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生公司職員室裡刮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只因他們公司今天來了一位陌生女子,清雅標緻得引人注目,而且她居然直走到任如縈的位於坐下。
「小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童懷安禁不住好奇的問。
這位於可是他哥兒們的,她今天就會銷假上班耶。
她白他一眼,只管對座位旁的趙幸芝道:「這三天辛苦你了,今天有什麼工作,全交給我吧。」
這聲音……「如縈?真的是你!」難怪她從剛才就一直覺得她眼熟。
這下不只童懷安睜大眼,辦公室裡其他人,尤其是男士們,紛紛站起身將趙幸芝口中的任如縈看個清楚。
沒搞錯吧?這個佳人一頭柔順的過肩直髮,一雙沒有任何遮蔽物的眼睛水亮靈動,小臉上淡粉輕撲,迷人得緊,再加上一身貼身合宜的短裙式套裝,一雙勻稱美腿看得男人想噴鼻血,這樣的俏麗美人怎可能是那個不愛打扮,老是頂著一頭蓬蓬亂髮,毫無女人味地穿著寬大衣服加牛仔褲的眼鏡妹——任如縈?
「幹嘛?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任如縈是也。」這些男人的吃驚樣是見到鬼不成?
「不會吧?你真的是如縈?」童懷安還是一臉不信。
「虧我們還是哥兒們!」她不客氣地又賞他一個大白眼。
他這下有點信了,平白冒出來的美女總不可能說自個跟他是哥兒們,可是……「這幾天打電話都找不到你,怎麼你今天一回來上班就變得這麼美?」
「拜託!我一直都是這麼美,是你們這些臭男人不識貨。」
尤其是那個襲飛!驚覺自己想起那個她一點也不想想的可惡男人,她忙轉頭對趙幸芝說:「怎樣,站在女人的角度,我這樣還可以吧?」
「呃,很漂亮,你早該這麼打扮自己。」雖然說得由衷,趙幸芝眼裡卻藏著一抹黯然。打從如縈出現起,懷安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還說她美……
「如縈,明天老闆的生日舞會,我衷心邀請你當我的女伴。」同事小陳突然賊賊地冒出一句。
反應不慢的小柯也不落人後的自我推薦,「我比小陳高,當如縈的男伴比較適合。」
「我啦、我啦——」其他男同事見機不可失,亦競相對美人提出邀約。
只見童懷安伸臂擋在搶破頭的幾人面前,咧著嘴得意的笑說:「你們現在才搶已經來不及了,如縈的男伴,我和幸芝早決定了由我當。」
在場男士不禁一片嘩然兼懊惱,都怪他們以前沒看清任如縈的「真面目」,否則也不會眼睜睜讓這難得親近美人的大好機會,硬生生被她的哥兒們童懷安截去。
任如縈才想問童懷安,她幾時答應當他女伴時,趙幸芝輕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接起桌上響起的分機電話。
她馬上拿起話筒,也因而遺漏趙幸芝變得落寞的神情,專心聽著話筒裡傳來的聲音。
「你這三天跑去哪?手機都打不通。」
「如緹?」任如縈訝喊,沒發現公司裡的男同事還在欣賞她講電話的神態。
「我昨天回來,襲飛和愛華姐來找過你。」
襲飛?她柳眉一蹙,「那個姓襲的我不認識。」
「愛華姐都告訴我了。可是沒想到爸和媽這麼有眼光,將你出租給條件一等一的男人當新娘。」很想可憐自家姐妹,可是一想到如縈知道自己被天才爸媽租掉時,肯定氣得七竅生煙的情形,她就是忍不住想調侃。
「啐!沒同情心的傢伙,淨在那兒說風涼話。」
「沒辦法,忍不住。倒是那個襲飛一眼就認出我不是你,他是怎麼辦到的?」
一眼就認出?瞧她差點就教襲飛兩字惹得忘記她和如緹是雙生子。不過……「他哪需要怎麼認定?在他眼裡,我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醜八怪,見到美美的你,當然會一口咬定你不是我。」
任如緹頗感詫異,如縈怎會說得咬牙切齒的?
同樣詫異的還有在瞄任如縈講電話的那些同事,她說的這段什麼「你呀我的」的話,好像有些難懂。
「你的話怪怪的,可不可以說清……」
「抱歉,我有外找,晚點再打給你。」聽見同事喊她有訪客,任如縈沒再多講的掛上話筒,才站起身,卻發覺同事們的視線早已全定向門口,她狐疑的轉過身,心頭硬是震驚得撞亂節拍。
「他不是……那天在夜市的那個男的?」童懷安滿腹的好奇又被站在門口的襲飛挑起,前幾晚他可是在自己面前扣著如縈就走哩!
沒有回答他,任如縈微微凝眉,暗做個深呼吸後,在襲飛氣勢迫人的盯望裡,挺直背脊迎上前去,「到公司外頭談吧。」
※ ※ ※
「你沒錢買布料多一點的裙子嗎?」
兩人才走到無人的迴廊邊,任如縈身後便猛然拋來這句,害她險些絆到自己的腳跟跌倒,但她卻硬是忍下浮動的火氣,回身燦然一笑。
「我一向都這麼穿的,襲先生有意見嗎?」
襲飛右眉微挑,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的問:「這三天你跑哪裡去了?」
「你真健忘,昨天我們才見過,我才回來不是?」她又沒說自己是任如縈,幹嘛跟他說她賭氣地跑去燙直頭髮、做眼睛雷射手術,然後不想受他打擾的在一家旅社裡狠狠睡他三天!
「意思就是你是任如緹?」
「你的話真怪,我本來就是如緹。」奇怪,他怎麼面無表情,他該說:「抱歉,我認錯人了。」然後趕快滾蛋不是嗎?
「倩倩來台灣了。」
嗄?!「倩倩?」什麼東東?
「我妹妹,也就是我義父的親生女兒,及他老人家想要我娶的對象。」
哦——原來如此。「這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他眉梢抽跳地朝她逼近,「別忘了你是我的出租新娘,你想賴賬?」
臭襲飛!任如縈在心裡啐罵,不過,卻堆著笑道:「你和如縈的事我聽愛華姐說了,不過我是如——」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的搶過話,「想置身事外可以,你現在就拿一千萬出來。」
她怔愣,「現在?」
「三天前你甩頭就跑,失蹤得不見人影,可算是立即違約,既然這樣,我當然有權要你立即交出一千萬違約金。」
她忍不住跺腳,「別跟我胡扯什麼立即違約立即賠錢,我說過我任如縈不會再任你耍著玩!」
他似笑非笑的俯視她怒紅的俏顏,「不當任如緹了?」
「不當了啦!」她現在氣他都來不及了。「不過我今天明明就不像之前的任如縈,為什麼你還一眼就瞧出?」雖然光火,她還是想問清楚。
「因為你本來就是任如縈,再說我一向有認人的本領。」
他聳肩丟給她一個「這有什麼好問」的眸光。
意思就是眼力特好的他將她當通緝犯認,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他就是能在見到她時,自動將她看成鬈發、戴眼鏡的那個任如縈?也就是說,在他眼裡,她任如縈永遠是那個必須回去照鏡子的醜丫頭?!
「天下就數你襲飛最沒眼光!我今天可是迷煞全辦公室的男同事……懷安,你過來一下。」
躲在迴廊另一頭探頭探腦的童懷安被這一喊嚇了一跳。
他是因為在辦公室裡坐不住,便拉著趙幸芝想到公司外面偷看如縈和襲飛在談什麼,哪知兩人就在迴廊角落,先衝出來的他趕忙又躲回轉角的牆壁後頭,沒料到會被逮到。
「什麼事?」都被點名,他只好大方站出來。
然而和他一起前來的趙幸芝並沒有隨他現身,只是偷偷地瞄向前方,心裡哽著疙瘩。因為她發覺,從見到如縈美麗的真面目後,男友好像更關心她了。
心中難平的,還有襲飛。
「你叫他幹嘛?」這小女人不知道童懷安讓他很有意見?
「不然怎麼印證你的眼光有多差。」怎麼扳回她老是受他蔑視的頹勢!「懷安,你告訴他,我多麼有女人味。」
「啊?」正在疑惑一身淑女裝扮的她怎會有一臉不搭軋的怒氣,童懷安有點反應不過來她這句沒頭沒腦丟向他的問話。
而藏身轉角的趙幸芝卻是驚得倒抽口冷氣,如縈怎會問這麼曖昧的話?
「你有沒有女人味幹這小子什麼事?」襲飛按捺住心裡急速攀升的不悅,冷硬的問。她的女人味不需要其他男人告訴他!
「懷安的眼光比你這個差勁男人好多了,剛才還直稱讚我美哩,如果我早點不嫌麻煩的打扮自己,說不定我們早就是男女朋友了。」存心扳回一城,任如縈挽著童懷安的手臂,也沒多想的吐出一長串話。
該死的!她又在向他宜示她跟童懷安的交情遠遠勝過他嗎?!
「你——」才吐出個你字,襲飛霍然瞟見不遠處一抹微晃的身影。
嗯?雙眸與他對峙,所以任如縈很自然的隨他瞟動的視線轉頭。
「幸芝?」教趙幸芝蒼白的臉色一嚇,她趕忙上前扶住她,不料被她迴避的推開。
「幸芝?」她愣然。
趙幸芝牽強一笑,「我沒事。」
任如縈可不這麼覺得,她敏感的小腦袋隨即想到——「你該不會是聽到我剛剛說的話吧?」
她的牽強倏地轉為黯然,「沒關係,你和懷安感情本來就好,你們現在……還是可以成為男女朋友。」
冤枉啊!「不是這樣的。」任如縈急切的說:「童懷安,你還呆在那裡幹嘛?還不過來解釋。」
稍微回過神,童懷安迷惑的望向她,「解釋什麼?」
他剛才還很認真的在想她所說的,如果她早點打扮自己,他真的可能不將她當哥兒們,而是當成女人的追她嗎?無奈他思索半天也沒個答案,如縈是要他解釋什麼?
冷眼旁觀這一切的襲飛大略弄懂情況,任如縈喊幸芝的那個女孩和童懷安之間,似乎有著特別的關係。
瞧見童懷安反常的呆樣,趙幸芝又泛紅眼眶,而任如縈簡直快急瘋了。
「幸芝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懷安還是哥兒們……」
趙幸芝不相信的眼淚掉了下來。
慌得跳腳的任如縈被逼得只能把襲飛拱出來,「就他呀!」食指指向涼涼地在一旁看戲的人,「他叫襲飛,我們、我們在交往,可是發生口角,所以我才會拿懷安當擋箭牌氣他,根本沒其他意思,你別想歪。」
趙幸芝訝然的望向襲飛,就連童懷安也完全清醒,又驚又訝的看向他,「他是你男朋友?」
「沒錯。」她實在回答得很嘔,然後該死的竟讓她瞄見襲飛勾起嘴角,噢,她發誓她真的想衝過去宰了他!挑起這場意外禍端的罪魁禍首,竟然還敢幸災樂禍的笑?!
「你沒騙我?」一時之間,趙幸芝仍無法散盡胸中的質疑。
任如縈暗暗在心裡哀歎,這樣還不信?「你等等。」
等等?趙幸芝和童懷安完全不解地見她走回襲飛跟前。
「終於想到我啦?」襲飛話中有話的揶揄,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眼裡閃著逼人又動人的火苗。
「你閉嘴。」她氣得牙癢癢,無奈只能小聲的啐他。
他眼裡迅速凝起會奪人魂魄的不認同,「沒人告訴你,女人的性子最好別太倔——」
他的話全消失在她教他怔愣的舉動裡——藕臂冷不防勾過他頸子,香軟唇瓣猝地印上他的。
趙幸芝和童懷安全看傻了,如縈的「等等」居然是要他們等著看她吻襲飛?!
「唔——」錯愕的人瞬間換成任如縈。她是被誤會她的幸芝逼急了,才萬不得已想到用親吻襲飛來釋去好友的懷疑和疙瘩,怎知她輕輕碰了襲飛的唇一下,正想退開,他卻猝然摟她入懷,熾熱的唇瓣也隨之攫住她的。
「你——」微啟的小嘴讓他的靈舌不費吹灰之力的探進,放肆又狂霸的吻讓任如縈根本無力反抗,迷迷恍恍中甚至伸臂環住他,不自覺的回應著。
趙幸芝和童懷安看得更傻了。這兩人簡直吻得像天雷勾動地火,如縈有個感情這麼好的男友,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我配合得很好吧?」低喘的結束對她的深吻,襲飛以額抵著她的,促狹低語。不明白自己是潛意識裡想證明他與她的交情勝過童懷安,還是抑制不住她香唇的誘惑,在她柔軟小嘴碰上他的霎時,他只想好好將她吻嘗個夠。
「你!」任如縈沒辦法順利的駁斥,呼吸依舊急促,一想到自己竟昏了頭的回吻他,她就想撞豆腐,可惜全身無力的她這會偏偏只能身不由己地倚著他。
可惡!為什麼一碰上他,她就只有敗北的份啊?!
瞧她又怒又惱的嬌俏神情,襲飛禁不住又在她紅嫩唇上啄了下,沒給她瞠瞪和嗔罵的機會,他利落的攔腰抱起她,對著趙幸芝說:「要麻煩你再幫如縈請個假,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你有事關我什……」
「你還想讓你的朋友誤會是嗎?」他好意的附在她耳邊提醒。
對!氣炸她的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綻出一朵柔和笑靨,「幸芝,要再麻煩你了,拜拜。」
「拜拜。」因這一連串突發事件而怔住的趙幸芝,終於說了句話。
至於童懷安,則是從頭傻到尾地看著襲飛一路將任如縈抱出辦公大樓,腦裡閃著巨大的問號——他那變得有女人味的哥兒們,不知何時交來當男友的襲飛,到底是何方神聖?
※ ※ ※坐在襲飛的車裡,任如縈一句話也不想說。她才銷假就要她再請假,他是存心害她飯碗不保嗎?誰知當她這麼問時,襲飛居然說倘若她失業,他會負責給她生活費。
老天!她為何會碰上這種……這種溝通困難的人啊。
偏偏他這時候還要講話煩她,「我爸這兩天會來台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不關我的事。」她不太想搭理的將視線移向在窗外的景物。
「在合約上畫押蓋手印的是你。」
「你別再跟我提合約,我受夠了哦!」她終於忍不住氣的轉睨他。
襲飛將車駛向路旁停靠,平靜的看著她,「不提合約,就當作是幫老同學一個忙,不行嗎?」
老同學?他這一提,又點燃她心中的怒火。「我為什麼要幫一個從一開始就把我耍得團團轉的大騙子?反正你只要一個假新娘交差,路邊隨便拉一個都行,這些話我早跟你說過了不是嗎?」
他意外的沒動怒,仍是平靜的望著她,「曹叔見過你,而且他早跟我爸和倩倩說你是我女朋友,還說了你的名字。」
「簡單,你去找如緹幫忙,她和我長得一個樣,曹叔認不出來。」
「問題是我認得出來,沒辦法將任如緹當成你,這場假風虛凰的戲要怎麼演?」
「這是什麼話,為什麼非要我你才有辦法演?因為我好耍、好欺負嗎?」氣死她了!
「我說過我並沒有……」他的話陡然中斷,視線直直凝向車外。
他這神情完全和在夜市那一次一樣。
「你別告訴我,你又發現了通緝犯。」任如縈不由得皺眉跟著他的視線望去,他們不會這麼「鴻運當頭」吧?
襲飛雙眸仍緊盯車外,拿起撥通的手機就講,「曹叔,聯絡你的局長朋友,我發現香港警方通緝的槍擊要犯正打算搶銀行,我讓如縈跟你報地點。」
沒時間讓任如縈消化這震撼的消息,襲飛馬上把手機遞給她,她只能將瞥見的商業銀行所在地告訴曹顯瑞。
「是那兩個嗎?」結束通話,她目光微顫的瞇著銀行對街一株大樹下,兩個行跡可疑像在交頭接耳的男人。
「嗯,他們正是從香港逃來台灣的槍擊要犯——劉一、溫山。」
「你去哪兒?」任如縈拉住說著就要開門下車的襲飛。
「那兩人大熱天還披著長外衣,手槍應該藏在口袋裡,我記得曹叔托人送這輛車給我代步時,後車箱裡好像有一袋高爾夫球,也許可以用來將他們敲昏。你待在車上,千萬別下車。」
她忙又拉住已將長腳跨出車外的他,「你到底在說什麼,用高爾夫球怎麼對付那兩個持槍的大壞蛋?」
「我忘了帶曹叔給的另一支裝有麻醉針的手錶,萬一讓他們進銀行,按照他們作案的慣例,很可能不留活口,得想辦法在他們進銀行前阻止。」
「用高爾夫球?」她傻眼。
「那是現有的工具。我丟球或射飛鏢很準的,而且也當過壘球隊投手,何況現在的情況我不得不賭。你待在車裡千萬別下來,如果有什麼危險狀況就自己開車離開。」
沒再耽擱,襲飛即刻下車往後車箱走去,不過,他仍舊不忘瞄看兩乞歹徒的動向,他們似乎已決定要下手,正由亮著綠燈的對街往銀行這頭走來。
不過有點奇怪,那家銀行怎麼還沒將門全部關上,禁止顧客再進入,警方應該會給他們緊急指示才是,發生什麼問題嗎?
任如縈頭皮發麻外加手心發冷的看著襲飛掀開後車箱。
哪有人明知道對方有槍、是惹不得的大惡人,還要拿球跟人家拼?這人是不是責任心重得過頭啦?人家只交代他「看」壞人,他幹嘛非得冒生命危險……
「襲飛——」她忙趴向駕駛座的窗子,喊住提個袋子要離開的他。
「把身子彎下,別讓歹徒瞧見你。」走近她,他急急吩咐,緊要關頭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他可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你別去,等會兒警察就來,而且也許是你看錯,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
「我瞥見他們口袋裡露出的槍管了。」
任如縈心口一窒,瞄見歹徒們已快接近那家商業銀行。
「等警察來可能會來不及,到時死傷人數可能會難以估計,與其枯等,不如跟他們搏一搏。放心,如果到時我出事,就沒人逼你假扮我的新娘了。」他自嘲的逗弄神情緊張的她。
她半點都笑不出來。「都什麼時候,你還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糟糕,我得快點,記得別下車。」說完襲飛提著袋子便往前跑去。必須在兩名歹徒進銀行之前攻擊得讓他們拔不了槍,若沒記錯,他們這兩人在香港也搶過銀行,而且開槍打死八個人。
幸好停靠在這裡的車子多,讓他有所掩護,拿捏一下自己有把握的距離後,他看準在銀行前相互使著眼色的兩名歹徒,拿起硬實的高爾夫球,快狠準的連連朝著他們的手腕擲去。
「哎唷!」兩人吃痛的喊聲頓時響起。
就在襲飛身後大約兩輛車距離的另一輛車後,蹲在那兒的任如縈差點嚇得跟著叫出聲。她無論如何就是在車裡待不住,所以就又驚又怕的跟過來,然後心臟吊得老高的覷見襲飛拿著球就丟,接著就聽見哀叫聲。那兩個壞蛋不會發現襲飛吧?
「誰!是誰?」劉一忍著右手腕的劇痛,警戒的環看四周,想用完好的左手取槍,哪知一顆白色物體驟然飛來,接著左手腕又是一陣難忍的麻痛,教他只能痛苦低哼,無法拿槍。
「他媽的!是哪個混蛋!」左手挨了兩球的溫山則已掏出手槍。難道有人識破他們的身份和意圖?可為何竟是用可笑的高爾夫球對付他們?
「啊,有槍!」
路人的尖叫聲直讓任如縈全身緊繃,壞蛋已拿出槍,那襲飛豈不危險?警方在生蛋嗎,怎麼到現在還看不到人?!
「有槍又怎樣?」溫山囂張的就要朝路人開槍,襲飛只得跟他搶時間,屏住心神、迅速又使勁的朝他丟去三顆球——
咚地一聲,太陽穴被擊中的溫山筆直栽倒在地,他不省人事前勾動扳機所發射出的一枚子彈,恰巧射中旁邊的轎車。
襲飛利眸一瞥,幸好,車裡沒人。
「溫山!」劉一大驚失色的退到昏倒的兄弟旁,手裡同時多出把槍,心裡卻開始發毛。竟然有人膽敢拿高爾夫球挑釁拿著手槍的他們,而且還撂倒溫山?
任如縈覺得自己一身全教冷汗浸濕了,剛才那槍聲是……她急忙探出頭去,瞧見襲飛正半倚在一輛休旅車後頭,合眼喘氣。他沒事吧?
襲飛額際沁著涔涔冷汗,這一連串的凝神投擲,說他沒有懼意是騙人的,畢竟自個手上拿的不是槍,稍有閃失,只怕他便成那兩個亡命之徒的槍下亡魂。
現在想來,自己似乎太過貿然大膽,不過不冒著性命危險賭一賭,若是讓那兩個槍擊要犯進入銀行,恐怕沒兩下就是滿屋的傷患死屍。
這麼想著,他張開眼睛,重新提起精神力氣,還有個壞蛋沒倒下,他得再送他幾球,可是——「可惡!只剩下一顆球。」
只剩一顆?他的意思是「武器」不夠嘍?任如縈突然想起,剛才好像有看見兩顆球在地上滾……啊,在那裡!
想著也許可以幫上忙,於是任如縈爬上前撿拾掉在她斜前方,一輛紅色轎車車輪旁的高爾夫球。
等撿到球,她想也沒想的站起來就朝襲飛喊,「這裡還有一顆!」
襲飛驀地一怔,「如縈?」
劉一也在此時眺見手上舉著高爾夫球的她。「原來是你這臭娘們在搞鬼,你找死!」
「小心!趴下——」
「砰!」
隨著空氣中的槍響,一臉愕愣的任如縈被環抱在一個結實又柔軟的胸膛裡。
當襲飛要她小心時,她才意識到目前的處境哪容得她高聲喊叫?而在驚見劉一拿槍指向她的,襲飛已向她撲來。
「襲飛?」身子被圈抱之前,她好像聽見他發出悶哼聲。
「砰砰」兩聲震耳槍響,緊接著她的話尾傳來,沒聽見襲飛的說話聲,她倒是聽見路人此超彼落的尖叫,然後她被壓彎身子,手中握著的球突然被襲飛拿走。
他使出渾身力氣,從掩身的車後微探出身,將僅有的兩顆高爾夫球奮力朝尋找他們的劉一腦門丟去——
同時,四周響起了警笛聲。
「別動,你被包圍了!」
閃掉一球,卻被另一球狠狠丟中眉心的劉一,只覺頭痛眼花,連腳步都站不穩,一心只想著要開槍……
任如縈只感覺自己突然又被緊緊抱在熟悉的懷抱裡,隨即聽見一陣駭耳的槍鳴聲,而後在四周彷彿陷入一片寂靜時,她被抱入車裡,等她完全回過神時,襲飛已將車駛入街道中。
「剛剛結果怎麼樣了?」方才一團混亂,她根本瞧不清楚,而由現在的距離,她也只看得到案發現場一團黑點。
「那兩個人應該已經被逮住。」襲飛忽地將車子停往路邊,額際全是忍痛的汗水,「我們應該已經離開得夠遠,不會被警察請回去問案……幫我打、打電話給曹叔,為免不必要的麻煩,我……不要上醫院……」
「喂?」任如縈驚訝的看著他說著說著,整個人就往方向盤趴去,才想伸手拉他,卻猛地教他左背上一大片怵目驚心的殷紅駭住。
天啊,他受了槍傷!
「襲飛!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