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情婦 第一章
    “月薪五萬元?”

    章浣-瞠大難以置信的眼瞳,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呢!

    “是的,章小姐的各項條件都相當符合敝公司的需要,就不知道這個價碼你是否能接受?”但面試的主管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其實“伊蝶”已經是章浣-應征的第二十家公司了。景氣不好,加上她才只有專科的學歷,縱使英文能力還可以,不過,人家一看到她“已婚、有小孩”的人事資料,馬上就委婉地拒絕了。

    “我們不過是家小公司,只怕章小姐優異的英文‘無用語之地’……”

    “對不起,這份工作得standby,所以單身的女性比較適任……”

    各項不利的條件,封殺掉她九成以上的機會。即使有公司願意錄用她,但多半是對她的外貌起了不軌念頭,章浣-就曾遇過這樣的老板——

    “做會計又忙又累,不如來當我的‘私人秘書’,只要接接電話、陪我四處應酬,你說說這樣的工作輕不輕松?”

    “的確很輕松。”社會歷練不多的她,似乎信以為真。

    “而且,我包你吃、穿、住,還有‘保障底薪’十萬塊。”

    “謝謝吳老板!”這些條件雖然很棒,她卻不是貪心之徒。“不過……我們一家四口人數眾多,住的方面恐怕會造成您不小的負擔。”

    “你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蒜?”他色迷迷地把手搭在她的小手上,“如果把家人帶來一起住,那你如何專心當我的情婦呢?”

    這下章浣-終於明白了,原來吳老板安的是這份心。

    “下流!”她當下抽出自己的手,並回以一記不客氣的“鍋貼”,然後狂奔出那家可怕的公司。

    一次經驗可以讓人學一次乖。

    就像現在,章浣-已懂得去留意面試者的眼神,是否流露出曖昧不明的企圖,如果苗頭不對,不必等對方答復,她馬上掉頭就走。

    從上次的初試到今天的復試,眼前的這位項先生雖給人滿正派的印象,不過,他的條件也優惠得離譜了點。她的“希望待遇”明明只寫著兩萬二,為何他願意提供高一倍的薪水?這家公司不會又是間“掛羊頭賣狗肉”的黑店吧?

    章浣-不禁皺起眉頭。

    “請放心,我們絕非空殼公司或從事不法行業的集團。”看出她的疑慮,項彬立即提出解釋,“業務助理這個職務相當重要,除了處理訂單,必要時,還得幫忙盯緊新竹的生產線,工作相當辛苦,所以,我希望能以高薪留住人才。”

    瞥了一眼經理室外的其他員工,大家似乎都在忙著自己的工作,而且看起來都像是普通的“良家婦女”,章浣-才按下逃跑的沖動。

    “等通過試用期,薪水將另有調整。除此之外,我們還提供一輛汽車作為你的交通工具,至於加班費,則一律以日薪的兩倍來計算。”項彬停了下來,等待她的回應。

    如此優厚的待遇,她當然心動。周休二日,外加二十天的年假、每年招待出境一次,放眼台灣,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幾家制度如此完備的公司了。

    但,問題就卡在她的家庭。

    這項工作得經常加班,可是公公年紀大了,又行動不便,加上女兒還小,凡事都要依賴她,而以丈夫虛弱的體質,哪負荷得了這一老一小的折騰呢?

    “貴公司的福利的確很吸引人,不過,礙於家庭因素,我恐怕無法現在就決定,如果項先生不介意的話,能否讓我回家和先生商量後再答復您?”

    “這……好吧!”項彬顯然有些失望,“但請你務必盡快給我答案,因為這職位已空了很久,我們希望能迅速找到願意配合公司作業的人。”

    ???

    章浣-一離開,項彬便把資料拿進了隔壁的總裁室。

    “她要到明天才給我們答復……”

    “我都聽見了。”沒想到他的上司考慮了一下,竟說:“如果她明天的答案是否定的話,你告訴她,薪水方面可以再商議。”

    “Simmon,為什麼你非得要這個女人進我們……”公司!一對上單豫雍那雙“我自有打算”的銳眸時,他立即識趣地閉上嘴。

    共事了兩年多,項彬對這位年紀雖輕,卻兼具干勁與謀略的老板,了解得並不是很多,盡管他極易與基層員工打成一片,但只要是一級主管,都打從心底畏懼他,這也是何以他人不常在台灣,仍能完全掌控住這邊情況的原因。

    “怎麼?找個助手幫你忙,你還不高興?”單豫雍的手指頭不悅地敲著桌面。

    “不!我並非這個意思。”他連忙解釋,“只不過寄來的應征函中,多的是學歷比她優秀的人,所以……”

    隨著公司規模的急速成長,他的確需要助手來幫忙,甚至可能一個還嫌不夠,而章浣-既無這方面的經驗,其生嫩的社會歷練,恐怕也無法應付生產線以及下游廠商百出的狀況,難怪他經對總裁的“眼光”存疑了。

    “相信我,章浣-絕對有她‘可用’之處!”單豫雍語帶玄機的說。

    那天他來“伊蝶”看營運報告時,正巧瞥見屬下差點丟棄的應征資料,於是,他一方面要章浣-通知項彬面試,另一方面委托征信公司詳細調查她的背景,結果令人十分滿意。

    當年他在某報上瞥見的富商呂長昕之子的“結婚啟事”,女主角果然是章浣-沒錯。這個見異思遷的女人的確厲害,逃婚不到三個月,就找到另一張長期飯票。

    而單豫雍之所以如此努力地堆積金錢,無非也是想向她證明,自己的實力絕對能創造出比呂家更令人羨慕的局面。豈知,在達成這個目標前,那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呂冠彥,已因誤信小人而把父親的產業敗得一塌糊塗。

    老天真是有眼呀!那下賤的女人終於自食惡果了。

    現在她不僅要照顧全家老小,還得一肩扛起經濟重擔。也幸好祖宗庇佑,才沒讓他娶到這麼“衰”的掃把星、敗家女,但當初若非她的“鼓舞”,自己又怎會迅速攀抵成功的頂點呢?

    所以,現在該是他好好“報答”章浣-的時候了!

    “Simmon?”總裁臉上的陰晴不定,讓項彬不由得對他所謂的“可用之處”產生另一方面的聯想,單豫雍不會是看上人家的姿色了吧?

    “如果沒事的話,我得趕去香港了。”他看看手表,“我和怡雯的姑姑還有飯局呢!”

    “我叫小陳送你。”項彬和他道再見的同時,腦中的疑慮也一並清除。

    單豫雍做事向來有分寸,雖然緋聞不斷,倒不至於跟員工搞得公私不分,何況他的未婚妻羅怡雯身為香港富豪之女,總裁哪有可能會看上一個平凡的有夫之婦?

    “別在這兒胡思亂想了,”項彬不禁笑著敲了自己一記頭,“還是趕緊完成Simmon交辦的事吧!”

    ???

    “冠彥、萱萱都需要你,如果經常加班的話,那這家還能算是個‘家’嗎?”果然不出所料,呂長昕並不贊成媳婦到“伊蝶”上班,還一句話就堵死她。

    “是的!爸爸……”除了順從,章浣-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不過,她臉上的失望全看在呂冠彥的眼裡。

    等哄睡女兒後,他便示意妻子到陽台聊聊。

    “別把爸爸的話擱在心上,若真喜歡那份工作,明天我幫你跟他說去。”

    “可是爸爸的起居……”章浣-當然明白公公反對的真正原因。

    “凡事都仰賴媳婦,那我這做兒子的有何用處?”他歉然的說:“為了這個家,你已經自我犧牲太多了。媽媽的絕症、爸爸的中風後的復健,全靠你一人照顧,而為了我愈來愈差的身體,你甚至無法過正常的‘婚姻生活’。”

    “我……”她馬上別過臉,低聲說:“我不會在意的。”

    但她愈是這般逆來順受,呂冠彥就愈感到愧疚。如果連老婆的工作自由都要剝奪的話,他還能算是個男人嗎?唉!他真是痛恨自己的“無能”了。

    “早知有今日,當初我就不該用婚姻套住你……”

    “千萬別說這種話!”她急急地宣示,“我從未後悔嫁入呂家,以前是、現在是、未來更是!”

    “我知道。”呂冠彥疼惜的眸光緊緊鎖住章浣。

    其實,他好想撫摸章浣-嬌美的臉龐,甚至渴望噙住那對柔嫩的朱唇,但……他更害怕一時的沖動造成無可彌補的遺憾。

    “只是,我答應過要讓你幸福,即使這個諾言很難辦到了,起碼我也該讓你做自己喜歡的事。”他堅決地按住她的肩說:“別再顧慮我們了,你想去哪兒上班就去哪兒上班吧!”

    “那晚飯……”公公絕不願意每天吃自助餐的。

    “別說加班的特殊情況了,即使是平常,以台北這種一塞到底的交通狀況,要求一個職業婦女趕回家做晚飯,實在太不人道了。”

    “謝謝你!冠彥。”丈夫的貼心令她感動。

    “我們是同甘共苦的夫妻,何必跟我客氣呢?”呂冠彥摟著她進屋,並笑道:“夜涼了,早點去睡吧!”

    ???

    上班的頭一天,章浣-既興奮又戰戰兢兢,想不到重投入社會的首份工作即能有這麼好的運氣,她當然不願辜負上天的眷寵。

    “先熟悉公司的產品,過陣子我再帶你去新竹廠看看……”項彬領著章浣-坐定位子後,順便把其他員工叫進經理室。“小尤,你把桌上的資料全拿過去給章浣-,順便提醒她該注意的事項。”

    “嗄?資料都給了新人,那我還做什麼?”尤佳麗不禁生疑,莫非她要被fire掉了。

    看穿她心事的項彬,也學起上司的口吻問:“怎麼?有人幫忙分擔工作,你還不高興?”

    “不是的!我……”

    “放心!公司沒有要砍你頭,相反,我還得恭喜你擢升了呢!”他拿出總裁批示的人事異動,“一個星期後,你就要調去‘總部’了,所以麻煩你盡快將工作移交清楚。”

    “小尤,恭喜你!”另外兩個員工羨慕的向她道賀。

    “謝謝經理提拔!”她以為這是項彬的推薦。

    “別謝我,你的努力總裁全看在眼裡。”老天保佑小尤吧!但願這糊塗蛋不會被總部的人修理得很慘。“咪咪你們也一樣,盡量把工作給章小姐做,最好是在一個月內讓她學會各項事務。”

    “為什麼?”難不成她們也在被調任?

    “總裁希望大家互相了解彼此的工作,否則若遇到有人突然請長假,那公司豈不是甭運作了?等章小姐摸熟了小尤的作業,接著就得學習你們的部分,而這項規定則由新進員工先開始。”

    單豫雍給予的解釋雖然有理,獨獨對“新進員工”缺乏一點公平性。

    項彬轉而又對胖妞說:“你不常嚷著想出國玩玩?現在有人接替你的工作,我勸你快把握這個機會吧!”

    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麼總裁一下子頒布好幾項“特赦令”?

    “那我呢?”賀咪咪已迫不及待聆聽關於她的“福音”。

    “咪咪下個月就要生了,公司體恤女性員工產後需要長期調養,故特准你休假三個月,而且薪水照給。”

    “太棒了!”胖妞不禁快樂的問:“經理,那您什麼時候再找新人進來?”

    如此一來,她不就可以整天蹺著二郎腿了嗎?

    項彬馬上睨了她一眼,“別忘了,你們的快樂可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總裁有附帶說話,如果新人因適應不了而辭職,上述的政令便就此作罷。”

    “嗄?”到手的好處豈能讓它飛掉?她們立即異口同聲地保證,“我們會盡力教新人的。”

    很快地,章浣-的桌上已堆了如小山般高的文件。

    “這些資料麻煩你看一下……”尤佳麗大略介紹自己的工作內容,並歉然道:“不好意思,你剛上班就同時碰上我要調任,以及咪咪將生產的狀況。”

    “沒關系,這只是過渡時期。”章浣-不怕工作量大,只擔心前輩不肯教。“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看不完的資料帶回家研究,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隔天再向你討教。”

    “這樣會不會太累了?章小姐。”尤佳麗客套地說。

    “叫我浣-吧!可惜你就要調走了,否則,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她伸出手微笑道:“我先預祝你鵬程萬裡!”

    這亂迷人一把的笑靨,讓尤佳麗看傻了眼。難怪人家說“回眸一笑百媚生”,尤其那張甜美如天使的臉龐,竟令她冒出罪惡感。

    “小尤,你要跳出火坑了,干嘛還悶悶不樂?”賀咪咪在茶水室見她一副失神的模樣,不免好奇的問。

    尤佳麗瞥了眼仍埋頭於資料堆中的章浣-,皺眉問:“我們一下子給浣-這麼大的壓力,是不是太過分了?”

    “經你一說,我也有點良心不安了。”擠進來喝水的胖妞亦附和道。

    “傻瓜!你們不覺這件事有點蹊蹺?”唯獨賀咪咪不以為然,她分析道:“經理平白無故找了個新人來,接著又調走小尤,到時候胖妞出國、我休產假,整間辦公室不就只剩下一對‘孤男寡女’了?”

    “你是說——”胖妞驟然睜大眼,“經理跟她有……”奸情?

    “我什麼都沒說喔!”賀咪咪立刻表示。通常散播第一手謠言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說過什麼的。“真正的答案……恐怕只有經理肚裡的蛔蟲才曉得了。”

    “你別亂講,人家浣-已經死會了。”尤佳麗馬上反駁。

    “死會也可以活標呀!”賀咪咪戳了一下她的頭,“她長得那麼漂亮,別說男人了,連我都忍不住多瞧幾眼。你沒聽章浣-說她老公身體不好?這情況若太過長久,女人是很難不紅杏出牆的。”

    “咪咪,你最討厭了,老把人性說得丑陋無比。”

    “你又沒結過婚,哪懂得‘欲火難耐’的滋味?”她意有所指地拍拍隆起的肚皮。

    “管她出不出牆,反正我們好生‘照顧’她,絕錯不了。”胖妞趕緊制止兩人的爭執,“畢竟她的出現,已為我們每個人都帶來了好運。”

    ???

    對章浣-而言,接下來的日子只有“暈頭轉向”可言。

    胖妞才剛出國,賀咪咪就突然生了,所有的工作量驟然落在她身上,而為了避免延誤進度,做不完的部分她就帶回家繼續奮斗。兩個星期下來,她的下巴不僅變得更加瘦尖,眼眶也黑了一大圈。

    “既然那麼多事,公司怎麼不多找些人手幫忙?再下去的話,你不累到進醫院才怪!”章浣-天天挑燈夜戰,令呂冠彥心疼不已。

    “這只是過渡時期,你別嚷得那麼大聲嘛!要教爸爸聽見的話,他就更有理由叫我換工作了。”她固執地將他推出房,“去睡吧!我馬上就弄好了。”

    所幸她領悟力強,很快就掌握住狀況,雖然經理會在緊急關頭扮演救火隊,可超量的工作仍讓她經常加班。

    “章小姐,這份資料明天要送件,麻煩你……”

    才剛處理掉手邊的案子,項彬又遞來一份急件。

    “是!我馬上辦。”不管多累,她總是維持一貫的微笑。

    至此,項彬不得不佩服老板的“伯樂之眼”了。

    別看章浣-一副荏弱的模樣,她優異的工作能力,幾乎可“以一當十”。他雖不明白單豫雍何以這般“操”她,但沒有人能長期忍受過度的負荷,特別是回家後還得面對一屋子家務事的職業婦女。

    瞥了一眼案桌前拼勁十足的章浣-,他心軟了。

    “早點下班吧!其實……那份文件遲點交也沒有關系。”

    “謝謝經理!我還應付得來。”章浣-以為他顧慮的是自己夜歸的安全問題,“王先生七點鍾的酒會快開始了,再不出門,您就要遲到了。”

    “那……你自己要當心點。”項彬不忘叮嚀道。

    辦公室又恢復了安靜,只剩鍵盤的聲音,伴隨她度過這疲累的一天。

    “叩!”突然,有個輕微的聲響。

    “經理,是你嗎?”莫非項彬忘了東西而復返?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窒人的沉悶。

    門響可能來自隔壁吧?她想,除了“伊蝶”,這層樓還分租給別的幾家公司,或許是入夜的關系,所以,聽似近在身邊。但章浣-稍稍松懈的神經,卻在不經意瞥在正前方的窗簾時,被那道閃閃的銳芒嚇得再度緊繃。

    好像有人!章浣-勉強壯起膽子,霍然推開門,“是誰?”

    暗黑的空間內,飄著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

    扭亮燈後,偌大的空間雖無可疑之物,但這辦公室的設計極為奇怪,竟有一道直通外面走廊的側門。

    四處聞了聞,她企圖以“異香”擴散的程度,來辨別這究竟是總裁之前留滯於此的余味,或者是歹徒倉皇逃走時不及湮滅的“證氣”?

    “原來是‘它’?”紅檜木桌上的黑色香水瓶,瞬時解除了章浣-的疑慮,因為浮刻於上頭的英文——Simmon。

    進公司的這段期間,她只耳聞“Simmon”的大名,並未看過總裁本人。聽說他的關系企業不少,以致無法分身坐鎮“伊蝶”。

    雖然對香水的研究有限,不過,從那頭盤飛於瓶蓋上搶眼的蒼鷹造型,章浣-即可看出擁有者的個性——驕傲,而且具有征服欲。一如這股獨特氣息,雖不挺濃烈,但沁入鼻端後,再遲鈍的嗅覺,都會成為它放肆的領域……

    “八成是我太累而一時眼花。”她不禁失笑,喃喃自語。

    既然必須刷卡方可進出這棟辦公大樓,宵小應不至於能輕易闖入,何況通往走廊的門依然鎖著。

    盡管只是虛驚一場,卻也浪費她不少時間,看看指針已走到九點,章浣-趕忙重新投入工作。

    不過,人終究不是機器,何況她除了早餐,一整天下來都沒有機會進食,勞累和貧血竟令她眼前為之一黑——

    ???

    “該死!她不會是暈倒了吧?”

    躲於暗處觀察的單豫雍,在經歷一番掙扎後,終於冒著身份提前曝光的風險,跑出來探看情況。不過,那張半趴的臉除了略有菜色,呼吸倒還均順,莫非她真是因為太累了而昏睡過去?

    “鈴……”電話聲突然響起。

    但這份干擾並未撐開章浣-沉重的眼皮。

    “奇怪!這麼晚了,還有誰會打電話來?”單豫雍咕噥著拿起話筒,“喂!‘伊蝶’。”

    “對不起,請問章浣-下班了沒?”來電者是個男的!

    “她正在忙,請問你是誰?”他漠聲問。

    “我是她先生。”唯恐吵醒父親,呂冠彥壓低了聲音說:“因為時間很晚了,我擔心浣-在路上出了事,所以打電話來確認她是不是仍在公司?”

    “很抱歉,為了趕一份文件,所以……”單豫雍代為解釋。

    “那我就放心了。”原來是因公遲歸,他忐忑的心這才放下。

    “要不……等章小姐忙完了,我馬上請她回電。”

    “不用了,否則浣-會以為我在催她。謝謝你了!先生。”於是呂冠彥趕緊掛掉電話。

    “老公盯得這麼緊,難道他也怕你在外頭偷腥?”

    足見愈是漂亮的女人,對婚姻的忠誠度就愈不牢靠。

    單豫雍原不想理會章浣-趴睡在這兒是否會著涼,可當他的手一觸及那頭柔細的發絲,竟忍不住將她橫抱而起——

    這麼輕?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四十公斤?

    “唔……”被抱置於小沙發時,章浣-無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姿勢,還哼出慵懶的聲音,似乎對這角度極為滿意。

    恨了六年的人,突然近在咫尺,單豫雍的內心有如颶風卷起的高浪般澎湃不已,為了工作累得半死,她居然還“甘之如飴”地咬牙苦撐?

    凝視那張嫵媚尤勝於前,卻依然純美的臉龐,他除了不服上天對此惡女的厚愛,更不解為何呂冠彥對她如此“無怨無悔”?

    是因為“愛”嗎?

    這個理由陡然燒痛了單豫雍的自尊。當年,他再怎麼不濟,也比她丈夫現在的落魄強過好幾倍,但為何他的關懷和付出卻只得到被“一腳踢開”的回報?

    “嗯……”困盹的人兒驀然半睜著迷傅奈磽,可把來不及躲避的單豫雍嚇了一跳。不過,章浣-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喃喃地問:“是你嗎?豫雍……”然後又沉沉睡去。

    “連做夢都這麼討厭見到我?”她的反應更加刺激了他。

    這時,章浣-恰好轉頭,碰觸到他冷然的唇,一股電流立刻劃過他的胸口,他沖動地伸出了舌尖,去濕潤她干澀的柔瓣。

    而章浣-也迷迷糊糊地回應,她雖不熱切,但生澀的反應卻更具誘惑力。

    心中縱然存疑,她到底是真睡昏了、還是在假寐,可他已是欲罷不能!由粉唇、頸間,再回溯到鼻尖、額心,她的發香和蘭息,在在令單豫雍著迷。

    若非體內蠢蠢欲動的欲念尚有理智在把關,否則,他真想剝開她的衣物,狠狠蹂躪她一番——沒錯!“強暴”的念頭早在章浣-出現時,即出現在他腦海裡。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待時機成熟,他便要這女人以無比虔誠的姿態,發揮她比妓女更淫蕩的本性來服侍自己,等破壞她的家庭後,他再狠狠踢開這賤人……

    “媽,您放心!我和冠彥會過得很幸福的……”她又夢囈道。

    “幸福?”單豫雍憤然湊近她的耳畔,不屑地低問:“一個體質虛弱的男人,能給你什麼幸福?”

    他霍然抽身,定定地凝望章浣-一眼,然後取下椅背上的薄外套披掛在那副微微蜷縮的身子上。

    單豫雍可不承認他的體貼是出自憐香惜玉之情,而是不希望這只尚未滿足他逗弄樂趣的小鳥,被任何的變數給嚇得飛出他精心設計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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