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東方晏不知已喚了第幾回了,冰兒卻根本應也不應,一個人俯靠在牧場邊的水井旁埋頭發呆。她的眉頭深蹙不安,目光呆滯無神。
他躡手躡腳的靠近她,很輕很輕地觸碰她的肩頭。「冰兒……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哪料到……
「想找打——」冰兒的反應幾乎是立刻的,揚掌便唰地朝來者的臉上一摑。
東方晏摸著臉面,怔怔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看清楚來者何人之後,冰兒的火焰非但沒熄,反而越燒越旺起來。她鼓著滿臉的憤怒,邁著大步,跨向東方晏。
「你嚇我幹嘛?想害我嚇得跌進井裡淹死,就可以少個閒人動筷子吃飯啦?莫名其妙!氣死人了!你們東方家的男人,果然沒一個好人!」她發連珠炮似的一串接著一串罵,完全不理會東方晏那副無辜不解的表情。
東方晏不清楚唐冰兒與他大哥發生的那一段是非牽扯,對於冰兒的怒罵,根本無從理解,更無法辯解。
「對……對不起,嚇、嚇到你了,我只是想和你打聲招呼而已……」他嚅嚅唇,不安的搔了搔扣緊的衣領。
沒想到,這微小的舉動竟又犯了冰兒的大忌,她脹得緋紅的臉腮鼓足了氣,怒瞪著雙眸向他噴火。「打招呼?有啥招呼好打?咱們既不是兄弟姐妹,也不是姻親表親,打什麼鬼招呼?」
東方晏喘口氣,向前走出一小步。「可是……咱們不是朋友嗎?是你說咱們挺有緣分才能作朋友的啊?」
「我說……」冰兒一時為之語塞。
沒錯,當初的確是她覺得東方晏脾氣好、心腸也好,才喜孜孜的同他作了朋友的。說起來,他也是無辜又倒霉啦。可誰教他要沒事找事,學那個狂縱的死東方狂做什麼「假動作」?活該啦!
這會兒打都打了、罵也罵了,她就算自知有愧,也拉不下臉去低頭。可情緒也就在這樣的調適下,漸漸回復了正常,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一點。
「嗟!傻瓜一個,我說什麼你都信?那我說,我是公主,你信不信?」
「這個嘛……」沒想到她不過隨口胡謅的一句瞎話,竟又教他認真慎重地思考了好半晌。「若冰兒真的是……那我當然相信。」
「呼——」冰兒吁了口虛弱無比的氣,搖搖頭,癟起嘴擺著張苦臉。唉,交友不慎,錯識愚夫,悲慘呀!「二少主,還真多謝你的賞識!」
「不氣了?」東方晏好小聲地問道。
「哪這麼多氣,夠我這苦命的放羊女去發呀?你當我唐冰兒成天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嗎?本姑娘要干的活兒可多著呢!」她揚起臉,甩了甩那頭散亂烏黑的長髮,又回復成原來那個趾高氣昂的模樣。
「喔,對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你還有那麼多工作得做啊?」他總算想起自己到這找冰兒的目的了。「大哥要你現在就到狂嘯樓去陪他練功。」
「啊?什麼?」冰兒忍不住還是習慣性地來上一聲大吼。
這個冰兒遇到麻煩事時的反應,跟其他女孩實在不太一樣,既不淌淚發抖,也沒暈得昏過去,她呀,就只會大吼大叫的裝裝凶樣嚇人……
???
「砰!」好大一聲巨響的踹門聲。
唐冰兒連奔帶跑地衝進了山莊裡平常人所謂的禁地——狂嘯樓,直接便往東方晏剛才提到的什麼「練房」撲去。
「喂!你這個『主子』,又想玩什麼把戲?」她一進去就沒好氣地劈頭狂吼,昨日遭到羞辱的挫敗感都還未復原呢,此刻又爆發出一股全新的灼光烈焰。
東方狂雙臂環胸矗立在石柱旁,待她破門而人後,才稍轉過頭,朝她叫囂的方向輕睨了一眼。那股冷峻清冽,跟她的火爆急性,恰恰成了極致的反比。
冰兒雙腳跟著氣憤的節奏,一步步踱近他。「你以為裝聾作啞的遊戲很有趣是不是?告訴你,本姑娘忙得很,一點兒閒情逸致都沒有!」
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有問題了?每每與他見了面,便是一肚子的火氣……可惡,看看看,他到底在看哪裡呀!
東方狂冷冷地咧唇綻開一笑,笑她的單純。
「你……你還敢取笑我?」冰兒咬牙切齒道,仰著的淺麥色粉臉上泛著抹慍氣攀升的酡紅。
「丫頭,你不是本少主花了巨額買下來的練武娘嗎?」
「哼哼哼……」她很刻意地乾笑了兩三聲,瞬間轉了個令人摸不清底細的取笑面目。「對啊對啊,我是被買回來陪您大少主打架的丫頭,只是……誰曉得我的主子,竟是位站不直身子的軟腳公子爺,我怎麼狠得下心,真的動手啊?」她笑得臉皮抽痛,就是想在他面前爭回一口氣。
東方狂愈瞧愈有趣,愈瞧愈對她的翻臉絕招上了癮,情不自禁地就老想藉機逗弄逗弄她。
其他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女人們,哪一個不是使出渾身解數,想討他歡心或寵愛?唯獨這丫頭,每次見面,不是口出惡言、就是拳腳相向,或許,這是她想引起他的注意,所玩的詭計也不一定。既然如此,他就好好陪她玩玩。
「你,我命令你對我『狠心』的下手。」
「您可是莊裡的大少主耶,要是我真的出手傷了您,倒霉挨削的,還不是我這個可憐的小丫頭。」
「我說了算。」東方狂指著自己腰際間的一袋鼓脹脹的錢囊,看著冰兒,露出一絲瞭然於心的淺笑,說:「打得過我,就能拿走它。」
一聽到有錢拿,冰兒火紅的雙眼燒得更旺盛了。「你不擔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請便,只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他話還未講完,冰兒就狠撲向他,毫不留情的朝他猛力一劈,想到馬上就能拿到大把大把的銀票了,她嘴邊盪開一抹勢在必得的勝利笑容。豈料——
東方狂居然比她動作更快一步地偏過身子,她撲空的手掌,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半身,那傳說中的「男人的寶藏」……
冰兒整張臉瞬間紅漲得離譜嚇人,不但僵直了手臂、就連手掌都失去了知覺,卻始終忘了鬆手。
「沒想到,你最想要的竟然是『它』,」就連閱女無數的他,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可惜,它是只『用』不賣的。」
「你……我……你好可惡!」冰兒咒罵著,手間焦燙竄升的熱度迫使她趕緊回神甩開手。反身一彎,準備改由他的背面尋找攻擊點。「我一定要搶光你身上所有的值錢東西!」
「歡迎。」瞭解她的弱點後,他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激怒她了。其實根本也無須費心計劃,要激怒她簡直比吃飯睡覺更容易,她的單純,總是如此不懂得轉彎。
冰兒攬手由身後狂猛地攫住他,抓得牢牢的,不讓他有機會甩開她。「嘿嘿,千萬可別小看本姑娘的纏功,我這雙手臂可是以一敵十的厲害唷!」
「是嗎?如果是這樣呢……」他欲言又止,突然凌空一躍,帶著她輕鬆自在地懸攀在高聳的橫樑上。
「你騙人!原來你根本就會武功嘛!」冰兒被他高超的輕功,嚇得又急又怕。
身子被她箍得緊 窒的東方狂,只以一隻手單吊著懸樑,再加上了她的體重,兩人的身影就這樣搖搖晃晃地擺盪在屋頂上。
「你……你快放我下去啦!」
「丫頭,是你自己一直賴在我身上不肯走的。想下去,不會鬆開手自己跳下去?」東方狂說著,開始扯開她顫抖的雙手。
冰兒垂頭一瞥,從屋頂到地板間起碼有六、七個人那麼高,盲目跳下去的話,就算不破相,也得摔得斷手缺腿。「我才不要!你陷害我,你是故意的!」
惱羞會令人成怒,有時候害怕的感覺,也有相同的功效。只見冰兒肝火一不順,完全失去了理性……
「我不甘心——」冰兒狂囂不休,提腳就勾在東方狂的胯間,一隻手攀著他的腰,一隻手猛在他身上、臉上亂抓亂劃。指甲勾花了他胸前的錦緞衣料、抓破了他的臉,也不小心扯斷了那袋錢囊。
眼看著一疊疊銀票從囊中跌落了,冰兒的心揪了一下。「哇——錢……」這個時候,她哪想得到什麼斷手斷腳的可怕,手一鬆,就趕著搶銀票去了——
「為了錢,你真不要命了?」東方狂反手一套,便將她的身子一把攬至樑柱頂橫陳著,他自己則緊密地壓住她。
沒法子,要對付這太過野蠻的丫頭,他必須多費點功夫才能馴服她。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啦?想劫財劫色啊?」她腦裡想的全是那墜落在地面上的銀票,低下頭,不怎麼專心地控訴他。
「劫財?」東方狂按住她的身子,撫著她滾燙燒烈的臉龐。「唐冰兒,你擊敗我了嗎?那錢還不是你的。」
「是我的,全是我的!」她噘隊著小嘴,非常不懂得女人妥協之後的若幹好處。「它們已經從你身上掉出去了,全都歸我了才對。」
東方狂不置可否,雙眼終於定在她微翹的唇畔邊,那上頭仍留有他咬過的瘀痕。「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兒取名叫「練房」?」
「嗟!這是什麼笨問題哪!練房之所以叫作練房,不就是練功的地方嗎?難不成還會是燒飯、洗衣、睡覺的地方啊!」這既擋人財路,又限人自由的可惡傢伙!一張俊臉貼那麼近想幹嘛啦!
「睡覺……嗯,不錯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
「你頭暈了嗎?練功夫的地方當然不能——」她嘎然住了口,因為東方狂的那雙賊手,竟然不怕死的攀上了她胸口上。「你、你再摸,我就折斷它!」
東方狂故意把唇貼在她的耳畔,輕輕朝她說話吹著氣。「你是我買的練武娘,而本少主練的……正是我自創的『閨房功』,知道嗎?」
「閨房……」冰兒本來還聽得有點兒模糊,卻在東方狂張嘴含住她耳朵的當下,才恍然大悟,接著就開始大叫起來。
「東方狂——你這個浪蕩子,少欺負人,快把我放下去!快點!」
「奇怪?你先前不還說我尊貴嗎?」
「尊……尊個頭啦!你快放我下去……快點兒啦!我……我要、我要……」冰兒一邊猛晃著頭,想藉機甩掉他緊含不放的溫熱嘴唇,一邊還不忘記偶爾盯一盯那地板上的銀票有沒有少一張。
「今天要練的第一堂課,就是教會你記住一件事……」東方狂的動作越含越深人,那溫熱的舌尖溜滑在冰兒耳膜裡,舔舐、掏弄。「只有在你心愛的男人面前,才可以說『我要』這兩個字。」
東方狂吃痛的偏開身,臉頰已被冰兒的利齒給咬破了一層皮,鮮血立刻就滲出了傷口流下來。「你……你這狂野不羈的火爆脾氣得改一改才行。」痛歸痛,他卻表現出根本沒怎樣似的,還打算繼續教授下面的課程。
「哼!誰有心情陪你練這些下流的功夫,你還是把精神留下來去找其他姑娘吧!」冰兒翻身趴在橫樑上,開始努力勤奮地往前爬行。
照目前的位置看來,她必須得先爬過橫樑,再改從長柱爬下去才可以落地,落了地之後才能拿到那些銀票。嗯,好,行動。
哪曉得,膝蓋才剛開始挪動沒多久,腳踝便立刻被東方狂的手給抓住了直往後方拖……
「哇……」冰兒立刻放聲嚷嚷著,另一廂卻遲不忘猛往後蹬腿狠踹。「放、放手啦!再不放開,我就要大叫!」
東方狂抓著冰兒的腳踝,低下臉便往她的小腿肚上啄了一口。「想叫就儘管大聲叫吧,我倒要看看,誰敢闖進來救你。」
「你放手!」
「別急著發火,放心,恩師我絕不會放手的。」他說道,旋即又開始朝冰兒兩條修長勻稱的腿上又摸又親。
「你……你趁人之危,算、算什麼英雄好漢嘛?」她瞪著東方狂,恨不得能把眼裡的火箭直接射到他的心窩間。
「對了,有一件事忘了說。」東方狂漸漸從後方欺上來,讓自己碩長的身軀包鎖住她,然後順手撥開她臂膀上的系肩,露出了半壁光潔豐滿的酥胸。「你說得對,我天生就是個浪蕩子。」
「你……你……東方狂——」房門外,只聽到一陣陣忽而狂叫、忽而吼罵的沙啞破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