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少主好大的面子,回來不過一天,就能請到留香院的花魁及牡丹、茉莉、雪梅、海棠四大名花聯袂替你接風,你這煙雲樓可真是春色無邊,令人心醉神迷啊!」
紫兒一身勁裝出現在眾人面前,犀利的雙眼始終不曾離開過樑子英,當四周因她大膽的言辭陷入一片沉寂之時,她原本僵硬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訕笑。
「好在姐姐沒見到這一幕,否則不用等三個月,立刻氣絕身亡。」
梁子豪見紫兒去而復返,心喜之餘卻發現她竟完全忽視他的存在,尹朝雲緊黏著他他也無動於衷,眉頭微微一皺,他走上前去質問道:「此時已是二更天,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外出,萬一遇上危險,如何自保?」子豪對於紫兒任性的行為,著實感到氣惱。
紫兒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盯著子英道:「看這陣式,今晚我是白來了,不過臨走之前,有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如果你真的不愛姐姐,對她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就請你在未來的三個月別再上雲霞山莊,也別出現在我們姐姐面前!」她強硬的語氣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命令。
「心澄怎麼了?為什麼你要三更半夜跑來找我?還不許我和她見面?」子英臉色一變,著急的抓著紫兒逼問道。
紫兒冷冷地瞄了眼緊抓著她的子英,沉聲問道:「你這是表示對姐姐的關心?或是純粹好奇?」
「我當然關心她,這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子英連忙辯解,回視紫兒的目光帶著一絲懇求。
紫兒是心澄最在乎的人,也是唯一能幫他的人,在和心澄關係尚未明朗之前,他不希望紫兒對他有所誤會。但是眼前的她冷酷得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小紫兒,她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他全身直冒冷汗,頓覺不安。
原來他也會感到心虛!憑著自小對心澄強烈的保護欲,紫兒毫不留情地對子英提出控訴,「今晚之前,我或許會相信你的話,但此時此刻我卻相信我親眼所見。有道是天下男兒多薄倖,你雖不曾回應過姐姐的深情,卻也不曾明白拒絕過。你明知她膽小、害羞,明知她愛你、敬你,明知她對你的風流韻事難以釋懷,甚至為此自責,怨自己太過無能,是以十五年來始終得不到你的憐惜。而你一個享盡人間美色的風流種,又怎會懂得她的心,或因她而改變。既然如此,看在兩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你何不乾脆讓她死心呢?為何還要讓她想放又放不下,想恨又無從恨起?為何要這麼折磨她?為什麼?難道你非得等她死了、魂飛魄散了,你才甘心?」
紫兒嚴厲的指控、哀傷的神情,震得子英搖搖欲墜、心痛不已。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心澄是真心的,也不管你對我有多大的誤會,只求你把真相告訴我,心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力持鎮定,不願想像心澄有任何不測,那絕對會要他的命。
人的眼睛不會騙人。紫兒狠狠凝視著他,想從他的眼中找出一絲偽裝。
子英見她遲遲不語,再也受不了內心的折磨,大聲吼道:「孟紫兒,你最好馬上說,否則小心你的屁股!」該死的!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還有興致跟他玩四目交接的把戲。
看來她真的誤會他了。紫兒摸摸屁股,心虛地收回目光,並在子英虎視耽耽的逼視下,急思脫逃之計。
「別急,此事非同小可,閒雜人等可否暫時迴避?」紫兒轉頭看了子豪及留香院的姑娘們一眼,見他們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她眉頭一皺,冷聲說道:「既然各位不配合,我也不好勉強,這事就此作罷,叨擾之處請見諒,告辭了。」語畢,她甩頭就走,完全不給子英開口的機會。
這時除了要會裝腔作勢,動作還得要快,尤其當某人的臉色變得鐵青,她再不走就是笨蛋。
「這裡留給他們,我跟你走。」子英一個飛身追上紫兒,和她一起往大門走去。
「等等!」子豪早看不慣他們之間的曖昧行為。一個是他的親大哥,一個是他的未婚妻子,竟都對他視若無睹,這會兒更明目張膽並肩而行消失在他面前,強烈的妒火讓他不計後果,快步上前攔住他們。
「讓開!」紫兒厲聲喝道,冷冽的語氣充滿對他的強烈不滿。
紫兒剛才不肯正視子豪,並不表示她沒看到他和尹朝雲親熱的擁抱。她愛他,卻對他左擁右抱、成天在女人堆裡打滾的行為深感不屑。自十歲那年發現他和尹朝雲之間的關係後,她就沒當他是她的未婚夫婿,他愛跟誰在一起是他的事,她不想管也懶得管,只要別礙著她,她都能忍受。
可是現在他卻莫名其妙地擋在她面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活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讓人見了不禁火冒三丈。
「有什麼事我不能聽,非得你們兩個孤男寡女私下談不可?」子豪沉聲質問。分明是她有錯在先,居然還敢給他臉色看,他要再任她胡鬧下去,這未婚夫婿的地位遲早不保。「別說這事你聽不得,就算可以,也與你無關,你還是回去陪你的朝雲姑娘吧!」紫兒反唇相稽,一點也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
子英唯恐場面變得不可收拾,加上心急心澄的事,立刻回頭傳喚下人,道:「馬上派人送姑娘們回留香院,以後不許她們再踏進梁家堡一步。」
今晚的飲宴,雖說是替他接風,實則是衝著子豪而來,尹朝雲的用心可見一斑。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他愛的是心澄,從他決定回梁家堡的那一刻起,他的溫柔就只留給一個人,一個他用心愛了十五年的小女人。為了她,他可以不再多情,也可以變得殘忍,甚至為她傷害任何人。
紫兒冷眼看著尹朝雲等人狼狽不堪的離開,不禁佩服起子英的當機立斷。
「我果然沒看錯人,把姐姐交給你,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她嫣然一笑,神情顯得有些落寞。「今晚我來只是想替姐姐試探你,如今真相大白,希望你別再猶豫了,趕緊把你的心意告訴姐姐,不然就來不及了。同時……」她停了一下。「替我好好照顧她,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姐姐。」她懇切的語氣,透露出深摯的姐妹之情。
子英不完全明白她的話中之意,卻不由自主點頭答應她的要求。「我會的,也正準備這麼做,沒想到你比我還心急。」
逃避了十五年的感情,多虧紫兒當頭棒喝,才讓他有勇氣面對現實,這份恩情他銘記在心。只是平日與她嬉鬧慣了,他說出來的話總帶著幾分不正經。
「你——」紫兒雙腳一跺,一聲嬌喝。「真不明白姐姐怎會愛上你這種人,和你說正經的,你卻永遠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紫兒異於尋常的強烈措辭,讓一旁沉默的子豪頓覺疑雲四起,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追問道:「從剛才進門到現在,你淨說些奇怪的話,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敢告訴我?不會是你惹了什麼大麻煩,怕我收拾不了,想逃走吧?」他故意激她,想套她的話。
沒想到紫兒竟一反常態,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回道:「子豪哥,以前是我不乖、不懂事,又常惹你生氣,難怪你會對我這個未婚妻子深感不滿。不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這次離開雲霞山莊,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命回來,如果事情辦成了,我會隨師父回慈觀庵專心練武,你我之間的一段兒戲姻緣就此了斷;如果失敗了,從此天人永隔,你也不必為我感到難過,儘管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我會在天上默默祝福你。」這是紫兒第一次正式承認她與子豪之間的關係,也正式為這段關係畫下句點。
「你給我閉嘴!」子豪怒斥,急促的呼吸聲顯示出內心的焦躁和不安。「不管你心裡想些什麼,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清楚,就別想離開。順便提醒你,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的,永遠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都別想搶走,就算是你也不許恣意妄為,明白嗎?」
子豪深深吸了口氣後,拉著紫兒走回涼亭坐下,冷峻的臉上忽然現出一抹微笑,惹得紫兒一陣心蕩神馳。
「算了,你當我在胡說八道吧。如果沒事,我要走了。」紫兒隨意朝他揮了下手,起身便想離開,卻讓隨後而至的子英擋住去路,任她如何使計也無法逃脫。
「子豪說得沒錯,今晚你不交代清楚,我們是不會放你走的,你何不乾脆點,省得我們對你不客氣。」子英陰笑著朝她逼近,紫兒一個踉蹌,失足跌入子豪的懷裡。
「梁子英,你好可惡!竟敢過河拆橋,合著你兄弟欺負我。」紫兒老羞成怒,氣憤地指著子英大罵。
她嬌悍的模樣逗得子豪心猿意馬,忍不住往她粉嫩的臉上印了一吻。
「你別生氣,大哥沒惡意,只要你把真相說出來,我們不會為難你的。」他溫柔的語氣惹得紫兒又是一陣心慌意亂,幾番掙扎,終於讓她掙開了他溫暖的懷抱。
「算我怕了你們,我這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你們聽。」紫兒一臉無奈的把剛才在心澄門外聽到的事,以及打算親身進京向趙香蘭要解藥的事全告訴他們,語畢她不忘叮嚀道:「這事千萬別讓我娘和姐姐知道,我會快去快回,拿到解藥救姐姐的命。」
「你不能去。」子英和子豪齊聲說道。
「為什麼?」紫兒大叫,見子英一臉堅決,她恍然明白他的意思。「難道你想自己去?不,你不能這麼做,姐姐需要你,萬一你一去不回,不用等三個月,她一定立刻隨你而去。所以,我才是唯一的人選,我不許你反對,聽清楚了沒?」她氣急敗壞地命令道。
子英置若罔聞,子豪更是一副不肯妥協的樣子。
紫兒心下一急,立刻紅了眼,哽聲哀求道:「子英哥,姐姐如今或許連三個月都撐不下去了,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把這三個月當作一輩子,好好陪在她身邊,別讓她有任何遺憾,好嗎?」
「我要給她的不是短短的三個月,而是一生一世,就算老天爺也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心澄注定是我的妻子,她的命必須由我來救,任何人都不許插手。」子英警告地瞪著她,眼中凶光乍現,完全不見以往的玩世不恭。
紫兒自小與他稱兄道弟,不曾見過他如此駭人的一面,當場被他的神情嚇得愣在原地。
「可是……可是……」她終於開口,但怎麼也無法說完整句話。
子豪見狀,寵愛地睨她一眼,轉身對子英道:「在心澄眼裡,你一向是可望而不可及,如今她又得知自己的病情,更會自卑得不敢接受你的感情,認為你只是在可憐她,並非真的愛她。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你能順利取得解藥,她也未必接受。況且敵暗我明,趙香蘭策劃了十五年,要的絕非只是心澄的命,你若貿然進京,正好中了她的圈套,將你和心澄推向絕境。」
子豪準確的分析,聽得子英一陣膽戰心驚,臉色霎時凝重起來。
「子英哥,我看你還是留下來陪姐姐吧!取解藥的事我一個人就行了。」紫兒連忙附和。子英哥就是姐姐的幸福,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有絲毫損傷。
「我已經告訴過你,不准你去,你怎麼老聽不懂,難道非要我生氣,你才會乖乖聽話?」子豪冷聲道,陰鬱的雙眼佈滿怒意。
「為什麼要我聽你的?我若真要去,你又奈何得了我?」紫兒快被他氣死了,不過一眨眼工夫,他又回復到那副冷冰冰的德行,還對她出言恐嚇,她會聽他的話才怪。
子豪臉色一斂,陰沉地道:「你不妨試試看,到時別怪我沒警告你。」他絕不是隨便說說,為了保護她,就算讓她恨一輩子,他也不在乎。
子英見他們就快打起來了,連忙出聲喝阻,「你們都別爭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子英哥!」紫兒不依。事情是她洩漏的,萬一姐姐問起話來,她拿什麼交代。
「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真想幫我,就想辦法讓我和心澄單獨見上一面,否則一切都白談了。」心澄個性外柔內剛,又愛鑽牛角尖,為防萬一,他得在進京之前和她取得共識。
「這簡單,我保證明晚就將姐姐送到你懷裡。」她終於可以幫得上忙了,姐姐這段撲朔迷離的戀情終可塵埃落定。紫兒笑瞇了眼,一臉神秘地朝子英和子豪揮手告辭,就著微弱的月光,準備回到雲霞山莊,實行她的小計謀,當起小紅娘來了。
???
「姐,娘送我的那隻翡翠玉鐲子就是在這兒不見的,你眼力好,替我進去找找吧!」
紫兒不等心澄反應,雙手用力一推,將滿腹疑惑的心澄推進柴房,同時關上門,扣上門閂。
大功告成!紫兒低呼一聲,得意地揚長而去。
「紫兒……」此時天色已晚,心澄不敢大聲喧嚷,只能徒勞無功地對著上鎖的柴房房門輕聲呼喚。
「姐,這就當是我送你的生辰禮物,你好好享用吧!」紫兒回頭促狹地望了柴房方向一眼,便消失在黑夜裡。
生日禮物?這丫頭搞什麼鬼,三更半夜送什麼禮物?心澄納悶地回過身來,正好對上子英深情的凝視。
「子英哥?」她眨眨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他不是才回梁家堡嗎?怎麼跑來雲霞出莊,還一身狼狽地在地上?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我確實在這裡,而且還被紫兒點了穴道。」子英表面一副委屈的樣子,心裡卻感激紫兒為他做的安排。
「紫兒點你的穴道?」她不相信。憑紫兒那點本事,別說點穴,連靠近他身邊都有困難。
「有子豪幫她,我有贏的機會嗎?」他適時搬出子豪,企圖化解她的懷疑。
心澄想想也對,梁家四兄弟就屬子豪武功最好,紫兒再不濟,有子豪這個未婚夫婿幫她,子英只有束手就縛的份。況且之前紫兒也多次想要撮合她和子英,結果都讓子英給識破,沒想到這回她竟想出這種法子,簡直是趕鴨子上架,逼得子英非娶她不可。不過她比誰都明白,她不會嫁給子英,無關情愛,是她無福消受。
「子英哥,紫兒不懂事,希望你別見怪。」她先朝子英微微一福,才伸手解開他的穴道。
「不干你的事,你別把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子英一躍而起,順勢拉住她的手,不准她再移動半步。
「子英哥,你……」他為什麼拉她的手?難道他不知道這全是紫兒的詭計?心澄忍住臉紅心跳的感覺,怯怯地看他一眼。「你快放開我的手,讓人瞧見了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我真有那麼可怕,讓你一見到我就嚇得不知所措?」子英沮喪地放開她的手,眼中有著令人心疼的落寞和悲傷。「我不怕你。」她低聲呢喃。如果有足夠的勇氣,她會大聲說出對他的愛,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羞紅了臉。
「那麼你是討厭我了。」子英故作哀怨狀。「唉!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麼說,她總該懂了吧!
「你……你說什麼?」心澄猛然抬頭,無法置信地看著他,想從他俊美的臉上找出一絲玩笑意味。
然而子英的表情認真得令心澄再也移不開視線,只能傻愣愣地任由他吻上她的唇。
「我愛你,愛了好久、好久,愛得心都疼了。從你對我綻開你的第一個笑容,我就愛上你了。這份感情來得突然,卻也自然,就像天生注定我要為你等待,等你以同樣的心情瞭解我、愛我,那種想要與你分享生命的渴望,一直是我的生活目標。原本想要再多給你一些時間,可我的心卻等不及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這是誓言,也是承諾。」這回他是豁出去了,得不到她的回應,他不會善罷甘休。
心澄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聽到這些話,以為這只是她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沒想到他的一番表白,竟反而讓她不知所措。
子英見她半天不搭話,心底不由得泛起陣陣寒意。「你不喜歡聽我這麼說?」
「不!我喜歡聽,我真的喜歡聽。」心澄見他臉色變得慘白,也顧不得害羞,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心急地解釋道:「我只是一直以為這全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如果……」她用力咽口氣。「如果知道你也愛我,我一定……一定會……」
「你一定會怎樣?」子英托起她的下巴,邪魅地來回撫摸著。「一定會把自己給我?還是親身登門求親,成就我們的美好姻緣?」
子英輕佻的語氣,讓心澄的心頓時跌落谷底。
「你故意逗我!」她卻傻得往陷阱裡跳,還厚顏無恥的緊摟著他不放。她鬆開雙手。微紅著眼背過身去。「看到我出醜,你很得意是嗎?」
她是個行將就木的人,原本就不該奢望擁有愛情,是她自個兒貪心,活該被人取笑。心澄認命的將心封閉起來。
「不許你懷疑我的真心!」子英輕喝一聲,重新擁她入懷。「我都說愛你了,為什麼還不肯相信我呢?」
「我不配得到你的真心,你還是把機會留給其他人吧!」心澄狠心回道,不讓自己再對他存有任何幻想。
「你真的希望我娶別人?」子英質問。只要她敢點頭,他發誓一定掐死她。
「你有權擁有最好的,我管不著也沒資格管。」這是事實,不容她否認。
「這麼說,只要我高興,我可以娶任何人,包括留香院的朝雲姑娘?」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緊握的雙拳顯示出他內心的憤怒。
說了半天,原來這才是他的真心話。心澄此時雖然心痛難當,卻依然堅強地回道:「我早聽說朝雲姑娘色藝雙全,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只要你們兩情相悅,我想梁伯伯不會反對的。」
「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這個笨女人,連小紫兒都知道他愛的是誰,只有她像聖人似的把他讓給別人,不知道現在後悔愛上她是否來得及。
唉!看她一臉無辜的樣子,他確定自己這輩子是注定栽在她手上了。
我在乎!心澄想大聲回答,可是她身中寒毒,早已失去愛他的資格了,更不能在這個時候拖累他。
「我的想法不重要,只要你幸福,我雖死無憾。」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輕、很輕,可是子英還是清楚聽到她在說什麼。
該死的玄冰掌!該死的趙香蘭!子英忍不住低聲咒罵。
「只要有我在,你就別想死。」這次進京,就算命喪明王府,他也要為她取回解藥。
「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已經知道了?」心澄的心倏地一沉,赫然明白今晚相會所代表的意義。「不,你千萬別為我做傻事!」她既急切又慌亂地喊著,驚恐的模樣更讓她顯得楚楚可憐。「能在死之前得到你的真心對待,我已經很滿足了。答應我,好好保重自己,別讓我走得不安心。」
看著她充滿祈求的眼神,子英實在無法拒絕,但他絕不會改變計劃,一如他愛她的心一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