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樓再次皺著眉頭看著凌翠手中那碗顏色好像墨汁,而且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的液體,用嘶啞的聲音問道:“我剛剛才喝過藥,這又是什麼?”
凌翠眨眨眼,“補藥!你失血過多,身子太虛弱了,得好好補補才行。”
段雨樓厭惡地扭過頭,“我不喝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
凌翠心知肚明地笑了一下,“來歷不明的東西?我看你是怕苦吧。”
一句話說得段雨樓一陣臉紅。沒錯,他就是怕苦,可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也不能在女孩子面前承認,尤其是一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女孩子,於是他嘴硬地說:“誰怕苦來著,喝就喝。”然後一把端過藥碗,屏住呼吸把藥灌進肚中。藥真的很苦,他皺著眉強忍著沒有把藥嘔出來,突然嘴裡一甜,因為被塞入一塊冰糖。
“好了,吃完藥甜甜嘴,我知道你不喜歡喝藥,也沒有人喜歡喝藥的,可是你受了傷,只有乖乖喝藥才能好得快一點兒。”凌翠說完拿起藥碗起身向廚房走去。
凌翠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來哄一事讓他很沒有面子,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生,不,這個大女生很細心,很會照顧人,比把他帶大的奶媽還會照顧人,而他竟然很享受她的照顧。
“我想去廁所。”段雨樓臉色蒼白地道。
凌翠“哦”了一聲,問道:“大的小的?”
段雨樓頓了一下才不情願地道:“小的。”
凌翠道:“你等一下。”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手裡拿著個夜壺回來,“你的腿傷還不能動,用這個解決吧。”
段雨樓面紅耳赤地說:“我才不用這個東西。”
凌翠笑著道:“你現在受了傷,只能將就著用這個,這可是我特地要凝凝跑去給你買的呢。你是病人,大可不必顧慮那些無聊的面子問題,我不會笑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你自己解決。”然後把夜壺塞到他手中,轉身走出去,留下段雨樓尷尬地看著手中的夜壺。
趁著換藥的時候,段雨樓問道:“我的衣服呢?”
凌翠一邊給他拆腿上的繃帶一邊道:“那堆又是血又是泥的破布被我扔了。”
“我的錢包呢?你不會一塊扔了吧?”
凌翠用那種“你拿我當白癡啊”的眼神看著他,“我的IQ雖然不高,但是還沒有低到會把你的錢包扔了的地步。”她隨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道:“這不是嗎?”
“還在就好。不過,你為什麼救我?如果我是壞人的話,你不知道你的處境會很危險嗎?”這話帶點兒教訓的味道。
凌翠拿起藥瓶往他的傷口上灑著藥粉,“我想沒有哪個壞人會提醒他想害的人注意的,所以,我認為你不是壞人。而且,我救你的那天倒霉事不斷,先是半夜上廁所的時候……”
聽完凌翠那天的倒霉事,段雨樓目瞪口呆,他還真沒有見過哪個人有她那麼倒霉的。他忍著狂笑的欲望道:“你當時都那麼倒霉了,也可以選擇不管我的。”
“我也想呀。”凌翠拿過新的繃帶給他纏上,“可是一來我的良心不許我這麼做;二來,好像有個聲音告訴我,如果我救了你,我以後就不會再遇到倒霉事了,所以我就心一橫,把你撿回來了。”至於葉夫人的話她瞞下了,沒有告訴他。
“你當時不知道我受傷了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沒有救活我反而讓我死在你這裡怎麼辦?你會吃上人命官司的。”
什麼嘛,救了他還一直找茬兒。歎了口氣,凌翠解開他肩上的繃帶,“我是醫生,病人有沒有救我還清楚。”
段雨樓挑了挑眉,道:“你是中醫,所以整天弄那些奇奇怪怪的好像毒藥的東西給我喝?對了,我記得你好像給我吃過兩顆藥丸,你當時說‘能不能活命全靠它們了’,那是什麼藥?”
凌翠點了點頭,道:“那是我天下無雙的獨門秘方,萬金難買的呢。你笑什麼?不信呀?”她瞪了一眼咧著嘴角的段雨樓,繼續道:“當時你的傷太嚴重了,我這裡第一是小診所,第二又是中醫診所,沒有輸血的設備,可是我必須護住你的元氣才能救你,所以給你吃了那兩顆藥……咦?你這個人好無聊耶,我救了你,你不但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碌っ矢霾煌#好煩呀!”她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段雨樓悶哼一聲:“你想殺人滅口呀。”
凌翠一笑,道:“是呀!若不是我覺得人世間太美好,不願意給你償命,我是很想。”
段雨樓苦笑道:“你這個小丫頭真是心狠手辣。”
“做醫生的第一守則,就是要心狠手辣,否則的話,怎麼給病人治病?”
“哦?怎麼說?”段雨樓不解。
“就拿我來說吧,我是中醫,總會給病人針灸、接骨什麼的,若是不心狠手辣,我一拿起針手就哆嗦,怎麼給病人下針?看到病人因為骨折正痛苦得要死,我若是不忍心讓他們暫時承受一下更大的痛苦,又怎麼能幫他們把骨頭接好?”
“你總是有道理。”他悻悻然地道。
“因為道理站在我這邊呀。”拍拍手,凌翠直起身,“好啦!段小弟弟,你可以休息了。”
段雨樓的臉色一變,道:“你叫我什麼?”
凌翠笑瞇瞇地道:“段小弟弟呀。”
段雨樓嗤笑,“你才多大,竟然叫我小弟弟?”
凌翠笑不可抑地道:“不大不大,我只不過剛剛比‘大叔’您大上小小的十六個月而已,真的不是很大,二十六歲的段小弟弟。”
段雨樓張大了嘴瞪大了眼,呆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晌,爆出一聲大吼:“你回來!我不信!”
去,誰理你?
晚上,凌翠和段雨樓坐在一起看電視,突然,凌翠指著電視上出現的那個人,聲音顫抖地道:“不……不會吧?”
段雨樓面無表情地道:“什麼不會吧?”
凌翠有些手足無措,“那個……他,那個你,就是……電視上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
段雨樓點了點頭。
“天呀!你,真的是那個段氏企業的總裁?”
段雨樓糾正道:“是執行總裁。”
“哎呀,不管啦,什麼總裁都好,你是個總裁?”
段雨樓自我諷刺地說:“好像是這樣的。”
凌翠不信地道:“不會吧,你堂堂一個總裁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
“總裁也是人,當然也會受傷。”
“不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對你不利呀?”
“多得是想對我不利的人。”
“你……算了,我不說了,去睡覺。”說完凌翠站了起來走下樓,來到診療室鋪好床,躺到上面,想著段雨樓的身份。
段氏企業的總裁,沒想到只有二十六的他竟然會是一家跨國企業的總裁,葉夫人的話真的靈嗎?自己和這樣的一個男人會有結果嗎?而且,自己還比他大十六個月,男人很難接受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吧。同樣,女人也不太喜歡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如果他的身份普通,自己或許還可以不去計較地去爭取一下,可現在,讓自己如何不去計較呢?
“她呢?”看著眼前身著護士服、端著餐盤的漂亮女護士,他的語氣異常不好地問道:“為什麼她不來給我送飯?”姚夜凝道:“凌醫生有病人,所以沒有時間來給你送飯。”多迷人的男人,就是受傷臥病在床也那麼瀟灑。
“去叫她!”他不容置疑地下著命令。
姚夜凝臉色一變,隨即又變了回來,道:“凌姐說等她看完診再來看你,她怕你餓著,才讓我來給你送飯的。”算了,這種不懂禮貌又強勢得令人厭惡的男人不適合自己,還是讓凌姐自己去傷腦筋吧。
“去叫她來,否則不吃!”段雨樓依舊執意要凌翠出現在他的面前,沒辦法,最近被那個女人喂飯喂得有些習慣了,不看著她就有些吃不下去。
姚夜凝輕歎了一口氣,把手上的托盤放到床頭的茶幾上,轉身走了出去,心中則替他擔心,畢竟,惹火了凌翠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慘!
十分鍾後,身穿白大褂、戴著一副細金絲邊眼睛的凌翠氣沖沖地闖了進來,一進門就辟裡啪啦地罵道:“段大少爺,段總裁,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含著金湯勺出世,不需要賺錢來養活自己嗎?你這個自以為是又幼稚的家伙,吃個飯而已,有必要讓全世界的人來陪你嗎?你有病呀?我好心要護士端飯來給你吃,你竟然有膽給我說你不吃了?好!你不吃是嗎?那就不要吃了,我把飯端走!”說罷,她上前作勢要端走托盤,卻被段雨樓按住雙手。她怒目瞪著他,依舊凶巴巴地道:“干什麼?放手啦!你不是不吃嗎?”
段雨樓道:“我又沒有說不吃。”
“你說了!”
“我是說如果你不上來的話我就不吃!”
“狡辯!我下面忙得要死,現在還有五個病人在等著我呢,你要麼乖乖地讓我的護士喂你,要麼讓我把飯端走餓死你拉倒!你這種大爺我伺候不起!”凌翠顯然氣得不輕。
段雨樓忙賠著笑道:“別這麼凶嘛!”
“凶?你還有膽嫌我凶?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有類似的舉動,我就把你轟出去讓你自生自滅。現在可是有好幾撥人馬都在找你,你給我放聰明點兒,想躲在姑奶奶這裡就守我的規矩,若把我惹火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翻臉無情!”說罷她像一陣風似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段雨樓歎了一口氣。天呀,自己當初是怎麼搞的,竟然會惹上一只小母老虎,難道自己識人的眼光變差了?不會呀!可是,那為什麼一碰上這個小女生,呃……不是小女生,是二十八歲的大女人就會吃癟?嗚……可惡,為什麼?為什麼她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而實際年齡足足有二十八歲?(這個消息是自己從護士的嘴裡挖出來的)太可惡了,她為什麼要比自己足足大上十六個月?為什麼自己會愛上一個比自己大的女人?咦?等等!愛上?自己真的愛上她了嗎?也許吧,畢竟,連死都不怕的自己竟然會怕她發火,恐怕,只有對著自己愛上的女人才會如此吧。
唉!沒辦法。段雨樓只好無奈地看著剛才的護士看不出表情的面孔湊近自己,慢著,他明明白白地看見了她眼裡的笑意,接著,一大勺飯菜被塞進嘴裡。咦?怎麼?氣死人了!人不對,連飯菜的味道也不對了。
牆上的掛鍾指向晚上八點半,脫下白大褂的凌翠一臉不爽地窩坐在牆邊的小沙發中,瞪著罪魁禍首段雨樓,一語不發。
倚在床邊的段雨樓抬頭看了看她,囁嚅著開口道:“你……你怎麼……不說話呀?”
凌翠冰冷的聲音傳來:“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是段家的大少爺,段氏集團的總裁,發號施令慣了,我們平民百姓當然只有聽的份,您要我們往東我們不敢往西,您要我們宰豬我們不敢殺雞,您說是不是,段大少爺?”
段雨樓賠笑道:“你……你別這樣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搞什麼鬼?自己堂堂段氏集團的總裁會怕一個小丫頭,不,是大丫頭?可是,既然不怕,為什麼身子一陣一陣發冷?
“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
“我……我什麼意思都沒有。”
“沒有?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一點兒,這裡是我的地盤,不是你段大少的辦公室,我更不是你手底下那些對你言聽計從的屬下,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麼大少爺的威風,否則的話,你該知道我的手段!”
段雨樓咽了口口水,忙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不想再拉肚子了。”
冷笑一聲,凌翠道:“拉肚子只是我的手段中最小兒科的,我想你應該沒有興趣見識我其他的手段,對嗎?”
“對對對!”段雨樓的頭點得都快斷了。
“那就好!乖乖地睡一覺,明天好好聽話,不要再給我找什麼麻煩!”說罷凌翠站起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段雨樓非常聽話地躲在凌翠的房間裡養傷,沒敢再找什麼麻煩,凌翠對他的表現顯然很滿意。
七天了,段雨樓納悶地看著動作利落地給他換藥的凌翠,問:“怎麼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誰說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凌翠手腳麻利地給他裹著紗布,道:“樓下現在還有兩名護士。”
“我是說你的其他家人呢?”
凌翠抿嘴一笑,“沒啦!”
段雨樓不解地問道:“沒啦?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沒有家人,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明白沒?”
“你是……孤兒?”莫名地,他的心中泛起一絲心疼。
凌翠斜眼看著他,道:“別說得好像我有多可憐似的,我覺得自己過得很好,雖然曾經吃過一些小小的苦頭,但是至少現在我好得不得了,也許有很多有父母的人都不如我呢!”
段雨樓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道:“你說得很對,的確,有很多有父母的人都不如你,而且,還是大大地不如你,他們不如你活得自由、活得快樂!”
“不說我了,說說你,你的爸爸媽媽都是什麼樣子的人?報紙上雖然經常刊登你們這些人的花邊新聞,不過本姑娘對那些一向不感興趣,畢竟那都是些經過加工的東西,真實性有待查證。”
“我的爸爸媽媽?”段雨樓沉默了。
“是呀!難道你也沒有爸爸媽媽嗎?不是吧,雖然我很少看新聞,也很少看報紙,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段氏企業中好像還沒有早逝的人呀。”
苦笑了一下,段雨樓道:“有,我當然也有爸爸媽媽,每個人都有不是嗎?可是,我和他們的關系很奇怪。”
“奇怪?為什麼?”
“我的爸爸媽媽對我來說就好像陌生人一樣,我的爸爸從來不會像別人的爸爸一樣和兒子聊天,小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帶我出去玩過,他甚至不喜歡看到我。而我的媽媽,她很美麗,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好像仙女一樣,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對我笑過。每一次當我看到她笑吟吟地和弟妹們說話的時候我就好嫉妒他們,我不懂,同樣都是她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待遇?甚至於,我經常可以在她的眼中看到恨。”他的話語有些哀傷。
“怎麼會有這樣的爸爸媽媽?”凌翠替他感到難過,天生的母性被激發,也顧不得和他生氣了,問道:“那你家中還有什麼其他人嗎?”
“有呀!我家裡人可多了,除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我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有叔叔、堂弟和一堆一表三千裡的親戚。”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和她說說從來沒有告訴別人的話,莫名的信任就這樣產生。
“你家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家族呀!”
“是呀!所以整天都要和他們勾心斗角。”
凌翠疑惑地道:“勾心斗角?為什麼?你們不是一家人嗎?”
“當然是爭奪家產了,段氏企業的財力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頭暈目眩。”段雨樓嘴角一撇,不屑地道,“每個人都想不勞而獲,所以我就成了他們的提款機,高興了,他們會沖我笑笑,不高興了就在背後給我下刀子。讓我困惑的是他們雖然對我不滿,但是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到底是誰要三番兩次地欲置我於死地呢?”
凌翠突然間覺得他雖然看上去意氣風發,其實卻是個非常可憐的男人,於是安慰道:“不是有很多私家偵探的嗎?難道你沒有雇幾個來查查看誰對你的威脅最大?”
段雨樓道:“你真是天真,那些人查查外遇之類的案子還差不多,這種案子找他們只能白浪費時間。”
“那你要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輩子這樣呀,沒事就被人追殺的滋味很好玩嗎?有問題不尋求解決之道,你還怎麼領導一個大企業?”凌翠關心地道。
“謝謝你的關心,我心裡有數,的確,事情也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想到當初救他的情形,凌翠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讓我送你去醫院,還不讓我報警?”
段雨樓神情嚴肅地道:“我不相信他們,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小心點兒不行。”
“你就那麼相信我不會拿你去換錢?”
“你不會!”段雨樓非常肯定地道。
“咱們才認識了七天,你就這麼有信心?”
“對!”
“通常你們這些有錢人不是都喜歡請幾個保鏢嗎?難道你身邊沒有?”
“原本有,可是有一次我的保鏢被人買通殺我,誰知他沒有得手,反而被我制住,於是他自殺了,他臨死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小心你身邊的人。’後來我就沒有再請保鏢了。”
好一會兒,凌翠才道:“其實,你只是不想揭開謎底,對嗎?”
“你說什麼?”段雨樓愕然,她不知道凌翠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呀!其實你大可以查清並除去那些對你不利的人,省得自己每天都處在危險之中,可是,你並沒有那麼做,因為,既然有人提醒你小心你身邊的人,就代表下手的人很有可能是你的親人。而在你的心裡,不管這件事是誰做的,他們既然都是你的親人,那麼你就不願意痛下殺手。所以,你寧願自己承受別人加諸在你身上的所有痛苦,也不願意輕易地把謎底揭開。”
段雨樓愣愣地看著她,他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但她的話卻讓他感動不已。知己難求呀!他的眼睛一亮,露出一絲精光,決定了,就是她了,就算她大自己十六個月又怎麼樣?錯過了她,自己可會後悔終生的。
“可是,你想過沒有?”凌翠看著他胸口上露出來的傷疤,道,“他們一直這樣害你其實是你自己的錯。”
段雨樓莫名其妙地道:“我的錯?我從十五歲進公司到現在十一年了,每天累得像一條狗,我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供那些不知感恩的米蟲揮霍。”
“對呀!這就是你的錯,都是你把他們寵成這樣的。那些人頭腦簡單,以為一個大集團很好管理,才會想要取得控制權。我相信憑你的能力另外開創一片天空應該不難,干嗎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他們喜歡就讓他們拿去,當他們覺得辛苦或者快要把企業玩垮的時候就會改變他們的想法。他們其實就像長不大的孩子一樣,你不讓他們吃點兒虧受點兒罪他們永遠都不會長大。或者他們之中有真正有能力的,他們不服的只是你繼承人的身份,那樣的話,你把肩頭的重擔分給他們一點兒,你不也就輕松了一些不是嗎?”
段雨樓睜大了雙眼看著她,漆黑的雙瞳閃著亮光,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這個看起來還像一個小孩子的小女子嘴裡說出來的,更不敢相信她竟然看清了自己內心的矛盾。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說得有道理,也許我真的該換一種生活了,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累。”
“你是誰?”一個年輕男子雙手環抱著肩膀,面色不善地問著倚在床上看書的段雨樓。
段雨樓抬頭看向他,同樣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誰你管不著,不過你是誰我就有權利管了!”
“你有什麼權利?”
“這裡的主人是我的姐姐,你說我有沒有權利?”
“飯熟了,可以吃了!咦?郇昴?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凌翠從廚房走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大男孩,忙問道。
郇昴走近她攬住她的肩膀,問道:“翠姐,他是誰?”
凌翠尷尬地一笑,“一個病人。”
郇昴道:“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是你的房間。”
凌翠臉紅了一下,道:“他情況特殊嘛,借他住一下啦。”
郇昴又問道:“他的身份你知道嗎?就這樣讓一個病人住進來,他要是壞人怎麼辦?”
凌翠搖頭道:“他不是壞人,我知道他的身份。哎呀!你怎麼跟拷問一樣?這件事和你無關啦。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跑來了?自從你被人收養後就很少看到你了。”
段雨樓瞪著那只摟著凌翠肩膀的手,突然間覺得它很礙眼,有一股想要把它切掉的沖動,這個念頭嚇了他一跳。
郇昴點頭道:“我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會幫你。”
郇昴看了段雨樓一眼,道:“我們到外面去說。”
凌翠沖段雨樓笑了笑,道:“你等一下,我先和郇昴出去說幾句話。”
在樓下的診所中坐定,郇昴道:“翠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郇昴,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只要我做得到,我絕對不會拒絕你的要求的。”
郇昴點了點頭,道:“我養父母的女兒生了很重的病,不,不能說是生病,翠姐,我問你,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蠱嗎?”
凌翠不明白地問道:“鼓?什麼鼓?樂隊裡的那種鼓嗎?”
郇昴搖頭道:“不,不是那種敲,而是像電視劇裡演的那種,古時候苗人給別人下的那種蠱毒。”
凌翠想了想,正色地問道:“你是說,你養父母的女兒中了蠱毒?”
郇昴點頭道:“是的!翠姐,你對蠱毒有沒有研究?”
凌翠搖搖頭道:“我倒是聽說過現在還有人使用巫術來害人,至於蠱毒,我還真的沒有聽說過。”
郇昴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現在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願意去嘗試。翠姐,想辦法幫幫我,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救她的方法,不要拒絕我好嗎?做弟弟的求你!”
凌翠有些了然地問道:“這個女孩子對你很重要?”
郇昴的表情有些赧顏,也有些苦澀,他點了點頭,道:“這些年來,是她給了我一個家。”
凌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我沒有把握,畢竟,這不是我精通的,可是為了你,我願意盡力!”
郇昴驚喜地看著她,“真的?翠姐,你真的願意幫忙?”
凌翠故意歎了口氣,“我有什麼辦法?我的弟弟都開口求我了,我能拒絕嗎?不過,如果我救不了她,你不能怨我。”
郇昴興奮地跳起來摟住她,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了一口,“太好了,翠姐,只要你肯幫忙,她就還有希望。”
這一切被隨後跟下來的段雨樓看在眼中,他語氣緊繃地道:“你敢再碰她一下,我發誓會要你後悔一輩子!”
兩個人愕然地看著他,凌翠站起來,皺眉不高興地道:“我和我弟弟在談事情,你下來做什麼?你的腿上有傷,要是傷口裂開怎麼辦?”
“別管那該死的傷!你不是孤兒嗎?怎麼會有弟弟?”段雨樓費力地向她走近。
“我是孤兒沒錯,可孤兒院裡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段雨樓走到她跟前,大手撫上她的臉,擦拭著剛剛被郇昴親過的地方,怒道:“你讓他親你?”
凌翠推開他的手,沒好氣地道:“他親我關你什麼事?”
郇昴也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這位先生,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段雨樓沒有理他,徑自看著凌翠,凌厲的目光讓原本理直氣壯的人竟然有些心虛。他陰沉著道:“你說不關我的事?”
凌翠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郇昴站到兩個人中間,無畏地看著段雨樓,“你不要威脅我翠姐,更不許你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你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憑什麼要這麼質問她?”
段雨樓的目光越過郇昴,射向被他護在身後的凌翠,看到她沒有表情的面孔,心中一緊,冷冷地問道:“我們真的什麼關系都沒有嗎?”然後步履蹣跚地轉身上樓。
凌翠的目光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郇昴看著凌翠有些失神的面孔,歎了一口氣,“翠姐,他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翠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有機會我再告訴你。現在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帶你養父母的女兒過來後我們再詳談。”
郇昴點點頭,“如果他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我不會放過他的。”
凌翠微微一笑,“他不會欺負我的,我不欺負他就不錯了,快回去吧。”
郇昴沖她笑了笑,“那明天見!”
凌翠將飯菜擺上桌,站到坐在床沿生著悶氣的段雨樓面前,輕聲道:“吃飯吧!”
段雨樓冷哼一聲,往床上一躺,道:“我和你什麼關系也沒有,你管我吃不吃飯,餓死我算了!”
凌翠歎了一口氣,把問題丟回給他,“那你說我們是什麼關系?”
段雨樓被問住了,他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翻身坐起,怔怔地看著凌翠蹲在他面前,苦笑著對他道:“是呀,這個問題連你都回答不出來,對嗎?我不過是救了你,讓你在我這裡暫時養傷罷了,我們還能有什麼關系?你是段氏企業的總裁,我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我們能是什麼關系?生這種莫名其妙的氣不值得,別發脾氣了,快點兒來吃飯吧!”
段雨樓悶悶地道:“可是,我心裡不舒服,我看到他又是摟你又是親你就想掐死他。”
凌翠輕輕一笑,“你和郇昴鬧哪門子的別扭,他對我來講不過是一個弟弟罷了。”
段雨樓問道:“那我呢?對你來講我是什麼?病人嗎?”
“我可不是隨便就會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一個陌生的病人住的。”
段雨樓心下有些高興,語含期待:“這是不是證明,我和其他病人是不同的,對於你來講,我是特別的?”
凌翠沒有回答,只是語氣突然凶了起來,“你到底吃不吃飯?不吃的話我自己去吃了!”然後轉身走向飯桌旁坐下。
段雨樓竊笑著站了起來,坐到她的身邊,張大了嘴。
也許,不是每一句都要說出口的。
“來,試試看合不合身。”凌翠丟給段雨樓幾個大袋子,然後躲了出去。
段雨樓打開袋子,發現裡面裝的都是買給他的衣物,西裝、襯衫、領帶、皮鞋、睡衣,還有好幾件內衣褲,而這些東西竟然全是名牌貨。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好玩的笑容,同時,他的心裡也是很感動的。相處了一段時間,他當然知道凌翠是個很務實的女人,她每天除了照顧自己之外抓緊一切空閒的時間工作,就是為了多賺些錢存起來。她沒有一件名牌的服飾,沒有一件名牌的化妝品,他敢打賭,她身上,不,是衣櫃裡所有的衣服加在一起都沒有這一套西裝值錢,可是她卻捨得花這麼多錢給自己買這些東西,這讓他真的很感動。
“你換好沒有?”凌翠在門口問道。
不知為什麼,今天給段雨樓買東西的時候她逛了好多地方,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花這麼多錢,可是一想到段雨樓穿上這件衣服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掏了錢。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忍不住就想要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雖說自己救了他,可是也沒有必要為他做得這麼徹底。何況,一開始自己不是還討厭死他了嗎?就算他比自己小,自己拿他當個弟弟看也沒有必要這麼做吧。唉!就當是自己同情心泛濫好了,對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母愛的小男孩好一點兒應該不需要什麼理由。
“沒有,我自己穿不上,你可以進來幫我一下嗎?”
“哦!”凌翠推門進來,“我忘了你行動不方便。”然後驀地轉過身去,結結巴巴地道:“你怎麼……怎麼……這樣呀?”按理說,她是個醫生,什麼樣子的病人身體沒有見過,可是見到段雨樓的身體竟然會臉紅,唔,這個問題值得研究。
段雨樓只穿了一件黑色內褲站在地上,看她這個樣子強忍著笑,裝做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我自己穿不上,你還是幫我好了。”
凌翠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轉過身來,一張臉紅得好像蘋果,煞是可愛。她低著頭走到段雨樓的旁邊,本想盡量不抬頭看他,可是看到他只著內褲的下半身又連忙抬起頭和他的胸部平視,問:“你想穿哪件衣服?”
段雨樓道:“就那套睡衣好了,反正也到了睡覺的時間了。”
凌翠心一橫,扶他坐下,彎腰在床上拿起睡褲,蹲下給他套上,然後再扶起他,將睡褲給他穿好。又拿起上衣,先給他穿上右邊的袖子,再給他穿上左邊的袖子,接著給他系扣子,盡量不去想他那足以媲美健美先生的身材。
段雨樓看著她緊緊抿住的小嘴,突然有一股想要吻住它的沖動。老實說,凌翠的樣子和美女一點兒邊也沾不上:她一米七的身材尚可,屬於健康的類型,但和當今時尚又性感的美女身材就差遠了,臉太圓,鼻梁太扁,尤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天生的一張娃娃臉,怎麼看也不像二十八歲的女人,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小孩子。若是在以前,以欣賞女人的角度來講,這種女人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可是現在他就是喜歡看到她,有時甚至惡劣地喜歡逗她,看到她氣得眼睛瞪得圓圓的就讓他覺得很有趣。只是因為她救了自己嗎?段雨樓問自己,當然,答案是否定的。“好了!”凌翠扣完最後一顆扣子,“還行,挺合適的,我就不用去換了,其他的衣服我都是照著這個尺寸買的,應該都合適。”
段雨樓突然道:“為什麼這些衣服都是黑色的?”
凌翠一皺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你穿黑色的衣服好看,而且你也適合黑色的衣服,被我丟掉的那幾件衣服不也都是黑色的嗎?難道你不喜歡?”
段雨樓一笑,“不,我很喜歡,黑色是我惟一喜歡的顏色,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了解我的喜好。”
凌翠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喜歡黑色?”
“是呀!”段雨樓道,“謝謝你!”
凌翠張大了嘴,睜大了眼睛道:“你跟我說謝謝?天哪,你也會說這兩個字?”
段雨樓倚著她坐下,問:“我現在需要用你的電腦,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先讓我幫你洗洗頭。”凌翠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洗頭?”段雨樓不太明白,“這和我用電腦有什麼關系嗎?”
“沒有關系!只是你這些天也沒有洗過頭,我怕你會難受呀!”
“你准備怎麼給我洗?”
“你躺在床上就行了,其他的交給我。”
凌翠替段雨樓洗過頭,用吹風機吹干,然後給他扎了個馬尾辮,“你的頭發又黑又亮,發質真是不錯。”
“你喜歡長發?”
“對呀!我覺得還是長頭發好看。”
“可是很多人都看不慣男人留長發。”
“但中國人卻留了幾千年的長發,剪短發也不過才一百來年的時間,要說離經叛道,我覺得倒應該是現代人才對。
“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段雨樓在凌翠的幫助下倚床坐好。
凌翠皺了皺鼻子,“女人?你說我是女人?怎麼……不叫我小妹妹或者小丫頭啦?其實,你還不如說我是個奇怪的女人。”
段雨樓失笑,“我身上受的是槍傷,你救我時就不擔心開槍的人是警察,我是逃犯?”
凌翠一本正經地問:“你是嗎?”
段雨樓愣了一下,笑了,“不是!”
“那不就結了。好了,你等一下,我把電腦搬到床邊讓你用,這樣你會舒服一些。”她一邊說一邊動手把電腦桌推到床邊,“你可以用了。”
打開郵箱,看到郵箱中滿滿的都是信,段雨樓神情嚴肅地一封一封打開,發現裡面都是好友詢問自己行蹤的信。歎了一口氣,他給好友回了一封信報平安,並請好友幫忙自己一些事情。
“吃飯了!”凌翠一聲吆喝,隨即一碗已經配好菜的米飯和一雙筷子被塞進段雨樓的手中。
段雨樓納悶地抬起頭,“你不喂我嗎?”敢情他是被凌翠喂出習慣了。
凌翠當即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瞪著他,語帶調侃地道:“段先生,您的手既然能夠打字,我想使用小小的筷子對您來講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呃……”段雨樓一陣心虛,暗暗地道:“我怎麼給忘了?”然後他賠著笑臉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可是我剛剛打得太累,現在傷口有點兒疼,恐怕拿不動筷子了。”
凌翠不高興地道:“那你休息一下再吃。”
“別這樣嘛,你就發發善心喂我嘛。”想來真是慘,憑他段雨樓三個字,說要女人喂他吃飯還不得讓眾家美女打破頭,誰像眼前的這個小女子這麼不識抬舉,還得讓他像小孩子一樣撒嬌、裝可憐,真是歹命。
凌翠睨了他一眼,不情願地跪到床上接過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再看他,好像一只偷了腥的貓好不愜意。
段雨樓冷眼盯著屏幕上的股票走勢圖,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心中暗道:“我看你們能撐多久!”
凌翠端著藥碗走過來,把藥碗遞給他,道:“該喝藥了!你在看股市行情?”
“是呀!”段雨樓開始皺眉,端著藥碗和凌翠商量道:“能不能不要喝?”
“不行!你的傷很嚴重,光靠外用藥是不行的,快喝!”
段雨樓面色淒切地把藥灌了下去,接著張嘴含住凌翠塞過來的冰糖。
凌翠拿過空碗放在一邊,坐到了段雨樓身邊,“這是你家的股票?”
段雨樓點了點頭。
“哇!好慘呀!你家的股票怎麼跌得這麼慘?”
“我拋出了一部分股票,又在網上發布了我失蹤的消息,股價當然要跌。”段雨樓輕描淡寫地道。
“那你不是要賠很多錢?”
“不會的,等我回去股價就會回升,而且,我不趁此機會賺一筆怎麼能對得起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賺一筆?可是現在股票在下跌呀!”
段雨樓解釋:“我高價拋出一部分套現,現在股價下跌,我用那筆錢再趁著價格低一點兒一點兒地吃進,過些天我會發布我沒事的消息,這樣股價就會回升,我再拋出不就能賺一筆了。”
“哦!”凌翠有點兒明白,可是念頭一轉又問道:“萬一股價不長怎麼辦?”
段雨樓笑道:“不會的!”
“為什麼?凡事都有萬一呀!”
段雨樓不知該怎麼給她解釋自己在本地有“地下股神”的外號,他在暗中偷玩股票不知賺了多少錢,只要他想,隨便哪支股票都會大漲大跌。
搖了搖頭,段雨樓決定不理凌翠的問題,換了個話題道:“你可不可以扶我起來,我要去廁所。”
“噢!好!”
一身白大褂的凌翠坐在桌旁,對面是一個年紀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她笑瞇瞇地看著小男孩,問:“小帥哥,來,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臉色蠟黃,他抬頭看了看一張娃娃臉的凌翠,有禮貌地道:“醫生姐姐好,我叫巍巍。”
凌翠摸著巍巍的頭頂道:“巍巍好乖,我們握個手好不好?”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巍巍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好呀!”
趁著這個機會,凌翠仔細地低頭觀察了一下他的三關紋,心中有數了後又問:“那我們現在就是好朋友了對不對?”
巍巍用力點了點頭,“對,我和醫生姐姐是好朋友了。”
“那好朋友之間是沒有秘密的對不對?”
巍巍想了想,道:“對,好朋友之間沒有秘密。”
“那,巍巍告訴姐姐最近你哪裡不舒服?”
“好吧!”巍巍點頭,“這裡不舒服。”他指著自己的肚子。
“肚子不舒服呀,那就是有病了,病菌大魔王正在欺負巍巍呢,巍巍想不想打敗它呀?”
“想!”
“巍巍是男生哦,男生都是很勇敢的,那巍巍告訴姐姐巍巍怕不怕吃苦?”
“不怕!”小孩子也會聽諂媚的話,巍巍搖頭道。
“巍巍真勇敢!姐姐告訴巍巍哦,要想打敗病菌大魔王就要喝那些苦苦的藥汁,巍巍怕不怕?”
巍巍猶豫了一下,才搖頭道:“不怕!”
“哇!巍巍這麼棒!那我們打勾勾,不許賴皮哦,一定要每一次都把那些藥喝光光才行哦!”她伸出手指。
“我是男生,不會賴皮!”巍巍也伸出手指和她勾了勾。
“好!那巍巍現在就可以和媽媽回家了,記得病好了以後來看姐姐哦。”她牽著巍巍的手來到門口,卻看到段雨樓環抱著雙肩斜倚在門口含笑看著她,她沒有搭理他,只把巍巍交給他媽媽,並且交給她一張藥方,“這位太太,你可以去藥房抓藥了,用法我都寫在上面了,如果你還有不懂的地方,護士小姐會告訴你的。”
巍巍沖她搖手道:“姐姐再見!”
“巍巍再見!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看不出來,你對小孩子還挺有一手的!”段雨樓道。
“你怎麼下來了?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要是傷口裂了怎麼辦?”凌翠沒好氣地道。
“你今天都沒有上來看我!”他指控道。
“拜托!你也看到了我這裡有多忙。而且,你現在可以自己活動了,沒有必要讓我像個老媽子一樣整天跟在你的身邊。”她扶著他上樓回到臥室,讓他坐到床上。
段雨樓突然拉住她的手,誠懇地道:“答應我,如果有危險別管我,盡你一切的力量做好自保!”
凌翠為他的關心而感動,道:“我答應你。”
兩個人的手就一直這樣握著,莫名的情愫在兩人心中漾開。
好久,凌翠低下頭,小聲地道:“那個,下面可能還有病人,我先下去了,六點鍾我會上來做飯!”
段雨樓不情願地松開了她的手,笑看著她走出臥室。他知道,自己漂泊的心有了歸宿,自己的生存也有了價值。在這一刻,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輕賤自己的生命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段雨樓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斜倚在床上,他定定地看著給他檢查傷口的凌翠,“我聯系上國外一個著名的保鏢集團,他們會派人來接我,他們除了保護我的安全之外,還會幫我挖出一直要置我於死地的那只手。”
凌翠點頭,“我知道了,已經很晚了,你快睡吧!”
段雨樓拉住她的手道:“你在這裡陪我好不好?”
凌翠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答應,然後鑽進被子裡。段雨樓伸出左手摟住她,兩個人依偎著躺下。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心動過,那些送上門的女人只會讓他感到厭煩,但是這懷中的人讓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覺。
雖然不捨,凌翠也沒有辦法,只能強打精神,給段雨樓打點上路的東西。
凌翠道:“錢包在你的西裝上衣裡,別弄丟了。”她突然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手上拿著一個特大號的飯盒,道:“這裡面是你最喜歡的水晶煎餃,你帶回去吃,我幫你包好放在行李箱裡。”
段雨樓伸手接過飯盒放在一邊,一把把她擁進懷中,無言地擁緊她。凌翠閉上了眼睛,手抬了抬,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腰。
好久,凌翠聲音顫抖地道:“我還給你裝了幾瓶藥,你要記得按時吃,我知道你是最不喜歡吃藥的了。”
段雨樓深吸了一口氣。在他以前的歲月裡,包括他母親在內,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如此真心地關心他,這種感覺讓他想要流淚。要知道,在那個勾心斗角的地方,他從三歲起就不會流淚了,更何況,男人有淚不輕彈。連他自己也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此時,他只想擁緊她,享受這無言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