我都無所謂!」朱鳳儀當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段 了。

    「我才不想當總經理咧!」溫馨終於被逗笑了,「朱阿姨,請問董事長有缺特別助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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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朱鳳儀的確有請特別助理,只是後來不管事,所有工作便由嚴稼興兼任。現在既然溫馨開口了,她自是得想辦法將工作重新分配,不過郝勁波卻因此失去了得力屬下,至於秘書室的細瑣,則由嚴稼興的侄子暫代。不知內情的人,還道溫馨走運了,由總經理跳到董事長身邊,無異是升了一大級。

    「失戀讓人成長。」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年少時的失戀經驗,讓郝勁波視「情」字為無物;而這段無始無終的單戀,卻令他徹底悔悟--愛情遊戲中最大的輸家仍是自己。

    為了不讓深深的思念繼續腐蝕脆弱的心,郝勁波傾其狂熱在工作上,甚至連大大小小的會議都盡量撥空參加了。當然,這其中有大部分的原因,全為了董事長的特別助理。由於兩人在不同的樓層上班,想見溫馨,惟有利用會議時間。

    從前他總覺得女人只要三圍發達即可,大腦充其量不過是用來裝飾的;然而台上那位侃侃而談、條理分明的小女人哪!卻帶給他另一種新鮮感。原來溫馨在市場分析方面有如此獨到的見解,她的犀利、她的風采,無一不令在座的各級主管佩歎--當然,也一併征服了他。

    「她是不該被埋沒的。」一向對「女強人」嗤之以鼻的郝勁波,這回卻破天荒地給予肯定。

    「勁波,你變了!」連齊維邦都忍不住說,「如果你能及時發現女性同仁的潛力,『茂遠』的成長絕不僅於此。」

    「可惜,我『發現』得太晚了。」他一語雙關。

    「公司今年度的旅遊快到了,希望各位主管鼓勵同仁共襄盛舉。」最後上台報告的是總務課課長,他突然問:「溫秘書,我在名單沒看到你的名字,是不是小王漏掉了?」

    「不!是我自己不想去……」當事人歉然說。

    「去啦,溫秘書,我們的旅遊一向辦得不錯耶!」其他的人馬上慫恿,「而且眷屬一律免費,歡迎你攜伴參加喔!」

    「這……」溫馨猶豫之際回瞥了郝勁波一眼,才道:「好吧!既然大家如此熱情,那麼我就『攜伴』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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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馨所謂的「攜伴」,不是別人,而是寶貝兒子潤潤。原本大夥兒以為那是她的小弟或侄子,一聽潤潤連聲喊「媽」,有意追求溫馨的男同事全嚇傻了眼。

    「真瞧不出來喲……」竊竊私語傳進了站在一旁的總經理耳裡,「原來看似乖乖牌的人,也有『未婚生子』這麼前衛的作風?」

    「你們幾個沒事學女人家嚼什麼舌根?還不快去幫忙把木炭搬上車?」

    郝勁波發完脾氣,隨即望向溫馨,剛巧她也轉過頭來。那瞭然的眼神似乎在說--謝謝你,我不在乎。

    可是他在乎!溫馨一定是為了徹底根絕不必要的騷擾,才寧可受人背地恥笑,也要讓兒子的身份曝光。郝勁波不禁責怪自己的一時口舌,逼得她出此下策……

    「勁波!」忽然,一聲嬌喚遠遠喊來,「快來幫我拿東西呀!」

    「文芳?」郝勁波連忙過去提起那兩大包行李,「你怎麼跑來了?」

    「還說呢!要不是我昨天打電話找你,也不會從小嚴那兒知道,你們公司要辦旅遊了……」她撒嬌說,「不管啦!這回你一定要讓我跟啦!」

    這個秘書真是狗腿,如果他想帶女伴去,何需勞小嚴多嘴?礙 於員工們一副艷羨的神情,郝勁波反倒不了意思攆文芳走了。

    「但我身為領隊,恐怕不能好好照顧你哦!」他喚來小嚴,「文小姐這一路就由你負責照顧了!」三輛遊覽車終於浩浩蕩蕩朝中部發了。溫馨剛好與郝勁波同車,由於他老逗著潤潤說笑話,害她也不得不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備受冷落的文芳,不禁懷疑起這對母子的「企圖」。

    四個小時的車程很快過去,來到家場正好中午時分。他們吃完中飯,便步行到「煙聲瀑布」那兒賞景,讓大自然的析洗滌掉都市人煩雜的心思,直到雲霧開始在縹緲如仙境的山林中幻化,導遊才呼喊眾人起頭的路回車上。

    「媽,是兔子耶!」腳程較慢的溫潤,驚喜地發現到高處那個晃動的小東西。

    「小心點!」望著兒子蹣跚爬上斜坡,溫馨真擔心他會滾落下來。正欲跟上,身後的爭吵聲拖住她的步伐。

    「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我早說過無法分身照顧你的呀!」郝勁波火大地說。

    「人家真的走不動了嘛!」是文芳。她正揉著發酸的腳踝,哭道:「勁波,你到底怎麼了,一路上對我愛理不睬的?現在我腳痛得要命,你連句安慰話也沒有就一個勁地罵,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

    「大小姐,我並非故意對你凶,而是已經起霧了。再不下山的話,跟丟了可怎麼辦?」他扶起文芳,「我勸你今天就回家吧!免得接下來兩天的行程,又有你受了。」

    這個女人真麻煩,又不是服裝走秀,居然踩了三寸高的高跟鞋來,還帶了一堆零食,害他背得大包小包,玩興全被掃光了。

    「我不抱怨就是了,勁波你別趕我走嘛!」文芳挽上他的頸項,小鳥依人般靠近他懷裡,「一想到晚上能跟你睡在一起,我的腳就不那麼痛了。」

    「誰說我晚上要……」跟你睡的?

    郝勁波一抬頭,正好與溫馨哀中帶怨的眼眸交集。他想解釋什麼,半張的口又因覺得多此一舉而閉上。

    胸口如被重物撞了似的溫馨,則迅速轉身遠離那對貼成一線的男女。

    我承認,一開始對她的確是以貌取人……

    若非她最近改變不少,或許我仍不曉得,她在我心中的份量有日益加重的趨勢……

    老實說,當她聽到這段對話時,真是嚇了一大跳。以郝勁波的,多的是倒追的名門淑媛,何以對一個媽媽級的婦女產生興趣?

    原以為總經理只是因為自己的「新造型」感到新鮮,然而在會議中或偶爾擦身時,他眸中那團渴望的火簇,經常弄得她心臟小鹿亂撞之餘還隱隱作痛。縱使不斷告訴自己,這泡沫式的愛情,是任何聰明女人絕不會輕嘗的毒藥,但他和女友親熱的模樣,卻依然一次次加深她的醋意……

    「天哪!你胡思亂想的毛病怎麼老不改?難道上回遍體鱗傷的經驗不夠慘痛嗎?」她猛然敲自己的頭,並趕上前追問一位同事:「請問你有看到我兒子潤潤嗎?」

    「沒有耶!他不是一直跟著你嗎?」那同事反問。

    「糟了!潤潤一定還在斜坡上……」溫馨倒抽了口 ,隨即交代:「我回頭找找,很快就趕去跟大家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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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這山嵐來得真快,不過一眨眼工夫,能見度已低到五公尺以內。溫馨爬上斜坡,放聲呼喊著兒子,但是潤潤的身影就像雲霧般飄渺無蹤。

    「潤潤--」

    山谷空蕩蕩的回音加深了她的不安。眼看天色漸漸昏暗,溫度又在持續降低中,潤潤單薄的身子怎受得了呢?慌張的她淨顧著搜尋兒子,絲毫沒察覺自己也正慢慢陷入迷霧的包圍……

    「哎喲!」她不慎滑了一跤,膝蓋處立即傳來一陣熱。

    原以為頂多受點皮肉之傷的,哪知立定一站,腳踝的劇疼嚴重得教她痛叫出聲--糟糕!扭傷了!

    仰頭一看,四處儘是白茫茫一片,別說找潤潤了,恐怕連回頭路都摸不到呢!

    「潤潤--你在哪兒……」溫馨終於放聲哭泣,「媽媽好痛,根本沒辦法去找你……我們母子會不會一起死在這山上……」

    山嵐挾帶著濃重的水氣,滲透過她單薄的衣物,冷得溫馨直打哆嗦。疲累的她老覺得眼皮好沉,正忍不住想向睡神豎白旗,一聲聲急喚如春雷般,轟醒她渾沌的意識。

    「溫馨--你在哪裡--回答我--」是郝勁波。

    「總經理?」她邊忙回喊:「我在這裡!救命啊--」

    不一會兒,郝勁波循著她的求救聲爬上來了。

    「原來你跑來這兒,我都快被你急瘋了……」這時他看見她白長褲上的鮮紅,「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好痛!」溫馨慘叫著指向腳踝,「別碰!我扭傷了!」

    「扭傷?」他立即蹲下,「來!我背你!」

    她猶豫了一秒,然後挨上那壯碩的背,乍然貼近的體溫又引起她一頓哆嗦。

    「很冷吧?」郝勁波安慰道,「我會盡快找到下山的路的。」

    「盡快?」她嚇了一跳。

    「這霧實在太大了,連我都無法辨認方向,幸好你還保持清醒,聽得見我的呼喊……」他驚覺脖子上多了幾滴熱液,「是不是腳痛得受不了了?」

    「不是……」溫馨哽咽說,「我好沒用,找不到潤潤,現在又拖累了你……」

    「潤潤早就回到集合地點了,我已請貴美姨幫忙照顧了。」他放鬆一笑,「至於我們嘛!就算找不到路回去,受過童軍訓練的我,應不至於忘光野外求生的技能吧!」

    話雖這麼說,其實他心裡也很不安。情況難料,而溫馨又剛好受傷,他真擔心她的身體會不會因傷口發炎而發燒……

    「咦?那兒有戶人家!」溫馨突然大叫。

    「在哪兒?」郝勁波朝她所指方位望去,果真有間破舊木屋,「好像是避難小屋,先進去避避寒吧!」

    推開門後,濃重的霉味撲鼻而來。幸運的是,這本屋雖然簡陋狹小,卻堆放了些簡單的求生用品,火種、木炭……而木板床上居然還有兩個睡袋。費了一番工夫生起火堆,天色已完全暗黑下來。

    「可能是伐木工人或山獵者留下的……」郝勁波大致整理後,拿出背包中的巧克力,「餓了吧?先吃點東西補充熱量。」

    「那你呢?」他背著她走這麼久,一定更餓、更累了!

    「放心!拜文大小姐之賜,這袋零食正好派上用場……」郝勁波笑著又取出一瓶礦泉水,「瞧!連水都有用了!」

    「總經理……」溫馨終於破涕為笑,難得在此時刻,他還一副「野具開始囉」的開懷模樣。

    「溫--」他被她的笑容震懾住了,「溫馨,你不生我的氣了?」

    「生什麼氣?」想起那次的強吻,她蒼白的臉蛋立即漲紅,「哦,你是說『洗牙』那件事啊?我早就不生氣了……」

    「洗攻?天哪,我的吻技有那麼差嗎?」他爆出狂笑後,深褐色的眸子倏地發亮,「我才好奇呢,你多久沒『洗牙』了?為什麼我覺得你的配合度是那麼生澀而笨拙?」

    「你--」真是不正經!溫馨猛然想站起來,卻牽動了傷處,「哎喲!」

    「怎麼了?」他被這聲悶哼揪緊了神經,「真是!我應該幫你看看傷口的。」

    「怎麼看?」除非剪下這緊身長褲或--脫掉?

    「你不會以為我的力氣能像利剪般,精準撕開你的厚牛仔褲吧!」他說著將兩床睡袋攤開,一張墊底,一張用以遮蓋,「你窩進去把長褲脫了,然後伸腳出來……」看出她仍猶豫不決,他強調:「放心!我不敢怎樣的,否則第一個拿刀砍我的絕不是你,而是我那『大義滅親』的娘。」

    溫馨被他的幽默逗得「噗哧」一笑。若是在半年前,別說讓男人看腳了,恐怕她連跟郝勁波「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膽量都沒有;如今,她不僅毫不懼怕有被侵犯的可能性,心頭甚至有分因能與他單獨相處的竊喜。

    艱難地褪下長褲,溫馨的額頭已因傷口的二度摩擦而冷汗直流。郝勁波先以濕帕為她清去周圍血漬,然後拿出隨身藥品塗上那微腫的腳踝。

    「忍耐點,這是澳洲進口的鴕鳥膏,對止淤消腫很有效的。」

    痛得直想流淚的溫馨,不好意思大呼小叫,只得緊抓住睡袋捂著嘴巴,不知不覺中,連大的部位也露出來了。郝勁波卻因這柔嫩膚質的陡然曝光而忘了揉按,禁不住誘惑的指尖,甚至輕輕往上滑移--

    一道電流滲過腿骨,劃上溫馨的心坎。

    「總經理……」她應該伸出另一腳踢開輕薄的,可是她竟使不上力。

    「對不起!」郝勁波壓抑下乍生的慾火,繼續推拿,「我只是在想……潤潤的爸爸真是天下第一號大白癡,才會放掉你--這麼好的女人!」而他則是那第二號。

    一股熱氣在溫馨的胸口膨脹,多年來的委屈,似乎因為這句話而得以平反。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閉上眼睛,試圖關住感動的淚水。

    「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事,而且決定娶你回去,你是否真能拋得開過去的恩怨,與他白首偕老一輩子?」郝勁波低聲問。

    「你怎麼知道我--」她駭然睜眼,迎視的卻是一雙充滿痛楚的眸子。

    「我看見了,就在地下停車場。」他苦笑,「雖然不太服氣,不過我必須承認,潤潤的爸爸的確比我強多了。」

    「地下停車場?」溫馨想了想,「你是說唐爾恕?」

    「他叫唐爾恕?」郝勁波也頓了一下,「難怪我覺得他有點面熟,原來是高我兩屆的學長?」

    「你以為我們……」看來他誤會了潤潤是她和爾恕的孩子。溫馨陡然笑出來,「就算我死皮賴臉想嫁給他,唐爾恕也不會娶我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愛我……」

    「那你為何還要生下潤潤?」郝勁波不禁罵道,「這種有負責任的男人,有哪點值得你為他生兒育女?」

    「我……」他的反應可真激烈喔,「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孩子既然來了,就不該違逆上帝的旨意……」

    「溫馨,你……你太傻了!」一股怒氣無處消,他竟將手狠狠往木柱揮。

    「總經理!」 她嚇了一跳,忙抓住他洩恨的拳頭,「啊?破皮了!」

    頸子本能地一垂,溫馨吮上那微微滲血的皮肉,待一抬頭,他眸中的光點已匯聚成了高漲的火焰。空氣中的溫度彷彿沸騰了,熱得她不禁舔舔乾燥的唇,這舉止卻引爆了郝勁波忍耐已久的衝動。

    「噢!該死的!」一個傾身,他覆上那豐潤的柔瓣。

    溫馨明知道該推開他的,偏偏四肢全不聽使喚。郝勁波的唇似乎帶有超強的魔力,一旦碰觸即難以動彈,尤其領教過他纏綿的吻技後,她更像被下了蠱似的,再也無法由其特殊的男性魅力中自拔。

    雙手攀上了他的頸項,她不自覺中宣洩了潛藏已久的熱情。

    「原來溫馨並非真的討厭我?」郝勁波這麼想,「不管她深愛的人是誰,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依然是有希望的……」

    「總經理……」

    「叫我勁波……」低低的磁嗓,彷彿能控制人的腦波。

    「勁……勁波。」溫馨被動的重複。

    「馨……」郝勁波的聲音瘖啞了,她手足無措的模樣是如此惹人愛憐,「我……我想要你……」

    「不!不要!」溫馨無助的搖頭,「我怕……我好怕痛!」

    痛?難道她以前的經驗只有這可怕的字眼能形容?唐爾恕究竟是怎麼「對待」她的?

    「噓--別怕。」他輕聲在她耳畔安撫。

    「我保證絕不會弄痛你的……」

    激情過後--

    「我弄痛你了嗎?」她晶爍的淚水嚇壞了郝勁波。

    「不——不是!」溫馨像個孩子似的,揉揉不斷泛溢出水珠的眼眶。「我從不曉得……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會有這麼美好的感覺……」

    她的坦白深深撼動了郝勁波。

    以前,他從異性的肉體所獲得的,不過是一份「征服」的驕傲罷了,但溫馨由內而外的感動,讓他領略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那種雙雙共赴「神魂顛倒」境界的感受,才是真正的「MAKE LOVE」呀!

    「傻瓜……」親暱地磨蹭著她微顫的唇,他終於脫口說出了那句許久不曾對女人用過的詞彙:「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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