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大篇幅報導這個讓蔣力武剔蟹肉吃的女人。
一幀幀她坐在他大腿上的親熱照片,讓人不用看文字介紹便一目瞭然。
而且,還牽連出了真環和她的小女孩,加上小葳身份未明又失憶,將八卦的指數撲朔迷離到了最高點,一個個問號更牽動著讀著的想像空間。
力武卻決定在上報的隔一天,讓小葳去看心理醫生。
他和熾旭正在書房商榷時間。
外人看起來她都很正常,只有力武知道她變了,用那種不讓人察覺的方式、速度在變。
「怎麼突然這樣急著讓小葳去看心理醫生?」被召來的熾旭沒有忽略力武臉上的憂鬱,雖說這個男人的臉色本來就難看,但他發現,這男人臉上多了些讓人說不出的東西。
「這是原先就安排的正常程序,不是嗎?」他煩躁的點了根煙,面對熾旭這個能看透他的人,他的防衛心本能的升高。
「也可以不用這麼急,後天宴會完再安排也行。」
「你囉唆什麼?我說今天去就今天去!」
「昨天你的新聞才上報,你讓小葳今天出門,讓她去當炮灰是嗎?」想到那樣的新聞就讓熾旭火大,竟連小葳在醫院的資料存檔照都找得出來!
連她失憶、住院、現在成為力武的……寫得一清二楚、繪聲繪影,歹徒最好不看報,要不然要殺她滅口太簡單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這個香港人一定比我瞭解。」他一定要讓小葳去看醫生,她的心病了,他再受不了她變得溫順、無生氣。
「你真的是惡魔投胎,小葳呢?」熾旭站起,其實他早知道今天一定非帶小葳出門不可,不過是想探探力武罷了。哪知仍是讓人失望,這惡魔對小葳仍同一個樣子,一點進展也無,縱使他帶了她去吃蟹,還親密無比。
「可能是在花園,你……」力武第一次欲言又止。
熾旭轉身停頓了一會兒,等待下文。
「好好把她帶回我身邊,若有人傷她一根汗毛,我不會放過你。」背對著熾旭,不想讓人看見他臉上的神色。
受不了這男人!熾旭笑了起來,不錯嘛!總算露出弓點人性,他這才反應到,剛剛進門在這惡魔臉上看見的就是──擔心!
這男人擔心著小葳,而且是擔心得不得了!他千萬不可以笑,忍住、忍住,要不然若在這種時候死掉,可是死狀甚慘!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熾旭確實找死,但面對這種男人,不玩一玩他怎麼對得起自己。
第一次表現自己心中弱點的男人,豈能忍受被這傢伙訕笑,於是狠狠揪住熾旭的衣領,「你一定聽清楚了!」
「是,是!我聽見了。」這麼凶,玩玩也不行。
「快滾!」
熾旭豈是讓人要喚即來、要揮即去的人物?他浮起邪邪的笑容,不經意的說:「你……愛她吧!」
答案很明顯,熾旭沒有聽的必要,一說完便逃出書房,門才帶上,一個重物擊門的碰撞聲剛好被他擋在門內。好險!那茶杯恐怕不保。
「鏗!」果然,清脆的落地聲隨後送上。
熾旭吐吐舌,找小葳去了。
天氣炙熱,但說也奇怪,這蔣家大宅子就是可以收納全香港的清涼似的,尤其是這個後花園,涼爽有風,讓人直想躺在吊床上,一寐不起。
他直覺往吊床走去。
「賞不賞臉?出去走走。」熾旭對著吊床裡的小葳問。
邵葳並沒有睜開眼睛,「這兒多美、又舒服,真想睡死算了。」
熾旭停頓了一下,小葳果然不對勁,難怪……
「美景當前死了太可惜,走吧!」他牽起她的手,邵葳也配合,聽話的翻下床來。
「去醫生那兒嗎?」她怎會不知,熾旭不可能擅自帶她出遊的,雖然「她」這個案子由他經手,但力武的跋扈全香港有名,熾旭反倒像是力武的手下了。
好聰明!熾旭笑了一下。
「你應該有些問題想說。」每次來小葳都有變化,但屬這次最奇怪,明顯是變漂亮了的戀愛神色,但眉眼間卻又是憂愁得不可開交,讓他確實感到吃力。
「走吧!」她揚了揚客套的笑。
那個活潑親切的小葳呢?
「走啊!」邵葳看著熾旭。
她的灑脫不在乎,或者該說溫順?讓熾旭更加迷濛起來,這小葳……
「你……不換件衣服、上個妝?」熾旭突地有些怒意,小葳現在的樣子未免太不在乎了,不在乎她自己。
「需要嗎?不用。」她連口紅都不肯上,怕想起力武為她塗口紅的那天。那時,她竟是相信他會愛她的。
現在,她已經明白知道,不可能!每天她仍有個暖床的功用算是恩寵了,還奢求愛?
熾旭拗不過邵葳,只好一臉沉重的將人送到聯欣診所去,他確信,力武那個惡魔的問題絕對沒有小葳嚴重。
直到小葳進了診療室,他才思索著抽起煙來。
診療室內,邵葳面對的是一個專業而冷靜的女性治療師。
小葳的失憶過程她都明白,「頭還會痛嗎?」她先溫和的導入聊天內容。
邵葳搖搖頭,臉上的漠然發出警訊,專業的心理治療師都知道,這樣的病人最危險,不哭不鬧,時間一到,極可能用最快的方式結束生命。
「會對什麼特別的事物有印象嗎?」莊醫生不強迫的問。
邵葳搖搖頭,突然問:「我若可以想起過去,是不是就會忘記現在?」
她一直想忘記那個讓她難過到不知該如何的男人。
「現在的你不快樂?」
她停頓了好久好久,有誰在乎她快不快樂,聽到這樣的問話,一直硬撐的堅強垮下來,不斷搖頭,淚珠直掉。
治療師鬆了一口氣,還好哭出來了,再來就是等她自己解套了。
「有兩個我一直在拉鋸,時而堅強時而軟弱,每面對一件事總有兩種情緒浮上沉下,讓人不知所措!」這是她最大的難處。要嘛一死了之,要嘛堅強面對未來,偏偏她在兩者之間擺盪,痛苦不堪。
「你有看過失憶的相關報導嗎?」醫師笑了笑,問題不大。
邵葳搖頭。
「其實你的案例比較特殊,我們對你的過去完全無跡可尋,要不然你這現象是有根據的。」
她快精神分裂是有根據的?
「像這個案例。」她取出一份報告,「這位女性在失憶之後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甚至連語言都改變,在對她的專訪中,她的家人舉出,當事者相當喜歡一位朋友的個性,當事者本身樂觀、不拘小節但欠缺女人味,而她那位朋友剛好相反,溫柔、膽小卻女人味十足,失憶後,她的大腦選擇她想要的個性而不是原先的自己,至今,她仍未恢復。」
有……有這種事?那她……
醫生當然看出了小葳的「同理可證」,點點頭,「對當事人專訪中她自己也表示,兩種不同個性的衝突當然折磨著她,但她自己也調侃,也許她更不適應她原先的個性,才會想要遺忘她,所以她努力認識自己、接受新的自己。」
我的生活中有一個個性和我完全不一樣的好朋友?她有一個好朋友?
「還想忘記現在嗎?」
「更想了!」因為她想回到原本的生活去。一時,她雙眼晶亮了起來。
醫師詫異,「為什麼?」
邵葳又沉了下去,「因為那表示在過去的生活中我有一個好朋友,而現在的生活中……愛人太苦。」
治療師歎了一口氣,癥結出現了,愛是一切的主因,愛讓人掙扎迷惘、讓人……
也許就是這樣,她的生意才會越來越好,這竟是現代人的通病──陷在愛裡。
「別去和自己抗衡,若在失憶的過程裡能遇上愛你或者你愛的人,就去愛吧!就當是場《羅馬假期》般的戀愛,至少,是愛過了。認真去愛吧!不要違背自己的心!遺忘了也好,至少你的心裡會有記憶你愛過了。」
若她真把力武忘了,她還會記得她曾愛過他?她拉鋸的兩種個性漸漸聚攏,並且同意這句話,也接受這句話,她感激的看著醫師。
「還好我是女人,要不然經你這樣一看,不愛上你都不行!」醫師真正鬆了一口氣,這個女孩聰明、懂事、領悟力高,難怪男人要愛上她。
「謝謝你,真的。」
「可別謝我了,我的診療費不便宜,別邊繳邊罵人。」莊如在香港頗有名氣,自然收費不便宜。
邵葳調皮的吐吐舌,「不是我付錢,不擔心!」
她站起來了,莊醫師正好接一通電話,用標準的北京話說。
「是,她在。對,是失憶,完全想不起過去。」她只肯透露到此,再多便沒有了,這是她的職業道德。
對方似乎覺得莊醫師回答得太簡單,她又說了一句,「周先生,蕭老先生與我父親是多年好友,您是他的女婿,我沒必要不實。」
那語言竟敲痛邵葳的腦部,那是……天哪!她的頭!那是什麼語言?帶著劍似的砍著她的耳朵、腦袋!
醫師看見了邵葳的神色,速速掛上電話。
電話裡那個周勻年真令人討厭,要打聽眼前這個女人就打聽,何必神秘兮兮又搬出蕭老爺的名號,真討人厭!還虧同是台灣人,真丟台灣人的臉!
「你怎麼回事?」她是真的關心,這女孩投她的緣,就不知蕭家女婿為何這樣打探。
邵葳撫著頭,「你……你剛剛說的是什麼話?我……聽了頭好痛!」
莊如皺了一下眉,「那是和粵語很像的北京話,你……聽得懂?」
邵葳緊抱著頭,左右搖動,說:「不!」便衝了出去。
熾旭被突然衝出來的小葳嚇了一跳,怎麼回事?看病怎會這樣?
「小葳──」他直覺要衝出去。
但卻被莊如逮住,「吳警官,先簽了帳冉走!」她也是一身喘,真累人,再沒收錢可就賠大了。
「你這女人有沒有良心?你的病人發了瘋衝出去,你一點也不擔心?」
「誰說她發瘋了?她正常得很!廢話少說,付現還是簽公帳?」她拿出帳冊。
「付現!台灣的女人都像你這樣愛錢嗎?」熾旭邊掏錢邊罵。
「廢話!你以為你們的錢好賺啊!香港男人最摳!」莊如反擊。
「懶得理你。」找了錢,熾旭飛也似的衝出去,付的是蔣力武的錢他一點也不擔心,該擔心的是小葳若跑丟了他可就玩完了。
邵葳低頭停在紅磚路行道樹旁喘氣,腦子裡一陣嗡嗡響,直到熾旭追上來。
「小葳,你怎麼回事?」她現在可是在歹徒的地盤上,這位小姐不知自身危險,嚇壞他這個硬漢。
「我想回家、回家!」她頭痛得要哭了!
「我們還得去做身體檢查,小葳。」
小葳忍著再去醫生那兒,聽見醫生的報告之後更慌,一出診所便哭喊著要回家,比剛剛從心理醫生那兒出來還急。
那還不簡單,他也急著帶她回家交差,帶這樣一個小型炸彈太可怕了,他可不想讓蔣力武給斷去頭顱。
熾旭急急將邵葳塞入車子,基於職業的敏感度,他覺得有人在暗處觀察他和小葳。這應該就是解開小葳謎團的人了,只是目前他未能查出對方是誰,敵暗我明,他沒有興趣當標靶,光溜為上!
他火速駛離現場。
熾旭的敏感度沒錯,周勻年正坐在診所大門前路邊停靠的黑色轎車內,從邵葳衝出診所他便盯緊她的一舉一動。
是邵葳沒錯。
他是瞞著慈瑟出來的,若是慈瑟知道他來看邵葳,怕不鬧翻天了,只是,邵葳為何會在香港?更讓他不解的是,她為何失憶了?
剛入蕭家,他沒有實權也不宜打探,所以更不可能讓邵葳這顆炸彈待在香港,隨時等著多事之人揪他小辮子。
萬不得已,他也顧不了什麼情面了!
他得想想辦法。
☆ ☆ ☆
熾旭將人交到力武手中之後便飛也似的閃人。看護人家老婆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只是,小葳至今身份未明,要當力武老婆還困難重重,這可怎好?他得再往蕭家探探消息,三天後就是蕭家宴客的日子了,他得快快找出答案才是。
熾旭走後,邵葳便想回房,腦子一片漿糊,雖仍留著莊醫師的話語,但她還在掙扎,還不適合和客廳這個男人過招,那會耗費太多精神,她受不了。
她沒坐下,直接想往房間走。
「你要去哪裡?」他長長手臂一伸,便擋住她的去路。
認真去愛吧!不要違背自己的心!
邵葳突然浮起莊醫師的話,眼眶一陣濕濡,愛就愛了,但是,愛這個男人有多難,莊醫生知不知道!
「你,哭了?醫生讓你不高興?」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那雙灼紅的眼。
她怨懟的搖搖頭,這個男人永遠不知道,只有他會讓她流淚。
「那為什麼哭?」他的心快碎了,這種未曾有過的體驗讓他快要無法招架。
眼淚被他難得的溫柔弄得滾出了眼眶,卻仍是固執得不想說話。
他抹去她的淚,又開始急了起來,為何他就是搞不懂這個女人的想法,偏偏又這麼在乎這個女人,該死的!
「你究竟為什麼哭?」他搖晃她瘦弱的肩,簡直要拆散她。
「因為你,因為我愛上了你!都是你!」現在說什麼都擋不住她最想告訴力武的事是:她懷孕了!簡單的身體檢查竟檢查出她懷孕了!她哭著說不出話來。
他聽見心中的高牆坍倒的聲音,剎那間將她鎖進臂彎裡,讓她的眼淚浸濕他的胸膛。
她愛他。他閉起眼,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碰觸到他的胸膛又更加哭泣起來,她好想念他啊!想得心都要碎了!一下子委屈全浮上心頭,抽抽噎噎,一發不可收拾。
他摟著她,親吻她的發,直到她將多日的委屈全部宣洩出來。
「愛我就別哭。」他不擅長安慰女人,撫著她的長髮,勸她別哭已是極限。
邵葳突然抬起頭,「我……我知道我不夠格愛你,但是……若你有別的女人我不會生氣、不會爭風吃醋,我只求你別對我生氣,我……我只有你……我……」
他不讓她說這種委屈話,低頭將她的苦楚全吸吮進他的血脈之中。
她鎖著他的脖子,緊緊攀住,再不放開他了,在這個新的生命裡,若她注定是他的人,她即便沒有了自己也是心甘情願。
☆ ☆ ☆
他比過去更加愛她,再也不避諱的戀上她的身體,他的眼、他的手只要一觸及她,便陷入無法控制、無法自拔的誘惑,非要霸上她的肌膚、她的唇,才得以紓解他渾身與日驟增的膨脹疼痛。
他幾乎每天都在她房裡醒來,然後等著冠明送上三人份的兩人早餐。
他常常愛戀的看著熟睡的她,每每愛她之後,她總會疲憊的睡去,然後再從他的撫觸裡醒來,然後再度累壞的睡去。
這讓他無限愛憐她的嬌弱,在交纏的親密裡她從不保留,似乎也不懂得害羞。
想至此,他實在無法壓抑唇角的微笑,她單純得不懂得害羞,單純得與他共赴高峰,他盯著她讓人血脈僨張露出薄被外的大腿,他要多久才會對這個女人煩膩?
他愛她。在她醒來的剎那,他一定要告訴她!
他寵愛的輕啄她沉睡而微嘟的唇瓣,胡碴扎痛了她細嫩的皮膚。
卻沒想到這樣的寵愛,會換來女人喚著男人的名字。
「不要嘛,勻年……」她撥開擾她睡眠的刺癢。
他遲疑了半秒,那是人名?他前所未有的怒氣排山倒海而來,大掌揉弄剛剛吐出男人名字的嘴唇。
「勻年,勻年!」
「啪!」他大掌一揮,打醒了她。
這個女人竟在他要告訴她愛她的瞬間叫著別的男人!一時的妒意攻心讓他下狠了手力。
邵葳驚醒,弄不清楚怎麼回事,撫著熱辣的臉頰,她……她剛剛被打了一巴掌?!
回過神看見力武森然的眼神,他冷酷的眼神告訴她,沒錯,眼前這個男人打她!
「勻年是誰?」他確定發音沒錯,而這兩字從他殘酷的薄唇中吐出時,加深了他的殘忍,任誰都不會懷疑,他所說的那個人若死在他手裡一點都不足為奇。
「魚年?魚年是什麼意思?」她不懂力武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他看著她,不言不語,然後掀被起身,「砰!」回到他的房裡。
邵葳撫著臉、許久之後才哀鳴起來,「完了,今天禮拜三!」
剛被力武打紅臉,現在還得武裝自己面對江嫂和妮妮,天哪!
她不曉得撐不撐得過去。
每星期一、三、五是江嫂來宅子打掃的日子,她好怕江嫂和她那個女兒妮妮啊!江嫂和那個每次來幫忙卻穿得像個電影明星的妮妮都令人討厭!
從她住進這裡,江嫂對她就是一臉鄙視,每次進她房裡打掃總是斜著一雙銳利長眼看她,邵葳經常跑去躲起來,最近睡得晚了躲不掉,經常是在妮妮乒乒乓乓故意製造的噪音中醒來,要命的是,房門的隔音效果太好,妮妮可能在房內殺了她力武都聽不見她的呼救聲。
而且,自從她們發現力武在她房裡過夜之後就更嚴重了,有力武在的時候,她們是一種嘴臉及做事態度,力武不在她房裡的時候,就……
果然,沒有任何請示或者敲門聲。邵葳想都不用想,她們一定聽見力武回他房間的聲音,所以大剌剌的推門進來。
讓她們逮到力武不在房裡的機會了!邵葳蜷縮在被中無力應戰。
她沒有對力武提過江嫂或者妮妮的態度,經過上次的全本事件,她已經學會別為這種事去煩他,或者和這些「人」吵起來,只會讓力武對她煩膩,所以她竭盡所能的閃躲敵人。
結果,江嫂吃定了她這個性,刻薄的嘴臉變本加厲起來。
乒乒乓乓的聲音開始。
櫃子開啟再用力關上的聲音傳進邵葳的耳膜,花瓶抬起再放下的聲音、木底鞋踏在磁磚上的聲音……
邵葳再也忍不住,只好將頭伸出被外,看見妮妮正使力將衣櫃抽屜推進去,不消說,又是讓耳膜破裂的巨響,「噢……妮妮,可不可以請你先出去一下,讓我穿好衣服你再進來?」她等著妮妮回應,雖然知道要求敵人善侍你是天方夜譚,但總要試吧!不然要她等到耳膜破裂嗎?
妮妮回以和母親一樣可怕的狹長利眼,瞪了邵葳許久之後,尖酸不屑的說:「哼!雞還怕人看呢!」
「你說什麼?」邵葳不敢相信,她竟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可怕的妮妮站起來,手叉著腰,指著床上的邵葳,「我說,你這個妓女還怕人看!你不知道少爺對外怎麼形容你嗎?」
邵葳確實很好奇力武會對外人怎麼說她?雖知道力武不可能承認,但至少不會太過分才是,她期待妮妮繼續說完。
「他不過是養了個可暖被溫床的活動式免費健身器材罷了!」對於可以「轉述」這句話,妮妮很得意。
邵葳當場傻住。一時拿不定主意要笑還是哭,這樣有創意的形容詞不會是妮妮掰得出來的,隨後,一秒內恢復情緒她倒是自然了,直接在妮妮面前光著身子下床,曼妙光滑的身軀讓妮妮看呆了,眼形從狹長變瞠圓。
收到妮妮這樣的眼光,邵葳倒不興奮,畢竟,她不過像個妓女罷了,可悲的是,她還是「免費」呢!她面無表情的進了浴室,讓鹼鹼的眼淚和在溫水中,不著痕跡。
這能解釋他為何會在睡夢中打她嗎?在他心中,她原來是這樣的角色。這教她如何告訴他:她懷孕了。
她是心甘情願愛他呀,怨不得、怨不得……
她在蓮蓬頭下又哭又笑,險險嚇壞了壞心的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