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妾心顯易見,公婆待鳳觀點變,
奈幸福如曇花現,珠淚濕佳人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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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兒,你說說,鳳兒怎麼都沒回來?」陳藹亭一臉憂心,望著屋外的竹林。
不知鳳兒過得好不好?她真是沒用,連個女兒也保不住,她該怎麼跟九泉之下的丈夫交代?
「夫人,您要真的那麼擔心小姐的話,何不讓我去盧家探探?」竹兒笑笑地將披風
披在主子身上,「盧家不讓小姐回來,我去看看小姐總成吧!」
「可以嗎?」陳藹亭一臉期望,「盧家會不會因此怪罪鳳兒呢?」
「應該不會吧!我會見機行事的。」竹兒安慰著。
「那好,那你現在就去,我剛好做了些桂花糕,鳳兒愛吃,你給她帶去,順便要她有空就回來看看我這個娘。」陳藹亭叨叨絮絮地拉著竹兒往廚房走去,說著似又想到了什麼,「不,還是別叫鳳兒回來了,就跟她說,要是受了什麼委屈,這個家還是等著她的,免得鳳兒對我掛心,知道嗎?」
竹兒邊準備東西邊點頭應和,思索著待會兒到盧家會有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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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鳳兒、鳳兒……」盧允世緊擁著張詔鳳,呼喚著她的聲音裡,有喜悅,纏綿及深深的歉意。
不過他一點也不後悔,即使鳳兒有可能因此而更恨他,但她終於還是他的了!
他的手由無瑕的肩膀,慢慢滑向雪白卻帶著點點瘀青的頸子,眼神裡對她滿是憐愛。
張詔鳳鮮艷的紅唇不語,長長睫毛下的雙眸緊閉著。
「鳳兒……」再次喚她,這聲輕喚裡有著請求。
慢慢的,她的睫毛動了動,明媚的雙眸一睜開,便是憤恨地瞪著他。
他毫不逃避,溫柔地接受她的怪罪。
自嘲地笑了笑,她別開臉,神情滿是淒楚,「夠了吧!可以放開我了嗎?」
她只是個小妾,服侍他本來就是她的義務,他有權利對她索求一切,即使沒經過她的同意。
盧允世不許她逃避,雙手捧著她的頰低吼,「就算恨我也要開口對我說,我愛你,我只想讓你知道這一點,不要這樣對我不言不語。」
「我不愛你!」她終於爆發出來,淚水一顆一顆地滑下。
「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他很堅決。
「不!」張詔鳳大吼。
他憑什麼這麼自大,憑什麼自以為是地認定一切?一定會讓她愛上他?哼!他以為佔有了她,她就會愛他嗎?他休想!
「絕對不可能,我說過永遠不會愛上你的!」她恨死他了……
盧允世再一次將她緊摟在懷裡,好緊好緊。
他明白她在生他的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就是有股喜悅升起。
「乖鳳兒,我的寶貝,別哭了,不愛我也沒關係,只要我愛你就夠了。」他不斷地吻去她的淚水,安撫著她。
張詔鳳的淚因為他的宣告,更是抑止不住地奔流而下,
「少爺、少爺!蔣少爺從商行捎來消息,說有要緊的事找您!」一名僕役站在房門外急急地道,
盧允世皺起濃眉。
懷中受到驚擾的人兒,以一雙淚汪汪的大眼望著他,
「該死!」忍不住一聲怒罵,他滿顏歉意地望著她,「鳳兒,晚上我再來找你一同用膳可好?」
他要離開了?不知為何,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捨,發現自己一身赤裸地貼在他懷裡,她立即推開他的身子,拿起一旁的被子遮蓋住。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反正……」她滿面通紅,緊咬著下唇,難以說下去。
「鳳兒……」他很無奈。
「少爺!」外頭的叫喚聲更急,
「你去吧!我沒事。」張詔鳳垂下螓首,不願地道。
只好妥協了!總不能一直叫他待在這裡吧!況且她也需要釐清一下自己的思緒。
盧允世仍是深深地看著她,半點也沒離去的意思。
「我真的沒事,你快走好不好,不然你爹娘可會怪我壞了你們盧家的事業。」她佯裝不耐地道。
「不會的,再也不會了,」盧允世深情地凝視她,拾起自己的衣物塞給張詔鳳,無賴地要她幫他著衣,
「你……」張詔鳳一愣,正要發作。
「少爺!」外頭又是一聲哀叫。
他故意一動也不動,等著她動作,那表情像在告訴她,若不為他穿上衣服,就算天
塌下來也不干他的事,
他吃定她了!張詔鳳不得已,一咬牙,先穿上自己的長衫蔽體,然後開始為他著裝。
「好了!知道了,退下吧!」盧允世這才帶笑意對外面喊道,又在她耳邊輕訴,「我愛你。」
她怒瞪他一眼。
「是,少爺!」外頭的僕役恭敬地回道,又大聲問道:「還有一件事,就是二少夫人家的女婢說要見二少夫人,不知是否可以?」
盧允世沉下臉,遲疑著,
說真的,他實在不喜歡鳳兒接觸武林人士。
「竹兒?」張詔鳳眼裡發出久違的高興光芒,急切地望著盧允世,「一定是竹兒,我……」想見她。
她低下頭,餘下的三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曾幾何時,她連見自己的丫鬟也需要人批准了?
「帶她進來吧!」盧允世再朝門外喊,然後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不許難過,這幾天我找個時間,陪你回去探探你娘好不好?」
她眼中的淚水又開始凝聚了,推離他的身子,她趕緊背對著他,不讓他看見她的感動。
「鳳兒?」她不喜歡嗎?
好一會兒後,才隱隱約約聽到,她細細柔柔地說:「謝謝。」
他一笑,趨向前吻上她的後腦,「傻瓜!這有什麼好謝的?晚上等我回來用膳。」說完,便戀戀不捨地離去。
張詔鳳忍不住回過頭看向他的背影,眼裡帶著深深的眷戀……
☆☆☆
「小姐!」竹兒來到張詔鳳的寢房,一見到久不見的主子,心喜地大叫,同時還向四周張望一番。
「竹兒,這些是……」在房裡等候已久的張詔鳳,看到她帶來的一堆東西,不由得怔愣。
「這是夫人吩咐我帶來的,竹兒好想您喔!」竹兒說著垮下臉,
張詔鳳心中-動,臉露哀傷。
「娘她老人家還好吧?」她將竹兒拉到一旁坐下,一臉熱切及自責。
她真的好不孝,出嫁這麼久竟都沒回去探望娘親,她老人家也才她這麼一個女兒,將來的日子怎麼過呢?
「夫人很好,而且也很想您呢!」竹兒起身走到大桌旁,拿了一隻籃子遞給她的小姐,「你看,這裡面全都是夫人做的桂花糕,怕你吃不夠,夫人還叫我多帶一些來。」
張詔鳳掀開覆在籃上的棉布,不禁搖頭苦笑,「這麼多,哪吃得完?」
心中充滿了暖意。她真的好想好想娘!
從籃裡拿出一塊糕餅,張詔鳳慢慢啃咬著,「告訴娘,不要為我擔心。」
「我知道。」竹兒點點頭,臉上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顯得心事重重。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張詔鳳察覺有異,擔心地望住竹兒,「是娘嗎?她老人家怎麼了?」
「不是啦!夫人很好,小姐您別瞎猜。」竹兒急忙揮著手,「倒是小姐,盧公子對你好嗎?」
張詔鳳愣了一下。他對她好嗎?他說……他愛她呀……但那又如何?終究是跟他人共享丈夫。
她點點頭,「很好。」她不想讓竹兒回去告訴娘,她不開心,
「真的嗎?」竹兒有些不太相信。
張詔鳳仍是不放心,「有事對不對?快跟我說。」
「也沒什麼事啦!」竹兒一臉為難,只好將話題轉開,「對了,小姐,我之前給你的那塊蝴蝶白玉,前幾天那賣我的老闆對我說他賣錯了,那是他家的傳家寶,他想要拿回去,一直苦苦哀求著,我見他真的很可憐,所以想來跟小姐打個商量。」
張詔鳳二話不說,立即將胸前的玉珮取下交給竹兒,但還是嚴厲地看著她,不搭腔。
竹兒一定有事!
「小姐您別這樣看我。」竹兒更是一臉愁苦,「好嘛、好嘛!我說就是了,但您可要鎮定喔!」
張詔鳳點點頭。
「還不都是那殺千刀的誠靖王,簡直陰魂不散,這次竟然聯合起癩蝦蟆許國棟要對付盧公子呢!」竹兒憤憤不平。
誠靖王?!張詔鳳突然一陣暈眩,手撫著額,雙眸驀地燃起強烈的恨意。
「小姐,不如我們逃走吧!竹兒認識一些世外高人,可以請他們幫助我們,反正那盧公子這樣強娶你不也跟許國棟一樣無賴,就讓他們去鬥個你死我活。」麻煩少一個是一個!
事情有那麼簡單嗎?張詔鳳猶豫著,
☆☆☆
盧允世走在大街上,神態輕鬆,彷彿在享受午後的時光,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閒晃。
若稍加注意,會發現他雖看似優閒漫步,實則不斷超越著一路上的行人。
在他身後有一人早已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正勉力地想跟上他的腳步。
盧允世目光往後一瞟,臉上帶著一抹蔑視的笑意,與對面行人一個閃身,瞬間竟像變戲法般消失在街上。
那人發現跟丟了他,冒著被發現的危險連忙快步追向前,可他怎麼左看右望、上尋下探,就是不見盧允世的人影。
看了好一會兒猶是找不到人,那人奮力一跺腳,才急急轉身離去。
「允世,怎麼這麼慢啊!」蔣景同一見著盧允世,便直抱怨。
「沒辦法,讓只小老鼠給盯上了,花了點時間擺脫他。」盧允世朝一邊的椅子坐下來,自行倒了杯茶,「什麼事這麼急?」
「盯你的是誠靖王的人嗎?他還真等不及了。」蔣景同搖頭歎氣,「船的事我都準備好了,你只要把這裡的產業轉移完畢,想何時走都可以。」
盧允世皺著眉望他。
與景同兄弟那麼多年,他們之間有一定的默契,他剛才那句話很怪!
「而且越快越好,縣衙裡最近調來一批高手,大概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決定不走了,只希望你能好好代我照顧我爹娘。」蔣景同背過身,聲音低沉。
「你不走?」他們不是說好了嗎?盧允世訝異地站起來,
蔣景同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我要的是理由,不是答案。」瞇上眼,盧允世企圖想從兄弟的表情看出些端倪。
「我離不開,就算國家再怎麼腐敗,我還是離不開,你能瞭解嗎?允世。」他很是誠懇,
盧允世沉默了,久久之後才深深地歎了口氣,「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能重新考慮,決定離開自己的家園,我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而且我會離開也不完全是因為國家的關係,」
「我懂,也知道。事實上我倆的性子本就不同,你好冒險積極創新,大明朝的腐敗只是加重你想離開的原因之一,而我……」蔣景同又是深深一歎,「我只能說,我離不開家。」
「下個月初十離開,我會去跟我父母說清楚,你也要跟你父母談一下,到時希望你能改變主意,」他雙目隱藏了對好友無限的情義及強烈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