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依然有浮雲,微香仰視,她的眼上蒙了層冷清的霧氣,再沒有從前的明亮,看不出雲聚雲散,她的視線不在雲上,在心裡杜蕭的臉上。
她的枝葉垂著,懶得化作人形,人形因他而生,他不在,化成人形又有何用?
秋風涼了,在花園裡盤旋,花草們應和著,獨獨得不到微香的絲毫聲息,秋風非要惹她,撥弄她的花瓣,花瓣倏忽飄落,月白的一片跌在花盆外,嚇得秋風遠遠逃開,怕討微香的罵。
微香渾然不覺,依然寂靜,日月的更替也不能影響她,她努力地想要明白一個問題:快樂是什麼?
最開始很明確,快樂是雲、是風、是水和陽光;後來她以為快樂是杜蕭的笑容;再後來她驚訝地發覺快樂其實是天天和杜蕭在一起,與他呼吸同樣的空氣,做他的知己;直到今天,直到與他分離後想了又想的今天,她才明白,所有的快樂都與杜蕭給她的奇怪感覺有關,而那感覺叫作——愛情!
因為愛情,她想要看到他的笑臉;因為愛情,她願意和他天天在一起;因為愛情,她盼望他幸福;因為愛情,她的感覺越來越多樣、複雜……全都是因為愛情。
也是因為愛情,她必須離開他,讓真正屬於他的幸福走近他,她能給的,除了祝福還有什麼?
她是對的,畢竟她不是人類,不能給的話乾脆放手讓他去飛!只要能看到他幸福就夠了!不能消沉,消沉會讓她忘記這一點!
她忽然振作起來!李勁海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盆精神抖擻的微香。
他很吃驚,彎腰細細打量。
奇怪啊,在草木凋零的季節裡她居然綻開更鮮艷的花朵,枝葉挺拔,完全不像前幾次看到的模樣,那時他還以為成了妖的微香也不能抵禦寒冷的侵襲。
眼前一花,做香笑吟吟地出現,她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清秀,長髮飄然,裙擺微薄,有什麼力量在她身體裡湧動,使她容光煥發,李勁海暗暗感歎如果她繼續和杜蕭在一起,杜蕭會愛上她也是理所當然。
「他去上課了嗎?」微微香輕巧地問。
微香的憂傷才能讓李勁海同情,她的笑只會讓他不快,這就是她對杜蕭的愛嗎?不過兩個月就忘記了愛情的痛了!終究沒有人類的感情來得長久。他看著微香身後枯萎的白玉蘭陷入回憶。
微香不打攪他,靜靜地等待他從回憶中醒來。
回憶的沉痛很快驚醒了李勁海,他凝視微香冷淡地說:「杜蕭進步得很快,也很努力,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很緊,幾乎沒有空閒!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到你想看的情景了 。」 真好!做香雙手交握,「謝謝您!」
「不用這麼客氣!我幫他也是為了我自己。要是你覺得冷的話,我可以把你移進暖房裡。」
「我不冷。」微香搖頭,「我能感覺得到不會太久了。」
「什麼」李勁海疑惑。
「杜蕭的成功啊!」微香彷彿已經看到那一幕。
李勁海不客氣地問:「離開他你這麼高興嗎?」
「我離開,他就能幸福了。」微香無邪地望著李勁海。
這句話衝擊著李勁海的心坎,他似乎領悟到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領悟到,唯一冒出的念頭就是:人類有人類的遊戲規則,妖也一樣,彼此都還不懂啊!
回過神來時微香已回到花盆裡,燦爛地開著月白色的小花,比剛才更見繁茂。
李勁海把握成拳頭的手緊緊貼著大腿,不讓它伸出去撫摸微香的花瓣。」
☆ ☆ ☆
李勁海才進客廳,獵犬英默就迎上來。
「杜蕭已經回來了。一回來就進了書房。」
李勁海由衷感歎,「他越來越拚命了哦得勸勸他,這樣下去還沒等他成功他的身體就垮了。」
英默動了動鼻翼,「有客人來了。」
「誰?」
「李思涵。」說完,英默離開李勁海躍上沙發,懶懶地趴下。
想了想,李勁海也在沙發裡坐下,翻開一張報紙來看。
十多分鐘後,李思涵以一貫活潑的姿態跑進來。
李勁海抬頭問她:「什麼事?」
「來看您。」李思涵規矩地在旁邊的小沙發椅裡坐下。
「是來看杜蕭吧,你們最近進展得怎麼樣?」
李思涵哀怨地撤唇,「自從酒會後我只見過他兩次。」
「你應該主動點。」
「每次都是我來看他,可他總是很忙的樣子,說不了兩句話就說要工作,我只好走了,還能怎麼辦?叔公啊,有您在,他可傲慢多了。」
「我希望你們能走到一起,但我只會幫他成為一流的漫畫家,至於戀愛那是你們倆的事情,能不能抓住他全靠你自己。」
李思涵委屈地說:「我已經很努力了。」
「你想放棄也無所謂,將來後悔的話不要埋怨任何人。」
「才不會呢!」李思涵小小地撒嬌,「叔公您看上的人一定很了不起,我沒有什麼好埋怨的。」
「那就好。」李勁海起身,「杜蕭在書房裡,我先去看看他,你等會兒再進去。」
「好的。」李思涵很高興獵犬也跟著叔公一起走了,它看上去怪嚇人的。
書房在二樓,李勁海自己開門進去,走到杜蕭身後杜蕭還沒發覺,他微微彎下腰去看杜蕭畫的畫,滿意於他的突飛猛進,他的潛能不斷被挖掘出來,日趨完美。
李勁海說:「杜蕭,我沒錯看你。」
杜蕭從創作中驚醒,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笑著說:「多虧您的幫助。」
李勁海為杜蕭的創作激情感動,溫和地勸道:「也要注意身體啊!這麼辛苦很容易累垮的。」
「越早成功就能越早報答您的恩情。」
「也不用這麼拚命吧?「
「我沒法鬆懈,腦海裡有數不清的念頭需要我去捕捉、去表現,一鬆懈它們會把我逼瘋的!李老先生,我有個要求希望您能答應。」
「你說吧。」
「停一段時間的課,讓我專心創作,也別讓任何人來打攪我,這是個短篇,幾天就行了。」
李勁海讚賞地點頭,好,我答應,但你也要答應我注意身體,該休息的時候要好好休息,到吃飯時間我會叫人把飯送到書房裡來。」
「放在門口就行了,敲敲門我就知道。」
「第一次我答應你,之後你可不能再這麼任性,得好好照顧自己。」
「謝謝,我明白。」
李勁海走後,杜蕭靠上椅背,仰頭閉上眼低聲自語:「微香,是不是非要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你才會來看我?」眼前浮現出微香清香飄逸的身影,以及她奔跑間回眸一笑的模樣。他痛苦地呻吟:「我這是怎麼了?她還什麼都不懂,就像孩子一樣,難道我對她產生了非分之想?這太可怕了!」
他摔然起身,在書房裡煩躁地走來走去,最終決然地坐圓桌子邊對自己說:「好,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見到她,只有見到她我才能搞清楚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拿起筆,更專注地繪畫,「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門外的李勁海對還等在客廳裡的李思涵說:「最近一段時間你見不到杜蕭,他需要專心創作不想任何人打攪他。」
李思涵不滿而無奈地鼓起腮幫子,卻又莫可奈何。
☆ ☆ ☆
微香顫抖著,不是因為夜風的寒冷,讓她顫抖的原因來自內心,她有強烈的不安,與杜蕭有關;於是她按捺不住地飛向客廳。
一道黑影一竄,英默攔在她面前,冷靜地說:「沒有李老先生的允許,你不能去見他。」
「我害怕!」微香摀住胸口,「我聽到杜蕭一直在喊我,他不太好!我要得到允許,請帶我去!」
沉默了一會兒,英默領著微香走進李勁海的房間,他還沒睡,正在燈下看一本很厚的書。「什麼事?」聽到英默的呼喚後他轉回身,冷峻地注視微香。
微香央求道:「我想看看杜蕭,他不太好,我不會讓他看到我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太好?」
「我感覺得到。」
「我會去看的,馬上就去,如果他真有什麼狀況的話,我會為他請醫生。」李勁海邊說邊起身迅速向門口走去。
微香急切地拉住他,「我要幫他!」
李勁海斷然說:「有我幫他就行了!」
微香固執地強調:「可我知道該怎樣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體力,也知道該怎樣讓他保持思維敏捷,即使他病了我也知道該怎樣醫好他!我知道的!」
「拉住她!」李勁海望著英默,讓他意外的是英默沒有行動,「為什麼?」他驚訝的問。"
英默說:「她不會讓社蕭看到她的,我相信。」
微香驚喜地看著英默。
一番思量後,李勁海歎了口氣,好吧,你去吧如果讓他發現你,我對他的幫助也就到此為止。」
「謝謝您!」微香狂喜,飄然穿牆消失。
英默說:「現在我知道您當初為什麼反對我跟在您身邊了,因為您對妖有心結未解。」
「行了!」李勁海重新翻看那本很厚的書,手微微顫抖,「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早就這樣對你說過了! 他突然把書扔開,暴怒地喊道:「我死了你就沒理由再跟在我身邊了吧?」
英默沉默地離開。
杜蕭在發燒!這一點微香只要站在門口就能感覺到,她看著他趴伏在桌上的身影極小心地走過去。他還在創作,瘋狂地投入,不顧一切地創作,像著了魔一般。
微香的手按上他的太陽穴,他身體一軟,倒上椅背,昏沉沉墜入夢鄉。
微香的指尖有清亮的淡淡光芒流瀉出來,由社蕭的太陽穴注入他的腦海,她輕聲說:「你給的還給你。」她想不出她還能怎樣幫他。
昏睡中,杜蕭突然抓住微香的手閉著眼睛大聲說:「微香!你告訴我,我到底在想什麼?」
微香嚇得一拍手,猛地倒退兩步跌倒在地上,乏力得半天站不起來,妖的魔力都給了杜蕭醫治身體的疾病,只剩下一丁點兒,如果不是這一嚇,她已經完成治療好他了。
杜蕭的雙手徒勞的在空氣中抓了兩下,然後頹然垂下,繼續昏睡。
微香勉強站起身走近杜蕭,看他的臉色好了很多,慢慢後退,隱沒於牆壁間。
一會兒後——
「情況怎麼樣?」李勁海問無聲無息進到他房裡的微香,驚訝於她身形的單薄,她好像透明了許多,「你怎麼了?」他禁不住問。
「約定完成了。」微香微笑。
「你說什麼?你還沒見到杜蕭的成功呢!」
「他會的,一定!」微香笑意加深的同時身體晃了兩晃。
李勁海上前兩步想扶住她,卻什麼也沒扶住,微香是虛的,像個影子,他駭然大叫:「英默!她怎麼了?」
英默閃身出現,去抓微香的手,也抓了個空,他默然地看著她,有些憐憫,然後轉向李勁海。「告訴她約定結束了。」
「她怎麼了?」李勁海吼起來,一聲比一聲高,「她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約定結束了。」英默望向別處。
李勁海穩定情緒對微香說:「約定結束了,你是想聽我說這個嗎?」
微香欣慰地點點頭,她就快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了。用著最後一點力氣,她抹去了額上的吻痕,輕聲說:「我懂得了愛情,真好!」最後笑清淡而了無牽掛,她跌落地面,散開綠色枝葉和片片白色花瓣,悠然間,滿室清香。
李勁海怔怔看著,說不出話來。
英默飛快地去了又來,放下微香的花盆,把她種進去扶正,沉聲說:「要是知道她會這樣做,我就不放她去了。」
李勁海茫然地問:「這是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
「不,是我做錯了。」英默端起花盆,「我送她去花園,來年的春天她還會開花,卻感到不再是妖了。」
「不是妖了……」李勁海喃喃念著,說不出內心的感受。微香終於離開了,他卻感到悵然若失。
英默離去後有人敲門,敲得很急,李勁海拉開門一看是神清氣爽的杜蕭。
他一看到李勁海就問:「看到微香了嗎?」
「微香?」李勁海果斷搖頭,「沒有!」
「我知道她來過!」杜蕭很興奮,「書房裡有她身上的香味,我也不難受了,她為我按摩了頭部,就是這裡!」他指著太陽穴給李勁海看,「她常這樣!雖然每次我都是睡著的,但我感覺得到她來過,可能你們沒看到!」
「我是沒看到。」
「太可惜了!我知道等我成功的那一天她一定會來的!」
「我也希望是這樣。」
「不打攪您,我該回書房了。」興高采烈的杜蕭沒留心李勁海的房間裡也是香的,就是聞到了也會以為是自己身上帶來的。
「對,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早些獲得成功。」
「我明白。」杜蕭更加鬥志高昂。
關上門,李勁海堅定地對自己說:「不要再次被妖迷惑,一旦被迷惑就會脆弱,杜蕭也應該早點清醒過來,既然我在幫他就要對他負責,我不會任由他沉淪下去!」
花園裡,微香月白色的花瓣迅速枯萎,葉子也漸漸黃了。
英默輕聲說:「睡吧,等來年春天再做一株快樂單純的植物。」
☆ ☆ ☆
長長的一個冬季過去,春天終於來了,同春天一起來的還有杜蕭的作品被採用的消息。
「恭喜你。」李勁海為杜蕭倒了杯酒,「你有了個良好的開端,也向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都是您的幫助。」杜蕭與李勁海碰杯,「先敬您。」
「也要靠你自己努力。「
他們含著笑意喝乾自己杯子裡的酒。
杜蕭期期艾艾地說:「對不起,李老先生,您應該還記得我搬進別墅的第一天您答應過我的事情吧?」
「我老了,很多事情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你提醒我一下。」
「您說過等我成功了就把花還給我。」
李勁海平靜地問:「你認為你這樣就算成功了嗎?」
「一個小小的喜訊。」
「這個喜訊代表不了什麼。」
可是……「杜蕭下定決心說:「我需要那盆花!」
那盆花……「李勁海咬咬牙,「上個秋天就枯死了。」
「枯死了?」杜蕭震驚,「它一直好好的啊!」
李勁海用最平淡的語氣對他說:「它只是野花,不適於盆養,何況大部分花草在秋天都會枯死。」
「春天裡就會發芽吧?」杜蕭滿懷希望。
「野花在野地裡會,在花盆裡我不能肯定,至少到現在我還沒看到它發芽。」
「怎麼會?」杜蕭怔仲地發著呆。
李勁海從容不迫地說:「要是你真想看,我可以陪你去花園裡走走。」
杜蕭高興起來,「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當然願意!」
半晌,他們站在花園緊閉的門外,李勁海為杜蕭打開花園門上的門鎖,領著他進去。「去看吧,看看它有沒有發芽。」
花園不大,擺滿花盆,花盆裡的花有些已經發芽了,有些還在沉睡,杜蕭逐盆細找,氣人的是,每個花盆的大小和式樣都差不多,他找不到自己的那盆。他不氣餒,找完一遍再找一遍,猶豫地盯住了其中一盆。
看來看去,這個盆子和他買的那個最像!他真後悔當初養花的時候沒把心思都放在上面,否則現在也不會連花盆都難確認,就連那株花的具體形態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就算是這個花盆吧,可盆裡沒有花的影子,只看到泥土,他小心地在泥土裡撥了撥,撥出一小截像根似的乾枯的東西,他驚訝地問:「這難道是微香?」說完又覺不妥,改口說:「我是說這難道是那盆花?」
李勁海在他身後回答:「我不是個愛花的人所以不太留心,我不能肯定是不是那盆花。」
杜蕭把這盆花搬出來放到一邊,接著在剩下的花盆裡進行新一輪確認,這次又搬出一盆花來。杜蕭蹲在這兩盆花面前研究。一盆是花盆像,而另一盆則是冒出嫩芽的枝椏有點像,到底是哪一盆呢?
李勁海問:「難道那花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杜蕭頭也不抬的回答;「那是微香最喜歡的花。」
李勁海暗示:「卻不是你最喜歡的。」
「不,我也喜歡,它給我帶來了好運。」
「如果沒有那些好運,你還會喜歡它嗎?」
「當然!」杜蕭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希望有一天能聽懂它的語言。」
「為什麼?「
「我想知道花都說些什麼。」杜蕭抱起只有泥土的那個花盆說,「能讓我把它帶出去嗎?」
「你願意就帶吧。」李勁海沒有什麼顧慮,微香已經不在了,」但我不能肯定它是不是你要找的花,就算是也不能保證它就能發芽。」
「沒關係,我會想辦法的。」
從花園裡出來,李勁海鎮上花園門時嚴肅地問:「杜蕭,你認真地告訴我,你想要那盆花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嗎?「
杜蕭坦然承認,「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我想見微香。」
「微香和花有什麼關係?」
微香喜歡那盆花,有花在她就會來。」
「為什麼你那麼想見微香呢?這個問題我是替思涵問的,我知道你們一直在交往。」
「微香是我的知己,我認為今天得到的小小喜訊應該讓她知道,她給了我很多幫助;」杜蕭沒告訴李勁海,他與李思涵的交往已經淪為一種禮貌和任務,他清楚李勁海對他的期望,對李勁海說出這些話時,他不由自主地慚愧自己的功利心。
「原來是這樣。」李勁海沒表示懷疑。
李勁海和杜蕭剛並肩走上通往客廳的台階,就聽到李思涵在客廳裡歡呼。
「原來你們在這裡,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李勁海淡淡地同她寒暄了兩句就留下她和杜蕭離開客廳。
「你真了不起!」李思涵挽住杜蕭的手壁,想想看,我們該去哪裡慶賀?」
杜蕭趕緊捧率差點掉下去的花盆,「今天我有事。」
李思涵不依,『今天不行!還有什麼事比慶祝你取得成功更重要的?」
「這只是個小小的喜訊,代表不了什麼。」
「對我來說很重要。」李思涵搖晃著他,「走吧走吧……」
杜蕭與她拉開距離,把花盆放到桌子上。不論再怎樣感恩李勁海,他都無法強迫自己對李思涵表示親熱,他很奇怪自己對她的熱情是什麼時候消退的。
李思涵生氣了,但在杜蕭轉回身時又展開笑臉,「你有什麼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他倒了兩杯酒,遞一杯給李思涵,「要慶賀的話就在這裡吧,李老先生和我也是這樣慶祝的。」
李思涵舉起酒杯遮在眼睛前透過玻璃杯看著杜蕭,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你的態度不冷不熱,真教我懷疑你是不是當初的杜蕭,或者是你現在的感覺不同了?」
杜蕭什麼也沒說,安靜地喝乾杯裡的酒,向李思涵亮了亮杯底。「該你了。」
李思涵賭氣地一仰頭,一下把酒全倒進嘴裡,她也亮了亮杯底。「你去吧!忙完了我們再約會。」
「謝謝你的理解。」杜蕭沉穩地說,「我感激你的全家,我會報答你們的。」
「謝謝? 李思涵的聲音裡帶了些挖苦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