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馬由城外直奔天武鏢局,到了鏢局外,卻又刻意收起急勢,馬蹄聲嗟嗟的踩向鏢局對街的暗巷中。
「你們說的是真的?」劉晉羽難掩心中的狂喜。
「當然是真的!雖然只有短暫幾秒鐘的時間,但我們確定那個姑娘絕對就是咱們王府的李蘋公主,肯定錯不了!」
其他兩個負責在天武鏢局外留守監視的人也頻頻點頭,強調這句話的真實性。
劉普羽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發現自己握起的拳頭竟微微的顫抖。
終於讓他找到了!那個美麗而嬌媚的李蘋公主,那個他魂牽夢縈的身影……在經過長久的尋找後,總算讓他給尋著了!然而,劉晉羽思緒一轉,眼神變得陰鷥「是誰劫走公主的?」
留守的三人對望一眼,「我們那日看到一個身材高大、氣勢威凜的男子和公主共騎一匹馬口到天武鏢局。」
「是啊!就是那個男子將公主扶下馬背的。」
「我看他們兩個人還滿親熱的呢!」
這三言兩語成功地將劉晉羽的怒火推到最高點。該死!他一定要拆了天武鏢局,不僅要將屬於他的公主救出來,更要殺了那個自他身邊強行帶走公主的人!
劉晉羽那惡狠的模樣教其他人不免心驚。「劉大人,你不是回京城向敏王爺調兵南下了嗎?」
一提及此,劉晉羽的怒氣又升了上來,「別提這件事了!王爺他根本不關心李蘋公主,公主都失蹤這麼久了,他竟然絲毫不為她擔心,更別說是派兵拯救她了!」
「大人,那你現在打算如何?」
劉晉羽望了眾人一眼,比了一個手勢,一道道黑影迅速自四周竄出,仔細一看,竟有二十餘人之多!
眾人不禁詫異,「大入,這些人是……」
「這些人是我自大內深宮請來的高手。」
「做什麼?」望著劉晉羽嗜血的眼神,其實眾人也隱約知曉了。
「拆了天武鏢局!」
這晚,在得知最新的消息後,馭山旋即下令整座鏢局進入最嚴密的備戰狀態。在向出遊中的李月見夫婦發出緊急飛鴿傳書之後,他仍不免擔心的抽空來到李蘋房間……
凝望著她嬌憨的睡顏,馭山難掩眉宇間的憂仲。
他真的擔心,擔心自己沒有能力保全天武鏢局,擔心自己不小心犯下了最致命的錯誤,更讓他擔心的,是自己無法保護蘋兒的安全!
萬一,她在即將到來的打鬥中出了事……不!他不能忍受這個可能!
他真的變了!以前的他,在戰場上打滾多年,從沒有過這種恐懼的感受,從沒體驗過這種比面臨死亡還要恐懼的感受。
愛上了一個人,果真會上自己變得軟弱嗎?
渴望著李蘋的愛,卻又擔心著有朝一日會失去她「木頭?」
馭山如夢初醒,「蘋兒。你醒了?」他連忙收起一臉憂心,不讓李蘋看見。
但李蘋還是發現了。她緩緩自被褥中探出手,撫上他的臉,「你在擔心什麼?我的病嗎?醫生說過了,這只是小小的風寒,我也聽話的喝了藥……」
「不,我沒擔心什麼。」馭山握住李蘋的柔荑,「我吵醒你了?」
「沒有,只是剛好醒過來。木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鏢局內的氣氛好像很緊繃,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她雖然病了,可並不遲鈍。每個人臉上的笑容變少了、卻多了一種詭譎的征戰氣息。
前些日子,李蘋才終於發現,天武鏢局裡,上至五虎,下至一般的奴僕。各個都身懷武藝,雖不至於達武功蓋世的地步,但最基本殺敵保身的功夫,卻是毋庸置疑的。
「木頭,」李蘋憂心忡忡的輕扯他的衣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老實告訴我,別瞞我呀!」
她有一種不安的預感,這次的事件,十之八九是因她而起。「是不是王府裡的人找來了?我爹爹他派兵過來了?可是不可能啊,爹爹他不可能會為我做到這種地步的!」她太瞭解爹爹了,這麼多年的父女之情。她太瞭解他了!
既然蘋兒已經察覺,馭山也不打算瞞她,讓她瞭解目前的狀況,有了心裡準備之後,他才能更加保護她的周全!
「你認識一個叫劉晉羽的人嗎?」
「晉羽哥?!」
馭山頓時不悅。「看來你認得他。」哼!晉羽哥?不會叫得大親熱了嗎?!
李蘋沒察覺馭山的情緒,「晉羽哥是王府裡的帶刀侍衛,他一向疼我,也對我很照顧。」
「哦!」馭山越來越不爽了!
「晉羽哥的脾氣一向很好,待人也很和善,他應該不是那種好戰的人呀!」
「哼!看樣子,你對他的評價很好啊?」馭山低吼,嚴峻的臉上更添怒容。
「木頭,你……」
「看人不能看表面,你懂不懂?」馭山氣得口不擇言,「你就是涉世未深!別人一對你好,你就感動的要跟別人跑了……」
「啪!」的一聲,一記火辣辣的巴掌印上馭山的臉!「臭木頭,你再說一遍!」李蘋氣得渾身顫抖。
從沒挨過巴掌的馭山頓時怒火高昇,然而在對上李蘋淚光盈盈的眼眸時,他的氣又全消了下來。「蘋兒,我……我不是……」馭山手足無措的望著她,慌忙抬手想拭去李蘋的淚。
「別碰我!」臭木頭、死木頭!在他眼中,她竟像個沒有貞操的蕩婦嗎?
望著自已被推開的手,馭山更加著慌了!「蘋兒。我真的不是……我不是要說這些話的,我不是……」
李蘋斜睨了他一眼。真是塊木頭!以為這麼一點溫柔就會讓她氣消嗎?雖然她的確是氣消了?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真沒用!
「你不可以再這麼冤枉我了!」
馭山挫折的歎口氣,「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你就在我身邊。」他的大掌眷戀地在她細緻的肌膚上摩挲,「我真的配得上你嗎?我真的可以自私的將你留在身邊嗎?我沒有權勢地位、千萬財富,沒有辦法給你最好的享受……這樣可以嗎?你真的願意嗎?」
「傻木頭!你到底要我講幾遍?」李蘋凝著美眸瞅著他,流轉的眼波含羞帶媚,「我這輩子是限定你了呀!」
「但是我……」
「別再說了,好不好?」她一把圈住馭山的頸項,埋首在他的胸膛中低語:「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出色沉穩,你認為你配不上我的家世出身……我們都別再這樣了,好不好?」
「好……你怎麼說,便怎麼好。」馭山收緊雙臂緊箍住她。只要蘋兒在他懷中,怎麼樣都好!
彼此深情的凝視在交纏的唇舌中吸吮輾轉,綿綿密密的親吻為兩人的情愛封緘……
然而伴隨而來的,卻是緊追不捨的劉晉羽所掀起的狂濤。
夜半時分,睡夢中的李蘋被房外破門而入的人影所驚醒。
「你是誰?!」黑暗中,她看不清任何彤像,只知道有人踹破了她的房門。闖了進來……
「蘋兒姑娘,是我!」
那稚嫩的聲音令驚恐的李蘋詫異不已!
「小柳,是你?」小柳是為她安排的貼身女侍。「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踹破我的房門闖進來……」驀地,李蘋住了口,一雙圓睜的瞳眸在看見小柳手中亮晃晃的刀劍時,不敢置信地往床鋪裡縮。
「蘋兒姑娘,你快跟我走!刺客們闖進鏢局來了,馭山大人要我趕快帶你到隱密的地方躲避!」小柳握著手中的長鏟小心避開李蘋,伸長了小手便想帶她走。
刺客?怎麼會這樣?李蘋急忙扣住小柳的手,「木頭呢?我是說馭山呢?他現在人在哪裡?」
天色這麼漆黑,沒有月光映照的夜晚根本伸手不見五指,而馭山他們竟然得在這種劣勢下展開打鬥?!
「大人他們統統出去迎戰了!蘋兒姑娘,你快跟我走吧!馭山大人交代要我保護你,趁刺客還沒發現你的行蹤,趕快走吧!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平日看來嬌小柔弱的小柳竟開始拖著李蘋走。
「但是……」馭山怎麼辦?五虎及天武鏢局上下所有人怎麼辦?
教她一個人逃走,她不願意呀!內心慌亂的李蘋被小柳硬拖到廊這上,隱約間,她彷彿聽見前院的打鬥聲「沒時間了!刺客們快攻到這兒來了,蘋兒姑娘,快隨我走!」
「不行……」一幕幕的血腥畫面閃過李蘋的腦海。她瞬間刷白了俏臉,馭山浴血的容顏突然間與心頭浮現的驚險畫面重疊……
「蘋兒姑娘!」小柳氣急敗壞的催促著。
「李蘋公主?」
一眨眼的時間一道頎長的身形已經阻擋在李蘋與小柳的面前……
「公主!我總算找到你了!」劉晉羽赫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大膽狂徒,我跟你拼了!」小柳持起長劍,立刻刺向劉晉羽。
「小柳,不要!」李蘋驚喊。
「哼,彫蟲小技!」僅在一轉眼的時間,劉晉羽手中的刀劍已然深深地刺進小柳的腰腹間…
「不要!」望著眼前這一幕,李蘋爆出驚吼,不敢置信地搖著頭,一步步往後退去。
「蘋兒姑娘,你快走……」小柳渾身是血,雙手握著插在腰間的長刀,鮮血直吐。
「小柳……晉羽哥,你快救她!」李蘋眼神迷亂地狂吼。
劉晉羽冷著臉,殘酷地自小柳身上抽出長刀,轉身面對李蘋,「公主,我的公主!我終於找到你了!」他一把握住李蘋的肩膀,狂野的雙眼充滿了殺戮與瘋狂。
「公主別怕,跟我走,我會保護你的!」
「不要!放開我!李蘋極力掙扎,」木頭……木頭!你在哪裡?「
「蘋兒!」馭山擺脫前院其他人的箝制,敏捷地縱身一躍,趕到李蘋面前。
「木頭,」她欣喜的低喊,旋即淚眼婆娑的道:「小柳她……」
馭山沒空理會她。「放開蘋兒!」他一雙鷹眼直睇著劉晉羽。
「就是你!就是你從我身邊劫走了我的公主!」妒火中燒的劉晉羽理智盡失,他握著卒蘋手臂的大掌更用力了。「我要殺了你!將你碎屍萬段,才能彌補你帶走公主的重罪!」
「不要!」卒蘋的淚水撲簌簌的直落。「晉羽哥,我求求你!你放過馭山、放過整個鏢局的人…
「蘋兒!」馭山為她滾滾而落的淚水感到不捨,卻也為她對他的不信任感到震怒。「放開蘋兒!」只不過是個小小帶刀侍衛,豈是他的對手?
劉晉羽兩眼一瞇,握直了劍身,便向馭山胸口刺去!
「不要啊!」仍被劉晉羽箔制住的李蘋無力阻擋,只能隨著他的力道搖晃。她夾在長刀和劍刀之間,宛若置身在刀劍風暴之中,險象環生!
幾次兵刃相接,陷入瘋狂的劉晉羽並沒有絲毫取勝的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漸漸自馭山手中敗下陣來,眼看著手中的長刀就要被馭山的劍所挑落,劉晉羽竟拉著李蘋擋身在前……
「卑鄙小人!」馭山氣憤的怒吼。這傢伙竟然將蘋兒當成他的擋箭牌!「快放開蘋兒!」刀劍無情,馭山深怕自己一時不慎傷了摯愛的女子,於是他修地收緩凌厲的攻勢。
相對於馭山的收勢,劉晉羽卻益發有恃無恐!
「晉羽哥,不准你傷了木頭!」李蘋驚喊,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一幕。
劉晉羽手中的長刀劃過馭山持劍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深長的血痕,「木頭?你有沒有怎麼樣……啊!」
劉晉羽揪住李蘋的長髮,「公主!你是我一個人的。你怎麼可以這麼關心他?甚至親熱的叫喚他?!」
「好痛!晉羽哥,你放手……木頭!我好痛啊……」意外被拉扯到之前的傷口,李蘋痛得熱淚直流。
「劉晉羽,你給我放開蘋兒!」馭山急得俊臉發白。
「蘋兒?」劉晉羽一把抓過李蘋,將她扣在自己身前。長刀抵在她美麗的頸邊,「叫得好親熱啊?」
「你放開她!」馭山持曹劍卻不敢動。
「哼!你剛才揮著劍不是很威風嗎?怎麼這會兒杵在那兒像根木頭似的?」劉晉羽佔了優勢,得意不已。「嘿,我看你如今怎麼得意,把劍舉起來,狠狠地在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李蘋愕然,「你瘋了!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拚命掙扎絲毫動搖不了劉晉羽。他益發的揪緊她,臉色猙獰,「快呀!別忘了,公主此刻在我手中,難保我手裡的長刀一個不小心刺進她心窩裡。」
看著馭山舉起劍,李蘋忍不住哭喊:「不要!木頭,我不准你這麼做!」
「動作快一點!」劉晉羽不耐地高喝,他扣在李蘋頸邊的刀刃又施力了幾分。
霎時,一抹鮮紅的血痕浮現她白嫩的頸間,令人看了怵目驚心!
馭山見狀,手裡的長劍慢慢地舉起,直到鋒利的劍鋒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快呀!照我的話做!」
「不要!木頭,不要!我不准!我不准你這麼做!」李蘋痛哭失聲,驚駭和恐懼佔滿她的心。
她知道木頭真的會這麼做!為了她,他一定會照辦的!
「蘋兒,我……」馭山望著她的淚顏,既為難又無能為力。
「你不可以!木頭,你要是這麼做,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住口」劉晉羽一巴掌揮下,狠狠剖過李蘋細嫩的臉龐,將她打倒在地上。
「蘋兒!」馭山痛徹心扉。
「還不快照我的話做!你真的要看我一刀殺死她嗎?」
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李蘋的小臉被打得紅腫,卻依舊下放棄地哭喊著:「木頭,不要!」
「可是我……」舉起了劍,馭山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你要想想我的感受呀!」熱淚自李蘋的眼眶中奔流而出,「臭木頭,你不可以這麼對我!」際,揮刀愉襲——把利刃狠狠地刺人馭山的背後!
「大哥!」馭風、馭火驚吼。
「木頭……木頭!」李蘋的哭喊聲劃過黑夜,在冷風中消散……
敏王府。
「丟人現的混帳東西!」敏王爺左右開弓,既狠且重的巴掌刮過李蘋淚痕未乾的臉龐。
她伏倒在大廳上,無神的大眼泛著熱淚,她沒有抵抗,也沒有叫喊。
「唉,這傳出去能聽嗎?」敏王爺的繼室王氏閒閒的在一旁煽風點火,「怎麼這丫頭這麼麻煩?又被將軍退婚,又是跟別的男人跑了!這種沒有貞節可言的丟人丫頭,延郡親王還會要嗎?」
「會的!我們已經說好了,」敏王爺越聽越怒,忍不住又重踹幾腳,「把她關到酒窖裡,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准放她出來!」
體力盡失的李蘋任由僕役們箝拉著她,通過了彎彎曲曲的廊道,然後被用力地推進酒窖。
「在這兒待著吧!哼!」僕役不屑的拍拍手走了。
蜷縮在角落,一身狼狽的李蘋無法抵禦酒窖內低寒的溫度,只能摩挲著臂膀取暖。
木頭……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背上的那一劍肯定讓他傷得很重吧?怎麼辦?五虎他們有及時醫冶他嗎?鏢局上下的人都還好嗎?
都是她的錯!都是因為她,才會害得木頭受傷、天武鏢局受難,還害得小柳……
一聲低泣接著一聲,她哽咽的哭泣聲在酒窖中迴響。
她好怕…害怕的甚至不敢去想,萬一那一劍深及心肺,那麼木頭他……木頭!你千萬要活著!一定要活著!
她怎麼樣都沒關係,只求老天一定要讓木頭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