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說我今年的生日是週末,會有一個比較圓的月亮因為那天是農曆十四,我才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阿蘭問我生日怎樣過時,我說就這樣平平常常的挺好啊。他咕著說那太不好玩了吧,我說沒關係沒關係的你在南海酒店幫我包一個大廳開生日PARTY吧,阿蘭說南海酒店在蛇口好遠的喲為什麼偏要去那裡。我說那裡環境又好旁邊才是真正的大海不像深圳有的酒店雖然靠海卻像是在爛泥塘邊一樣。阿蘭壞壞的笑著說小麥哥對不起呀包一個廳一晚上我沒錢哦我們在哪個酒店開一套房行不行,我說哪會真讓你去包廳開PARTY啊那樣太奢侈了不過你這人心裡想的儘是壞壞的沒法子啊誰叫我上了賊船呢……爭論了許久,我還是說服了阿蘭生日只和他一起過,不需要太多人打擾的……
十點鐘時姚秘書的電話進來:「阿麥呀有位靚女你呀,正信評估公司的范思宏范小姐。」
「請她到2號會客室,我馬上到。」掛掉電話我就出了辦公室,心中想著電話和正信公司聯絡這麼久了,今天一定得把委託正信對百銘進行資產和信譽評估的事搞掂。
范思宏長得不是很高,可能不到一百七十厘米,穿著很合身的淺綠水紋套裝,這種質地和顏色的衣服如果是那種大大咧咧的女孩穿會顯得做作而呆氣,而過於嬌小的女孩穿在身上一定顯得稚嫩幼弱。范思宏顯然不是這兩種類型的,她的眉和大多數女孩一樣紋得淺淺的,鼻子雖然很小但很直,唇緊閉著嘴角向上輕揚,皮膚是淮揚女孩的那種白白的,看起來乾淨雅潔,顯然是沒有經過十分的化妝的。我看著就覺得呆了,覺得她媚子下有一汪水正誘著使我的眼睛欲罷卻無法離棄。而隨即范思宏露出的女人味十足的笑容讓我心裡猛的了一下,我心裡問著自己怎麼了……
突然敲開玻璃門進來的姚秘書嚇了我一跳,讓我猛回過神來:「對不起,二位打擾了。不巧得很,薛先生你的加拿大長途正等著……」
我忙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呀范小姐請您稍等,就讓姚秘書招呼著范思宏。
是夕夕打來的電話,他說今天是我生日因為功課忙沒給我準備禮物。我笑著說別介意你記著就行我感動著呢……和他閒扯了幾句就急著掛掉電話了。掛掉電話我沒忙著去會客室,靜靜的坐著想著今天怎麼了,竟然在意起女孩子來,我心裡忐忑不安的衝撞著,心裡叫喚著阿蘭啊我怎麼回事了……
到會客室時姚秘書正和范思宏聊著,我掩飾著心裡的不安,讓姚秘書去先處理一下評估合約和委託書以及百銘公司的認可函後我和范思宏聊起來……
范思宏挺能談,她的話總是很有分寸,有時似乎不經意點到的一些環節讓我不得不佩服她。言辭中的幽默透出淡雅的犀利。雖然我沒有性別歧視,但我心裡還是暗暗佩服這女孩真的可以不讓鬚眉了老練得厲害。更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我竟然很在意起她來……
我終於決定選擇正信公司來合作了,告訴范思宏我的決定後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說著謝謝謝謝時也露出笑容來,我看到她的牙齒白白的很漂亮。「嗯最後有個小問題——與我們今天的主題無關的,你會介意嗎?」
「如果可以為你解答的話,我很樂意。」范思宏正說著時姚秘書敲敲門就進來了。
「十分對不起,又得打擾一下,薛先生外面有一份禮單要你親自簽收的。」
「哦什麼禮單?」我回過頭來,「對不起范小姐。」
「好像是一份生日禮物。」姚秘書笑嘻嘻的說。
「嗯好的,我就來。」我應著,向范思宏說了聲抱歉後就到了前台大廳。前台小姐笑著說薛生今天生日啊有人給你送花了,我準備回話時沙發上坐著的大男孩起身抱著大大的一束映著玫瑰的劍蘭走過來,他笑著說請問您就是薛麥雨先生嗎祝你生日快樂啊我是風信子禮儀公司的受你朋友的委託祝您生日快樂煩你簽收一下禮單。我仔細看了一下禮單原來是阿蘭送的,我心裡想著這傢伙想玩什麼啊不是說好今天我和他一起過生日即使有禮物也在晚上送的嗎。簽好禮單準備往裡走時大男孩忙說薛先生請稍等還有一份禮品,說完就從隨身的包中取出一個大盒子,用淡藍的彩紙包著,看不出是什麼。
我想著呆會靜靜的再看阿蘭送的禮物吧,再說現在還沒下班也不好意思佔用正常時間太多,於是我將花和禮盒放到辦公室後就急急的到了會議室。范思宏正在喝茶,我忙說「對不起,一些事耽誤了范小姐的時間,請您別介意。」
「沒關係的。嗯薛先生之前你沒講完的話題。如果可以為你解答的話,我很樂意。」范思宏還是那樣淺淺的笑。
「哦你還想著嗎?我想問的是,范思哲不會是你什麼人吧?」說完我就笑起來看著她的反應。
她顯然吃了一驚,卻很自然的露出一個更愜意的笑容,「薛先生這個問題可難著我了,第一次有人這樣問的。」范思宏接著說:「薛先生似乎很喜歡范思哲的時裝設計,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你可以把我當成范思哲的妹妹吧一一講笑佐,你直接叫我范思宏好了。」
送走范思宏我怔怔的坐在會客室裡發了一回呆,想著今天自己的表現和感覺是怎麼了,竟然很在乎這個叫范思宏的女孩來、還和她交換了私人電話、還讓她直呼我為小麥……
返回辦公室時已經是中午12點,姚秘書招呼我吃工作餐,我說我呆會再吃。百銘資產和信譽評估的事我得和謝總說說,姚秘書說他正吃工作餐呢要不你呆會下午再和他說吧,姚秘書補充著你自己先看看自己的生日禮物去哦別感動得哭。我笑笑想著那感情好現在我看看阿蘭送的花兒和禮品去。
花束裡夾著的賀卡上寫著「祝小麥生日快樂」幾個字,盒子裡裝的竟然是一支蘇格蘭風笛,我一下感動起來,想著上次去東門和羅湖商業城一些地方找了好久沒找到還是阿蘭幫我買到了……正想著時姚秘書、張經理和謝曉瑤、小麗幾個人都湧了進來,說著呵呵今天是麥哥兒的生日呢別盡看妹妹送的花了呵呵我們得一起歡慶一下的想怎樣瘋狂啊剛好週末呢,我說謝謝你們啊司惜今晚不行啊今晚我有預約哦改天我請大家喝茶好不好,小麗說這主意雖然不大好但考慮到二人世界的重要性還是予以理解吧但改天喫茶時得讓我們見識見識是哪位佳人……
下午下班時阿蘭已在在樓下等著我,他衝我笑著。我說完「阿蘭謝謝你」竟然臉紅了,他嘻笑的鬧著說呵呵小麥哥臉紅了害臊呢要不要我幫你遮遮啊……
當阿蘭點燃蠟燭時我看到插在蛋糕上的卡片映出我和阿蘭的合照來,然後出現亮瑩瑩的字:蛋糕上插滿歲月/這是個古老的習慣/請求你別都吹滅/別都吹滅/留下傻傻的童年……
這是羅寧的詩啊,看著看著我就覺得眼圈熱熱的淚就流了下來。
「小麥你怎麼哭了,不是說好以後我們都不許流淚的嗎?」阿蘭慌起來。我忙應著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心裡特別的舒服所以眼淚就禁不住了……
1998年裡我的生日在我和阿蘭平淡的歡欣中過著。沖完涼後阿蘭神秘兮兮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用紙包裹著的小盒子來:「我送你的生日禮物,說好今天晚上送給你的。」
「這又是什麼?」我問,「今天白天送的風笛不是嗎?」
「風笛是滿足你心願的,上次我們看《泰坦尼克號》時你不是說過很喜歡那種蘇格蘭風笛的聲音嗎所以我托朋友在香港找到了。」阿蘭關上燈重新燃起蠟燭造出一種怪兮兮的氣氛,「你怎麼也猜不到這是什麼的呵呵,今天你一定要用它!我們小麥哥又大一歲了哦,用這種東西即使沒經驗也更有能力了呵呵。」
我拿過這輕飄飄的小包瞪著阿蘭想著這傢伙搞什麼鬼,隨即醒悟過來,「你這傢伙好變態啊一定要我弄你是不是還買來保險套呵呵……」
「……」阿蘭直笑著,「呵呵今晚你想怎樣就怎樣,誰叫是小麥的生日呢。」
「呵呵盛情難拒啊。法國作家Genet有本書叫《我們的花兒夫人》,裡面有句話說:一個操男人的男人是雙倍的男人。」我摟著阿蘭的頭低聲說,「那好吧,現在我只想證證實自己是雙倍的男人。」
「那你來吧。」阿蘭以一副大義秉然的姿態說著。待他說完我搜尋著他的唇扯著他的短褲和他瘋狂起來……
過完生日的第二天我和阿蘭很遲才起床,下了一場雨後天還是悶,四處都濕漉漉的。身上粘粘的不舒服。沖完涼後阿蘭將冷氣開得更大了,感覺開始涼爽起來。
昨晚玩得很瘋,阿蘭笑我是嘗到從後面用安全套的樂趣了所以一發不可收拾的。我故意嗲著說細佬仔莫講笑佐我知你好痛苦的以後我都唔要佐,阿蘭說不行啊不行啊還有這些個套子豈不是浪費了。我說那留著給你當氣球吹著玩兒吧……
週一上班後才看到還有一些遲到的生日禮品,是幾個同學以及爸媽和鷺鷺表妹寄來的。鷺鷺的是一個刻著蓮花生佛的水晶球,那佛像的笑容怪怪的,賀卡上寫著「賣魚哥哥,今年你二十出頭呢,我特意到雍和宮買來了這尊水晶佛像,書上說你今年會有不好的災劫哦,例如桃花劫。聽我的藏族同學說密宗的蓮花生佛可以化解這些,所以這個水晶球你一定要好好的擺在你的辦公桌上(開過光的呢)。祝你逢凶化吉,平平安安,愛如潮水……」我笑起來,驀的想起有幾年沒看到鷺鷺表妹了,去年她上北師大也沒抽時間去送送或是看看她,春節我又沒回去,不知這小丫頭現在怎樣了……
重新看過自己本周的工作計劃後我開始忙起來,叮囑過姚秘書盡快修正好與正信的合約以及張經理他們去上海的日程安排後,就和資訊部討論著公司網站建設的事。十點鐘時港港謝的電話過來:「麥生,正洋公司的NIKKO在會客室等著,東仔正和他談。可能他們想變動售貨週期和單價,你去處理一下……」我煩起來,不知這NIKKO會玩什麼花樣,年前年後一直電話不停的纏著,而在這件事上我和阿蘭一直都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這樣耗著似乎也不是辦法。
硬著頭皮到會客室時NIIKO正在那裡飲茶,東東正和他閒扯著。我說NIKKO你好啊點今天得閒來這裡關照的,NIKKO說豈敢豈敢麥少莫講笑佐。坐下來後NIKKO一直不談業務問題卻找著話題扯著,我煩得很就直接說了港港謝關注的問題,NIKKO很快的回答完我的問題後就笑著說如果不是關心這些今天你就沒時間陪我是嗎,我說哪裡哪裡謝先生剛好有些事要親自處理特意叮囑我要好好和NIKKO您聊的怎會沒時間呢。
NIKKO正笑時姚秘書敲門進來了,「麥生,你的手機響了好久,好像是范思宏小姐電話,比較急。」我正愁找不到脫身的辦法,剛想著說抱歉離開一下時一個更好的主意猛的在腦海中形成。「好的,我馬上去接聽,請她稍等兩分鐘——另外呆會給NIKKO準備一份午餐。」說完我示意姚秘書離開後就轉向NIKKO,「對不起我稍離開一下,女朋友電話。」我再告訴NIKKO今天下班女朋友約我去她家時NIKKO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想說什麼去終於沒說出口。送他下電梯時NIKKO說:「麥生我想我們是缺少交流和溝通,可能過去一些事情的表述和處理方式上我用得不當,也許嚇著你了讓你排斥,如果有所不妥而得罪你的地方請原諒。本來是想今晚請你食飯或夜茶的看來你是不肯賞臉了。」他這樣說時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覺得似乎欠了他什麼,「對不起呀NIKKO,我想公司相互間來往和交流的機會都好多的,改天有機會一定請謝先生和您好好聊。」「不用謝總了,改天我請你食飯你唔好推辭的。」……
中午。
我向港港謝反饋這件事的處理結果,「NIKKO有些言辭閃爍的,提到了因為目前生產能力不足和市場缺口較大的事,有可能會DE—LAY我們的採購週期和提高單價,但至少在年底前我們已有的訂購計劃不會受到影響……情況好像沒那麼嚴重。」港港謝說那他理由特意來這裡一趟啦,唔通有乜其它目的呢。我說我看不出有乜其它目的,應該不會太大問題,何況我們已經開始尋找新的貨源了。
從港港謝辦公室出來我覺得一身輕鬆。
我與范思宏私底下的電話也越來越多了,交往逾加頻繁,兩人包括工作之外生活中的種種都會一起聊著。我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吸引著我,她的細心和關懷讓我感到溫暖和不自覺的依戀,而那天偶然的想起利用她作為我女朋友的方式來隔離NIKKO對我的騷擾似乎只是其中一個很微不足道的原因。我相信即使沒有NIKKO的影響,我也會和她交往得很好很自然。這些讓我不得不重新檢討自己的性傾向起來,是我有問題嗎?還是其它什麼原因?或者是我和阿蘭一開始都是錯的?但自己檢討來檢討去甚至比較起來總覺得與阿蘭一起更快樂更自由,而這已經足夠了。
阿蘭卻逾來逾對我經常提起甚至可以從我接聽的電話中聽到她聲音的范思宏感到憎恨,任我如何的解釋他都覺得似乎是不可理解的。與范思宏的交往終於發展到我可以很親熱的叫她姐姐、甚至晚上可以一起吃宵夜或是唱卡拉OK到十幾點時,阿蘭極度的不高興終於爆發出來,每次爭吵後我都靜靜的向他解釋著,但我自己也覺得這種解釋好無力,似乎說明不了什麼。
這種爭執每次都以我的妥協我的順從而告終,每每看到我眼圈紅紅時阿蘭也似乎勝利者般的興奮著擺出寬宏大量的姿態逗著我讓我破泣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