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頑劣情人 第七章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心裡明明就冀望對方的答案是照自己所企盼的述說,然而當結果是自己想聽的答案時,卻又有不希望對方做這樣決定的矛盾。

    風刃令正屬於這種人,他希望貝琳跟他走,卻又希望她決定留在克洛萊斯家族;他希望她幸福,而留在盧森堡她才有豐富優厚的生活與幸福。

    他是殺手,可以為了組織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她跟著他不但生活沒有保障,還有可能隨時隨地失去他;若她愛他,他也不忍讓她一個人獨活在這世界上。

    他想愛她,卻又想放手讓她走。

    心裡的掙扎反覆,那樣的混亂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才會知道。

    但當他聽到她所決定的,竟又是那樣的愉悅快活。

    只是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自私一些,改變主意也好。

    他就是矛盾、不乾脆,以某種層面來說,他也該死的自私!

    他欲跟她說個清楚,卻眼尖的瞥見她不自覺的戰慄神情,她正沉入自己的思緒中。

    「你怎麼了?」明知道不該問,偏偏嘴巴克制不住的想關心。

    「我……不……沒什麼……」她不曉得該不該說?也許他也不會去在意。

    「別瞞著我什麼。」他不喜歡那樣的感覺--縱使方才是如何的想要她改變主意、以及讓自己對她漠不關心。

    聽聞他這麼說,貝琳幾乎快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你在關心我?」

    「那不是重點。」他逃避似的低吼,面對她那純真明亮的眸子,他的目光就顯得閃爍。

    對,那不是重點,但對她來說就是重要的關鍵!看著他不可愛的態度,在那一瞬間明白了背後的意思,貝琳忍俊不住的輕笑。

    她的悶笑讓風刃令明白自己的舉止是如何笨拙,他有些無可奈何。

    這就叫「畫虎不成反類犬」嗎?還真是形容得貼切。

    「你還沒說出原因。」不過她如果以為這樣子就能轉移目標的話,他會告訴她:你錯了!

    貝琳止住笑意,面有難色起來,也開始支支吾吾,「這……」

    她不說?那就由他來猜吧!「是賈斯柏或伽文?」他觀察著她細微的神情,在提到後者時她隱約的怔了一下,他就猜到。「是伽文,對吧?」

    提到這號人物,他也不得不正色起來,自從來到盧森堡後,他沒有一刻不覺得伽文給人的感覺是充滿企圖的。

    正確來說,應該只有瞎子才會不知道他的企圖--強佔貝琳。

    心、肝、脾、肺、腎都因為這個答案而全體不舒暢起來,風刃令知道自己著實不喜歡這答案的存在。

    那這麼一來,他還有勇氣將她留在克洛萊斯家族嗎?就因為他那淺薄的幸福之說?

    一想到他離開之後,她很有可能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遭到伽文的染指,一股莫名的怒意就像火山爆發似的一湧而上,佔據著他的理智,逼他發狂……那將她留著,會是可行方案嗎?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他不斷的矛盾著,最後似乎是找到了死結而將它拆開來那般的輕鬆。

    銳利敏捷的直覺教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得愣愣的看著他。

    「他傷害過你,是嗎?」風刃令半瞇的眼神透著危險的氣息,她的表情有著被看透的心驚,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他突然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其實……也沒什麼……」貝琳想讓自己看起來更若無其事一些,無奈那股心有餘悸的感覺就像是深刻在心頭上一般,清晰難忘。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要輕易想起這一段回憶。

    真的沒什麼嗎?她以為他會這麼輕易相信她的表情表現出來的是「沒什麼」嗎?但她的樣子是如此的不堪,漾起的心疼澆息了他心中的憤怒,轉而用柔情取代所有的情緒。

    「算了,別想,我不想逼你。」

    風刃令上前將貝琳攬進他的懷裡,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因此撲鼻而來,穩定了她的錯愕與不安,她放心忘情的反抱住他,將自己投入他所給的溫柔裡。

    縱使說不出他想給的似水柔情,他的舉動已經讓她明瞭一切。

    風刃令抱著她,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的需要她的存在。

    他不想放開她了,想擁有她一輩子。

    「對不起。」

    「不需要說對不起,也許該道歉的人是我。」

    「不……是我,我需要一些時間。」

    「就算你不想說也無所謂。」

    他還是會有辦法知道,只是一旦讓他查清楚,他不會輕饒肇事之人!

    「謝謝你……」貝琳鬆了一口氣,旋即又讓另一件掛心的事攀上心頭,「我……我可以跟你走嗎?」

    風刃令一陣怔忡,「你確定嗎?一旦決定了,你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他不希望她拋下一切跟他離去,結果後悔。

    然而答案一旦是必然的,他就永遠也不放開她,但他寧可她還存有一絲遲疑。

    「我確定。」與他,她想要一輩子的不離不棄。

    她選擇的人生,她會自己負責!

    撼動,煽弄著他平穩的心,亂了秩序,也感動著。

    「這輩子,你逃不開我……」吻上她的唇,他霸道的宣誓著。

    而她,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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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斯柏!賈斯柏!」

    黃昏時分,夕陽垂地,一大掛人馬浩浩蕩蕩回到克洛萊斯家,帶頭的女性老者拄著枴杖,大聲的叫喊著,眼裡有著濃愁後的喜悅。

    她是克洛萊斯家族當家主人--依絲-克洛萊斯。也就是雷的母親、貝琳的奶奶。

    「媽,你回來了。」瞧見眾人回歸,未能在那之前完成計畫的賈斯柏在心裡扼腕著,旋即一副尊崇敬重的模樣迎向依絲。

    依絲是雷的親生母親,由於賈斯柏的母親與原本克洛萊斯的當家去世得早,所以等於是依絲一個女人家靠著兩隻手拉拔大兩個小孩,所以賈斯柏也跟著雷稱呼依絲母親。

    「貝琳……貝琳她回來了是吧?」在得到消息後,依絲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高興,一隻老手抓著賈斯柏不斷的詢問。

    「是的,是一個名叫風刃令的男人帶她回來的。」看到依絲對貝琳的重視,他就更加深感痛恨。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讓貝琳總算平安歸來。」依絲高興得雙掌合十,一雙老眼充斥著喜悅的淚水。當她人在外頭接到家裡僕人的通知時,她已按捺不住欣喜立刻往回趕。「她人呢?我要見她。」

    「她在房裡,但她失憶了。」賈斯柏一臉遺憾樣。

    「失憶?!怎麼會這樣?薇雅,快、快扶我上去,扶我去見你貝琳表妹。」

    「好的,依絲姑媽。」一頭亮麗金髮的薇雅如彩蝶般撲向依絲,兩個人相偕上樓。

    背對著其餘的克洛萊斯家族人員,賈斯柏凶狠的目光掃向漸行漸遠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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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繼續假裝失憶下去。」

    「為什麼?」

    風刃令突如其來的要求讓貝琳有些措手不及。

    「在這裡,你得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作法。」雖然這樣子並不能改變賈斯柏想殺她的念頭,但卻能夠拖長他殺她的時間,聊勝於無。

    其實他們大可拍拍屁股走人,但他知道賈斯柏跟伽文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就算走運讓他們逃離盧森堡,那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對於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而想繼承爵位的賈斯柏來說,親眼瞧見父母被殺、又從殺手口中知曉委託他們殺人的僱主就是賈斯柏的貝琳無疑是最大的絆腳石,他勢必會不擇手段的想除之而後快,無論貝琳還記不記得所有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併解決他們,遏阻他們的糾纏。

    「但--」

    「為了你好,這麼做是必須的。」雖然得多費點精神,不過也因為這樣,遊戲才會顯得有趣。

    「我明白了……」

    「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

    「我跟伽文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你說什麼?!」

    相對他一副無所謂的調調,貝琳可是吃驚得差點從床上跌下。

    「你看起來很吃驚喔!」壞壞的挨近她,風刃令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呃……你怎麼可以說這種沒有的話?我……我又不是……」不好意思再繼續說下去,她低垂著臉。

    「來日方長,很快就會是。」他倒是挺理直氣壯的。

    「你--」

    「貝琳!貝琳,我可憐的孫女!」等不及門完全開啟,依絲已經推開了門板進入,還沒感受到一室的情意方濃,瞧見坐在床沿的貝琳,她立即老眼橫淚走向貝琳抱住了她。「可憐的孩子,我可憐的孫女……」

    「呃……」

    貝琳被依絲緊緊抱著,面對著打小就很疼愛自己的祖母,她也想要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只是現在……卻是有口難言。

    「貝琳,你是怎麼了?依絲姑媽真的很想念你、很擔心你的安危,為什麼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一旁的薇雅見到貝琳那呆滯的舉動,連忙開口說道。

    「我……」沉著臉,她的眉宇鎖著愁,「我不知道你們是誰……」

    忍著痛說出這樣傷人的話語,她撇過頭。

    她的心是隱隱作痛,看在風刃令的眼裡他都瞭解,他心疼她因他的計謀而痛苦,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貝琳,我是你奶奶,我是你奶奶呀!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依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疼愛的孫女竟忘了自己,她激動的抓住貝琳的雙肩問道。

    「姑媽,你別激動,小心你的心臟病……」薇雅連忙安撫著依絲,「貝琳,我是你的表姊薇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難道你也忘了嗎?」

    「我……」她斂去憂傷閃爍的眸光,佯裝起因回想而頭痛欲裂的模樣,「頭……好痛……」

    「貝琳……」不知情的薇雅跟依絲捏了把冷汗,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刃令上前探視她的情況,她發冷的小手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他將她攬在懷裡。

    「姑媽,我們到底該怎麼辦?我馬上去找醫生來幫貝琳看病!」薇雅一說完就起身要出門,卻讓依絲一把拉住。「姑媽?」

    「不……別勉強她了,順其自然吧!」看到貝琳光是回想便如此痛苦,她也很不忍。依絲握住貝琳的手說道:「我相信上帝會還給我一個完整的你。可憐的孩子,瞧你瘦了不少,想必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我得差人準備營養豐富的餐食幫你好好補補。」

    看著依絲誠摯和藹的面容,貝琳心裡只有愧疚,也因此說不出話來。

    奶奶,原諒我……她在心裡說了無數多次,卻減不了心裡的歉意。

    「對了……這位是?」

    「夫人你好,我是風刃令。」

    「原來你就是賈斯柏說的那位風先生,感謝你帶回我們家貝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夫人你太客氣了,這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或者什麼願望,儘管說沒關係,要是我能替你做到,一定義無反顧。」

    「謝謝夫人,我相信以貴家族的財大勢大,足以完成任何平凡人的願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頓了頓,笑意帶了莫測高深,「只是夫人現在問我的願望,如果我真的提出來,恐怕不是夫人說盡心完成就可以交代過去的。」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薇雅皺著眉頭指責他,凶巴巴的氣勢完全不符合她那甜美的外表。

    貝琳在心裡悄悄的笑著,薇雅表姊還是一如往常般的率真直言。

    「無妨。」依絲擋下衝動的薇雅,笑著對風刃令說道:「年輕人,你倒是很敢發言,怎麼說?」

    他的話挑起依絲無盡的好奇心,身為一族之長,憑著她一個女人家一路艱辛打來的江山,她不認為有什麼事情是她沒辦法完成的--除了死。

    貝琳偷偷的抓緊風刃令的手,屏著氣息期待他的話。

    無奈他還想賣個關子,讓她失望不少。「現在說這個太早了,等時候到了,我會向夫人你說明與索討,希望到時候夫人能成全。」他微一躬身,似有若無的笑意帶著狡黠。

    依絲聞言,豪邁的大笑起來,「哈哈哈……那到時候我會拭目以待、洗耳恭聽。」

    「請期待。」

    「哈哈哈……」依絲再次大笑,這年輕人很有趣、很敢挑戰,她喜歡。

    倒是薇雅就不喜歡這個華裔男子了,她覺得他陰陽怪氣極了!

    看貝琳好像對他很信任的樣子,而且還忘記她這個表姊的存在,身為疼愛貝琳的表姊,又瞧見這男人對依絲姑媽不禮貌,她怎麼嚥得下這口氣呢?

    哼!等著瞧啦!我一定要把你趕走,臭男人!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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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飛飛,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些資料。」

    無盡的夜,風刃令拿著手機站在陽台,陣陣微風吹得沁人心脾。

    「什麼?!又來?令,我在懷疑你把我當傭人使用。」另一頭的游飛飛不滿的抗議。

    「拜託嘛,現在我人在盧森堡這件事只有你知道,總不能讓其它人知道我不在崗位上吧?」

    「你還知道要自我檢討啊?」

    「是是是,我當然知道,那,要幫我查了嗎?」

    「要查啥快說啦!」

    「幫我查查伽文這號人物……」

    風刃令才掛上電話,貝琳濕著一頭秀髮出現在他身後問道:「你在跟誰打電話?」她才剛洗完澡出來。

    身穿浴袍的她如出水芙蓉般,逐漸紅潤而豐滿的臉龐、姣好的身段即使是由浴衣來襯托,也顯得誘人萬分,對他而言,這無疑是在考驗他的自制力,他呼吸急促著。

    「令?」從他開始對她攤開心房時,她就改變了對他的稱呼,不諱言的,她深愛著這麼呼喚他的感覺。

    只是……他怎麼好像都沒什麼反應?注意到他的沉默,貝琳才發現他的目光緊盯著自己,那樣的灼熱熾烈,讓她的心不自覺的顫動如擂鼓,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振了振心思,風刃令輕輕咳了聲以穩定自己因她而躁亂的心。

    該死,他似乎是起反應了!「沒……沒事,今晚外頭有些冷,怎麼不多穿一件?小心著涼。」

    他有些靦腆的關心,如旭日的溫柔暖了她的心。「我看你不在房裡,所以出來看一下。你在跟誰講電話呢?」

    「飛飛。」他說得漫不經心,此時此刻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命令眼睛盯著她不放,就算閉上眼,他也能在黑暗裡摸索到她的蹤影。

    她對他的影響太大,他強烈的想要她!

    「飛飛……」貝琳有些遲疑,「她……她是不是你的什麼人呢?」

    她不想懷疑他,但自從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游飛飛也跟著出現,他們倆親暱而默契十足的互動,讓她忐忑不安,既羨慕也嫉妒。

    沒想到她也是個會嫉妒的女人,這就是人的天性吧?

    「我的什麼人?」風刃令看向她,她的表情說明了她的醋意,面對她的質疑他沒有怒意,有的是突然的心情大好。「那你覺得她是我的什麼人?」

    「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是代表游飛飛真的是他的紅顏知己嗎?「是情人吧……」

    貝琳有些難過,他都有游飛飛了,那她算什麼……

    「唔--」還來不及哀悼完畢,她就被風刃令狠狠的摟進懷裡、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一吻既罷,他放開了她,笑意裡淨是促狹。這笨女人!「真不知道要稱讚你聰明,還是要嘲笑你笨?」

    「啊?」

    「如果飛飛是我的情人,恐怕是有十條命也不夠她玩;如果她是我的情人,那我還需要你做什麼?」

    「你……你說你需要我?」貝琳愣愣的看著他,不自覺連唇角都揚著笑。

    瞧她那可愛的表情,讓他笑開,「是的,我需要你。」

    語畢,他低頭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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