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大海,巨舟。
郎將秀正,悵惘地站在船邊,向著古斯的方向眺望,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他們離開古斯,在海上已經航行了一個月。
古斯有什麼不好呢,古斯有無數酒樓有無數妓院,有黑眼睛黑頭髮正宗的美女。去流西幹嗎,流西的酒一股沖味,流西的美女看樣子還行,摸上去一手毛,還有臊味。要不是一庭要去,他郎秀正死都要呆在古斯。
唉。
唉。
唉。
一庭和順道回家的斯裡經在甲板上下棋,他最近迷上了流西的象棋。
斯裡經下了個棋子:「奚將,你心神不定。」
看著遠處唉聲歎氣的一庭收過心神,有些窘,也下了個棋。
雖然秀正那呆子一聲不吭就帶了所有族人跟他遠去流西,可總是悶悶不樂,思鄉成災,他後悔了麼?
這時,秀正總算蹩了過來:「木生老頭,流西可有打仗的地方?」
「啊?」斯裡經摸摸鼻子,「有人的地方就有戰場。但是所謂——」
「好了好了,」秀正遮住耳朵,「有打仗的地方就好,其餘麻煩別說了!」他可受夠了這流西老頭的囉嗦,天天跟一庭宣講流西的啥教義,偏偏一庭還上了勁,他朗秀正才不理這茬!
好無聊。
郎秀正看看這座大船,斯裡經,一庭,英帥,賀秋,右烈,明玉,哇呀呀呀,一個都不是他能欺負的,他決定了,明日他要去後邊那艘巨舟,嘿嘿,上面全是他郎秀正的部屬,好好出他娘一口鳥氣,給憋得受不了了!
先整誰呢,桓福?對,那老小子,竟然去偏幫賀秋,哼,看我不整你。
郎秀正終於有事做了。
明玉窩在右烈懷裡,右烈靠著粗粗的旗桿坐在甲板上。
癡癡看著朦朧的紅日被藍得炫目的大海托起,明玉覺得這是世上最美的景象,他一輩子都沒見過,也一輩子都看不膩。
他不免記起,奪去他初夜的明昔流口中的大海。此刻大海的美麗比他形容的更要美上百倍,因為,因為是右烈陪他看啊。
他又朝右烈懷裡窩了窩。
南蠻右烈,已經抱著他的小奴坐了半個時辰了,小奴一句話都沒與他說。
那個紅雞蛋一樣的太陽卵子怎麼老是落不下去,他都快急死了。也不懂小奴為啥喜歡,這有啥好看的,自從上了船,每天都要看。哪有小奴好看!
右烈看不夠似的盯著他的寶貝,斯裡經老頭說流西有種醫術能夠治好小奴臉上的疤痕。他和小奴老早就不在意這個了。
「梅、子。」
啊,小奴總算說話了,右烈忙從身旁準備好的罈子裡拿出釀了許久的梅子,小奴最近愛吃。
塞進明玉紅嫣嫣薄唇:「好吃麼?」
「唔——好、吃……」含著梅子,話語含含糊糊,說完又不吭聲了。
唉。
老子要是那顆梅子就好了。
右烈極其嫉妒。
「你放心英軒?」小秋趴在英亢身上,兩人都窩在船艙的床上。
英軒已經十七歲,準備在古斯開創屬於自己的世界,不願跟著大家離開。
「隨他。」
「可,你不怕宣永元對付他?」
「沒點障礙還能成才?」
「可——」
英亢抓握小乖的屁屁,大嘴朝小嘴一口親上去,能不能不說那個兔崽子啊,他的小乖比天下所有後媽都強。
「快吃飯啦!」小秋在情郎身上扭來扭去地不依。
你這麼樣子,你讓老公受得了麼?
英亢一個翻身壓上去。手壓手,腳壓腳。
小乖的手有些好轉,他看著圓圓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粉粉的嘴唇。
小鶴,知道麼,這是英亢一生最大的願望,與你四處遊歷,過神仙都羨慕的生活。
我們去創造我們的世界。
***
古斯國經歷戰亂,傳玉十歲的兒子傳璽繼位,監國是當日僥倖脫難的權臣宣永元。
帝國廢除奴隸制,每年派最優秀的學子到流西學習。
當然,奴隸剛獲自由,社會各階層矛盾重重,不過古斯的未來光明無限。
只是,國之初定,黑旗白鶴的首領英亢與賀秋卻沒了音訊。
傳說紛紛,有人說,賀秋見英亢病逝悲痛欲絕下殉情而死;有人說,英亢並未死,兩人在最後的南北決戰中破空而去;有人說,他們曾在流西、在更遙遠的大陸見過他們。
眾多傳說便成了輝亞大陸的鷹鶴傳奇了。
二十年後,時機成熟,古斯第二次立憲。
四十年後,古斯一片昌平,宣永元病重。
宮中侍衛說,夜深時,他們看見有多個神仙也似的人來探望,眾人相聚甚歡。