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出南宮宇的書房,冬濘兒便直嘟著嘴,心裡不爽到了極點。
討厭的南宮宇!這麼噦嗦,不過是寫封信而已,規矩卻多如牛毛,真是龜毛透了!
心裡雖然不開心地叨念著,但是,她的腳步始終沒敢停下,好不容易替南宮字張羅了熱騰騰的茶水,又急匆匆地趕回書房。
然而,原本匆匆走著的冬濘兒,在一個迴廊的轉角,突然福至心靈地停了下來。
她看了看手中的熱茶,一個邪惡的念頭浮上心頭。
她真是笨啊!怎麼可以平白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呢?只要在這茶水裡下毒,待南宮宇毫無戒心地喝下時……
呵!就算他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到時候再補他一刀何難之有?
冬濘兒掩不住滿臉興奮,看了看四周後,遮遮掩掩地自懷裡掏出一包白色藥粉,全部倒進茶裡,又用食指攪了攪。才慌慌張張地將杯蓋蓋上。
她兩眼賊溜溜地左顧右盼,確定沒人看到後才挺直身子,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書房外,深深地吸了口氣後便走了進去。
「南……南宮少爺,這是你要的茶水。」冬濘兒雙手捧著茶水遞到南宮字眼前。
南宮宇正在寫結語,不想就此中斷,頭也不抬地道:「先放著。我等會兒再喝。」
等會兒再喝?這怎麼可以?
這迷香散混著熱茶水的甘香還不至於被察覺,一旦茶冷了,這味道可就藏不住了哪!
冬濘兒趕緊將茶水重新擋在他眼前,急切地道:「呃,少爺,這茶水涼了就不好喝了,你還是先喝吧!」
思緒被打斷的南宮宇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冬濘兒一眼,只得停下筆來,「好吧!」
冬濘兒急急將茶水送到他的手上,「少爺。你趕快嘗嘗看這烏洱茶的味道,我是按照你剛才說的,用滾燙的沸水泡的喔!」
南宮宇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茶杯,打開杯蓋想先聞聞茶香。
然而,聞著茶香的南宮宇突然頓了一下,又再聞了一次。
他緩緩地蓋上杯蓋,對冬濘兒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的確很香,是不是?」
他察覺出什麼不對勁了嗎?冬濘兒心虛地直眨眼,「是啊!這烏洱茶本來就香得很哪!」
南宮宇垂下眼,同意地點點頭,重新打開杯蓋,對她笑了笑,「我要喝了喲!」
冬濘兒根本不敢迎視他的目光,「你快趁熱喝了吧……」
南宮宇看著茶水,頭一仰便喝了一口。
冬濘兒屏氣凝神地看著他喝下第一口。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太好了!只要南宮宇喝完這杯茶,他就死定了!
然而,南宮宇只喝了一小口便停了下來,疑惑地微皺起眉,故意盯著茶水不放。
看南宮宇一副懷疑的模樣。冬濘兒吞了口口水。
不會吧!他察覺出她在茶水裡下毒了嗎?
南宮宇皺著濃眉抬起頭,「奇怪了?這烏洱茶我也喝好幾年了。怎麼今兒個特別的甘香?」
特別甘香?
冬濘兒的嘴唇微微顫抖,「是嗎?我是按照你所說的來泡呀!」
南宮宇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將茶水湊到冬濘兒的鼻子前,「可你聞聞,是不是特別的香?」
冬濘兒皺皺鼻子,假意聞了聞,而後揮手急道;「這烏洱茶不就是這個味道嘛!一樣的、一樣的……」
「嗯。可我總覺得不太一樣。」南宮宇將茶水端回來。不解地看著她,「你……該不會在裡頭加了什麼吧?」
冬濘兒猛地吸氣,不斷地搖手,「南……南宮少爺,這怎麼可能呢?我怎麼可能下毒害你呢?你太多心了!」
真是不打自招!
他搖了搖頭,「這點我當然知道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感激我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下毒害我呢?」
「對、對、對!」冬濘兒連說了三個「對」,點得頭都要斷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能害你的!」
「可是,這茶為什麼這麼香呢?」南宮宇故作思索狀,然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啊!我知道了!」
冬濘兒猛地倒退一步,一隻手抓著衣襟,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你知道了?」
「嗯!」南宮宇也瞧到了她食指上殘留的藥粉,嚴肅地點了點頭,「我想我已經知道原因了。追根究底,就是因為你的關係!」
啊!冬濘兒嚇得手抖腿軟。一雙大眼裡儘是不安,「南……南宮少爺……」
她的反應看得南宮宇忍不住暗笑。
他將茶杯放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執起她顫抖的小手,溫柔地道:「原因……就是這個!」
她的手?冬濘兒直瞪著自己的手。難道剛才這手不小心沾到了迷香散,才會被他發現?
南宮宇握住她柔軟的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起來,嘴裡還不斷地喃道:「原來如此,果真如此……」
他這是什麼意思?冬濘兒完全嚇呆了,「南宮少爺……」
南宮宇對著她不懷好意地笑著,不斷地點頭,「沒錯!就是因為你這雙舉世無雙的巧手,才能將這武揚烏洱的茶香精髓給泡出來,是不是?」
什……什麼舉世無雙的巧手?冬濘兒不解地眨著眼。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她愣愣地看著他用姆指不斷摩挲著她的手背,搔得她手背發麻後,又翻過她的手,用四隻手指搔著她敏感的掌心。
那癢酸麻難耐,令她渾身打了個哆嗦,緊張地想將手抽回來,但卻被他緊緊地抓住。
南宮宇一味執著她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發出讚歎聲,「噴,好嫩的小手,果然是一雙可以泡出好茶的手。我想這普天之下所有的茶,不論好壞,只要經過你佟寧的手,一定都可以變得這般甘甜濃郁……」
好詭異呀!這南宮字怎麼會說出這種噁心得要命的話呢?冬濘兒小臉上有著疑懼……
南宮宇的眼神越發深沉,沙嗄地道:「你瞧你這手,自得透骨,嫩得彷彿可以掐出水來,光是這樣撫著,就比那上等的絲綢還讓人不忍釋手……不如這樣吧!」他揚起邪笑,「從今兒個起,你就別回房了,就和梁東一樣,直接睡在我房裡好了!」
睡在他房裡?
冬濘兒震驚地瞪著他,瞪得一雙眼都快凸出來了,櫻桃小嘴怎麼也合不攏。
睡在他房裡?
他不知道她是女的,竟然還對她做出這種要求?他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這個想法令冬濘兒猛地倒抽一口氣,就像面對一個可怕的怪物般,小臉滿是驚恐的神色。
但是,傳言不都說南宮宇常上醉香樓找姑娘嗎?
難道,那些不過是他替自己掩飾的幌子?
天!一定是這樣,否則他都二十七了,怎麼還沒娶親?
看她一臉的驚駭,南宮宇緩緩地揚起笑紋,明知她誤會了,他也不多做解釋,還故意將手指一路摸上她的手臂。
「佟寧,以後我就叫你寧兒好了,你看怎樣?」他的嗓音低沉而充滿誘惑。
見她仍是那副說不出話來的呆滯模樣,南宮宇幾乎失笑出聲。
這小傢伙真是可愛,不知他還能這樣捉弄她多久?
南宮宇故意握住她纖細的手臂,輕輕地捏了捏,又上上下下地撫摸著,「怎麼樣?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懂得我對你的心嗎?」
冬濘兒陡地回過神來。
她大口地喘氣,使勁地扯回自己的手臂,並向後退了一步,「南宮少爺,你……你……」
南宮宇又朝她逼近,重新握起她的小手,一根根數著,「寧兒,你應該知道一般男子極少生得像你這般清秀,又一身的細皮嫩肉,依你這種條件,相信在我的……調教之下,假以時日你必定可以領略箇中滋味,並樂此不疲的。」
冬濘兒重重地喘起氣來。南宮宇真的瘋了!
「我——」冬濘兒嚇得拚命搖頭,急得就想說出真相,「不!我不是……」
南宮宇當然心知肚明。
他將她的手執到自己嘴邊,兩片熱熱的唇瓣如花蝴蝶般,一次次地吻著她的小手,那輕柔的觸感令她心跳加速, 「別怕,其實男人和男人並不那麼可怕的。」
冬濘兒心亂如麻,搖頭搖到幾乎暈眩,「南宮少爺,我……我不是那種人,我真的不行呀!」
南宮字眼底藏著笑意,溫暖的唇瓣仍不時地在她的手背上摩娑著,「別怕,一回生、二回熟,一切有我,嗯?」
他呼出的熱氣不斷地噴在她的手背上,令冬濘兒心湖一陣蕩漾,低頭看著他的臉貼在自己手背上好一會兒……
「不!不行!」冬濘兒幾乎就要尖叫起來,她用力地扯回自己的手。
真的不行呀!
若她真是個男人,為了達成任務,就算要她答應這種變態的要求也無所謂,但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哪!若真的答應了他,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冬濘兒另一手緊抓著衣襟直往後退,忍不住苦苦哀求起來,「南宮少爺,不可以呀!我是個堂堂的男子漢,絕沒有那種癖好的,你……你找錯人了!」
找錯人?南宮宇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肯定過!
他往前跨步,一步步將冬濘兒逼向坐榻,「我沒找錯。你知道嗎?昨夜當你告訴我,你要做一個最稱職的小廝時,我心底有多高興嗎?那時候我就相信,比起梁東,你絕對是個可造之材!」
完了,這下全玩完了!冬濘兒不斷地搖著螓首,在心底哀嚎。
她沒事幹嘛女扮男裝呀?如今把自己逼到死胡同裡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冬濘兒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襟,皺著小臉乞求,「南宮少爺,你別這樣,你聽我說呀!」
南宮宇臉上笑意未減,龐大的身軀一下子便將她欺坐在坐榻上。
他俯身將二隻手臂支在椅榻上,將她困在雙臂之間,俊臉貼近冬濘兒。
他啞聲道:「好呀!你想說什麼呢?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我——其實我是……」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不行,她怎樣也不能說呀!
「怎麼?說不出來了?」冬濘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讓南宮宇忍不住將唇貼上她的嘴邊,輕柔地啜吮起來,「放心,我說過了,這種事頭一回難免會有點難受,久了你就會和我一樣樂此不疲的。」
怎麼可能?「可……可是……」冬濘兒不斷閃躲著他的唇,「不行啊!我……啊呀——」
不待冬濘兒說完,南宮宇索性一把將她推倒,龐大的身軀居高臨下地擋在她眼前。
他降下龐大的身軀,附在她耳邊呼著熱氣,「你放心好了,等你成了我的人之後,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來吧!寧兒,咱們別辜負這大好時光。」
冬濘兒死命地推著南宮宇,他這般強硬的態度令她害怕極了,「少爺,現在可是大白天的,你別這樣。而且,我根本無意成為你的人呀……」
他不理會她的話,恣意地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吸吮起來,「不管你有意無意,這事待會兒再談吧!人生苦短,咱們得及時行樂才行。」
「不行啦!」冬濘兒急得紅了眼眶,漲紅的小臉蛋左躲右閃的,「不要這樣啦!南宮少爺……」
南宮宇不斷追逐著冬濘兒的臉蛋,一張嘴左貼右啜的,好不容易才對住她的唇,穩穩地吻了下去。
「少……晤……」冬濘兒陡地被南宮宇吻住。心中驚駭莫名,慌得小腳不斷蹬踢,嘴裡含糊地道:「不行……不要呀……」
南宮宇索性以下半身重重地壓住冬濘兒,不讓她再掙扎。
他輾轉吻著那柔軟的唇瓣,嘴裡咿唔地道:「不管你答不答應,終究都是要成為我的人。我看你還是乖乖地認命,別再掙扎了吧……」
認命?此刻要她認命,打死她她也不肯!
如今她得知了南宮宇這麼大的秘密,若答應了他的要求,她的女兒身根本隱瞞不住;不答應,她也無法活著離開南宮府。
橫豎她都是死路一條,叫她認命?門都沒有!
「不行啦!南宮少爺……」冬濘兒歪著嘴避開他火熱的唇,連忙用緩兵之計,「你……你先聽我說。最起碼你得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呀!」
「擇期不如撞日,還準備什麼?」南宮宇玩著、玩著竟玩出火來,他緊繃發燙的堅硬緊緊地抵著冬濘兒,緩緩地磨蹭起來,「咱們就在這裡解解我這數月來心頭的火吧!」
天!她是不是真的逃不過這頭變態大色狼的摧殘了?
驚駭之餘,冬濘兒使盡吃奶的力氣推著南宮字。
皺著臉大聲叫了起來。
「不要呀!救命呀——」
就在此時,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一道人影迅速從門外閃人,然而,這人影才奔不到兩步便突地剎住腳步。
秦陸謙一臉愕然地頓在原地,緩緩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坐榻上親暱交纏的兩人,「少爺?」
聽到秦陸謙的聲音,南宮宇總算停下動作。
他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秦陸謙,又看了看冬濘兒,再次深深地歎了口氣。
南宮宇萬般不捨地離開冬濘兒的身子站起身,理理有些凌亂的衣裳,「秦叔,有事嗎?」
秦陸謙瞠目結舌地問道:「少爺,你怎麼……」
南宮宇聳聳肩,「沒什麼。」
「可這……」秦陸謙死盯著冬濘兒。
南宮宇抬起手阻止秦陸謙再說下去,轉頭看著急忙起身的冬濘兒,眼中充滿溫柔,「寧兒,現在已經過晌午了,我看你就先出去替我拿些飯菜來吧!」
冬濘兒慌慌張張地整理著頭髮及衣裳,巴不得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她結結巴巴地應著,「我……我這就去。」說完便小心地繞過那個殺氣騰騰的秦陸謙,急急地走出書房。
直到冬濘兒離開,秦陸謙才問道:「少爺,佟寧已經承認她的女兒身了?」想到這裡,他的眉頭打了個死結,「少爺,要小心這是個美人計呀!」
南宮宇搖著頭走到桌案前,「沒有,她什麼也沒承認。」
「沒有?」秦陸謙不放心,跟上前道:「但剛才……」
南宮宇平靜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拿起筆重新醮了蘸墨,想將剛才的書信寫完,「秦叔。你別擔心,我剛才不過是逗逗她罷了!,,
真是這樣嗎?秦陸謙不相信南富宇的動機有這麼單純,難道……
一個不詳的預感在他心底升起,「少爺——」
「秦叔!」南宮宇截斷秦陸謙的話,邊寫邊指著桌上那杯茶水,「你二十年前便跟著我爹闖蕩江湖,見多識廣。麻煩你瞧瞧這杯茶水裡下的是什麼藥?」
「秦陸謙端起茶水,只聞了一下便明瞭了,「少爺,這是迷香散,只要一點點便足以使人陷入昏迷,平常人是不可能拿得到的。」
「迷香散?」
南宮宇點了點頭,「我想也是。」
秦陸謙驚訝地道:「這藥難道是佟寧下的?」
南宮宇又點了點頭。
「少爺,你喝了嗎?」秦陸謙擔憂地看著南宮宇。「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脈?」
「我是喝了一口,不過不礙事。」
南宮宇專心地寫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放心吧!這種小毒物對我還起不了什麼作用。」
話雖如此,秦陸謙還是不免擔心南宮宇的安危,「少爺,這佟寧心懷不軌,不能再讓她繼續待在你身邊了,否則要是有個什麼萬一……」
南宮宇落了款後將書信折起來,放入一隻信封裡,交給秦陸謙。
「秦叔,這一切我自有分寸,你就別替我擔心了。」
秦陸謙搖了搖頭,「少爺,你別怪我多嘴,如今對方的來歷還沒打探清楚,你還是明哲保身為要呀!」
「行了。」南宮字靠在椅子上,「這些我都懂。」
「那麼,少爺,我明天就把她給請出府。」
南宮宇的眉頭皺得可深了。想起剛才抱著她、吻著她的感覺,再加上昨夜在燭光下,她那隱約顯露的美好……
南宮宇搖了搖頭,「不成,絕不能讓她出府。否則無異是打草驚蛇,讓仇家知道我們已然有所警覺,所以不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將她留下。」
「少爺!」秦陸謙直覺這並不是惟一的原因,他大膽地問:「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佟寧了吧?」
南宮宇頓了一下,「這也言之過早了。不過,和她相處真的挺有趣的。」
秦陸謙憂心忡忡地道:「她是有幾分姿色,但這天底下比她好看的女子何其多,少爺凡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千萬別因此中了敵人的圈套才好。」
不想讓秦陸謙擔心,南宮宇點著頭道:「你放心吧!秦叔,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今後我會特別注意佟寧的。」
南宮宇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怎麼會看不出南宮宇是在安撫自己?秦陸謙眼底的憂慮更深了。
看來今後他得替少爺盯緊佟寧,只要她再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絕對饒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