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童話 第二章
    「媽咪,不要把它丟掉好不好啦?」一個年紀約三、四歲的小女孩仰起小臉,可憐兮兮的拉著母親的衣擺央求道。

    「不行!你以後要買幾個娃娃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行!」婦人嚴厲的聲音響起,然後她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自袋子裡掏出一個娃娃,迅速的丟棄在路邊。

    小女孩見娃娃被丟到路邊,在冷冷的寒風中被污水浸濕,心疼的立即湧出淚水,「媽咪,不要嘛!你不要丟掉人家的肯尼。小嬋不要其他的娃娃,小嬋只要我的肯尼。其他的娃娃又不能像肯尼一樣既會飛,又能和小嬋講話。雖然他常常酷酷的不跟我說話,可是我就是喜歡他!」

    「就是因為這娃娃會飛又會說話你才不能要!你若要會說話的娃娃,媽媽另外買一個菲比和你說英文就好了。走了啦!」婦人不理會小女孩的掙扎,硬是抱起她迅速的跑離這裡。

    「媽咪……媽咪……」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遠,在這森冷的雨夜裡,更加顯得淒厲。

    驀地,原本被丟在路邊的娃娃突然睜開了眼,奇異的站起身,伸手整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這一連串動作流暢順手得簡直和真人一樣。

    從外表上看來,這個娃娃似乎和普通的娃娃沒什麼兩樣,卻似乎又有一點點的不同。和一般的娃娃比起來,這個娃娃的手工非常精細,不論是臉孔或四肢,都和真人無異,而它的臉孔則是標準的漫畫Q版造形,雖伙看起來很可愛,但又帶著一股英氣,不難猜出那個被用來當作娃娃面孔的模特兒,必定擁有一張令人傾倒的俊顏。

    除此之外,這個娃娃最特別的地方,就是它的眼睛了,它並不像一般洋娃娃擁有呆滯固定的眼神,而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眼珠子會隨著視線轉動著。

    「什麼叫不會太過份?簡直就是要人命嘛!」娃娃喃喃的吐出驚人的人話,隨即它足下一蹬,整個人竟然飛到一旁的騎樓下躲雨。

    這個娃娃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娃娃,它會動,會飛,也會說話,它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它的身體裡住著一個真人,就是被戀公主給詛咒的袁克忻!

    自從一個多月前,碰到那個自稱戀公主的少女而莫名昏迷後,他一醒來便發現自己人在台灣,而他的身體居然變成她當時所販售的那一個娃娃!

    一開始,他感到驚愕極了,想到埃及去找那個奇怪的少女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以他這副娃娃的身體,要在台灣找個棲身之處都會被人家反覆丟出門來了,又怎麼可能有能力搭飛機去埃及?最後,他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變成娃娃的他並不打算回袁家去,至於公司的事情,他打算交給克殊處理,就當是種磨鏈吧!

    其實,對於這種長期掌握大權的日子,他早巳厭倦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

    幸好他除了身體變成娃娃之外,其他人類會做的事他依然可以做,而且還多出了一種能在空中漂浮的能力。

    能變成這樣的娃娃算是很不錯了,可是,他卻沒有屬於自己的家可以容身,只能待在不同的路邊等著有人把他帶回家。

    然而,為人母親的只要發現他這個娃娃竟然會和自己的小孩對話時,她們的反應不是企圖燒死他,就是再把他丟回路邊──就像今天這樣。

    現在他該怎麼辦?他皺著眉頭看著天空飄下的細雨,天氣冷得讓他拚命的顫抖,即使他變成娃娃,他的身體還是像人類般會有冷熱的反應與飢餓的感覺。

    他已經厭倦這種不斷重複被丟棄的日子,更沒興趣和流浪漢一樣睡在路邊。

    驀地,他的眼睛瞇了起來,前方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學生的女孩正朝他這裡走來,他反應極快的立刻橫倒在路中間,假裝是一個不小心被人遺失在路上的普通娃娃……

    ☆          ☆          ☆  

    呼,天氣真是冷斃了!

    把整個身體縮在暖暖的大外套理,杜若手上提著滿滿的儲備糧食快速的走著。

    要不是家裡的存糧半點也不剩,肚子又一直咕嚕咕嚕的叫,她才不會在這種又濕又冷的天氣跑到外頭吹風。

    她瞄了一眼手錶。才快九點而已,可是,今天路上的行人還真少,大概都躲在暖暖的被窩裡取暖吧!

    一想到這裡,她更加加快步伐,一心只想盡快回到溫暖的家好洗個熱水澡祛寒。

    驀地,路中間橫躺的一個不明物體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怎麼會有娃娃掉在這裡啊?」她蹲著身子看著腳下的娃娃。「哇!這個娃娃做得倒挺精緻的,看得出來是個很昂貴的高級貨,而且,大部分的娃娃都是以女孩子居多,難得可以看到一個做得這麼帥的男娃娃。」她一邊看著娃娃,一邊自言自語的評論著。

    也許是光線太昏暗,所以她沒有注意到,那個娃娃在聽到她的話時,嘴角竟然出現一抹若有似無的得意微笑。

    「咦?這麼冷的天氣,這個娃娃的身體居然還溫溫的,大概是剛掉沒多久吧!」

    那是體溫!袁克忻默不作聲的在心裡暗暗答道,他仍佯裝成普通娃娃,好讓眼前的女孩把他撿回家。

    「既然是剛掉沒多久,那個失主應該很快就會回過頭來找了。雖然這個娃娃有一點髒髒的,但看得出來它是個被人家精心呵護著的寶貝……唉!算了,還是不要撿好了,反正我房間裡的娃娃已經有一大堆,也不差這一個,所以這個娃娃還是留給它心愛的正牌主人帶它回家吧!」她喃喃自語的盤算著,絲毫沒注意到地上的娃娃神色微斂,眉頭也開始皺起來。

    「哈、哈啾!嗚……天氣真的好冷喔!我好像有一點感冒了,得趕快回家才行。」直起身,她提起放在地上的東西,不再理會娃娃。

    就在杜若離去後沒多久,原本躺在地上的娃娃突然睜開眼睛,在空中漂浮著,目光盯著那個背對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

    這個女孩是堯舜時代的人嗎?都什麼時代了,還傚法古人路不拾遺的精神,枉費他還特地裝死裝了這麼久。

    他仔細的打量四周的情形暗忖著,今天路上沒什麼人,如果要等到下一個人發現他,不知還要等多久?尤其是在這種寒風刺骨的冷天裡,機會更是渺茫。

    突然,一抹半懸浮於空中的黑影悄悄的接近杜若,然後無聲無息的鑽人她手中的大提袋裡……

    ☆          ☆          ☆  

    在都市的叢林中,每一盞燈都代表著一個家庭的溫暖。

    打開位於八樓小套房的大門,杜若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屋內,然後按下客廳電燈的開關鍵,柔和的燈光立即驅逐黑暗充斥在每個角落。

    「呼!真是冷死人了!還是回家最好。」順手把門關上後,她提著東西窩到沙發上,把沙發上的涼被蓋在腳上,這才開始一樣一樣的審視著自己買的東西。

    等一下該吃什麼好呢?味噌拉麵還是新口味的地獄拉麵……可是,她也好久沒吃咖哩飯了。

    她正苦惱時,驀地,一個白手提袋中掉落的東西引起她的注意,她低下頭瞇著三百多度的近視眼仔細一看──  

    「咦?這不是剛剛掉在路上的娃娃嗎?怎麼會跑到在我的袋子裡?」她皺著眉頭把娃娃撿起來,偏著頭努力回想著。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把它撿回來才對啊!

    另一方面,袁克忻仍然狡詐的佯裝成普通娃娃,一動也不動的任她抓著。

    經過前幾次的教訓,他決定這回一定要安分的當個普通娃娃,免得又遭到被人丟棄的命運。

    「難不成是娃娃自己跑來給我帶回家的不成?」她的喃喃自語讓袁克忻的身體忍不住一僵。「呵,我又在胡思亂想了,這個娃娃又不是什麼鬼娃花子,怎麼會自己跑到我的袋子裡?一定是天氣太冷了,我才會糊里糊塗的把它撿回來。」  

    聽到她的話,袁克忻總算鬆了一口氣,繼續表情平穩的當一個普通娃娃。

    「哈、哈……哈啾!哈啾!」此時,杜若不由自主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鼻子開始塞住了,我該不會真的感冒了吧?算了,別管這個娃娃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先洗個熱水澡比較重要。」

    放下手上的娃娃,她站起身回房去拿換洗衣服。

    確定她已經走遠後,袁克忻這才慢慢放鬆自己的身體,轉頭稍微打量一下目前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不算太小的套房,大概有十坪吧!凌亂的東西堆滿桌面,鞋櫃裡清一色都是女鞋。哪個父母居然忍心讓這種還未成年的女孩子一個人單獨住在外面,這個女孩很明顯的沒有什麼生活能力,屋裡一團亂不說,似乎還常常以速食解決三餐。

    而且,這個女孩子挺眼熟的,他好像曾經在哪裡看過她……

    「啊!既然要洗澡的話,你也一起洗一洗吧!」

    此時,原本應該去浴室洗澡的杜若突然走到客廳,一把抓起在沙發上的娃娃。「看你也是髒兮兮的,不洗個澡不行。」語畢,她便帶著袁克忻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向浴室。

    ☆          ☆          ☆  

    蒸騰的熱氣如迷霧般的散播在空氣裡,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在寒冷的天氣裡洗個熱水澡本該是件讓人十分高興的事才對,但是此刻的袁克忻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坐立不安的感覺。

    他沉著一張臉,有點為難的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在他跟前的,是一幅教他不得不看的美人寬衣圖。

    該死的!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窩囊過,他的眼睛睜也不是、閉也不是,更何況這個女孩子還未成年哩!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小孩發育得還真好,雖然她的年齡小,但是,女人該有的她一樣也不缺。一想到這裡,他立刻強迫自己不要往情色方面去聯想,努力將目光調轉到她頸部以上的地方。

    她長得很可愛,一雙骨碌碌的大眼顯得活力四射,鵝蛋型的臉上有著若隱若現的小梨窩,給人很甜美的感覺,比起現在老愛故作成熟或愛裝可愛的年輕女學生,簡直好太多了。

    「水快滿了,我來幫你脫衣服吧!」此時,全身脫得只剩內衣褲的杜若突然轉過頭,一把將娃娃抓到自己面前。

    脫衣服?!這女人瘋了不成,袁克忻聞言全身僵硬,卻又自制力十足的提醒自己要記住此刻的身份──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娃娃,不能動,也不該有任何反應。

    「哇!高級貨果然就是不一樣,連娃娃的西裝材質和縫工都和其人的衣服一樣的精細耶!」脫下娃娃的西裝外套後,她立即向那滿是鈕扣的白色襯衫進攻。

    該死的詛咒!天殺的戀公主,袁克忻一邊辛苦的忍受著,一邊繼續偽裝成面無表情的娃娃。

    他後悔了!他應該在寒風中繼續等待,而不是要詭計硬是偷溜到這個女孩的袋子裡,現在也不會落得被她強扒衣服的境地。

    很快的,娃娃身上的襯衫也脫掉了。

    「呼,這扣子不曉得是誰扣上去的,居然連娃娃衣服上的手工都有辦法精細到這種程度。」她半是讚歎半是埋怨的道。

    「咦?這個娃娃到底是用什麼做的?皮膚摸起來的觸感簡直和人皮沒什麼兩樣。」她嘖嘖稱奇,忍不住在娃娃光裸的胸膛上多摸了兩把。

    因為這本來就是真的人皮!袁克忻在心中啐了一句,他咬著牙,強迫自己一定要忍耐。

    雖然他曾有過不少性經驗,但像這樣被人輕薄倒是頭一遭,若不是確定對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普通娃娃,否則依她這種上下其手的程度,他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把他當成星期五餐廳裡的牛郎了。

    袁克忻,忍耐啊!  自制力強不是你一向最引以自豪的地方嗎?

    「褲子也該脫下來洗一洗才行。」

    但她的下一句話幾乎讓袁克忻當場吐血。沒想到這個女孩居然連他的褲子也不放過!

    忍耐!他必須要忍耐,他已經下定決心這次絕對要裝成一個普通的娃娃,絕對不能再重蹈之前被丟棄的悲慘命運。

    一雙軟若無骨的小手開始朝他的西裝褲進攻,她先解開他的皮帶,接著再拉下拉鏈……

    「你要幹什麼?」

    所謂執可忍孰不可忍,袁克忻的自尊實在沒辦法容忍自己被一個女孩強脫下褲子,於是他忍不住出聲喝止她的動作,並伸手拍掉那一隻在他褲子上遊走的小手。

    喝!杜若沒料到娃娃竟然會出手反抗,嚇得立刻鬆開手。

    照理來說,娃娃應該要順著地心引力掉落到地面才是,然而,娃娃卻奇異的半浮在空中,而且還十分不悅的瞪了她一眼。

    「沒有人告訴你女孩子就應該要有女孩子的矜持,不要隨便亂碰男人的下半身嗎?」袁克忻雙手環胸,一臉睥睨的看著她。

    「你……」她睜大眼睛,怎麼樣也不肯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事情。

    見鬼的!娃娃居然在瞪她,而且,他還會說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該不會還在睡夢中吧?

    「你先幫我準備一盆熱水到門外,我自己會洗澡。」也許是總裁當慣了,他說話的口氣就像在命令人般。

    「哦!」她一定是在作夢,不然就是凍昏頭了。對於眼前發生的事,她還是無法接受,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幻覺罷了。

    她端了一盆熱水到門外,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還未消失的「幻影」。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娃娃怎麼可能會變成有生命的東西呢?她一定是最近鬼片看太多了!

    「你先洗澡吧!洗完澡後我們再來好好的談談。」留下這句話後,袁克忻便飄離她的視線範圍,然後辛苦的將門帶上。

    她、她……一定是在作夢!等她洗完澡後,這一切就會消失不見。之前那件還沒上班就被炒魷魚的事對她影響甚鉅,一定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幻覺。

    嗯!一定是這樣的。

    其實,她之所以會這麼排斥、難以接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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